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酥原本只是被“不懂事”的小团体施加言语暴力,因为有了安琳的掺和,性质升级了,以高玮为首的一群安琳追求者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报复。
这群人里面还有那么一两个隐藏的官二代,程酥在里面,也只是个单亲妈妈带的普通孩子,就算施晓禾不久后再次结婚。
某些跟着父母参加了沈回婚礼的知情人爆料:“他后爸最近处于升迁的关键时刻,顶头上司就是我爸,这小子要是敢回家告状,我跟我爸打小报告去。”
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负一个沉默寡言不会反抗不能告状的小透明。
上了一年学的程酥变得更加沉默了,回到家中就把自己关起来,那时候施晓禾刚怀上小女儿,程酥外婆在他们家照顾女儿。
施晓禾察觉到儿子不对劲,过来人却说:“哎呀,晓禾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我跟你说小男孩不能宠着,要穷养。叛逆期的小孩就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能有什么大事?我看啊,是一天天光知道看书,都看傻了!”
教训完女儿养孩子方法的不对的老人家又开始教训小的:“程酥,你没看见你妈妈大着个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还要赚钱给你花,你一天天挎着一张脸给谁看呢!十二岁的大孩子了,别让妈妈再操心了。”
那时候他们家住在程酥父亲留下的房子里,还不是现在的别墅,房子虽然也不小,四室一厅,但老人家不满意,觉得程家家底那么厚,钱还舍不得给小儿子,肯定是对她女儿有意见。
身上很疼的程酥推开房间门,没有回应,继续保持沉默。
老人家看见这反应更气了。“晓禾,我就说你把他宠坏了吧,一点礼貌都不懂。”
程酥双手抱膝坐在地上,靠在门板上,在黑暗里听着外面故意大声说出来的话。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说两句就要甩脸子,我看以后肯定是个白养的,幸好又怀了一个,指望他给你养老?你是指望不上的了。”
程酥外婆不喜欢程酥爸爸,连带着看程酥也不顺眼。
魏时景是第二个发现程酥不对劲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救他的人。
魏藤不指望自己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蛋儿子能有什么出息,也不觉得他能在国内卷高考这个独木桥,小学一结束就送他去了住宿式的国际学校,为出国做准备。
魏藤没算到,这小子居然翻围墙逃课出来,跨越半个城市,跑到程酥学校,带着一群小学就认识的兄弟,堵在路口把高玮揍了。
高玮被揍得不轻,直接被打进了医院,魏藤赔了不少钱才息事宁人。
只是问到为什么要揍人的时候,魏时景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魏时景也没有跟施晓禾说程酥在学校被欺负,自己一个人去了程酥爸爸生前开的工作室,找到了程酥爸爸的同事,让他来看看程酥。
程酥爸爸原来是心理咨询师,他的同事戴阁来见到程酥后建议施晓禾给程酥办转学。
程酥不肯跟他说具体原因,甚至不肯见他,但是他看着这个孩子毫无生气的神情,不问也知道了。
“嫂子,程酥情况很严重,我每个月会过来看他,您……多关注一下。”戴阁委婉地提了一下,他一个外人总不能说人家没把孩子照顾好嘛。。
“小戴,你哥之前说过,酥酥只是性子安静了些不爱喝别的小朋友玩,心理是没问题的呀。”施晓禾不太相信对方说的话,程酥自小就这样。
小时候幼儿园老师也说他们家孩子有问题可能是自闭症让查一查,可是程酥爸爸自己就是心理健康方面的专家,斩钉截铁地告诉老师,“我们家孩子没事,只是不爱说话,心理绝对健康得很!您放心”
怎么现在却说问题很严重,这个戴阁原来是程酥爸爸的助手,可能是经验和能力不足吧。
被怀疑专业性的戴阁很无奈,耐心解释道:“事物是发展的,您不能拿过去的结论来推断现在,嫂子,您自己进去看看,这孩子都快要把自己逼死了,能是正常的?”
“晓禾,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这种人就是一天天靠忽悠人赚钱,好好一个孩子在那里能吃能喝能走能跳,怎么就快要死了。”施晓禾妈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刚炖的鸡汤。
戴阁看见对方后,恍然大悟,学校同学矛盾是病情主料,家里原来还有一个添油加醋的。
看见老人后,戴阁不再说话,将施晓禾叫出去找了个地方谈话。“嫂子,您还记得,您当初……是怎么遇见程哥的吗?”
施晓禾低头摸着七个月大的孕肚,“是因为我想跳河,被他救了。”
“那您为什么想跳河?”戴阁继续问。
施晓禾不再回应。
“是因为您和母亲关系不和,家庭环境让您压抑,再加上工作不顺心。您忘了吗?您自己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了,我找机会让我妈回去。”在他们家做了几年饭的田阿姨被施晓禾母亲暂时地赶走了,老人家放出话来,我在这里照顾自己女儿就够了,还要花钱请什么保姆,家里这么穷,有那钱留着不好吗?
程酥初一结束后就转学了,施晓禾母亲非要亲自照顾女儿不肯走,还骂自己闺女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施晓禾在新学校附近给程酥租了一套小房子,由田阿姨照顾着。田阿姨看见程酥后也心疼,跟施晓禾保证,“晓禾你放心,再有不懂事的小混蛋欺负他,我让我退伍的小儿子来学校揍他们!一个个年纪不大,学坏学得挺快。”施晓禾是去办转学才从某些好心人口里知道事情原委。
程酥上初二的时候,魏时景初三。
程酥的问题解决了,魏时景家开始闹了。
以魏时景顽劣不堪把外校同学都打进病房为由头,魏时景父母开始大吵大闹,魏藤说是慈母多败儿,魏时景母亲说像你,从根就坏……
两人吵了几个月后离婚了,魏时景母亲拿着分割的财产离家,一走就走了五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魏时景原本还愧疚,以为真的是自己的错,害得父母离婚。
谁知道,魏时景妈妈走了不到半个月,魏藤就把已经三岁的私生子带回来了,小三住进了她妈妈的房间,还让他喊妈妈……
第31章 酥酥怎么会不省心呢
“魏时景,我说谎了,我没放下,我还是觉得委屈。”六年过去了,那份无助和委屈依旧历历在目。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可以毫不在意地说,老同学,聚会喝一杯吧。
对方甚至在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是个玩笑吗?
就跟当年一样,知道真相的施晓禾去找了学校,但没有什么效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读为:小孩子不懂事。
反而是魏时景被魏藤父亲押着向躺在骨科病床上的高玮道歉。
程酥和魏时景逛完公园以后坐到车上,专心开车的魏时景突然听到程酥的声音,心抽了一下,真的要找人再揍高玮一顿。“当然不该放下,施暴者没有资格得到原谅,宝宝放心,老公给你出气。”
程酥转头看向魏时景,慢吞吞地说道。“他们并没有乞求原谅,人是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就算一时屈服也只是形势所逼,而不是真心认错,因为这违背了自己做事的本心,会跟认知与信念发生冲突……我虽然还是委屈,但你已经在六年前揍过他们了,他们现在只是心里不服气叫唤没有先动手,所以,魏时景,你不要成为下一个施暴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是你先动手,就是犯罪了。”
魏时景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向程酥,“酥酥,我舍不得你委屈。”
程酥解开安全带,凑到魏时景身边亲了他一下。“我们回家吧,只是看见他们才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但是我不想去揭已经凝固的伤疤了。”伤疤就是伤疤,不可能会恢复如初,只能不去碰他。
“可是……”魏时景顺势搂住程酥,别说程酥放不下,他也放不下。
“你知道吗?除了高玮和安琳,剩下的那群人我是真的不记得他们了,不要说脸,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很是陌生。”
“魏时景,车遥马慢,来日方长,我会慢慢忘记痛苦的,剩下的全是你给我的糖。”
魏时景听到程酥的话后,心脏继续抽疼,嘴上答应着。“好,酥酥,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出去住,太晚了我们找个最近的酒店。”
心里却在想,找人使绊子总行了吧。
“嗯,去前面那个广场吧。”程酥看了一眼时间,太阳都要升起来了,这个点回家肯定和他们撞上。
程酥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所以离家一天一夜也没人发现。
程酥和魏时景在酒店睡到晚上,才起床觅食。
“酥酥,要不你别回家了吧,咱们一起待酒店里。”
“既然都不回家,为什么不回洛山呢?”程酥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今年的雪真大。
“好啊,现在就走,赶晚上最后一般高铁,还能去二食堂吃个夜宵。”魏时景可算是知道为什么程酥去年不想回家了,在外面多好,在有酥酥的地方就很好。
“过年了,教职工食堂也是要放假的,少爷。”程酥戳着碗里的拉面,这是酒店的自助晚餐。
“魏时景,你明天怎么办,大年三十,你一个人待在酒店里?”
“酥酥早点出来陪我不就行了吗?”
“也行,我吃完饭就遛出来。”程酥要去爷爷奶奶那里吃年夜饭,他们吃饭早,吃完他找借口离开就行。
程酥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些人。
“外婆好,爷爷奶奶好。”程酥走到客厅喊了一声,就准备上楼了。
是施晓禾的母亲和沈回的父母,过年了,双方老人都接在一起,反正家里够大。
“酥酥,你怎么从外面回来?”施晓禾不在家,是沈回在招待老人。
“我想吃炸鸡,出去吃了才回来的,不用叫我吃饭了。”
“行,快上去歇着。”沈回觉得家里这三个老人肯定和程酥不对付,果然他还没说完。
阴阳怪气的话就从客厅传过来了。“吃什么炸鸡,现在的小孩一天天吃垃圾食品,晓禾惯着他就算了,你可不能也惯着。”
“亲家母,现在的孩子就是这样,你快别说了,我们沈回是当后爹的,哪能不惯着他。”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亲家,互相能看对眼让孩子相亲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回手里端着俩盘水果拼盘,把一盘递给程酥,小声说道。“不用管,你快上去。”
“谢谢。”程酥接过以后就快速走开了。
沈回将另一盘水果端到客厅,“妈,快吃水果,这车厘子和草莓可新鲜了。”
程酥回到三楼,没有回房间,将果盘放在门口的小茶几上,推开阳台的门,走到了花园里。
漫天飞雪盖住了破败的花园,墙角几支红梅悄悄的暂放给这个纯白的世界增添了几分色彩。
程酥伸手,飘落的雪花飘进他手心,很快就融化了。
在外面淋雪的程酥被冻得受不住了才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暖气,他把衣服脱下来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衣服上的雪被烤化以后顺着滴落到地上。
程酥又去找了一块干净毛巾蹲在地上把水擦干净。
只是这个水,怎么越擦越多了。
程酥将毛巾放好,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又没有谁亏欠我,怎么就这么委屈呢?”程酥自己都想不通,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回家的施晓禾上来敲门。
“酥酥,妈妈从商场给你挑了几件衣服,都是红的,明天去爷爷奶奶家里吃饭,要穿喜庆一点,给几个叔叔伯伯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放在车里了,明天你到了那边记得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外套也要穿红的?”程酥接过施晓禾手里的购物袋。
“穿上吧,我买了好几件,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好。”程酥低头。
施晓禾看着程酥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心疼,她总感觉,程酥和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酥酥,过完明天,你看哪天有空,我和你戴叔叔约个时间,我们去他家拜年。”拜年是不需要约时间的,看病才需要。
施晓禾六年前不信程酥心理有问题,一年前开始信了,这都受刺激到开始喜欢男人了,是得好好看看。
难道是缺父爱?可是魏时景那个杀千刀的也不像程酥爸爸呀?
程酥听到施晓禾的话以后,叹了口气,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挂在衣帽间里。“妈,我没事,戴叔叔过年期间好不容易休假,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喝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同理,有心理问题的人也喜欢嘴硬。
“行,那过完元宵再说,你外婆炖了鸽子汤,妈妈给你端一碗上来?”
“不用了,我看会儿书就睡觉了。”
施晓禾看了一眼程酥放在桌上的书,瞳孔地震了一下。
《一百种死法》,什么正经书能叫这名字???
“好好,妈妈出去,酥酥好好休息。”
施晓禾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通往花园的阳台给锁了,把放在旁边的备用钥匙收走。
施晓禾担心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程酥就穿着厚实的大红色毛衣下楼。
施晓禾把车钥匙递给他,程酥大一下学期满十八岁以后抽空考了驾照,只是不怎么上路。
“酥酥,要不妈妈送你过去吧,雪天路滑,你是新手……”
“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里吃饭,怎么还要去别人家,还要送这么多礼过去,晓禾,要我说啊,就别去了,好好待在家里。”施晓禾妈妈和沈回妈妈在厨房里做年夜饭,看见那名贵的燕窝人参往别人家搬就心疼。
“亲家母,瞧您说的,那是程家的孙子,当然要回去了。”
“妈,你少说两句。”施晓禾忍不住,想让自己妈妈闭嘴。
但是她在强势的老母亲面前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什么程家的孙子,晓禾嫁到沈家,他就跟着娘走了,程家那个走了这么多年,不都是我们晓禾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吗,程家老两口那么高的退休工资,也没见给点生活费养孩子啊。”
“妈!你别忘了,我那店还是程家给的,不然我哪儿来的钱给您花。”施晓禾头疼,自己每个月给老人家那么多钱她还不满足,总想惦记着程家的家产。
“那是当年程家给我们家的彩礼,是我们应得的!”施晓禾母亲说得理直气壮,原本还以为闺女是攀上豪门了,没想到也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妈,我走了。”程酥扯了扯施晓禾,“大过年的,您让着她吧,我走了她就不念叨了。”
施晓禾跟着出来,又给程酥塞了一沓准备好的红包。“你帮妈妈把红包拿给妹妹和哥哥姐姐们。”
“嗯,好。”程酥将钱放在副驾驶。
“酥酥,外婆她就是年轻的时候太穷了养成尖酸刻薄的性子,没办法,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妈,有这样挑刺的母亲,和我这样不省心的儿子,您很累吧。”程酥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后抬头跟窗外的施晓禾说道。
程酥话才出口,施晓禾眼泪就掉下来了。“酥酥怎么会不省心呢,酥酥最乖了。”
“妈,快回去吧,太冷了。”
“好,你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去看中心广场的烟花秀。”施晓禾伸手抹泪,跟程酥挥手道别。
程酥爷爷在退休前,不仅工资高,职位也高。
老人家为人正直一辈子,至少表面上从未给政敌抓到过把柄。
当包括施晓禾母亲在内的大家都以为像他这样的位置,一辈子肯定捞了不少钱的时候,老人家现在都还住在当年退休时单位发的老家属小区里。
程酥奶奶是医生,是那种现在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的名医。
施晓禾嫁到程家时,和两个老人住在一起的那几年,没受到过一点委屈。后来程酥爸爸去世,施晓禾要改嫁,也没有受到一点阻挠。
程家当然算不上豪门,但家族人很多。
程酥爸爸一共有兄弟四人,他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长子从军,长女从政,次子从商,分配得特别均匀,小儿子原本是留在身边照顾老人的,就是被庇护的大家好像都没做出什么大成绩,泯然众人了。
但再往程酥爷爷那一辈倒腾,家族里的孩子们也盘根错节犹如一棵大树,分布在各个领域。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报恩,为了程酥以后的前途,施晓禾也不会让程酥和这个家断了联系。
程酥开车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
这个大院的家属楼是步梯房,每一栋有五层,三个单元,每单元两户人家。
哪怕过了二三十年来看,在设计和用料上都颇具匠心,毕竟是建设部门自留的家属院,肯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人。
几十年前,住在这个家属小区的都是同一单位的员工,上下楼左右邻居都是同事,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住在这里面的算是有铁饭碗的精英阶层,不管是魏时景的父亲,还是程酥的父亲,他们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长大后没有后顾之忧。
程酥爷爷奶奶住在一楼,这栋楼有一个宽阔的前院,院前的月季花在冬天已经凋落了,只剩一些枯枝。
魏时景爷爷分配的房子就在程家对面,魏藤赚钱后,把老人接走,老房子现在空着。
公房转私房以后,家属院里的不少房子都在二手房交易市场流入市场了,住在里面的老人们去世的去世,离开的离开,新住进来的谁也不认识谁。
程酥找了停车位后,从车上把东西拎到门口,然后才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女孩子,叫程酿,是程酥的堂妹。“酥酥来了呀!”
程酿看见程酥以后很是热情,然后就被她爸骂了。“酥酥也是你叫的吗?叫哥!”
“他就大我几天,我才不叫哥。”程酿回头冲着自己父亲做鬼脸。
“大你半天也是大,酥酥,快进来。”
“二伯过年好。”程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
“酥酥,带你看个好玩的。”程酿一边说一边从屋内推着一个婴儿车出来,里面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
“大伯,他该管酥酥叫啥来着?”小孩是程酥大伯的孙子。
程酥大伯还没出声回答,被抢先了。
“你这问题问得,叫什么?叫小叔叔,酿酿你这未发育的脑子,小时候没在超市门口摇明白的话现在和你小侄子再去摇两圈。”坐在沙发玩手机的是程酿的亲哥,叫程醴。
“哎呀,小女子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哥哥博学多才。”程酿一边说一边站沙发旁边拧了一下程醴的胳膊。
“酥酥,去年怎么没回家?”程酥大伯是个军官,虽然已经快要退休了,但腰杆挺得笔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带威慑效果。
“哦,去年和同学在外面参加一个社会实践。”
听到程酥的话后,程酥大伯点点头:“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跟伯伯们说,别让人欺负了去。”他们在得知程酥初中时被欺负的事情时,程酥已经上高中了,施晓禾虽然柔弱,但也要强,独自养孩子的艰辛,从未跟他们提起。
“大伯说笑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怎么会闲来无故欺负人呢。”
“坏人又不是长大了就变好,上班还有一堆勾心斗角的坏东西呢,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你就知道平时单纯无害的人有多狠了。”程醴放下手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程酥坐过来。“来,哥教你怎么玩心眼子。”
程醴是做律师的,从小就很有天赋,一张嘴一家沉默寡言的老实人都说不过他。
程酥没有坐过去,“我去看看爷爷奶奶。”
程酥爷爷在书房,程酥奶奶和两个婶婶,还有姑姑在茶室一边逗另两个孩子一边聊天。
程酥敲了书房的门后,听见老人的话才进去。
程酥爷爷八十多岁了,但还有每天坚持练字的习惯,看见程酥进来后,放下手里的毛笔。
“爷爷过年好。”
“酥酥,来看看爷爷写的这个字好不好!”
程酥凑过去一看,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静”字。
“写得好。”好不好不都得说好嘛。
“酥酥,我年纪大了,已经是一个被时代抛下的老东西了,人老了就会有些老眼昏花,之前爷爷说得话有些重……”这几个孙子孙女里面,程酥是唯一一个他们两个老人从出生开始就看着长大的,从那么小的奶团子长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长得又乖又懂事。
老人家在写静心,心却是静不下来,本来看着程酥还挺欣慰的,想着想着又歪到了,一切都是魏时景的错,带坏他们家乖宝宝。
“没有,是我惹您不高兴。”
“大过年的,哪有不高兴,来,今年的红包。”程酥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在程酥手里。
“谢谢爷爷!”程酥接过红包,鞠了个躬。
“爸,出来吃饭了。”
年夜饭是找酒店定了两桌送到家里来,两桌快二十口人了,还算热闹。
吃完饭以后几个孩子排着队给老人家磕头,包括坐在婴儿椅里面的都被拉出来磕了一个领红包。程酥也把施晓禾准备的红包分给了程酿这唯一的一个妹妹和三个小侄子,大程酥快一轮的那几个哥哥姐姐不要,还塞给了程酥几个红包。
程酥吃好饭拜好年磕完头收了钱,刚准备找借口溜走的时候,一辆黑色豪车开着进了旧院子。
程酿原本带着大一点的侄子在门口玩雪,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以后礼貌地喊了一声魏叔叔好。
“魏藤?”程酥两个伯伯听见动静后出来了。
程醴冷笑放下手机悠悠然出来,“酿酿,你和酥酥带孩子们去茶厅玩。爷爷奶奶,你们也进去,大过年的别脏了耳朵。”看上去某些人是来吵架的。
“我来给程叔还有两位哥哥拜年。”魏藤下车后,两个保镖从车上拎了几箱礼物放在门口。
“大年三十拜年,魏叔叔家的习俗好特别啊。”程醴靠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客人进去的想法。
程酥大伯有些不耐烦,吵架不是他们的习惯,能用拳头不会动嘴。“说吧,你是来干嘛的?”他们对魏藤这防备态度,很明显就是已经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既然程大哥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圈子了,让程酥把我儿子交出来。”魏藤的人见到过程酥,但是魏时景没有回来,程酥肯定知道在哪里。
程醴原来吸着一杯酸奶,现在将吸管一吐,就开始怼人。“诶哟喂,大叔,您儿子今年三岁还是五岁,丢了孩子就去报警,不要在这里诬陷我的当事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恶意诋毁、散布谣言是要被拘留的,公然威胁他人人身安全会承担刑事责任,你以为我小婶婶当时不追究,你找人砸她店这事就算过去了吗?在追诉有效期内我都可以去起诉你!”
魏藤冷笑,“呵,起诉我?我不懂法,但我懂有钱能使鬼推磨。少在这里吓唬人,你们自诩清贵,怎么养个男孩子都跟狐媚子一样……”
程酥大伯从小就看对门这人不顺眼,一天天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运气好赚了点钱就开始嚣张了。“魏藤,你别欺人太甚,程酥爸爸没了还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到底是谁家孩子的错,你心底清楚!少在这里倒打一耙!”
程酥二伯说话比较柔和,语气愤懑中还有几分无奈。“魏藤,当初要是没有程酥,你儿子早死了,你哪里还有儿子,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大年三十上门闹,你这人是真的……”人品差……
“我儿子要不是被程酥教唆,会想不开去跳楼吗,他又不是你们家孩子那种阴沉沉的性子,谁知道暗地里藏着多少坏!”
程酥有着想不开的少年时代,魏时景也有,发疯持续时间比程酥还长,病情比程酥还严重。
魏时景想要跳楼的那一次是高二了,跳的是教学楼。
救助队员和老师们站在七层楼高的天台后面,魏时景站在台阶上。
魏藤还在后面骂:“他就是想要吓唬人,他才不敢死。”
是程酥哭着把魏时景求回来的,魏时景没有舍得他的宝宝一个人在人群里哭。
程酥很少哭,哪怕小时候被高玮欺负都不会哭,但那天哭得停不下来。
程酥一步一步走近他,一遍又一遍地小声说,“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但魏藤一直觉得,魏时景本来就不打算真的跳,就是在以此威胁他离婚而已。
大家都病得不轻,一群大疯子养出一个个小疯子,来人间一趟,只为互相折磨。
【程酿:魏哥,快来!你爸比在我爷爷这儿闹事】
魏时景收到程酿的消息后,下楼开车,油门踩到底,在空荡荡的除夕街头飙车,卓宇大概要收到一堆罚单。
魏时景到的时候,程醴还在和魏藤僵持,双方没有吵出个输赢。
魏时景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喜欢男人怎么了?我又没有违反婚姻法,总比某些人婚内出轨强吧?”
然后找儿子的魏藤发现儿子果然出现了,挥手让保镖把魏时景绑回家。
魏时景动作很快,窜到了程酥大伯身后,“想好了啊你们几个,为了几分钱袭击军官,什么代价,醴哥,给他们普一下法。”
魏时景生下来后被出门做生意的魏藤夫妻二人扔在爷爷这里长到了十来岁,和程家熟得不能再熟了,不光认了施晓禾当干妈,从小就和程酥、程酿一起玩,三个小的跟在已经是大哥哥的程醴后面狐假虎威,他欺负程酥还会被程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