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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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都记下了,辛苦刘大夫了。”邢阿娘心里万般滋味,红着眼眶向他道谢。
邢南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夫郎,眉头皱着,怕是梦里都在受苦,心里刺痛,哑声道:“刘大夫,我夫郎他什么时候能醒?”
“最迟明日就能醒,你们一定要好好劝解开导他,积郁于心可是大事,长期如此对他的身子没有好处。”刘大夫医者仁心,忍不住多嘱咐了几遍。
“谢谢刘大夫,我知道了。”
邢阿娘给了诊金让邢阿爹将刘大夫好生送了回去,喊邢东拿着药方去镇上药方买药,嘱咐他挑好的买,又让他去肉铺多买些猪肉骨头,再去杂货铺里买些红糖红枣桂圆这些补气血的。
邢小妹在卫青燕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卫青燕抱着小鱼儿躺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心里再是忧虑也不便下床走动,二人在屋里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心里焦虑万分,听到院子里送走了大夫的动静,卫青燕才打发邢小妹去问问裴玖怎么样了。
“阿娘,三哥么没事吧?”邢小妹双手拉着邢阿娘的衣角,眼睛早就哭肿了。
邢南抱着裴玖回来的时候,俩人都浑身湿漉漉的,裴玖双眼紧闭 ,面色惨白,嘴唇泛青,一点生气都没有,邢小妹被吓的嚎啕大哭,邢阿娘心里惦记着裴玖,一点也顾不上她,把她赶进卫青燕的屋里,让卫青燕看着她。
邢阿娘摸了摸邢小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了,刘大夫说最迟明天玖哥儿就能醒了,今天多亏了小妹,你三哥么有了,小妹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小侄子了,都亏了小妹及时喊了人。”
“三哥么肚子里也有小侄子了,我又要当小姑姑了。”知道裴玖没事,而他肚子里也有了小侄子,邢小妹立马就高兴了,肿着的眼睛弯起来连缝都找不到,“我去告诉大哥么,他也急坏了。”说着就往卫青燕屋里跑。
屋里只剩下邢南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裴玖,邢阿娘出了屋子,将房门关上,透过窗纸照进屋里的阳光微薄,昏暗里邢南脱了外衣轻手轻脚的躺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冷冰冰的,裴玖身上只有微弱的一丝温度,邢南小心翼翼的将他搂进怀里,动作缓慢轻柔,小夫郎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邢南一点力气都不敢用,怕碰疼了他。
把他的双手塞进衣服里,放在自己滚烫的腹部,双腿缠绕上他冰冷笔直的腿,邢南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怀里的小夫郎。
高大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眼眶,亲了亲怀里小夫郎的额头,心里后怕,差点他就要失去他的小夫郎跟他们的孩子了,都怪他没有护好小夫郎,他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让小夫郎受欺负受委屈,今天却没能及时护住他,何红艳跟裴大伟,还有裴文昭,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六十章
裴玖一直昏睡着没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半夜里,闭着眼睛养神的邢南感突然听到小夫郎迷糊的呢喃声“不、不要,别打我, 我不是、不是野种,别打我...呜...”, 怀里的人开始浑身发烫, 身体发颤手脚不停的挣扎, 身上的亵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玖哥儿,玖哥儿醒醒,快醒醒, 你别害怕,别害怕, 没人打你, 是我, 我是邢南啊!”邢南轻轻的拍着小夫郎的背脊,想要安抚他。
裴玖被困在噩梦里, 下意识的只会一昧的挣扎,听不见他的声音, 也感受不到他的安抚, 邢南赶紧翻身下床, 赤着脚在黑暗里摸索到四角桌边点了油灯。
油灯昏黄,邢南单膝跪在床沿, 粗糙的手掌贴着小夫郎滚烫的额头,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呢喃呜咽, 手脚挣扎中将厚被褥掀翻到了床尾,邢南赶紧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上, “玖哥儿醒醒,快醒醒,是我,是邢南,你别怕,没人伤害你,你快醒醒。”
床上的裴玖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眼角不停的流淌着泪水,被子里的手脚还在不停的挣扎,仿佛在梦里受到了非人的虐待,邢南心口刺痛,泪水从眼眶滴落,氤氲在小夫郎的脸上,混着小夫郎的满脸的泪水。
不知是感受到汉子灼热的泪水,还是被禁锢在被子里挣扎不脱,裴玖猛的睁开了眼睛,双眼赤红,嘴里发出哭喊:“啊!走开,走开,别打我!我不是野种!走开,都走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开了束缚他的被子,力气大到将高大的汉子从床沿上掀翻在地,裴玖双手抱头蜷缩在床里的一角,嘴里低声的呢喃着。
这么大的动静,将邢家人都吵醒了,邢阿娘披了外衣手里拿着油灯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邢南的屋外,“砰砰砰”“三儿这是怎么了?你快开门,玖哥儿怎么了?”邢阿娘焦急的拍打着房门。
“阿娘,这是怎么了?”邢东连油灯都没来的及点,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裴玖的哭喊声凄厉决然,吓的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屋里的小鱼儿被着突然响起的哭喊吓的啼哭了起来。
邢南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床角落的蜷缩的小夫郎,心痛到几乎没办法呼吸了,伸着手想去触碰小夫郎,才刚靠近,小夫郎像是受到了惊吓,赤红着双眼不停的挥舞着纤细的双手,“走开,走开,别过来,别打我,别打我。”
“玖哥儿怎么了?三儿你快开门。”
“三弟,三弟你开开门。”
“砰砰砰”邢阿娘不停的敲打着房门,几人在屋外听到裴玖的哭喊,揪心焦急。
邢南赤着脚三步并一步跃到了房门后开了房门,满脸泪水嗓音发颤,“阿娘。”他慌了神,刘大夫明明说了小夫郎没事的,现在这是怎么了,邢南慌张又委屈痛苦的呼唤着邢阿娘。
房门一开,邢阿娘就快步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神智不清的裴玖,邢阿娘愤恨不已,天杀的裴大伟跟何红艳是有多狠的心,活生生将人逼成了这副样子。
“大儿,快去请刘大夫。”
“嗳。”
邢东跟邢阿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邢东听到邢阿娘的话转身就往院门口去,“回屋把鞋子衣服穿好,我跟你一起去。”邢阿爹看着赤脚的邢东说道。
邢南怔怔的站在床边,想要靠近小夫郎,又不敢有动作,怕再惊吓到他,眼眶不停的滴落泪水,慌张道:“阿娘,玖哥儿这是怎么了?”
“你别慌,玖哥儿定是被吓到了,等大夫来看了吃了药就没事了,你现在慌了神,玖哥儿可怎么办?”邢阿娘看着满脸泪水的邢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裴家那两个天杀的畜生,把两个好好的孩子折腾成这样。
邢阿娘爬上床,慢慢的靠近裴玖,裴玖像受惊的兔子颤抖着想要退后,身后就是墙了,哪里还有地方可退,赤红着双眼,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哭喊着:“别过来,别过来,别打我,呜呜...”
邢阿娘看着他红了眼眶,心痛不已,忍下泪意柔声道:“别怕,玖哥儿别怕,我是阿娘,没人打你,你看看我,我是阿娘啊!”
“阿娘。”裴玖喃喃低声。
见他有了回应,邢阿娘立马道:“对,是我,是阿娘,玖哥儿你看看阿娘,是阿娘,没有别人,别害怕,没人打你。”
裴玖挣扎中亵衣敞开,白皙的皮肤上斑斑点点青紫交加,邢阿娘心疼的忍不住哽咽,“乖,玖哥儿乖,阿娘给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裴玖赤红的双目看向邢阿娘,眼神有些呆滞,“阿娘,阿娘。”嘴里喃喃着,歪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见他情绪稍稍安定了下来,邢阿娘从床尾拿了散落的衣服,缓慢的靠近他,受了惊又落了水,这会要再受了寒气,人还怎么能好。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玖赤红着双目,缓慢的扭动着小脑袋在屋里找寻,嘴里呢喃着:“阿娘,南哥,阿娘,南哥,南哥,南哥。”语气愈发焦急。
“我在,我在这呢!玖哥儿你看看我,我是邢南。”邢南赶紧凑到床边上,大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裴玖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一把钻到了汉子怀里,“南哥,南哥,南哥...”
邢南忙拥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我在,我在呢!别怕,玖哥儿别怕,南哥在这。”
“快拿被子给玖哥儿盖住,折腾这么久别再受了寒气。”见俩人相拥着,邢阿娘放下了手里的衣服,扯着被子递给邢南。
接过被子裹在小夫郎背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裴玖像是感受到了温暖跟安心,闭上了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秋香,刘大夫请来了。”邢阿爹在房门口朝房里出声,裴玖是个小哥儿,他们几个汉子贸然进去不合礼数。
“三儿,你把玖哥儿裹好。”邢阿娘看着邢南将人裹好放在床上,这才到房门口迎了刘大夫进来,又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实在是对不住您了,这大半夜的还吵了您。”
“不碍事,看病要紧。”刘大夫摆了摆手,面色并无不满,做为大夫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喊起看病是常有的事。
把了脉刘大夫又开了安神的药方,“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吓,玖哥儿今晚是被噩梦魇住了,他现在怀有身孕,安神的药不可多吃,明早去我那拿两日的药先吃着。”
临走时刘大夫叮嘱道:“玖哥儿郁结于心,你们一定要细心劝导,今晚上你们也瞧见了,要是一般人被魇住了顶多也是惊醒盗汗,像玖哥儿这般被魇的神智不清多少还是因为常年郁结于心,你们千万别不把这当回事,也别嫌我啰嗦,玖哥儿是个好孩子。”
白日里发生的事早就传了出去,刘大夫千般感慨,这安稳的世道竟还有这般不通事理的父母,都能把出嫁了的孩子给逼成这样,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邢阿娘应承着刘大夫的话,付了诊金嘱咐邢阿爹跟邢东将人好生送回了家,这么一折腾,天边都露出了微光。
等邢阿爹跟邢东送了人回来刚好把药也拿了回来,邢阿娘这会也睡不着了,打发了父子俩去睡个回笼觉,就去厨房给裴玖熬药了。
屋里的油灯一直点着,小夫郎安稳的昏睡着,双手紧紧的攥着邢南的衣角,邢南将衣角抽出了,小夫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两只小手不停的摸索着,他将人扣在怀里,一只大手握住小夫郎的两只小手,小夫郎这才舒展了眉头。
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邢南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红肿,却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小夫郎,怕他一错眼小夫郎又被噩梦给魇住了,经过这一事,邢南心底的戾气愈发浓重。
裴玖小时候受过的磋磨他本来都没有想着要跟裴家人计较,毕竟是裴玖的亲人,至少将裴玖养大了,却没想到这裴家人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裴玖身上,不仅打骂小夫郎更是将他逼的存了死志,裴家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邢南的眼神愈发的阴骛凶狠,浑身散发出戾气。
昏睡在他怀里的小夫郎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不安的嘤咛着扭动着身躯,邢南这才敛去了面上的凶狠之色,轻缓的拍着小夫郎的背脊,柔声道:“睡吧睡吧!别害怕,南哥在这呢!”
太阳慢慢露出了边角,邢阿娘端着蒸好的鸡蛋羹跟熬好的药进了屋子,邢南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上握着小夫郎的小手,“玖哥儿还没醒,那我把鸡蛋羹跟药都放厨房热着,你就在屋里好好陪着他,等他醒了你再拿了喂给他吃。”邢阿娘见人还睡着,转身出了屋子。
“嗯。”
直到快晌午时,裴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裴玖的脑子里闪动着裴大伟的冷眼,何红艳的掐打,他不是跳了大溪吗?他没死?那怎么办?何红艳跟裴大伟不会这么就算了的,他不能拖累了邢家。
裴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拖累了邢家,连忙坐起身来,感受到手边的滚烫,邢南趴在床沿上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晚上没睡,刚刚打了个盹,就被裴玖的动作给惊醒了。
“玖哥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邢南不错眼的盯着他,急忙询问。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邢南却没了往日的沉稳,眼睛红肿,眼底一片灰青,下巴冒着一圈青茬,狼狈又憔悴,神色慌张,看的裴玖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
“玖哥儿你别哭,你别哭,别害怕,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怎么能跳溪,怎么忍心丢下我,你是要我的命啊!”邢南抱住他,粗糙的手掌不停的给他擦拭着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邢南的声音嘶哑,还发着颤,裴玖听的更加心酸难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在邢南的怀里哭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哭完就好了,你别怕,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我会给你报仇的,裴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邢南露出凶狠的目光,冷声道。
裴玖哽咽道:“别,你别去,我、我不想拖累你,不想拖累邢家。”裴玖心头的万般滋味邢南这会还不懂,只当他是怕了裴家那两个老腌臜货。
“你是我夫郎,你也是邢家人,你没有拖累我们,你别怕,裴大伟跟何红艳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他们、他们...他们、我、不行,不能拖累邢家..不能...不行...”裴玖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嘴里絮絮叨叨着。
邢南双手紧握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缓声道:“玖哥儿你别急,别急,慢慢说,告诉我昨天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裴玖想到昨日何红艳跟裴大伟的话,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紧咬下唇无助的摇着头。
看着小夫郎这副样子,邢南心口大片刺痛,将他拥进怀里,手掌覆上平坦柔软的腹部,低声道:“玖哥儿我们有孩子了,他就在这,我差点就失去你了,差点就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裴玖被震惊的久久回不了神,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他有孩子了,他跟邢南的孩子,“孩子怎么样?没事吧?他还在吗?”裴玖焦急的问道。
“孩子很好,他很好。”亲了亲小夫郎的额头,邢南想着刘大夫说的小夫郎郁结于心,这个结一定要解开,他要他的小夫郎,跟他们的孩子都好好的,“玖哥儿,你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裴玖垂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该怎么说?何红艳说他是个野种,而裴大伟也没有反驳,他不相信,他不敢,也不想相信。
邢南轻轻的叹了口气,“玖哥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不仅是我,阿爹阿娘,大哥大哥么还有小妹,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们。”
沉默了许久,裴玖脑子里闪动着这近一年来在邢家的回忆,他舍不下这个家,舍不下贪念的温暖,更舍不下邢南跟他们的孩子,终于缓缓开口,将昨日的事都告诉了邢南。
邢南听完头冒青筋,这裴大伟到底有没有脑子?裴玖的外公是个读书人,老俩口就杜春花一个女儿,嫁给他头一年就给他生了裴玖,第二年就落水没了,读书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万万不可能是他们口中那种水性杨花之人,为了钱,这俩人是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去厨房端了热着的鸡蛋羹跟熬好的药,让裴玖吃了鸡蛋羹,给他喂了药,又哄着他入了睡,等人睡安稳了,邢南这才出了房门,将昨日的事跟家里人都说了,邢阿娘气的就要去裴家找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被邢阿爹拦了下来。
邢阿爹让家里人都闭紧了嘴巴,这事哪怕是谣言,一旦传了出来那就真的是坏了一家人的名声,邢阿爹嘱咐邢南好好陪着裴玖,转身出了院子去镇子里找旧友去了。

第六十一章
“玖哥儿, 你快来瞧瞧,这牛可真精神,这新做的牛车也牢固。”邢阿爹跟邢南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刘家村的刘大户家里看牛, 邢阿娘进了屋里笑着跟躺在床上的裴玖说道,“我扶你起来去外头看看, 躺久了也不舒服, 院子里放了躺椅, 你去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
裴玖已经在床上躺了四天了, 邢南不让他下地,刘大夫可说了已经有了小产的迹象,需要卧床休养, 裴玖每日躺在床上,一直惦记着裴大伟跟何红艳的事, 心里焦虑难安, 家里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惊到他, 吃不下也睡不好,人也愈发的憔悴清瘦。
“好。”裴玖没有拒绝邢阿娘, 打起精神露出一丝笑意。
牛车停在院子里,邢阿爹看上的这头牛三岁半, 正值青年, 站在院子里雄赳赳气昂昂的, 牛鼻子哈着热气,邢小妹围着牛转着圈来回的看, 满意的不行, 牛脾气也好, 任邢小妹在身上随便摸也不尥蹶子,两只大眼滴溜溜的打量着陌生的院子, 仿佛知道了这就是它以后主人家了。
躺椅放在堂屋门口,离着牛还有些距离,阳光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裴玖眯着眼睛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看到邢小妹围着牛笑的欢快,不由得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
见他笑的真心,邢南吐出了压在心底的一口浑气,小夫郎这几日都扯着面皮强装笑意,不愿让家里人担心,不安焦虑都一个人藏在心底,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都消瘦光了,邢阿爹托人打听的事还没传来消息,邢阿娘只能变着法子多做些吃食,哄着他多少吃下去一些,邢南日日陪在他身旁,怕他再做些傻事,也就今日跟邢阿爹一起去卖牛才离开了小半日。
“三哥么,三哥么,你要不摸摸牛?它脾气可好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小好。”邢小妹噌噌噌的跑到了躺椅旁,清脆的少女嗓音格外的活泼富有生机。
邢阿娘打断了她的话,“脾气再好也才刚到家一日,跟家里人都还不熟悉,你三哥么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你少撺掇他。”瞪了一眼邢小妹,转头对着邢阿爹说,“他爹你把牛牵到后院去,牛棚都清理好了,小妹早上还去割了嫩草,就放在猪圈旁,顺道把猪也给喂了。”
“好。”邢阿爹摸了摸牛角,将牛牵去了后院。
从屋檐下拿了个小板凳,邢南挨着躺椅坐下,看着小夫郎整个人窝在躺椅里,加上盖着的薄被都只有薄薄的一层,阳光洒在他清瘦苍白的脸上,皮肤看起来都有些透明。
“三哥你倒是给我也拿个小板凳呀!”邢小妹鼓着双颊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瞅着邢南,多拿一个小凳子就顺手的事,三哥也太不懂事了。
邢南无奈道:“你又没喊我拿,我怎么知道你要,就两步脚的距离,你挪一下不就拿到了。”
“哼!就你最小气。”邢小妹转身从屋檐下拿了小板凳坐下,朝着裴玖一下子就变了脸没了气愤,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三哥么你好几日没出门了,我跟你讲讲这几日遇到的趣事。”
邢阿娘嘱咐了邢小妹,多陪着裴玖说些欢快的趣事,多对他笑笑,让裴玖心情能好一些,邢小妹知道他落水后身子不大好,日日都吃这难闻的药,每日里都跑去跟他撒娇卖乖,希望裴玖能高兴些,身子也好的快些。
“好。”裴玖摸了摸邢小妹的脸颊,眼角下垂,露出了笑的模样。
邢南看着小夫郎忍不住心疼,又看着邢小妹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说着遇见的趣事,卖力的逗着小夫郎,想让他高兴一些,心里一片温软,一转眼小妹都长这么大了,不再是一个需要人哄着的小孩子了。
说的口干舌燥了,邢小妹停了下来,“三哥么,我去喝口水,回来再跟你讲。”眼珠子滴溜溜的瞅着裴玖脸上的神色。
“好,不着急,你慢慢跟我说。”裴玖被温暖的阳光照射的昏昏欲睡,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想睡觉了?要不要回屋里去?”邢南见他面色困倦,凑近他低声询问。
动了动身子,“屋里昏暗的紧,在太阳底下舒服,阳光很暖和。”裴玖侧着脸,声线慵懒。
“你睡吧!我看着你。”
不等邢南的话说完,裴玖已经睡着了,连着几日夜里都睡不安稳,睡着没多久就做噩梦,惊醒后总要邢南抱着哄许久才敢继续入睡,这会见他睡的香甜,邢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睡着了?”邢阿娘不放心,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见裴玖睡的安稳也放心了,家里人瞧着他这几日愈发的清瘦,见着人虽是在笑,却是强撑着,家里人都担心的很,连没出月子的卫青燕都忍不住下床裹的严严实实的去跟他说说话,想宽慰宽慰他。
邢阿娘凑近邢南低声道:“这会太阳大,盖着薄被也不会冷,你看着他,要是冷了就抱他回屋去睡。”
“阿娘我知道的。”
“砰砰砰”“邢二哥在不在家?”“砰砰砰”
“怎么了?”才睡没一会,裴玖就被院门的拍打声惊醒,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不安的看着邢南,生怕来的人是裴大伟跟何红艳。
邢南握住他的手,连忙柔声安抚他:“没事,是来找阿爹的,回屋去睡?嗯?”
“在的在的,来了。”邢阿娘赶紧去给人开门,“玖哥儿醒啦!别慌,你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好。”
“还是回屋吧!让人看见了不好。”裴玖怕人瞧见自己这副憔悴的模样会引人多想,要是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可就糟了。
“好,咱们回屋去。”邢南一手拿起薄被,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人带回了屋里。
“是刘老弟啊!快进来,上屋里坐着,他阿爹在后院,我这就去喊。”刘大户牵着牛绳站在院门外,牛车停在他身后,邢阿娘先招呼人进来坐着歇歇。
两扇大院门敞开,刘大户牵着牛进了院子,邢阿娘正纳闷着,这早上才去他家买了牛,怎么晌午有又过来了?邢阿娘疑惑着却也没多问,“你先坐着歇歇,喝口水,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邢二嫂别忙活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刘大户笑起来满脸横肉,不熟的人见了都要被吓一跳。
邢阿娘站在通往后院的过道上大声喊道:“孩子他爹,快过来,刘老弟来找你了。”
“刘老弟来啦!这个点可要吃了晌午饭再回去啊!”邢阿爹听到呼喊过来了前院,回头又嘱咐邢阿娘道:“秋香你中午炒了两个下酒菜,再去打五斤酒,今天可得跟刘老弟好好喝上几杯。”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家里夫郎管的可紧了,我可是一口酒都不敢偷喝,被他抓着了,晚上连屋都不让进,今儿我就沾邢二哥的光喝上几杯。”刘夫郎是个泼辣的性子,前几年刘大户病了一场,大夫叮嘱着不让他多喝酒,也不能吃的太油腻,在家里刘夫郎管的严,只要逮着他偷吃酒肉了好几天都不让进屋睡觉。
二人进了堂屋,“邢二哥,你托王三哥查的事有音信了,本来他要亲自来的,但他老丈人今日做寿,实在腾不出空,又怕耽误了你的事,这才托了我来送信。”刘大户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王老三跟刘大户一样,都是邢大伯跟邢阿爹年轻时做工认识的兄弟,都是可靠之人,王老三在镇子的赌坊里看场子,下头带着一帮三教九流之人,邢阿爹前几日去镇子里就是托他去查裴家的旧事。
“辛苦你们了,改日喊上老三再叫了大哥来,我们兄弟四个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回。”邢阿爹拍了拍刘大户的肩膀。
刘大户比几人小上几岁,当着邢阿爹的面也没了在外头的沉稳,嬉皮笑脸的说着话:“成,咱们兄弟几个也是好久没聚聚了,等大孙子的满月酒过后二哥你再喊我们啊!这样我就能多喝一顿酒了,嘿嘿。”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邢阿爹严肃的神色被人逗的缓和了几分,“先说说老三查到的事。”
“阿爹,刘叔。”刘大户刚想开口,堂屋门被人推开,邢南走了进来,小夫郎在屋里躺着,他喊了邢小妹去陪着小夫郎,就过来了,估摸着刘大户是来说裴家事的,不然早上才见过,怎么晌午人又来了?
“把门关上,你刘叔是来送信的。”
关上了堂屋门,刘大户将王老三查出来的事一一道来。
杜春花嫁给裴大伟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不然杜家老俩口肯定是不会将杜春花嫁给裴大伟的,虽说裴大伟年轻时也是仪表堂堂,但家中就他一个独子,上头还有老父老母,家底算不上厚实,又没个什么帮衬的兄弟亲戚。
杜阿爹是个读书人,考上童生后就在家当了夫子收些村里的孩子在家教书,家里靠着杜阿爹教书跟家里的田地,日子过的很是不错,杜家老俩口就杜春花一个女儿,从小就将人娇养的天真烂漫,杜阿爹一个学生,与杜春花青梅竹马,俩人情投意合,只等这书生考上童生就上门求娶。
没成想,杜春花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上山采蘑菇,经过大溪旁不慎落了水,被上山打柴路过的裴大伟救了上来,杜春花浑身湿漉漉的被裴大伟抱上了岸,未婚的女子被汉子碰了身子,流言传的飞快。
杜家老俩口看着整日掩面哭泣的女儿心痛的不行,裴大伟救了杜春花后只一眼就被她的貌美摘了心,没几日提着礼品就上门求娶了,杜家老俩口看着被流言伤害到连门都不敢出的女儿,对裴大伟的求娶犹豫不决。
杜春花断了与那书生的联系,那书生心如死灰随着父母去了县里读书,而杜春花为了父母家人不再受流言的伤害同意了裴大伟的求娶,杜家老俩口见女儿已经下了决定,也就点头应下了两家的亲事,俩人刚成亲没多久,杜春花就有了身孕,裴大伟本就喜爱她,之后的日子对她是越发的上心,俩人的日子也算是和和美美的过了一段时日。
却没想到,在裴玖一岁时与杜春花青梅竹马的那书生竟然寻了过来,他要上府城读书去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始终放不下杜春花,想着最后再见一面,好好告别,书生找来时没见到杜春花却碰到了裴大伟,裴大伟气愤的将人赶出了村子,从此之后对杜春花有了疑心,裴玖长越来越像杜春花,裴大伟的疑心越来越重,总觉得孩子不像他,总疑心杜春花与那书生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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