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乱糟糟的一团没搞定呢,程酿从屋内跑出来了,“几位,吵架暂停一下,酥酥不见了。”
程醴歪头,“我就在这门口守着一步也没挪开过,他能不见到哪里去,去厕所找找。”
“不是啊,哥,爷爷家后面的大阳台,没封窗。”机关家属院,一般没小偷敢进来,封窗像坐牢寓意不好,一楼也不用担心小孩掉下去,他们小时候就经常翻窗户出去玩。
魏时景听到后动作迅速地往车库跑。
魏藤气得,“魏时景,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我们就断绝亲子关系!”
“我早就不想认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后悔,等你死的时候我再回来和那个私生子争遗产。”亲子关系是不能口头断绝的,魏时景的继承权也一直在。
魏时景说完开着车就跑了。
“魏总,现在我们家孩子也丢了,我是不是可以找你要人了呢。”程酥二伯叹气,然后转头看向自己儿子,“快去帮忙找,我给晓禾打电话问问回不回去?”
“肯定没回啊,车还停这里呢,是用脚跑的,我找物业调监控。”
也没人理魏藤了,几个人都没敢跟家里面的两个老人家说,大过年吵架把孩子吵丢了,悄悄关上门找人。
程醴调了监控后,给魏时景打电话:“他十五分钟前搭出租车走的,车牌号发你了。”
“不用,我有定位,去墓园了。”
听到魏时景话的律师程醴沉默了一下,“你居然还在他身上放监控设备,魏时景,你是真疯啊。”下一步要干嘛,囚禁?一天天尽不干人事,迟早把你小子送进去。
魏时景连忙解释,“醴哥,你别误会,是手机地图软件的家人同步定位追踪功能!”虽然是他偷偷绑定的。
“行吧,找到以后来个电话。”程醴挂断电话,回家报平安。
其实,从小他就看出来了,魏时景对程酥很好。
再后来他出去上大学,听到这两人初高中叛逆期纠缠的那一堆破事,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今年回来,恍然大悟又觉得意料之中,魏时景果然从小不安好心。
他和磕CP磕嗨了的程酿甚至努力说服了一把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
“无论什么样的取向,都是正常的,要以平常心看待,在国外歧视同性恋是政治不正确。”
“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就算有皇位,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
“对呀,你们看酿酿,一天天抱着个纸片人瞎乐,你们现在喜欢棒打鸳鸯,等到她四十岁连男朋友都不找的时候,你们就会觉得是个人都可以,男女无所谓了。”
“我要和我的纸片人老公过一辈子的,找什么男朋友?”
大概是他们两人演的双簧奏效了,所以……众人也就勉为其难地让此事掀篇了,该过年过年,接受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的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生存之道。
谁知,魏藤果然闲得胃疼,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来闹什么闹?
魏藤从程家离开后,坐在车上生闷气,他已经停了魏时景半年的卡,魏时景居然真的就不回头,消失得很彻底,要不是来程家堵人,他可能见都见不到魏时景。
看见已经二十岁的儿子上蹿下跳不听管教时,魏藤徒然生出了一些英雄迟暮的悲凉感。
魏藤确实过年过得很冷清,家里虽然十几个佣人,年夜饭的饭桌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魏太太带着小儿子出国旅游了,说要带孩子多见见世面好好培养,说不定是怕过年魏时景回来和魏藤吵架,她的宝贝儿子被两个疯子殃及无辜。
自从她来到魏家,就没见父子两人和好过,魏太太才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她只是爱钱爱自己而已,有什么错?
他们吵他们的,她美滋滋地当富太太,魏藤就算在外面继续沾花惹草,她也不会像魏时景妈妈那样主动腾位置。
要是两人真打起来,不管死哪一个,另一个去坐牢,她都是赢家。
魏时景开着到了墓园脚下,手机显示的程酥定位暂停了十多分钟。
魏时景不太确定,程酥是到了爸爸的墓前在祭奠,还是出了意外。
就他开车出来的半小时内,雪越下越大,大到视线模糊。
魏时景在门口登记后,看见第一行果然写着程酥名字。“爷爷,刚刚来的这个人在哪里?”
墓园门口有一个守墓的爷爷,进去需要先登记。
“他上山了,刚上去没几分钟,我让他带把伞也没带,小伙子,带把伞吧,三十一把,雪太大了。”爷爷开着一家小店,除了卖祭祀用品以外什么饮料零食手串都卖,伞也卖,是很普通的黑伞。
魏时景也没让他做成这笔生意,道谢后就往山上跑。
结冰的台阶很滑,过年期间没有人来打扫除冰。
墓园的灯光很昏暗,雪又大,根本看不清远处。
魏时景到了程酥爸爸的陵墓前,程酥没有在,甚至都没有脚印,干干净净的,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魏时景掏出手机看定位,显示目标就在附近。
魏时景只好用手机手电筒打光慢慢地找。
最后在台阶下一米多高的地面,看见被雪埋着的红色身影。
“酥酥。”魏时景的声音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颤抖,他跳到下面,将程酥抱进怀里。
魏时景一边脱下外套把程酥僵硬的身子包裹住,一边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
程酥头被磕到了,应该是摔晕了。
魏时景打完电话后抱着程酥去了门口那个守墓爷爷的小屋内。
老人家虽然贪财,但看见人命关天也赶紧帮忙,把屋里唯一的暖炉拿过来。
“爷爷,有热水袋和厚的布手套吗?”医生说用包起来的热水袋放在腋窝处,此处的大血管最接近身体的表层。
“有有有,我给你拿个新的。”老爷爷动作很快,将热水袋灌好热水后交给魏时景。
魏时景把程酥身上的湿毛衣脱了,按照医生指导的方法给程酥保暖。
魏时景不太确定,程酥是摔晕了还是失温,不管哪一个,都不太好。
魏时景不敢抱程酥怕造成二次伤害,把人放在这个老爷爷的床上,不停地用手试探着程酥鼻尖的呼吸。
程酥脸色依旧苍白,但手已经慢慢热起来了。
“酥酥,宝宝……”魏时景捧着程酥的手,不停地吹气,没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顺着流进程酥的手心。
但是奇迹没有出现,王子的眼泪也唤不醒王子。
救护车来得很快,魏时景给老爷爷转了一千块钱后就跟着救护车跑了。
“轻度失温,还好发现得及时,右腿骨折,头部的伤得回医院检查……”急救医生一边检查一边急救,一边跟坐在旁边的魏时景说明情况。
“对了,通知这孩子的家长了吗?待会做手术签字什么的都要家属在。”程酥一看就是个孩子嘛,旁边这个大一点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监护人。
医生说完就后悔了,大过年的,孤身一人在墓地,这孩子不会……没有家吧?
“好的,医生,我马上通知家属。”
魏时景给施晓禾打电话。“干妈,酥酥在市二医急救,你赶快过来。”魏时景一边说明情况,一边苦笑,他都没有资格给他的酥酥签字。
听完魏时景的话,施晓禾脑子里崩了一天一夜的弦终于断了,她就知道要出事,程酥不光在计划怎么自杀,还选择大过年的跑去墓地自杀。
施晓禾在阳台接完电话以后失魂落魄地下楼,沈回注意到她的反常后抢先一步拿了家里剩下那把车钥匙。“晓禾,你要去哪儿?我来开车。”
“酥酥……酥酥在医院。”施晓禾还穿着居家的睡衣和棉拖鞋,往楼下车库走。
沈回拿了放在客厅的外套后赶紧跟上。
施晓禾到医院的时候,程酥正在急救室抢救。
“脑部有个血块,正在做手术,右腿骨折。”魏时景坐在急诊室前冰冷的椅子上,看见施晓禾来了,主动站起来说明了情况。
施晓禾在外人面前向来优雅大方,现下却随意披散着头发蹲在手术室门口哭。
沈回将施晓禾扶起来坐下,施晓禾身躯颤抖着,“我就不该让他出门,我明明知道不对劲我还让他出来。”
施晓禾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在程酥房间里看到的书。
魏时景沉默了,他知道那只是一本小说,但是他不说。
第34章 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
大过年加班的医生说,程酥手术很成功,脑部没有器质性损伤,做完手术后转移至病房。
魏时景已经提前将病房升级为单人间,VIP单人病房除了医院病房该有的急救设备以外,独立卫生间、衣柜、沙发、电视、冰箱……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程酥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酥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魏时景一直守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程酥醒来。
“你谁呀?”
听到程酥这话的魏时景脑子轰一下子变空白了,什么意思?老婆不认得自己了?失忆?这日子过得这么狗血的吗?
“酥酥,宝宝,我是你男朋友呀。”
“男朋友?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有男朋友?我是男的。”失忆不会失去常识,程酥歪头瞄了一眼魏时景,然后迅速将头摆在另一边。
“酥酥,真的,我是你老公,你特别爱我,每天晚上都要老公亲亲抱抱才肯睡觉,吃饭要老公喂,几分钟见不到老公就浑身难受,酥酥真是个粘人的小家伙,眼里只有老公,快,宝宝转回来让老公亲亲。”既然失忆了,魏时景开始真的胡说八道企图给一个新脑子洗脑。
程酥没有转过来,魏时景自己跑到了另一边,捧着程酥的脸不让他躲开。“宝宝,来,跟老公念,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要是能趁着程酥失忆哄着他签个卖身契就好了。
程酥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时景,闭上了眼睛,没有张嘴。
“酥酥,宝宝,看看我嘛,你都睡一天一夜了,别睡了,快睁开眼睛。”魏时景左手捧着程酥的脸,右手小心摸着程酥头上包扎的伤口。
程酥闭着眼睛没有动,魏时景的手指在程酥唇上摩挲,太久没喝水的唇有些干,“宝宝,想喝水吗?”
魏时景没等程酥回答,就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面,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
魏时景接完水转过身的时候,看见程酥睁着眼睛。
魏时景把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将病床摇高,好让程酥半坐着,然后将吸管放在玻璃杯里递到程酥嘴边。
程酥看着魏时景做完这一切,勾起嘴角笑了。
程酥喝了半杯水后嘴角湿漉漉的,看着就很好亲,魏时景这么想着也就这样亲下去了。
程酥左手搭在魏时景后背上,抬起右手,将手指插进魏时景的头发里,回应了这个吻。
“酥酥……”魏时景亲完程酥,还舔了几下程酥的脸,很狗。
两人还抱在一起,程酥没有躲,搂着魏时景的脖子,看着魏时景的眼睛,小声又坚定地说道:“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
被温柔老婆击中心脏的魏时景倒吸一口气,“我也最爱酥酥了。”老婆好坏,装失忆吓他,可是有点小坏心的老婆也好可爱。
“魏时景,我们俩该怎么办?”程酥无力地将头靠在魏时景身上,阻拦和坎坷真是促进感情的好东西,程酥开始考虑,他们两人的未来了。
魏时景听到程酥叹气,拍着程酥的后背,“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随便他们闹,不管。”
“魏时景,我们得搞些钱,人格独立的基础是经济独立。”
“那……我去打工?”魏时景觉得程酥说得对,得搞钱。
程酥抬起头看他,翻了个白眼:“打工不如把你车和房都卖了放银行吃利息。”
“魏时景,我好穷哦,我配不上你,你快靠这副好皮囊去和富家小姐联姻搞些钱养我。”程酥身上的钱确实只够自己上完大学,出国高额的费用,他得想办法。
“不和富家小姐联姻我也能养你,来,给老公笑一个,老公给你钱。”魏时景勾着程酥的下巴调戏。
见程酥抿着嘴,魏时景笑了,“那我给酥酥笑一个。”
“你们金融系没教怎么赚钱吗?”
“没有啊,他们教供需关系和经济模型,教微观经济、宏观经济……就是没教怎么赚钱。”魏时景表示,自己没挂科,这学期教了啥还是知道的。
“真是没用。”
“是啊,好没用。”
两人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施晓禾推门进来了,程酥的眼睛瞄到了,但是没有躲开,依旧和魏时景靠在床头看视频,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躲的?
“魏时景,你回家吧,我在这里守着酥酥就好。”施晓禾带了做好的晚饭过来。
“干妈,我没有家,只能回酒店,住酒店和住这里有什么区别?”魏时景从床上跳下来,接过施晓禾手里的保温食盒,嬉笑道:“干妈做了什么?诶呦,好香啊!”
“酥酥,吃晚饭了,我喂你。”魏时景自己打开保温盒,将熬好的瘦肉粥一勺一勺喂给程酥。
程酥也没有推脱,安安静静地吃着粘稠的米粥。
施晓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得直皱眉,她原来一直以为是魏时景单方面缠着程酥不放,还觉得大家都冤枉了程酥。
现在看来,一个巴掌果然拍不响。
施晓禾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喂程酥吃完饭,魏时景才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剩下的饭菜,用酒精湿巾将桌面打扫干净后把食盒拿到卫生间冲洗干净放回袋子里。“干妈,饭盒已经洗好了。”
“好,放在那里吧。”施晓禾坐在沙发上,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程酥扯了扯魏时景的衣服:“我想去卫生间。”他的腿上打了石膏,动不了。
魏时景掀开被子,抱着程酥去了卫生间。
“你先出去。”
“酥酥,我怕你摔,好好好,我就在门口。”
在沙发上坐了一晚的施晓禾觉得,自己在这个病房里确实有些多余,魏时景自己一个人就能把程酥照顾得很好,程酥的一些小习惯,她这个做妈妈的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魏时景全都知道。
可是,施晓禾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喜欢干儿子这个事实,她要是生的是个女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办。
“妈,你先回家吧。”
“好,我明天再来陪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妈,你不用做,我们想吃什么都会自己买的,不用来看我也行……”程酥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酥酥,你说的什么话,做妈妈的,看着自己孩子在医院,自己在家怎么能安心?”施晓禾听到程酥的话以后,情绪有些激动。
“酥酥,你昨天为什么要去墓园,怎么就晕过去了呢?”施晓禾憋了一天,终于找机会问了。
“我想去陪爸爸。”程酥低头,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晕过去。
“程酥,你的命是我带来的,你不能这么自私丢下妈妈不管!”程酥的话在施晓禾那里自动转化为了,他要和爸爸死在一起。
“那妈妈想要我怎么赔你一条命呢?”程酥笑着问道,笑里藏着一丝绝望。
“干妈,我送你下去吧。”魏时景及时打断了母子俩相持的局面,走到程酥旁边亲了程酥湿润的眼眶一下。“酥酥乖,我马上回来。”
然后和施晓禾一起出去了,顺便跟门口的护士站交代帮忙看着程酥。
魏时景和施晓禾走到电梯口,“干妈,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接受,你为什么非要缠着酥酥,你放过他好吗?”施晓禾走到一旁的窗户边,十八层楼高的窗户被不锈钢封得严严实实。
“干妈,你既然知道程酥可能会随时想不开自杀,这种情况下,还要这样逼他吗?”
“妈妈还活着,他凭什么死!”施晓禾听到魏时景的话以后情绪更激动了。“小时候就不该把你们两个养在一起!”感情好,都好到睡一张床上去了。
魏时景沉默了一下。
“小时候那么乖的孩子,为什么长大了以后这么不听话?”施晓禾伸手无力地揉了一下头发。
“大人不懂事的时候小孩自然会懂事,干妈,你知道酥酥为了不给您添麻烦受过多少委屈吗?你知道他在背地里哭过多少次吗?您又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吗?一路走来的委屈和挣扎,您知道多少?干妈,电梯来了,我不送你了。”
魏时景转身离开了电梯间,径直朝着走廊走去,推开房间门回到病房。
程酥靠在床头,看见魏时景回来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魏时景锁上门,将灯光调到一个合适的亮度,然后掀开被子,和程酥挤在了一个床上。
“酥酥,你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滑下去摔的吗?”魏时景抱着程酥,确保人在自己怀里,才敢问。
“是呀,这么费劲跑那么远只是为了自杀,多浪费能量。”程酥低头数着蓝白病服上的纹路。
“那就好。”
魏时景话音刚落,又听见程酥说道:“不过,掉下去的时候我没晕过去,想着死在那里也挺好的,直接就地掩埋了。”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平,不想起来了。
魏时景听到程酥的话后,心疼地低头亲了一下程酥的额头。“没事,酥酥死了我会陪酥酥一起的。”
“濒死的感觉不太好受,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身体,想要爬起来,但是动不了……魏时景,我错了,我不会死的。虽然想死,但是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等出院我们就回学校吧,去年那个竞赛结果出来了,校一等奖呢,魏时景,我拿到建筑专业的第一个奖了……”
程酥突然掉了眼泪,语调呜咽,“学长说他们会提前到学校,我们也早点回去。”
“好。”魏时景伸手抹掉程酥的眼泪。“宝宝好厉害。”
程酿和程醴是上午来的。
“拎着奶茶炸鸡来看病人,真新鲜。”魏时景怀疑这是两人吃剩下顺路打包过来的。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酥酥,来,给你探病红包。”程酿从怀里掏了一个红包放在程酥边上。
“我们没有跟爷爷奶奶说你住院,就我爸和大伯知道,我和我哥自告奋勇替他们来看你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大家从小一起玩长大,程酥这种见不得人的社恐习性,怎么会想被人围观。
“谢谢,出院后请你吃饭。”程酥靠在床头,精神有些萎靡。
“酥酥,你现在头还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程醴走近,查看放在一旁桌上的检查单。
“不是,是因为白天一直睡,晚上睡不着,生物钟反了。”他已经被困在这张病床上好几天了,新年里大街小巷处处锣鼓喧天,医院除外,医院连医生都只有值班医生,他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俩是要在医院过日子吗?咋挂着这么多衣服?”程酿站在镜子前面整理戴的贝雷帽,一转头,看见旁边的柜子里挂满了衣服。
“大部分都是魏时景的,他不在医院过日子也是把酒店当家,没什么区别。”
魏时景正在小厨房洗水果,听到他们叫自己名字,探头出来,“酥酥,怎么了?”
“夸你贤惠呢,快洗。”程酥哄老公哄得轻车熟路。
程酿看见两人的互动后,心里尖叫,是谁磕到了我不说。
施晓禾、沈回还有程酥外婆来的时候,看见四个人在病房里联机玩游戏,沙发坐一排动作同步低头拿着手机,程酥在床上也低头玩手机,茶几上放着喝完的奶茶和外卖袋。
“哎哟,你看看,这些孩子……哪里懂得照顾病人嘛,还不是得麻烦大人……一天天抱着手机看,迟早全变瞎子。”施晓禾外婆一进来就开始碎碎念。
“程酥,你说说你,怎么一天天这么不省心?你妈妈又要照顾妹妹又要看店,还要抽空来照顾你,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低着头玩手机的四人在小群里。
【酿酿:/无语.jpg】
【酿酿:到底是谁稀罕他们来看啊?】
【魏时景:他们不是太忙了,是太闲了】
【醴:装瞎装聋】
【酥酥:不如,我去吵一架?】
【醴:伟大的贤哲曾经告诉过我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谁闹得凶谁就能赢,加油,弟弟】
【酥酥:魏时景,去关门。】
“妈,你少说两句,我在家时不是跟保证过不念叨了吗?”
“晓禾,你别拦我,我就是专门过来教育他的,年纪轻轻寻死觅活吓唬谁呀?就是吃饱了撑的,还有你太宠着他了,他顺杆往上爬。”老人家腿脚不太好了,走路都要拄着棍,不妨碍嘴还欠。
“妈,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施晓禾准备上前扶着老母亲坐下。
但被甩开了,“不行,我就要说,这小没良心的东西。”
【酿酿:拳头硬了】
【酿酿:这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能不能去死啊】
程酥放下手机,抬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慢慢地说道。“外婆,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在我名下,我出国留学学费不够,已经挂在中介公司卖了,您需要尽快搬出去。”
本来还在教训人的外婆停滞了一下,她年纪虽然大,但耳朵却很好,“什么?你要赶我走,你们家缺那一套房子的钱吗!你要学费不会找你妈拿吗?”
程酥抬头坚定地看向对方,对于这个叫外婆的生物,他没有多少关于亲情的记忆,有的只是不停地嫌弃指责和谩骂。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嫌弃,更何况是不争气女儿下的崽。“我们家不缺,但那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理。”
老东西使劲用拐棍敲打着病房的木地板,“施晓禾!看看你养的白眼狼儿子,居然要赶我走。”
施晓禾连忙安抚。“妈,咱们家原来的房子不也还在吗,您要是不满意,我重新给您买一套小房子,再雇个保姆照顾您。”
“不行,我不搬,我就不走,我就不信这个兔崽子能拿我怎么样?”她都住那套房子里几年了,那就是她的了,凭什么要搬走!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管你了。”
“好啊,你,难怪能养出这种儿子,你也不管我,我去死了算了,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一家子白眼狼!”这种人最擅长道德绑架。
【酿酿:精彩!】
【魏时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为了让自己气势更足,原本半躺着的程酥坐了起来,站在门口的魏时景想去扶老婆,但是这个时候从战场中间穿过容易破坏氛围。
“外婆,请你对我妈妈态度好一点。”
听到程酥的话后,七十多岁的老人说话中气十足。“我态度怎么了,我是她妈!”
“外婆,您不止我妈妈一个女儿吧?怎么不去姨妈家里撒泼打滚?是去了连家门都进不了吧。外婆啊,快八十岁的人了,糖尿病高血压心脑血管一堆病,再不讲理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体素质,目前来看,除了我妈还有谁会管你?你不就是仗着她心软所以为所欲为吗?”
“消停点吧,何燕女士,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人间活了快八十年,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趋利避害,非要把自己的养老保险气走了才甘心?”
“你当然可以去法院告大家不赡养老人,胜诉以后两个女儿按国家规定的最低标准给你点零花钱,但是那点钱够您做什么呢?都不够你现在出去打一晚麻将。”
程酥说话不急不慢,何燕,也就是施晓禾母亲,拿着拐棍就准备打人。“你个小兔崽子想把我气死!”
被站在一旁准备的魏时景拦下了。
“没有证据表明,人能够被气死,就算你一时想不开死了,我也不犯法。就算您死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小您就看我不顺眼,你我二人之间没有半分亲情,我当然也不会为你难过,我都不会去您的骨灰盒前看一眼。”
“仔细想来,你这糟糕的性格怎么运气会这么好,脾气暴躁但是遇上了软柿子一样的老公,滥赌又养了一个孝顺能赚钱的女儿,一辈子都这么顺利了,安安稳稳等着入土为安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多管我的闲事,我又不是你生的,我可没欠你生养之恩。”
“哈,你们程家当然欠我的,我把你妈妈养得这么俊,年轻的时候多少有钱的大老板上门提亲,要不是你爸,她哪里需要这么辛苦自己赚钱,早就当富太太坐着享福了。我还以为程家多有钱呢,结婚的时候连套房子都买不起……”何燕一直觉得,凭施晓禾的长相,肯定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找有钱的婆家,当初听说程家当大官的,她才同意。
没想到彩礼除了那栋三层小楼就没别的了,当年那地方还很偏僻,那楼能值多少钱?开个店都没什么生意。
内部人员自己知道那里几年内就要开发为商业中心,但何燕只是个掉钱眼里的不讲理老太太而已。
程酥爸爸是心理咨询师,在何燕眼里就是个忽悠人的神算子,赚不到什么钱也就算了,对自己态度还不好,跟他要钱都不给。
何燕有两个女儿,她一直觉得大女儿嫁得好,是嫁给外地的一个富商。
施晓禾还没有认识程酥爸爸那几年,何燕在外地大女儿家。
没几年就闹翻了,回来的时候听说施晓禾背着自己结婚,气得不行。
程酥爸爸去世后,何燕就张罗着给施晓禾找新的婆家,谁知道那么多有钱人施晓禾看不上,又看上了沈回这个穷小子。
但是沈回跟程酥爸爸比起来脾气软很多,好拿捏,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程酥这小兔崽子长大和他爹一样抠门,阴恻恻地藏着坏,一套没人住的房子都不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