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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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贩们的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在家闷的几日的人们哪怕不买东西也都出来走动了。
母子二人一到铺子就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收拾干净后把吃食都摆上了柜面,墙边的笼子也都码放好,邢东去买了早饭回来,正吃着早饭就有客人上门了。
母子二人赶紧吃完了手里的包子开始招呼客人,几日没营业了今天生意特别好,他们的熟客大部分都是镇子里的住户,一听他们铺子开门了就都赶来了。
二人一时间忙的是脚不沾地,等歇下来都快中午了,吃食都卖的干干净净了,连带着牲畜都卖完了。
“阿娘你在铺子里等着,我上木匠铺子去订个车厢。”这会儿时间还早,赶回家还能吃上午饭,邢东从柜子里拿了银子赶着去了木匠铺子。
早上赶路的时候脸都被寒风刮的生疼,趁早把板车换成车厢邢阿娘也不用再继续受罪了。
地里的杂草生命力顽强,这么寒冷的天气都能扎根生长,邢阿爹跟邢南收拾完新院子吃了早饭就到地里锄草了。
”二哥、三小子。”邢章站在田坝上朝弯腰锄草的父子俩喊道,他家的地在村头那片,是特意过来找邢南的。
“嗳!”邢阿爹应了一声便继续锄草,邢南直起身转向他那边,“章叔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一家的田地在村头,一家的田地在村尾,邢章过来这边总不能就是来打个招呼吧!
“是有点事。”邢章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事也用不着你特意跑一趟,章哥是不是周婶子又闹起来了?”赵宝根听了一个耳朵,被找的人还没急呢!他先急上了。
“不是咱村里的事,是隔壁张屋村闹了野猪,把地里的冬麦苗毁了一大半,他们村里也没人会打猎,听说东子跟三小子是猎户就找了过来,想请你们过去帮忙,老村长现在就在我家呢!”邢章从田坝上下到地里走到了邢南身边小声的跟他说着,“老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我阿爹也不好拒绝了他,就喊我过来先跟你们打个招呼,我看他也没说实话,地里粮食被糟蹋了肯定是真的,但还真不一定就是野猪闹得,我先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不知晓情况心一软就应下了这事。”
张屋村的老村长八成是没说实话,他们村里那么多壮汉,一两头野猪是不足为惧的,根本用不着求到他们这来,邢村长又不是蠢,他一听就知道老村长没说实话,顾着他的面子也没当面戳破,喊了邢章先去给两个小子通个气。
邢南思考片刻后朝邢章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章叔。”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亏你还喊我一声叔。”邢章笑着握拳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要是上你家去找你们,可千万不能应下这事啊!这老头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该找衙门去,来找你们算个什么事呀!”
邢章这话没说出,村子里出了灾祸就该上报到衙门去,自有官老爷派人来管,这老村长也是奇了个怪了,偏偏来找邢家兄弟帮忙,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话我带到就不多留了,地里的草还没锄干净呢!”说完邢章就急匆匆的走了。
见人走了,赵宝根扔下锄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章哥刚刚跟你说了啥事?”
邢南瞥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理他,这憨憨就爱凑热闹。
邢南不开口,把赵宝根急的抓心挠肺,邢阿爹见状嘴角抽动,好心把刚刚的话复述给他听了,谁知道赵宝根一听完就蹦了起来,“这老头是个傻的吧?出了事不去找官老爷找你们干什么?”
“你小点声,咋咋呼呼做什么?”邢南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报了衙门里,官老爷派人来抓野猪,他们肯定要是上供钱银的,不给钱银就是来了人也不会办事的。”
邢南这么一说赵宝根就反应过来了,“张屋村可是出了名的穷,他们这是舍不得出银子,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来了,哼!想的倒是挺美的,南哥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们。”
“你赶紧干活去,一激动连活都不干了,别瞎操心我心里有数。”
赵宝根扭头看向自家地里,赵三叔一手撑着锄头,一手握拳捶打着后腰,农家人做活时常都是弯腰弓背,长年累月下来腰椎多少都会受损,赵宝根朝邢南点了点头,赶紧跑回地里继续锄草去了。
得亏邢村长提前让邢章给邢南打了招呼,父子俩忙活完地里刚进院门连口水都还没喝上张屋村的老村长就上门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四五岁半大的小汉子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老村长找上了邢家, 邢村长只好跟着他们一块过来,这一老一少看着十分可怜,小汉子瘦骨嶙峋的都脱相了, 打满补丁的衣服都撑不起来,单薄的衣物被风一吹空荡荡的, 已是风烛残年的老村长雪鬓霜鬟, 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佝偻着身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叫花子上门来要饭的。
“村长。”
邢南把锄头放在墙角朝邢村长喊了一声,一双星眸却看向他身后的一老一少,眼神犀利的仿佛能看穿人心。
正忙在厨房忙活午饭的卫青燕跟裴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从厨房里探出身来查看,见邢村长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人有些奇怪, 二人对视一眼后卫青燕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走出来招呼人。
“村长来了, 快进屋里坐。”
裴玖转身进厨房拿从橱柜里拿出茶壶, 往茶壶里加了一撮野茶叶,泡了一壶热茶。
“村长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吗?这两位是?”邢阿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朝几人开口道。
老村长步履蹒跚的向前走了两步, “我是张屋村的村长,这是我孙子, 我们、我们、我们有事想求你家帮忙。”言语之中可窥见他的忸怩不安, 饱经风霜的老人知道这样上门多有不妥, 但他也是真的没办法,只能腆着老脸求上门来。
父子俩五官凌厉, 乍一看都觉得他们是心肠冷硬之人, 不好与之相处, 事实上父子俩都是心肠软的。
看着孱弱的爷孙二人,邢家父子二人如鲠在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二人蹙眉沉思,神情如出一辙。
“外头冷,有什么事进屋来说吧!”大冷的天,这一老一少衣裳单薄,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邢阿爹心有不忍暗自叹了口气,朝着几人挥手示意他们进堂屋里去。
没听到拒绝的话,老村长心里的不安少了几分,紧绷的脸上松懈了不少,握着身旁小孩子的手也松了几分,紧跟着一块进了堂屋。
堂屋里烧着炕,一开门迎面而来的热气让爷孙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斤柴火一文钱,一斤炭得二十文钱呢!他们打的柴只留少部分过冬用的,其余的都会挑去镇子里卖钱银,邢家这是在堂屋里点了多少火盆呀?竟然这么暖和,就连他们村条件最好的一户人家都舍不得这么烧炭。
惊讶归惊讶,老村长还记得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紧跟着前头的人进了堂屋。
“阿爹、三哥你们回来啦!”
邢小妹抱着小喜乐在炕上守着两个爬来爬去的侄儿。
“嗯。”邢南接过自家的小哥儿抱在怀里香了一口,逗得小喜乐笑弯了眼睛,邢阿爹招呼人上炕。
老村长连连拒绝,“不了不了,我们就不坐上去了,别弄脏了这么干净的...炕?”
头一次见着炕,爷孙俩眼里全是惊奇。
二人身单薄的衣服虽是破旧却干干净净的,哪里会脏了地方,邢阿爹面无表情的上前扶着老村长就坐到炕上。
裴玖提着热菜进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卫青燕装了些瓜子花生放倒炕上的小桌子上,“家里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二人放下东西准备抱着孩子回屋待会儿,别打扰了他们说正事,裴玖伸手要抱小喜乐,邢南摇了摇头,“无事我抱着就行了,你跟哥么去做饭吧!今儿家里来了客人,多烧两道菜。”
“不用不用,饭就不吃了,我们说完事就走。”一听还要留他们用饭,老村长心里更加愧疚难当,赶紧出声拒绝。
“不妨事,都晌午了,等你们回去都什么时辰了,别饿坏了小孩子。”都是当阿爹的人,看到这瘦瘦巴巴的小汉子邢阿爹心里多有不忍,可怜见的,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连点夹棉都没有,颧骨凹凸的小脸都冻的发青了,露出的手腕只比邢小妹粗一点。
邢村长也是可怜他们,要是别人求上来,他都不会理会,直接拒绝了事,可来的是这么一老一少,他于心不忍啊!不管邢家两个小子答不答应,总得带他们走一趟。
“是呀!老人家你瞧瞧都这个点了,孩子早该饿了,一顿便饭而已,你别嫌弃咱们家粗茶淡饭就行了,你们说事,我跟玖哥儿做饭去了。”卫青燕含笑说道。
裴玖点了点头,抓了一大把瓜子花生塞给小汉子,“你吃。”小汉子黑瘦的手掌里全是老茧,捧着裴玖塞给他的瓜子花生,两眼呆呆的望着对他露出和善笑容的裴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垂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裴玖对这个瘦弱的小汉子动了恻隐之心,一见他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跟他相似极了,一样瘦弱的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有二两肉,一样的怯懦胆小。
见自个儿小夫郎对小汉子多了几分关注,邢南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明白小夫郎怕是看到他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两个小哥儿转身出了堂屋去厨房继续忙活了,邢阿爹喝了口热水,“老村长你说说是什么事想找我们帮忙。”
老村长捧着茶杯,面上带着一丝愧意,“邢村长,我先跟你赔个不是,我们村里的田地不是野猪糟蹋的,是狼,是野狼,我怕、怕说了实话你会拒绝,这才撒了个谎。”
张屋村坐落在西山山脚下,时常有野物蹿到村子里来,他们早都习惯了,以往都是小型的野物,他们召集村民一块赶走就行了。
他们村是从十天前开始出事的,一开始只是田地里的冬麦苗被踩坏了一些,他们以为跟往常一样,是小型野物蹿出林子找吃食,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成想接连几日,地里的粮食都快被毁完了,他们这才召集了村民进山驱赶,结果绕了几圈都没见到野物的影子,他们都以为野物该是进深山过冬去了。
等他们放松警惕就出大事了,许多人家圈养的鸡鸭都糟了害,只见一地的血,却没有尸体,夜里也总是听见了嚎叫声,他们这才怕了起来,这回闹的可不是随意就能赶走的小型野物了,那可是狼啊!谁敢去赶?家家户户只能一入夜就门窗紧闭,鸡鸭还好,抓进笼子里放进了屋里,可养的猪牛总不能也拖进屋里吧!
他们村没有猎户,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前几日就去了衙门禀报此事,却被衙役拦在了衙门前,连门都没给进,说知晓事态了,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第二日他们村里就去了两位衙役,他们高高兴兴的把人迎进了村子,哪里想得到,那衙役是来要钱的。
衙役说他们村里闹的狼灾,官吏会安排捕快来驱赶,却是需要村子里给出五百两安家费,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不小心小命都要搭上,若是不给安家费肯定是没人会来的。
张屋村是真的穷,土地贫瘠种的粮食收成除了交税也就只够一家温饱,年轻的汉子们都外出去寻求出路了,留在村子里的人老的老少的少,青壮年的汉子加起来都没有十个,还一个个都瘦弱矮小,他们没本事赶走狼群,求到了衙门却要出钱,少一点还好,整个村子凑一下还能凑出来,可衙役一开口就是五百两。
他们村里一共三十六户人家,家底能有个三五两银子都是条件好的,大部分都是入不敷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里凑的出五百两银子?
妇人夫郎哭闹了起来,衙役竟然拔刀相向,吓的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位衙役对村民们恐吓了一番,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什么时候凑齐了五百两再上衙门去找他们。
老村长当即就想明白了,哪怕他们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凑齐了五百两这些衙役收了钱都不会对此事上心的,顶多就是装模做样一番。
狼群见村里没有威胁,愈发的肆无忌惮,开始还只在夜间出没,后面连白天都能看到野狼钻进牲畜棚子,吓的村民们白天黑夜都不敢出门,地里粮食也全被糟蹋的七七八八,村民们身上没有钱财,想要去外面躲避都没地可去,去亲戚家住个一两日还成,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
老村长当了三十多年的村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们深陷水深火热,方圆的村子几乎都知晓了邢家兄弟靠进山打猎在镇子里开了铺子,他思来想去召集了村民们凑上了家中的全部钱银,带着小孙子腆着就求上门来。
“我们村穷,真是穷啊!祖祖辈辈都没过上好日子,我们村里凑出来的所有钱银一共八十九两三钱十五文,只求、只求......”老村长满脸泪痕,日子苦点总能过下去,可这狼灾一闹,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邢南打断了老村长的话,“这事我会跟大哥商量的,饭该好了,老人家,咱们先吃饭吧!”
小汉子闻言却突然跪在了邢南面前,“邢三哥,求、求求你、你帮帮、帮我们吧!我们想活下去。”
邢南扶起他并未出声,直直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这事不是我一人能解决的,狼群少则五六只,多则数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大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咱们先吃饭,等他回来再说。”
见邢南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爷孙俩安心了一大半,邢村长低声劝慰了老村长几句,卫青燕就推开房门端了菜进来。
邢东赶着牛车也到了村口,母子二人还在聊着订做的车厢,完全不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哥么你说他们是来找咱家干嘛的?”裴玖从蒸屉里端出一盆干米饭, “那爷孙俩看着还挺可怜的。”
老的老,少的少,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连单薄破旧衣衫都撑不起来, 可怜是真的可怜,卫青燕轻叹了口气, “是可怜啊!二人都眼生的很, 家里也没听说有这么一门亲戚, 还是邢村长带着过来的, 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借钱的,哎!先吃饭吧!咱们也别在这瞎琢磨了,吃完晚点问问阿爹跟三弟就知道了。”
饭菜都端上了桌, 爷孙俩看着桌上的饭菜连筷子都不好意思动。
进门就是客,既然留客吃饭了卫青燕跟裴玖特意多做了两道荤菜, 桌上放着藠头炒腊肉、辣炖鱼块、土豆焖鸡, 炒了两个小菜, 煮了一大锅白菜蛋花汤,又捡了两样酱菜, 爷孙俩除了逢年过节舍得买上一点荤腥,平日里都是稀饭饼子配水煮青菜加上一些咸菜疙瘩。
一大盆干米饭就放在炕上, 旁边的篮子里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白馒头, 别说小汉子了, 就连老村长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他们虽穷, 但也是知道礼数的人, 等主人家招呼了他们才动起了筷子, 筷子都是朝着两道小菜碗里去,只夹了两三筷子就捧着碗吃了起来, 荤腥的菜是一点都没去动。
邢南看着一老一少深吸了一口气,挑着荤菜给二人碗里都堆出了小山丘,小汉子看着碗里突如其来的肉食,忍不住吞咽着,不安的看向自己阿爷。
“快吃吧!天气寒冷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吃了饭再说事。”邢阿爹看了他们一眼,大口吃起了饭菜。
老村长浑浊的双眼慈爱的望着小汉子,“吃吧!”
小汉子点了点头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在饭菜入口后睁的老大,太好吃了,他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他年少失怙一直都是跟阿爷相依为命,每日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口味,他以前觉得最好吃的便是过年过节时买的一点点荤腥用水煮熟撒上一点盐,还有那一小块的饴糖,就是他觉得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了。
小汉子吃着吃着鼻头一酸,眼眶里掉落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他愤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有人衣食无忧,有人却饭不果腹、衣不遮体,他们明明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哪怕日日辛劳却依旧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没有怨天尤人过,哪怕村里年年有人冻死饿死他们也不曾有过怨怼,只恨自己没本事,日子如此艰辛他们都不曾放弃过,不曾生起过坏心,老天爷为何要如此作弄他们?
“怎么还哭了?别哭了,快喝口汤别噎着了。”小汉子突然无声的痛哭了起来,裴玖心里也跟着难受的紧,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的桌上。
他放下碗筷,拉着衣袖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小汉子心里直骂自己不争气,不懂礼数,大家都好好的吃着饭他怎么能哭呢!却是越想越难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四堂叔来啦!”
邢阿娘一进院子也没看到个人,估摸着家里人都在屋里吃饭,直接走了进来,瞧见炕上坐着邢村长笑呵呵的打了招呼,眼神一偏瞧见两个生人,一个陌生的小汉子正坐在炕上捂着脸,她心生疑惑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原是今儿家里来客人了,我就说怎么进了院子一个人都没见着呢!”
“秋香回来啦!大小子呢?”邢村长转头看向走过来的邢阿娘,裴玖下炕穿上鞋子,“阿娘快上去暖和暖和,我去拿碗筷。”
“嗳!”一路坐在牛车上吹着寒风,邢阿娘脸都冻白了,上炕盘腿坐下,热气从屁股底下升起,身上慢慢的热乎了起来,“大儿卸牛车去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哎呦!这怎么哭了?三儿是不是你欺负人小孩了?”小汉子刚刚捂住脸她虽有疑惑却也没想到小汉子竟然是在哭,瘦弱的小汉子脸才巴掌大,这会儿止住了哭意小脸都哭皱了,双眼通红,邢阿娘看的心软了瞪向邢南,两个儿夫郎都是性子好不惹事的,邢阿爹跟邢村长这么大年纪也不至于去欺负个小孩子,剩下的人可不就只有邢南了嘛!
邢南很无语,闷头吃着饭菜也不辩解,邢阿娘当他是默认了欺负人的事,正要开口呵斥他,小汉子连忙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婶、婶子,大哥、哥没欺负、欺负我,我、我...饭、饭菜太、太好吃了,我、我第一次、第一次吃到、到这么、这么好的饭菜,对、对不起,是我、我失礼、礼了。”
“真对不住,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小,我们家穷也没给他吃上过一口好东西,让你们见笑了。”老村长心疼小孙子怕主人家怪罪他不知礼数,颤抖着双手朝几人抱拳,佝偻的身子向下弯了弯。
“对、对不、不起。”虽是情不自禁,但到底有失礼节,本就有事相求,小汉子怕惹恼了邢家人,急得头上都冒汗了。
“没事没事,孩子还小,咱们农家人哪有那么多虚礼,都别僵着了快吃饭,我早都饿了。”邢阿娘接过裴玖给她盛好的饭招呼众人吃饭。
等邢东把牛车卸下来,把牛牵回了新院子过来,一见有生人正要开口询问,邢南就给他打了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只好按捺下心里的疑惑跟人打了声招呼便坐下吃饭。
在邢阿娘跟两个儿夫郎的说笑下,一顿尴尬的饭勉勉强强的吃完了,哄了几个孩子午睡,嘱咐了邢东、邢南看着点孩子们,邢阿娘他们自觉的去院子里忙活吃食的事了,连邢小妹也一块出去了,把堂屋留给汉子们说事。
邢东听完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老村长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这事找我们帮忙也不妥当,我阿爹早年受了伤身体底子不好,只我兄弟二人怎么能跟狼群抗衡?”
老村长原本就佝偻的身体还尽量崩坐端正,一听这话,他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般整个人都枯萎了,浑浊的双眼里最后一点亮光都消失了,小汉子又红了眼眶,紧握双拳浑身颤抖了起来。
在座几人看着一老一少心有不忍却也不能瞎说大话。
邢南:“这事还是得上衙门禀报官老爷。”
不仅爷孙俩,连邢阿爹、邢东跟邢村长听了邢南的话都觉得不解,不等他们询问,邢南继续开口:“我觉着拦着不让你们进衙门跟去你们村子里的人可能不是衙役,咱们几人都是见过官老爷的,官老爷是个廉政清明之人,并非贪赃枉法之人,那些衙役捕快平日里虽会要些好处费,但也不至于如此过分,开口就是五百两之多,而且村里闹狼灾可不是小事,事关一村人的性命,衙役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万一出了人命他可担不起责任。”
“那我们再上衙门一趟?”
老村长一听他这番见解,心里也生了疑,可那二人穿的确实是衙役的官服且还配了官刀的,若说他们不是衙役,那官服跟官刀他们是哪来的?官府管控严明,私制官服跟官刀可是重罪,抓到了都是要下大狱的,他们难道都不怕吗?
邢南语气平淡道:“自古钱帛动人心,我也只是猜测,你们村这事还是得再上衙门去,现在只是你们一个村子闹了狼灾,要是狼群没吃到亏,它们觉得人群没了威胁难保不会有别的狼群再去别的村子。”
张屋村虽说离他们村子远,可再远也是一个镇子的归属地,难保狼群不会闹到他们村子来,邢村长顿时紧蹙眉头,思来想去他决定跟老村长一块去趟衙门,这事不处理好,万一闹大了遭殃村子就多了,总有一日也会轮到他们竹溪村的。
“三儿说的不错,是我心不明,竟没想到这些,老村长我这就跟你一同去衙门,此事需尽快解决,狼群大都在夜间出门,现在凶狠的都敢在青天白日就蹿进人群狩猎了,现在还只是你们张屋村受了害,没准明日就是李家村、下溪村、西山村了。”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老村长也激动了起来,邢家兄弟虽然没答应帮忙,却也给他们指了条明路,他双手撑在炕上挪动着身躯颤颤巍巍的就要下地,小汉子快速从炕上蹿了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去搀扶他。
邢南跟邢东对视一眼,二人都懂了对方的意思,“老村长别急慢慢来,磕着碰着就不好了,一会儿让三弟套了牛车陪你们一同去镇子里。”爷孙俩实属可怜,邢家人都是心软之人,嘴上是说着这事他们解决不了,心底却盘算着得帮上他们一把,他们兄弟虽没有本事仅凭二人就击退狼群,但将相熟的村落都联合起来一起上报了衙门,官老爷定然会给个说法。
若是事情不如邢南所想,就再想对策,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我跟老村长先往镇子里赶,东子你去找章子来,我修书给相熟的几个村长送个信,愿意的就一同随你们进镇子上衙门寻我们一起见官老爷,不愿意的你们也无须强求。”邢村长神色严肃,他相信另几个村的村长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几个汉子都下了炕,“砰”小汉子朝几人跪下实打实磕了三个响头,他动作快的邢东跟邢南一下子都没拦住,额头都磕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随意下跪磕头了。”邢东使了点劲才将他扶起,这孩子浑身就是一把骨头架子,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挺大的。
小汉子红着眼眶,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邢家人没直接答应他们的请求,小汉子却是知道他们定然会管此事,他们村子有救了,阿爷、张阿奶、小核桃、花哥儿、李阿么......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能有条活路了,眼前几人是他,是他们张屋村的恩人,他这一跪三叩诚心诚意。
邢南不动神色的摸了摸小汉子的脑袋,眼神却是无比的温和,“别耽误事了,我这就去套牛车。”
邢东飞快的跑了出去,去找邢章过来,顺道再去跟邢大伯说上一声,邢阿爹找来了家中的笔墨纸砚给邢村长让他写信。
赵三婶子跟周英吃了饭都过来做活了,院子里六双眼睛看向飞速跑过的邢东,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时间院子里寂静了下来,连话都没人说了,都只低着头做着手里的活。

不过片刻功夫邢村长已经将信写好, 邢南已然套好了牛车再院门前等候。
这事他们也没打算瞒着,一番动静下来不算小,见他们套了牛车还要出门, 邢阿娘坐不住了,起身去到了院门外, “三儿你们这急急忙忙的是要上哪去?”
“上镇子里去趟, 阿娘你别担心, 不是什么大事。”邢南神色淡然说话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波澜, 神态跟往常一般从容。
邢阿娘见此就没再多说什么,吃饭时她已经知晓那爷孙俩是张屋村人,过来办事耽误了时间, 邢阿爹便做主留他们下来吃了午饭。
看来几个汉子这会儿上镇子里去该是给他们去帮忙的,没大事就好, 邢阿娘嘱咐了儿子几句就回院子继续忙活了。
“秋香, 三儿说了啥?”周英见邢阿娘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开口询问她。
其余几人也转头直直的看向她,邢阿娘笑着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他们要去镇子里办事, 咱们别瞎操心了, 要真有事他们也不至于瞒着我们。”
几人神情都松懈了下来, 刚刚见邢东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他们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心里都有了几分惶恐, 没什么事就好, 只有裴玖拧着眉头心情还有几分沉重,大概是小汉子与曾经的他有几分相似, 他见着这爷孙俩就不免多想了。
邢东跟邢章急急忙忙的进了院子,堂屋里的几人也出来了,邢村长把信件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去找隔壁几个村子的村子,嘱咐了几句话就领着爷孙俩上了牛车。
“三儿牛车别赶太急了,注意着点。”邢阿娘起身相送,“老村长慢些走,有时间再来家中做客。”
老村长有几分脸热,他们是来求人帮忙的,结果还在别人家又吃又喝的,多少觉得不好意思,“好好,多谢款待了。”小汉子涨红了脸不敢抬头看人,朝邢阿娘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便搀扶着老村长上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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