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能不能不要提了,难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吗?”施晓禾听到何燕又开始提旧事,有些奔溃。
沈回在门口站着也很尴尬,何燕都看不上程家,那自己这种没权没势的小职员,说不定在背后骂自己吃软饭多少次了。
被骂又穷又抠的程家人站起来出馊主意,“小婶婶,送她去养老院吧,这一辈子委屈了四十多年,别再委屈自己了。”母亲是施晓禾所有人生不幸的根源,因为母亲的压迫,二十多岁的施晓禾曾经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那一跳,遇到了程酥爸爸。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施晓禾不需要嫁给有钱人,靠着自己的努力也能事业有成。
孩子都已经二十岁了,依旧无法走出强势母亲的控制。
母亲虽然老了,但施晓禾面对母亲多年的威严却依旧是软弱的性子。
“你们敢!”何燕看着翘着二郎腿的程醴,她就知道程家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她的面居然敢教唆她的宝贝女儿把自己送走。
“放心,会给你找最好的养老机构的,那里的护工不会因为不听话就打你哦。对,你确实不光只有我小婶婶一个女儿,不如联系一下两家人商量商量,进养老院的费用五五分吧,抠门是我们家传统,多一分都不能出。”
第36章 可是妈妈,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何燕昨天在医院被气病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本人斩钉截铁地说自己要被气死了。
程醴表示,这就是医院,现在空床位多得很别客气,当场大家就在隔壁病房给她办理了入主,找了个护工看着,动作极其迅速。
护士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是什么病,医生每天量三次血压,然后开点维生素补补。
听说要把老母亲送养老院,施晓禾已经出国的长姐连夜买飞机票回来看热闹。
施晓禾是个美人,大她将近十岁的姐姐施晓卉也是个保养得特别好的美人。
美人阿姨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裙进了程酥病房,吃瓜的程醴程酿兄妹两今天还在,大过年的不把戏看全了多难受。
“酥酥都长这么大了呀,来,大姨给你包了个大红包。哟,这么多孩子呐,都有都有。”施晓卉不怎么回国,上一次见程酥还是个幼童。
“谢谢大姨!大姨新年快乐!”就连程醴这个快三十岁的大孩子也开开心心地收了红包。
“姐,咱妈在隔壁。”施晓禾给施晓卉递了一杯温水。
“没事,不管她,在医院能咋滴,准备送哪个养老院啊?找个环境差点的吧,看她享福我难受。”
好一个养儿防老,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施晓卉说出这种话。
施晓卉撩了撩头发,主动解释道:“她二十年前在我们家闹完我就跟老头离婚了,现在在国外做服装模特。”五十岁了还能当服装模特的施晓卉年轻时当然漂亮,当时就是个小模特,虽然不出名,但收入也不算太低。
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施晓卉也确实被何燕逼着嫁了个富商,一个大她快二十岁的老头。
老头不光长得又老又丑,还养了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公然带进家里耀武扬威的那种。
施晓卉本来日子就过得不顺心,何燕还上门闹。
大吵一架之后的施晓卉就突然开悟了,原来,对于某些人而言,子女不过是用来换钱的工具。
“也得谢谢她,不闹那么一次我还没法离婚。”离婚后施晓卉就出国了,联系以前的同事继续做模特,慢慢地和服装设计师一起开创了原创品牌。
“晓禾,她从来都不爱我们,从始至终她都是自私又自利的人,咱爸得病的时候,她还把家里剩的钱都带走了。”
他们家原来也算是小康之家,哪里需要到卖女儿换钱的地步。
只不过有些人永远不满足。
“她永远都在说自己付出了多少,实际上只是一种控制我们的手段而已,没办法强硬,就选择精神控制,现在的年轻人管这个叫PUA。”
施晓禾听完施晓卉的话以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程酥,她好像也不停地在跟程酥说同样的话。
这些年从上一代那里受到伤害,又把这份伤害施加到程酥身上,可是施加暴力者本身很难意识到这一点。
“酥酥……”
程酥看见施晓禾的目光扫过来,抬头坚定地看过去,然后慢慢开口。
“妈,你安静一会听我说几句话吧,我从小就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不是物质上的不容易,是精神上的不容易,你总是委屈求全,你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力图做到完美,你有非常严重的讨好型人格。”
“你不同意我和魏时景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出于偏见,至于要传宗接代这种借口就更荒谬了,真正的原因是,你觉得我是你人生里少数可以控制在手中的所有物,我所有跟你预期不符的行为,都会让你觉得失去了对我的控制。”
“可是妈妈,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人生的舵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的,不管我是把这艘船开去撞冰山还是沉入大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尸体沉入海底喂鱼,也是我罪有应得,我不需要第二个人站在我船上对我指手画脚。”
“人活着本来就要面对很多不顺心,我要自己去面对,不用您挡在我前面。”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和魏时景就是大家看到的现状,至今为止的人生被搅合在一起后揉成一团了,或许我们的未来会跟普通的情侣一样,要么吵架分手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凑合着凑合着短暂的一辈子就过去了,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你们上一代和上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些孩子就不掺和了,希望妈妈能好好爱自己。”
程酥说完以后就闭上了嘴,施晓禾陪施晓卉去隔壁看二十年不见的老母亲,沈回也出去了。
“酥酥,为什么我们不是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原本站在门口的魏时景委委屈屈地过来,扒拉着程酥的被子,什么叫老死不相往来,这像话吗?
“这算什么?酥酥的出柜宣言吗?魏哥,我录下来了,要的话拿钱来赎。”程酿举起手里的手机。
“转了。”魏时景低头转账,程酿手机响起到账的声音。
“看来哥哥是真穷了啊,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程酿一边说一边给魏时景发音频。
“酥酥这么能说,顺便去把我爸骂了吧。”魏时景一边保存一边打趣道。
“呵,一个事业有成的五十岁中年男人,他自洽的逻辑根本不允许他出现悔过这种想法。”程醴在短短工作的几年里,见多了这样的一身爹味的霸总,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就算犯法了,那也是国家律法落后和不完善,一定是竞争对手买通上面陷害。
“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程酥摸了一把魏时景靠过来的头,好的那只脚还动了动,至于打上石膏的那一只,在医院养不好了。
“我们直接回学校吧。”他都说了这么重的话,还几句话把老人家送进了养老院,何燕嘴那么碎,沈回父母还在他们家住着呢,回家估计也是被阴阳怪气的下场。
“好,不过今天走不了,出院要提前跟医生说,走之前还要做一套全面的检查,乖,我们再住一天啊。”魏时景说完站起来,准备去找医生。
“明天出院需要我们来帮忙吗?”程酿问道。
“不用啊,我们俩没多少东西,拉上行李箱直接走就行了。”不对,他走不了,得蹦着走。
“酥酥,我明天也要去上班了,有事情你跟我说,酿酿,走,回家,我今晚的飞机要走了。”程醴想到上班就叹气,上班,上什么班,人为什么要上班?一想到那些来咨询的客户里面比何燕这个老太太还颠的人有一大把就头疼。
“你忙着回去上班,我又不用。”屁股长在沙发上的程酿没挪窝。
“程酿酿,虽然你自己不谈恋爱吧,但看纸片人谈你也该长些情商,当电灯泡缺大德。”
“知道了走走走,酥酥,我春天想去你们学校玩。”程酿站起来,拿了外套。
“来吧,魏时景那里有空余的房间。”次卧让给她住就行了。
“那我带个同学可以吗?”程酿在其他城市上大学。
“女同学吗?次卧只有一张床,你们可以睡一起吗?”程酥想了想,要不他和魏时景去睡沙发。
“酥酥,女孩子之间睡在一起,很正常。”程酿表示,自己不弯,自己喜欢的性别是纸片人。
讲道理纯友谊关系的哥们睡一起也很正常,那情侣关系的两个男孩子睡在一起也没什么毛病。
按照这个逻辑,好像不管什么都很正常。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怎么知道?我也不会去和我同学睡在一起啊!”程酥小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都不会和班上同学拼床睡,加钱也要自己单独一间房。
“很好,是有男朋友的人该有的自觉性,拜拜,春天见。”程酿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门口,跟程酥挥手以后就离开了。
魏时景回来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堆检查单,患者自身在清醒的情况下,就不需要直系亲属在场才能进行各种书面签字了。
魏时景将检查单放在桌上,解释着这都是啥。“晚点儿护士来量血压,量完血压以后我们去影像科再拍片检查一下脑部受伤处的恢复情况……”
“我看很多案例,脑部受到撞击以后会出现神经功能损伤的后遗症,魏时景,我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半夜去杀人。”程酥摸了一下自己头上做微创手术的地方,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头发被剃了,肯定很丑。
“宝宝,你看的案例是刑侦推理小说,样本不具有参考性。”程酥那天放桌上的就是一本推理小说。
“那万一某一天我醒来真失忆了怎么办?我就不记得你了,魏时景,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忘了你的话,可能会有些难过。”程酥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他的有点喜欢等于最喜欢了。
“那我就会像电视剧里那样,不厌其烦地和酥酥讲过去的事情,带酥酥去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可事实在你的嘴里会被弯曲,你的故事一点也不可信。”程酥翻白眼,在魏时景口中的自己好恶心,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肯睡觉,什么吃饭要喂?魏时景真是个造谣的好苗子。
“你都失忆了,当然我说什么,什么就是事实了,事实就是,酥酥很爱我,我也很爱酥酥,我们是天生一对。”
“对对对,是天生一对的疯子。”
他们俩很配,一个在沉默里发疯,一个招摇过市地发癫。
第37章 忽悠一单你能拿多少钱?
程酥把何燕住的那套房子要回去找中介公司正在售卖,施晓禾最终没忍心让母亲去住养老院,她始终害怕被人说闲话,姐妹俩一起出钱在郊区找了一个中端养老社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养老房给何燕住。
全程都是由施晓卉进行沟通,施晓卉态度比妹妹强硬多了,何燕想闹,但施晓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是人家爸爸留给孩子的遗产,你赖在里面不走算什么?”施晓卉翻着白眼,太丢人了。
“那我都在这里住习惯了,让晓禾重新给他买一套不行吗。”何燕唯唯诺诺,但还在嘴硬,她是在程酥爸爸去世后以照顾女儿外孙的名义搬进来的,施晓禾后来赚钱重新买了那套别墅后,何燕就一直在这里。
市中心的大平层,就算瑞湖只是个不起眼的二线城市,这套房子也价值不菲。
“呵,你真当晓禾是摇钱树,几百上千万的东西说买就买。”施晓卉懒得再跟她费口舌,直接指挥搬家工人把东西搬走。
搬完家以后施晓卉给程酥打了电话,“酥酥,那套房子已经空出来了。”
“谢谢阿姨,给你添麻烦了。”程酥这个时候和魏时景在回学校的高铁上。
两人之间都没见过几面,也没什么话好说,寒暄两句就挂掉电话了。
魏时景买的商务座,从进站开始就有专门的商务安检通道和专用休息室。
魏时景给程酥买了个轮椅,上车时有工作人员拿行李全程陪同。
商务舱有自动门进行完全隔断,私密空间内一共有五个座位,每个座位的椅子都可以完全躺平。
上车后乘务员会派发免费零食包和饮料,在饭点乘坐
还会赠送一份正餐。
程酥要了一份红烧牛腩套餐,魏时景点的是宫保鸡丁。
程酥坐在里面的位置,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了。“让我尝尝你的,这个牛腩不太好吃。”
魏时景用勺喂给程酥一口鸡肉,一边喂一边说,“鸡肉也很一般。”
他们出门的时候在酒店吃过早餐,现在也不是很饿,就把饭收起来准备睡觉了。
每个座位旁边有独立的窗帘,不会遮挡别人看风景。
睡了两个小时,快要到站的时候,乘务员会提供叫醒服务。
魏时景抱着程酥到了轮椅上推着程酥出去,乘务员帮忙拿行李出站。
车站后直接上出租车,然后回到学校门口的玲珑小区。
“那个包给我抱着吧。”程酥坐在轮椅上,手上可以拿东西。
魏时景将两个行李箱放到电梯口,才回来推程酥的轮椅。
除了最后回家这几步有些艰难以外,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程酥自己操控着电动轮椅到客厅边,行动不便的他有些郁闷,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体会到八十岁的生活不便了。
魏时景把行李箱放在入户花园处,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拉开窗帘,光照进客厅里。
“宝宝,要不要老公抱你去床上躺着。”魏时景走到程酥面前,蹲下和程酥说话,两人视线平齐。
“不要。”程酥伸手捏着魏时景的脸,魏时景蹲在地上仍由程酥发泄。
“怎么办?我多久才能走路?”他现在可以单腿跳,但是总不能单腿跳着去上课嘛,教室又不是只在一楼。
“医生说两个月左右去拆石膏,要不休学这个学期?”
“不行,本来就要读五年的书,再休学半个学期,不就多一年了?”晚了就要跟下一届一起上课,本就社恐,还要去见生人,和生人组队做期末大作业,不行,绝对不行。
程酥想着,使劲挠了一把魏时景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租房。
只能在西校租房住了,找一个平坦的一楼,去上课的话就坐电梯,还好主要上课的那栋教学楼有电梯。
西校附近的小区都是教职工小区,年代久远,年纪比程酥和魏时景都大。
程酥看了几天,最后看上了一个在校内家属楼的小房子,两室一厅带一个独立的阳台小花园,户主是学校的退休老教授,老教授退休后和女儿在外地定居,房子租出去。
魏时景陪着程酥去看房,刚看完就直接定下来了,校内的房子安全,离教学楼也近,每月房租也不多,程酥直接签了一年的合同,开学再去找辅导员说明情况。
如果住着合适的话,其实可以租四年的,他们做建筑模型需要很多的空间来放东西。
签完合同以后又找了保洁公司帮忙做里里外外的清洁,几年没住过人的房子,到处都是灰。
清洁公司来了六个人,用专业的工具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旧的墙面和地面扫干净后也焕然一新,看着顺眼了不少。
房子不大,六个人打扫半天就结束了。
做完监工的魏时景推着程酥开车去市中心广场找地方吃晚饭。
“先生你好,我是新星娱乐公司的经济人助理,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星探,我看你外型长相非常优越,有兴趣参加我们公司的新星训练班吗?”
魏时景又被刚过完年就要拉业绩的人缠上了。“训练班?”
“对,在参与训练期间,我们会全方面提升您的综合素质,在成功毕业后将会提供大量影视剧组、综艺资源。”
“训练班学费多少?”魏时景拿着对方塞过来的资料,看着对方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装,身上背的包却是冒牌货。
“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取个一路发发发的好彩头。”这种所谓的明星培养机构是靠收割有钱孩子的明星梦赚钱的,如果不要你的钱还承诺为你包装助力你走上人生巅峰,那是某些诈骗高发地收割人头的诱饵。
“忽悠一单,你能拿多少钱?”魏时景把资料扔在地上,观察了一下面前这个明显业务不熟练的女孩。
“没有,我确实觉得你身上气质很好,很有潜质。”女孩想找话术补救。
“还觉得我人傻钱多对吧。”魏时景摇摇头,推着程酥走了。
程酥坐在轮椅上抬头,“你居然没有被她忽悠到交钱。”
魏时景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因为话剧社一群人上过这个当……”话剧社的嘛,本身就是一群长得还可以的戏精,再从头到脚穿一身潮牌,从小到大走在街上就容易招这样的苍蝇。
在这些娱乐公司“为了梦想全力以赴”的口号煽动下,孩子们都相信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奇迹。
魏时景一边推着程酥往想吃的餐厅走,一边解释道:“社团有个新闻专业的学姐得知大家受骗,为了做行业调查摸清内幕还在里面兼职了两个月,底薪三千,忽悠到一个肥羊有五千提成,那些死活都要当明星的小朋友们肢体不协调唱歌像杀猪还被一群人夸有天赋。”
“像杀猪哈哈哈哈哈。”听到魏时景的形容词程酥笑着倒在轮椅的靠背上。
魏时景停下来,低头看程酥,笑着的老婆也好可爱。
程酥微微仰着头,正好能看见魏时景的脸,步行街两旁店铺的灯光打在魏时景的身上,不说话不发疯安安静静站着的时候确实好看。
“魏时景,说不定你真能吃这碗饭,别浪费这张脸,去勇闯娱乐圈吧。”程酥伸手出来,魏时景自觉弯下腰让老婆摸。
“行啊,找什么培训机构,直接找汪诗苒就行了呀,就是之前我们两在食堂遇到的那个表演系的学姐,她家是真在娱乐公司有股份。”汪诗苒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带资进组去演配角了,就是……受到主演塌房的影响,拍好的片子没法上线。
“所以,光有钱还不行,还要人脉和资源?那些追梦的人可能倾家荡产,最后钱也没了,青春也荒废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真是残酷。”程酥回想了一下,那个学姐和魏时景还真是,门当户对呀。
一阵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掉在程酥身上,魏时景连忙捡走。
“酥酥,没什么残酷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挤不进去的圈子硬挤,是那些人没脑子。”魏时景推着程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到了餐厅。
是一家日式居酒屋,现在人不多,环境也幽静,看见有轮椅,服务员领着两人到一个单独包间,撤掉了原来的椅子,直接把程酥的轮椅推到桌边。
服务员走开后,程酥皱眉:“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残废了?”
魏时景把服务员泡好的茶端给程酥,“酥酥要是一直坐在轮椅上,就离不开我了。”
“能不能盼我点好。”程酥是一只腿骨折,另一只好着呢,好到能直接一脚踢到对面魏时景身上。
魏时景直接抱住了程酥的那只腿,脱了鞋后给程酥揉着脚踝,小腿,他这段时间特意在网上跟着教程学了疏通血液的按摩,长期坐着站不起来,也不太好。
“魏时景,你怎么想的,在吃饭的地方脱鞋?”程酥想把脚收回来,但被魏时景拿着。
“酥酥又不臭。”魏时景低着头认真地按着。“舒服吗?”
“左边有一点点疼,对,就是这里。”程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腿被他按得很舒服。
第38章 是我好看还是烟花好看?
“魏时景,你在哪里?”程酥和轮椅一起,迷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是一处古镇的步行街,街上人太多了,程酥怕轮椅撞到别人,不太敢动。
“酥酥,我在这儿。” 被人群冲散的魏时景几步跨过来,紧紧拉住了轮椅。
程酥原本有些惊慌的眼神恢复平静,“人太多了,我们回民宿吧。”
是元宵的灯会,古街上方密密地挂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仿古宫灯,游人如织,两边的店铺里生意红火。
不过花灯秀再怎么好看,街上这么多人,程酥坐在轮椅上,只能看见别人的腰。
“好,过几天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出来看。”他们还没有开学,花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撤走,难道这些打工人也不用上班?
魏时景推着程酥从一旁的小巷子离开,幽静的古巷里也有不少人在拍照,不少女孩子穿着汉服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拍照。
“等人家拍完我们再过去。”
程酥看见巷口有人,叫魏时景停了下来。
在拍照的两个女孩子见到有人来,主动让开了。“你们先过。”
“谢谢!”程酥道谢后示意魏时景动作快点。
他们定的民宿就在巷子的尽头,河边上的三楼。
魏时景推着程酥进了民宿,坐在前台的酒店老板娘热情地打着跟两人招呼。
两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他们在学校没什么事情做,就随便找了个附近的旅游景点出来玩。
这个古镇还属于洛山市,只是在偏僻的郊区,距离学校半天的车程,在古代是水上商路的一个要塞重镇。
前两天小镇人不多,没想到元宵节这天有这么多人来看花灯展。
他们定的房间在三楼临河,阳台上有一个单人沙发、一个木纹吊椅,还有一张椭圆的小茶几,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布置得素雅又温馨,很适合看着河景小酌两杯。
“你出去,我自己洗。”程酥单脚站立,靠在洗漱台边上准备脱衣服洗澡。
“你自己怎么洗?万一再摔了怎么办,宝宝乖,快坐下。”魏时景把程酥抱坐在浴室里面的凳子上,伸手去脱程酥的毛衣。
“我又不是残废了我自己当然可以,你出去!”
“宝宝,老公都帮你洗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今天不让?”魏时景已经把程酥上衣脱光了,程酥胸口还残留着一些魏时景发疯的痕迹。
魏时景脱完上衣准备去脱程酥裤子,“宝贝,抬一下。”
程酥想踹魏时景。“魏时景,你又乱摸。”
“你是我老婆,我摸我老婆天经地义。”魏时景拿过花洒,调节水温适度后将温热的水淋在程酥身上,从肩膀一路淋下来。“宝贝,烫吗?”
程酥没说话,瞪着眼睛抿着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勾引。
魏时景挤了沐浴露,手法轻柔地涂抹程酥全身各个角落。
程酥低头看着受伤的腿,突然说道:“这个石膏里会不会臭了呀?能换新的吗?”
石膏不能被打湿,每次洗澡都是用石膏保护套先把石膏外面包裹住,所以,那一只腿半个月了没洗过,好脏!
“过几天到医院复查一下,重新绑一个。”魏时景小心翼翼地避免水渗入,就算有保护套也要注意一点,石膏碰到水潮湿以后就会滋生细菌。
魏时景给程酥洗完澡擦完水穿好睡衣把人抱到床上的时候,自己一身衣服裤子都湿了,洗完老婆的魏时景才开始回去洗自己。
程酥向后躺倒在床上,突然听到阳台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程酥挣扎着坐起来,单脚穿着棉拖鞋跳着去了阳台,靠在墙边拉开窗帘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后,看见了漫天的烟花。
阳台上视野很开阔,烟花是在远处的桥上放的,几十只烟花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直冲云霄,“噼里啪啦”的背景音中,万千五彩斑斓的小小流星四散开来,拖着闪光的火花落在半空中消失。
小河两岸都是修缮过后的仿古民居,外立面都挂着彩灯和大红灯笼,随着河边整齐的柳树一起倒映在水面,空中绽放着绚丽的烟花,各色通透的光在水中被搅合成一副流淌着的水彩画。
魏时景洗完澡出来,发现,怎么腿脚不方便的老婆还能跑。“酥酥,你去哪儿了?”
程酥从房间里蹦出来,顺便又把自动窗帘拉回去了,听到魏时景的声音后回应了一下,“快出来看烟花。”
但是烟花已经停了,魏时景出来的时候看见程酥坐在吊椅上,“宝宝,你是怎么坐上去的?”
程酥不仅坐上去了,还把打着石膏的腿放在了面前的小圆桌上。
程酥一脸得意,别以为离了你我就真的生活不能自理。
魏时景走到程酥面前蹲下,“吃小蛋糕吗?中午买的还在冰箱里。”
程酥靠在吊椅上,“想吃肉。”
听到程酥的话以后魏时景回到房间里找手机点外卖。
“顺便把我手机拿出来。”程酥出来的时候需要扶着墙,没空余的手。
魏时景找到程酥手机以后推开阳台门出来,将单人沙发拉到程酥身边坐下。“宝宝,看看想吃什么?”
“昨天那家的烧烤,再来一单就行了。”程酥歪头看了一眼,懒得挑。
“怎么不放烟花了,你都没看到。”魏时景坐得离程酥很近,程酥顺便上手揉了一下魏时景的头,魏时景洗头了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
“游客可以放吗?可以的话,我去买点放,酥酥再看半小时。”
程酥的手摸完魏时景的头发湿了,顺便用魏时景的睡衣擦干,手搭在魏时景身上,有些撒娇地说道:“不要出去了。”
魏时景捉住程酥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老婆在撒娇耶,好勾人,不如吃宵夜之前先吃老婆?
魏时景正在和自己的邪念纠结的时候,天空中又接连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快看,又有了。”程酥把手从魏时景那里抽出来,拿起手机拍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