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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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哈哈哈...”
邢小妹眉开眼笑,眼睛弯弯的像是一轮弯月盛放进星光,笑出了声音,大伙都去看她,瞧着她笑得开怀,心口又酸又软,许久没见邢小妹笑的这么真诚开朗了。
裴玖鼻尖酸涩,转身进了厨房,他眼眶溢出了泪水,大伙都高兴着,别让他给坏了气氛。
汉子们在邢南进村口就看到他了,一个个赶紧做完手里的事扛着锄头跑了过来。
“东哥、南哥,人都齐了,走,咱们挖竹鼠去。”赵宝根趴在院门上朝院子里探出半个身子。
“来了。”邢东对邢小妹道:“膝盖也养的差不多了,在家闷了这么久跟哥哥们一块去玩玩不?”
“哒哒哒”
秀气的小人儿跑进院子,“小妹去吧去吧!芳姐儿也来了,咱们一块去玩。”月姐儿跑的小脸通红,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
芳姐儿站在院门外腼腆的朝院子里喊了两声:“秀姐儿,秀姐儿。”
她性子内敛,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邢小妹抿嘴点了点头,被月姐儿牵着手站起身来。
她站在院门前,深吸一口气。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四方天地里不出去吧!不用害怕,哥哥们都在,坏人来都会被他们打跑。
没有人催促她,月姐儿捏了捏她的手掌,站在那等她跨出步子。
灿烂的金黄色日光洒满人间,带来些许清凉又滚烫炙热的秋风像似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抚着人们的脸颊,草木发出的飒飒声在呼唤。
邢小妹跨出院子,紧紧揪住的心口一瞬间松软成了天上的云朵,因为紧张而翻白的脸蛋慢慢红润起来。
“大哥、三哥挖了竹鼠我们去看狗蛋哥哥吧!”
“好。”邢东揉散了邢小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邢南漆黑的眼眸里发出亮光,像是黑夜里的那一片星空。
三个小姑娘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跟在嬉笑打闹的汉子们身后,汉子们悠闲散漫,一步踩一步,不让后面的小孩子们跟的太急。
得了风声的半大孩子们不拘汉子、哥儿、姑娘都赶着来玩,邢小妹被小伙伴团团围住笑颜如花。
邢南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邢东双手抱胸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揶揄的看着他:“哟!哭鼻子啦?”
邢南白了他一眼,大步走向赵宝根,勾住他的肩膀,对人一阵揉搓,赵宝根挣不开逃不了,可他不认命,反正胳膊去挠邢南的咯吱窝。
嘿嘿!谁能想到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竟然怕痒痒。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竹稍翩翩摇曳, 深绿色的竹叶来回摩擦不做停歇,沙沙声在竹林中不停的回荡,像是在给挥动锄头的汉子们加油打气。
警惕性不够没能逃脱的竹鼠被汉子们一锄头敲晕, 捏着后颈被提起,孩童们拍着小手, 蹦跳着高声欢呼。
发间沾染尘土落下几片竹叶, 身上的衣服都被流出的汗水湿透, 浑身脏乱的邢章干的热火朝天, 干脆脱了碍事的外衣只套了件麻布马褂。
嘿!裸露出来的胳膊跟胸腹色差明显,肌肉线条流畅又结实的两条胳膊黝黑,往上到肩膀又是干净的小麦色。
乡下汉子都是这样, 成天在地里忙活,哪有晒不黑的, 几个年轻的汉子有样学样, 扒了外衣套着马褂, 三五不时还吆喝上两句。
孩童们满地撒欢,一会儿跑这边看看, 一会儿又往那边瞧瞧,好不快活。
邢南一锄头下去, 洞口一只肥硕的大竹鼠傻呆呆的在那杵着也不逃跑, 邢南也是稀奇了。
竹鼠打洞厉害, 一有风吹草动亮出爪子就往深了挖,这只也是蠢萌的很, 他才挖了半米, 正常情况下洞里的竹鼠早都不见踪影, 得两个人寻到洞口从前后两头包抄才能逮住。
送上门的傻狍子见多了,送上门的竹鼠还是头一回见。
噗呲笑出声, 眉眼柔和下来,笑意沾染唇角眼梢,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这一笑汉子们都看了过来,还以为他挖到了什么大宝贝,伸长了脖子一看。
嚯!十来斤大的肥竹鼠稳稳的堵在洞口,两只前爪还在扒拉着被锄头挖松的泥土,还真是个大宝贝,这么大的竹鼠真是头一回见。
大伙看的稀奇,一个个凑了过来,这竹鼠也不怕人,扭动着脑袋瞧一瞧这个看一看那个,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趟还真没白来,六个汉子足足逮住了十四只竹鼠,其中一只还肥的流油。
日光渐弱褪去难耐的燥热,竹林子里的气温本就比外面低,汉子们也不管一身的臭汗混着尘土,捡起衣服就给套上。
天边层层叠叠的晚霞瑰丽夺人眼球,汉子们挖够了,把撒欢的孩童们吆喝过来一块回家。
每个汉子分了两只竹鼠,邢东跟邢南一人多得了一只,六只竹鼠沉甸甸,最肥的当属那只蠢萌不会逃跑的憨憨竹鼠。
邢小妹双手揪着它的后颈走了没几步路就很吃力,胳膊抬一下放一下跟举重似的。
“你提这只轻的。”邢南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肥竹鼠,邢小妹摇摇头:“三哥咱们把这只送去给狗蛋哥哥行不行?这只大。”
身旁的芳姐儿红着脸拒绝,头摇的像拨浪鼓,两只布满老茧又干瘦又粗糙的小黑手跟着一块摇,脸颊都憋鼓起来才小声说:“不、不,下午、下午才送了鸭,不能、能要,吃、吃不完。”
吃不完?一听就是假话,李大家俩口子加五个孩子,七口人别说一只鸭,就是三只五只也能一顿吃的干干净净。
知道芳姐儿腼腆胆小容易害羞,邢小妹不反驳她的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今儿吃不完可以明天吃嘛!”邢小妹眨巴眨巴一双大眼,“大哥、三哥咱们走快些,说好要去看狗蛋哥哥的,章叔他们都走好远了。”
兄弟俩想着邢小妹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走快了怕结好的痂又给裂开这才慢悠悠的一步分三步走,前面的汉子们带着欢快的孩童赶着回家炫耀,早就甩了他们一大截远。
月姐儿跟芳姐儿倒是跟邢小妹他们走在一块慢悠悠的闲散渡步,三个小姑娘玩的最要好,才不会独自走快,留下小伙伴。
“嗯,要是膝盖疼了你就说,左右就这么点路,咱们又不赶时间。”邢东朝着妹妹点了点头,不再一步一步的踩蚂蚁。
邢南把邢小妹手里的肥竹鼠接了过去,“你提着竹鼠走的慢。”
邢小妹两手空空,笑嘻嘻的牵起两个小伙伴的手,三个小姑娘凑着小脑袋小声的嘀嘀咕咕,一会儿发出点笑声,笑完又凑到一块继续嘀咕。
去村子里得先打自家门前过,把竹鼠都放在院子里,“阿娘,我带小妹去看看狗蛋。”院子里只有卫青燕在收衣服,赵三婶子他们都已经回家去了,邢东朝屋里招呼了一声。
“你带只竹鼠送去,挑只大的。”
邢阿娘带着孙孙们在炕上玩闹,知道他们肯定挖到了竹鼠,从窗户探出个脑袋嘱咐他。
邢东:“带了。”
他怕邢阿娘不信他挑的竹鼠大,还特意提溜起肥嘟嘟的竹鼠晃了两下。
卫青燕刚才在收衣服没注意看,这一看,眼睛都看直了,好家伙,这么大一只,都快赶上小猪崽子的重量了,年年吃竹鼠,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一只。
裴玖也从厨房探出个半个身子好奇的查看,要是刚刚邢东没说这是竹鼠,他还以为几个汉子去哪抓了只野猪幼崽。
先前以为肥竹鼠差不离十多斤,兄弟俩在手里掂量着,重量肯定不止十多斤,至少得有二十来斤。
小夫郎吃惊的张开了嘴,邢南不由得意了起来,抬着下巴:“我抓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上挑的眉梢显露出他得意炫耀的小心思。
裴玖垂眸抿嘴忍住笑意,意思意思的夸赞他两句:“真厉害,好棒。”
明晃晃的把敷衍两个字摆在了门面上,邢南不满的撇撇嘴,他以前猎到了大家伙小夫郎都是两眼亮晶晶,眼里全是对他的崇拜,看看现在,只会敷衍他两句。
“别墨迹了,你们早去早回,一会儿晚饭都好了。”
卫青燕衣服都收好了,兄弟俩还在院子里站着,他们怕不是要去李大叔家赶晚饭。
等在院外的三个小姑娘见他们这么久还没出来,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瞅,“大哥、三哥你们好了没?”
“来了来了。”
到李大家果然又是少不了一番推辞,还是一样,老实巴交的俩口子推辞不过。
晚霞褪去光彩,时间不早了,兄弟俩陪着邢小妹看了李狗蛋没多说几句就出了屋子,原小巧拉着邢小妹不让兄妹三人走,“都这个时辰吃了饭再走,正好把你们下午送来的鸭子给炖了。”
“咱们来的时候家里饭都烧的差不多了,婶子别这么客气,等狗蛋好了咱们再好好聚聚。”邢南脸色淡淡的站着眼睛不知道往哪瞅,邢东笑眯眯的朝人摆手拒绝。
原小巧:“那、那就下回?”她不擅于口舌功夫,别人一拒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扭着头去瞧自个儿的丈夫。
可她丈夫跟她也是一个性子,俩口子没把人留下,夜里躺在床上嘀嘀咕咕的抱怨自个儿嘴笨。
玩闹了半下午,邢小妹又变回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好像把裴文昭给忘的一干二净。
裴玖见她每日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的,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至少夜里能睡得着了。
风一吹,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八月份已经过完到了九月。
大伙把周云兰这号人都给忘得干干净净的,还是一大早赵宝根在地里干活不知道怎么的跟邢南扯了一嘴,“南哥,那个谁是不是今日行刑?”
田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邢南手里拽起一把杂草,想着再过几日就该秋收,被赵宝根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神,还没反应过来赵宝根说的那个谁是谁,片刻过后他才想周云兰来。
“是今日。”
邢南把杂草拢着丢到田坝上,直起腰背抬头看了看整悬头顶的太阳,就快午时了。
赵三叔一巴掌拍在赵宝根头上。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憨货,人都不记得这事,这憨货还要提一嘴,非给人整的心里不痛快。
赵宝根皱着眉头疑惑的瞅着对自个儿翻白眼的阿爹,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好端端干着活怎么又被打?
赵三叔都懒得搭理他。
“你在想什么?筷子要戳鼻空里去了。”
裴玖拍了拍邢南拿筷子的手,三口就能吃下一碗饭的人今儿这碗饭吃了老半天都不见少,眼珠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筷子都戳鼻尖好几下也没点反应。
“啊!”邢南回神快速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嘴里含着饭咀嚼口齿不清:“木想森么。”
邢阿爹眼明心亮,打眼一看就知道自个儿儿子肯定是在想周云兰的事,不说邢南,他心里这会儿也发闷的紧。
他端着饭碗侧头,目光穿过房门望着天空。
这会儿已经行刑了吧!二小子的仇报了,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舒坦,周云兰死了,赔了命又怎么样?二小子回不来,大儿跟三小子吃的苦也不会消失。
邢阿爹心中酸涩,口中的饭菜难以吞咽。
“阿爹,阿爹。”
邢小妹摇他的胳膊,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担忧:“阿爹在瞧什么?看着外头饭都不吃了。”
“我看看天,马上就能收粮食了,别突然来场雨打坏稻谷杆子。”
邢阿爹岔过话,大口大口的吃饭。
邢南的目光落在他湿润的眼角,哪怕邢阿爹已经快速垂下眼睑低下头,邢南还是瞧见了,也窥见到他深藏在心底的愧意与悲伤。
夜里一家聚齐吃晚饭,说说笑笑,没人提起周云兰半个字。
赵三叔回家就跟他媳妇告状,赵宝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他阿娘揪着耳朵骂了一通,他委屈巴巴的,怎么他阿爹跟他阿娘都某名奇妙的,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一通教训,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可怜巴巴的看向自个儿的夫郎,想要得到一点安慰。
纪净月对他翻了个白眼,还对他冷哼了一声。
赵宝根心酸啊!一家四口,他在最底层,家里的牛待遇都比他好,吃的好喝的好,每天他阿娘还会去摸摸牛角牛头牛背,不像他,这个打了那个骂。
搞不清自个儿错在哪的赵宝根很惆怅,想跟他的好兄弟吐吐苦水,可是他的好兄弟并不想听。
“王三叔。”
院外墙角根立着两个汉子,赵宝根戚戚然然跟个小媳妇一样撅着嘴,邢南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像是没了感情的夫君,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好笑。
一晃眼一辆牛车驶来,牛车还未停下,邢南已经大步走了过去,赶牛车的汉子正是王老三。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老三牵紧牛绳停下牛车, “你小子眼神好,搁这么远都能认出我来。”他轻身一跃跳下牛车站在邢南跟前,这小子怕是又长高了, 自个儿面对面看人都要抬起头才能跟人对视。
“三叔就别打趣我了,就几米远, 我要认不出你那才是奇了怪。”邢南音速比平常说话要快, 他知道王老三上门肯定是有裴文昭的消息了:“三叔可是...有消息了?”
王老三轻哼一声微微颔首, 赵宝根凑过来咧嘴问好:“王三叔。”
“嗯。”王老三笑眯眯的对他点点头。
院外四面宽阔人来人往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邢南沉声说道:“咱们进去说。”
邢南领着人进了堂屋,在院子里忙活的众人都喊了人,王老三上门自是要好好招待的, 裴玖进厨房煮了热茶,装了些干果糕点送进去。
知道屋里的人有话要说, 赵宝根自觉的没有跟进去, 挽起袖子帮着收拾起水缸里的鱼。
“谷谷, 丢、丢。”小鱼儿歪着小脑袋疑惑小姑姑为什么拿着小布偶不丢出去,他们玩的正开心呢!
邢小妹不似从前一般心大不想事, 见王老三上门她便心里有了几分推断,她手里拿着小侄儿们的小布偶侧头怔怔的盯着堂屋出神, 小鱼儿见小姑姑没理他, 小手拍拍小姑姑的大腿, 才让人回神过来。
“好。”邢小妹垂眸轻笑把手中的小布偶轻轻丢到不远处,她有什么好想的, 她的阿爹哥哥们自然有主意, 她只要每日开开心心的不让家人们担忧就好了, “小鱼儿快跑,弟弟马上就要抢到小布偶了。”
刚刚她出神那会儿卫青燕还担心她, 见她没一会儿功夫又跟小崽子们玩闹起来才堪堪放下心,才半大的孩子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受了那么大的罪,好不容易这几日才从阴霾中走出来,可不想她再难受恐慌了。
裴玖放下茶水站在炕边上踟蹰着,双手捏着衣角来回搅动,轻咬了一下下唇小声开口:“我、我能、不能一块听、听?”
连邢小妹都能猜出王老三的来意,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不好开口询问罢了。
裴玖心中忐忑,愈发不安起来,藏在心底的愧疚之意每天每夜折磨着他,这不是邢南说上几句宽解劝慰的话就能让他放下心结的事。
他试着不去责怪自个儿,可他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到?裴文昭是跟他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弟弟,若不是他嫁进了邢家,他们两家本就是陌路之人,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邢小妹也不会因为他而被裴文昭迁怒痛下毒手。
裴文昭不是好人,可归根究底起因是因为他,阿爹大哥南哥为了护住他为了给他报仇才引来了裴文昭的怨恨,若是没有他,这一切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恨自个儿亲阿爹的冷眼旁观不作为,恨后娘恶毒心思十多年的磋磨打骂,恨裴文昭心思歹毒手段肮脏,更恨自个儿软弱无能给邢家,给邢小妹带来无妄之灾。
小夫郎的心思邢南一清二楚,小夫郎难受愧疚他又何曾不是,小夫郎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是想的到。
自个儿亲妹妹被人痛下毒手,要不是李狗蛋舍身救人,自个儿妹妹不知道要受多少痛苦折磨,可能连命都要搭在裴文昭那条疯狗手里,他自责愧疚又心疼。
父子三人都后悔不该瞒着裴文昭的事,是他们自大了,他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裴文昭的事后担惊受怕,以为他们时刻警惕着必定不会让裴文昭有机可趁,这才让家里人没有机警起来害的邢小妹受了裴文昭那条疯狗的毒手。
他们太自以为是了,若是当初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家里人,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王老三离上回过来也就五六日,裴玖圆润的小脸瘦的下巴都尖了,身量更是纤细了许多,原本正合身的衣裳都空空荡荡,他心下也是自责万分。
“过来,坐着听。”邢南双眸幽深,小夫郎不安忐忑又自恼的样子让他胸口像是在被细针一针一针的戳着,细微又尖锐的疼。
他伸手攥住小夫郎的手腕,好不容易把人养出点肉,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一只手掌都能轻而易举的握住小夫郎两只手腕。
裴玖被牵着坐在邢南身旁,粗粝滚烫的大掌从裴玖纤细的手腕移下包裹住他骨感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指腹。
才刚过正午,灿烂的阳光穿过敞开的门窗洒进屋里,柔和又温暖不燥不热。
王老三一向如同笑弯的双眼此刻冒出凌厉的寒光,他皮笑肉不笑的冷冷说道:“我原本看不起裴文昭这个软骨头,现在我还真是要高看他一眼......”
话才说两句,邢阿爹进来了。
他去地里看了看,跟他大哥商量了秋收的时间,一进院子卫青燕便跟他说王老三在屋里,他放下锄头三步并两步进了堂屋。
“二哥。”王老三的话被他打断,没继续说下去,先开口喊了人。
邢阿爹颔首抬手拖过一条板凳,大马金刀跟炕上几人面对面,他看了眼坐在邢南身边的裴玖,没说什么转过头注视王老三冒着寒光的双眸。
“三弟你继续说。”
“好。”王老三舌尖舔了舔后牙槽歪嘴一笑带上几分邪气:“狗东西躲在高岭山深山老林里,他娘的,我就说衙门里的人把附近几个山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他的踪迹......”
环绕村落的几座山都没有名字,挨着哪个村子近了村民们就喊什么下溪村后边山,竹溪村前边山的,却唯独高岭山有名有姓,因为山峰高耸入云从而被人喊做高岭山。
高岭山地势险峻,山中多是毒蛇猛兽,水桶粗的巨蛇山中不知道有多少,五彩斑斓的毒蛇更是多之又多,熊瞎子、虎豹豺狼等猛兽也都遍布深林,从前有不少猎户丧命山中,亦是有许多误入山林的普通村民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这般凶险之地没几个猎户敢去打猎,山中值钱的珍奇野兽再多,有命进也得有命出来啊!只有个别艺高人胆大的猎户或是被生活所逼不得不讨口饭吃的人才敢进山去,前者有能力自然不怕,后者连饭都没的吃,饿死跟被野兽咬死反正都是死。
任谁也没想到,裴文昭竟然是躲进了高岭山,那鬼地方,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算命好,可裴文昭不仅出来了,还是完完整整没少胳膊没少腿竖着出来的。
他鬼鬼祟祟的躲在离山脚下还有些距离的一座破落的茅草房里,那房子是附近村子里的一个猎户搭建的临时落脚地。
猎户下山时天色已晚,夜里看不清路不好下山,更怕遇上猛兽,他扛着猎物打算在茅草屋里对付一宿等天亮再下山。
嘿!这就正巧跟躲在这的裴文昭打了个正面。
裴文昭躲避逃难浑身脏污不堪,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腐败臭味躺在入门出一动不动,乌漆嘛黑的谁看的清躺地上的是个人,猎户只以为是山中丧命的野兽尸体,放下猎物正要把尸体挪远些,别引来捕猎的豺狼。
他刚有动作,地上的尸体也有了动作,吓的猎户魂都快散了,不够清亮的月光照在裴文昭身上,乌漆嘛黑的看不清面目,黑乎乎的人影又腥又臭,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两样。
二人僵持对立许久,猎户以为自个儿遇到了邪鬼,怕一动就被会被邪鬼夺了性命,裴文昭倒是想跑,可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一口东西了,三天前最后吃的一点东西还是一条死去多时已经生了蛆虫的蛇尸。
他能爬起来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僵持了这么会儿功夫都是他在硬撑,实在撑不下去了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那猎户见他忽然爬起又忽然倒地,壮着胆子凑近去查看才发现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还真是巧了,猎户他夫郎的弟弟在王老三手底下做事,跟俩口子说过在找一个逃犯,形容的样貌跟地上躺的这人相差无几。
且王老三还放了话,不管是谁抓到了裴文昭都赏五两银子。
猎户家里没有地,穷的连口稀粥都要一家人分,不然他怎么可能进高岭山打猎,还不是被生活所逼,他手脚功夫不算好,只敢在山外围抓些兔子野鸡换些钱财囫囵度日。
自古钱帛动人心,猎户心一横把裴文昭捆了丢在屋里,先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夫郎弟弟所说之人,先报了信再说,猎户第二日天一亮便立刻下山去找人报信了。
王老三从手下口中得知消息,不管真假带上一帮兄弟上高岭山而去。
被捆绑丢在茅草屋里地上的人还昏迷着,王老三抬脚勾起地上人的头,麻了个巴子,还真是裴文昭这条疯狗。
当初那个一身软骨欺软怕硬被教训一顿就能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裴文昭如今倒是骨头硬了,竟然敢只身躲进高岭山,王老三着实高看了他一眼。
“人如今在哪?”邢阿爹低垂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紧咬牙根低沉的声音尽力克制着他的愤怒。
王老三挑眉似笑非笑邪性的很,“还在山上,高岭山可有趣的很呐!”
裴玖下唇被咬出一道深印,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想见见他!”
三个汉子同时露出惊讶的神色,邢阿爹唇角煽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看向王老三点了点头。
邢南片刻后紧紧攥住小夫郎手心已经冒出冷汗的手掌,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眼底神色莫名。
“好,我陪你。”
裴玖抬头惊愕的注视着邢南。
他以为邢南会拒绝他去见裴文昭,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邢南捏了捏他的手掌朝他笑了笑。
“趁着天还早,那咱们现在走?”
王老三砸吧砸吧嘴,见小俩口小动作还挺多,他突然就有点想自个儿媳妇了。

刚过正午不久, 他们在屋里说话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说走就走。
裴玖拉着卫青燕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跟着汉子们坐着牛车出发。
“玖哥儿跟他们一块去哪?是不是找到裴文昭了?”裴玖的脸色不是很好,周英有些担忧俯在卫青燕耳侧小声的问他。
卫青燕蹙眉低叹一声, 点点头。
二人相视无言,赵三婶子从他们的神色中窥见八分真相, 暗自叹息摇了摇头没开口询问。
倒是在躺椅里睡的正香的纪净月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嘴:“玖哥儿出去了?”
“呵呵, 你这是睡着还是没睡着?人一走你就睁眼了。”赵三婶子看的好笑, 迷迷瞪瞪的, 说他聪明吧!又总是犯二,说他蠢吧!许多事他比自个儿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看的清楚通透。
纪净月一听人走了立马就清醒过来,“他上哪去了?一个人?”他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躺椅扶手急匆匆站了起来:“他最近这个状态咋能让他一个人出门?”
邢小妹的状态是慢慢好起来了, 裴玖却是没有,肉眼可见的日渐清瘦, 大伙都看在眼里, 却是谁都不好说些什么。
纪净月急了, 生怕裴玖一个人出门出点什么事,扶着肚子就往院门走。
“哎呦!我的祖宗, 你慢点走,谁跟你说玖哥儿一个人出去的, 邢二叔跟南哥都在呢!你急个什么劲?”赵宝根撒手把还没收拾好的鱼丢在了砧板上, 大步蹦过去扶住纪净月, 手也没擦,鱼血鱼鳞全擦在了纪净月的衣袖上。
一股子鱼腥味熏的纪净月想干呕, 他抬手捂住鼻子, “一身的鱼腥味。”低头看见自个儿衣袖上的脏污, “啊呀!你怎么把鱼鳞都擦我衣服上了,快走开, 快走开。”
知道裴玖不是一个人出门他就不担心不急了,嫌弃的推开赵宝根,让人离他远点。
赵宝根很无奈:“我这不是怕你走的急磕绊到嘛!我不是故意的,你慢点走。”
“杀你的鱼去。”纪净月又懒懒的坐回了他的宝座。
几个小崽子玩累了让邢小妹带着一块在卫青燕屋里午睡,卫青燕特意进屋里去瞧了瞧,怕邢小妹心里有事憋着不说。
床上一大三小都睡的香喷喷,卫青燕松了一口气。
裴玖几人到茅草屋的时候裴文昭早被王老三手底下的人给折腾醒了。
王老三那句:高岭山可是有趣的很呐!说的颇有深意,这会儿几人见到裴文昭可算是知道他口中的有趣是什么意思了。
手底下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整了口大缸来,裴文昭被五花大绑的丢进大缸中,半缸子的蛇,五颜六色,最细的只有手指都粗,最粗的有小儿手臂大小,都是他们在林子里四处抓来的。
缸里密密麻麻的蛇身扭动缠绕,昏迷的裴文昭被王老三的手下用冷水泼醒。
“啊!”
他一睁眼便是被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蛇包围着。
群蛇缠绕蛇身扭动,蛇信子一吐一吸发出长短不一不绝于耳的嘶嘶声,声音像是钻进人脑子,让人恐惧发麻。
冷血的蛇喜爱温暖之处,一条条卯着劲往裴文昭身上贴,冰冷湿滑的蛇身或是缠绕在他四肢脖颈,或是盘踞在他胸腹大腿,更多的是扭动蛇身来来回回的在他浑身的肌肤上磨蹭。
王老三手底下的汉子们很是知趣,抓的都是些无毒的或是毒性小的蛇,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把人给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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