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早餐里,土豆丝饼、牛肉饼、煎蛋等等,加上豆花包子总共八样,非常丰盛。
吃过饭,罗勉和俞少宁按照规矩要出去拜除夕,其余人家也会有人过来,今天是不好关门拒客的。
因而俞少宁提前把厨房客厅里不合时宜的东西收了起来,家里的猫狗关在客厅里,把家里的瓜子花生和糖果的余量补充了些,弄完这些,他才跟着罗勉出去拜除夕。
俞少宁和罗勉今年定下的关系,按照之前所说的,地震那天的烧烤就算是他们的‘婚宴’,那么今年就是他们的新婚年。
按照规矩是要家家户户走一遍的,俞少宁数着带出来的糖果,忍不住担心道:“一家只给五颗会不会少了些?”
“不少。”罗勉拉着他的手,笑意盎然,“就是以前,也不会比这个数多多少。”
只是新婚年分享下欢喜而已,真正家家户户走的没几对,大部分人偷懒,只往临近的亲戚家走上一趟。
敲响第一户门的时候,出来开门的婶子还有些愣,听着面前的两人笑着道:“拜除夕了,祝你们过个好年。”
看见他们递过来的一小袋糖,婶子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拜新婚年,擦擦手上的水渍道:“哎哟,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你们进来坐坐喝口茶啊。”
俞少宁疑惑低声:“忘什么了?”
罗勉正要解释,看见婶子出来,轻声道:“一会儿解释。”
那婶子快步出来,递给两人一包炸好的红薯片,这才接过糖果,“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尝个味儿,你们进来喝茶啊。”
罗勉笑着拒绝,“不了婶子,我们还要去下家呢。”
闻言,那婶子也没强留,“去吧去吧,今天可有的你们走咯。”
俞少宁笑着和婶子挥挥手告别,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才听到自己疑惑地回答:“咱们拜新婚年是传递喜悦,也有说法是给别人家带去喜气,让他们家来年有好事,因而接了糖果也会回一把吃的,感谢喜气传达。”
解释完,罗勉又是一耸肩,“不过没什么人在乎这后头的意思,都是习惯了。”
两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下一家。
大队的人家不少,两人遇着关系特别好的,像是陆五家,或者罗勉几个朋友家,才会停下来坐坐,其余淡一点都是拜完除夕说两句就走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中午前回了家。
宋岩柏站在家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见两人回家,顺手指挥小弟:“去问问,他们这干什么呢?”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小弟也觉得不对,硬着头皮出门询问。
回到家里,还有些过来拜年的客人没走,看见两人又大包小包地过来,大家就笑:“这喜气散出去不少啊。”
陆长川在旁边点头,笑呵呵的,“就是要多散点,以后日子才过得红火。”
旁边的人笑着应和了两句,话题很快就从俞少宁和罗勉身上移开,俞少宁挠挠头没听懂散喜气和日子过得红火之间的逻辑,正思索着呢,被罗勉递了碗茶到面前。
思绪被打断,他接过茶水往旁边挪了挪,让罗勉可以靠着他坐下来。
客人来了走走了来,小孩子成群结队,热热闹闹地从这一家到下一家,没有多久兜兜里就满满当当,再高高兴兴地蜂拥回家。
下午两点的时候,就没有客人来了,三人收拾厨房,准备做晚饭。
他们这儿的团圆饭开始得很早,两点多开始准备,四点左右差不多就能吃完。家里没有爆竹,陆长川就找了些没有破开的整竹竿,放进火塘里,没有多久就响起爆破声。
竹子爆开的声音很大,还伴随着细碎的火子飞溅,俞少宁第一次听,被吓得蹦开老远。
故意没有提醒他的两人见状哈哈大笑。
俞少宁恼怒,“外公,勉哥!”
陆长川才不在乎他这点小脾气呢,背着手去看炖在灶上的东坡肉,罗勉凑上来抱住媳妇,面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笑意:“吓着了?”
俞少宁没好气地瞪他:“你说呢?”
“是我的错。”罗勉放软声音,“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态度一软化,俞少宁又不生气了,晃了晃男人的脑袋哼哼:“没有下次。”
“哈哈,好。”罗勉忍住笑意,应下。
爆竹本来就吓不到俞少宁第二次了,不过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总有能让人花容失色的存在,罗勉偷偷摸摸地打着坏心思。
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桌上还是摆了十个碗,图一个来年团团圆圆。
给逝者祭酒过后,撤掉祭盅,三人坐下来吃饭。
过年的好日子,俞少宁开了一瓶价格不低的白酒,给外公和罗勉倒了满杯,自己就三分之一小口小口抿着。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精心准备的,荤素各一半,还有个海鲜粉丝汤。
人的饭食丰盛,家里的猫狗也不差,各种海鲜肉类青菜,再混着米饭粉丝,猫狗略有差别,吃得头也不抬。
晚饭结束时,太阳还挂在天上。
不过现下温度很低,这个点的太阳带不来任何温暖,俞少宁在外面站了一分钟,就迫不及待地收了晾晒的东西回到客厅。
等罗勉收拾好厨房卫生进来,俞森*晚*整*理少宁已经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羊毛衫坐在地上,整理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扑克牌。
看见罗勉进来,他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咱们打牌呀!”
罗勉看了圈见外公不在,低下头和老婆讨了个亲亲,才回房间取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扑克晚到正畅快时,外头刮起了寒风。
出去玩耍的四只狗带着一身雪跑回来,罗勉厨房侧门关了,回来帮着俞少宁一起给几只脱衣服脱鞋子,还要拍掉已经凝结在他们毛发上的雪。
四只发着抖呜呜的,等俞少宁和罗勉松手,一窝蜂冲进了客厅,来回撒欢活动有些冻僵的身体。
有这四只打断,牌玩起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意思,俞少宁开始琢磨别的事情。
“我们烧土豆吃吧!”
他听说烧土豆沾什么都好吃,想试试。
陆长川闻言想起烧土豆的味道,笑道:“那走吧。”
“哎?”俞少宁疑惑,“要出去吗?不可以在这点个炉子吃吗?”
陆长川笑道:“想吃好吃的,咱们就出去守火塘。”
“哦,好吧。”
俞少宁接过自己的棉大衣穿上,拉住罗勉的手落在后头,“不都是柴火烧的吗?火塘和炉子有什么差别?”
罗勉想了下,“差别不大,但在外面吃确实会香些。”
俞少宁:?
这是什么农村人独有传承记忆吗?
火塘很快就烧起了火,等到火子多了,陆长川才找了几个圆润的土豆,埋在火焰旁边,拨了些热灰火星到土豆上。
俞少宁耐心等着。
或许是厨房太大,这里没有客厅里暖和,哪怕穿着厚大衣也时不时感觉到一阵寒风。
俞少宁就在这样的寒风中,注视着火焰跳动烟雾缭绕。土豆的香味是悄然出现的,他不由期待地坐直身子。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罗勉握住他的手,头都不抬:“还差一会儿呢,不着急。”
“好吧。”
俞少宁恢复懒洋洋的姿势,继续看着火焰发呆。
第八十一章
“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你们的一会儿都超半小时了。”俞少宁啃着土豆,声音含糊地吐槽,“等这么久,什么东西都能好吃到上天。”
听着他的话,陆长川和罗勉对视一眼,闷不吭声的笑。
土豆被煮熟之后很软,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管沾什么酱料都好吃。
俞少宁吃完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把剩下两个皮撕了放到碗里捣碎,往里拌入调味粉,一份土豆泥新鲜出炉。
罗勉看着他忙活,又剥了个土豆,沾了些辣椒粉,一口半个。
除夕夜守夜,三人坐在火塘前,吃土豆吃到十一点多,才想起来准备的饺子还没包,想要吃饺子得先弄。
“要不……不吃了?”俞少宁摸摸肚子,“我觉得不吃也成。”
肚子里那么多土豆,本来也吃不下什么饺子。
最终饺子馅和面团被收进了俞少宁的空间里,准备等第二天再包,等十二点一过彼此说完新年快乐,三人就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一家三口。
陆长川不是本地人,李芷相已逝,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早在她生前就不来往了。
罗勉的亲戚不在本村,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跑去拜年。
至于俞少宁,他亲戚才被罗勉揍过。
拜年是和他们一家没有关系了,吃完早饭,把昨天没包的饺子取出来,两个人擀皮,一个人包饺子。
饺子馅一共三种,分别是玉米猪肉馅、三鲜虾仁馅和辣白菜猪肉馅,辣白菜是先前俞少宁之前买的包装制品,味道很足。
饺子包好后,用篮子装着,挂在了厨房后面。
如今的低温和地震前的北方不遑多让,没有多久饺子就冻实了,罗勉哈了口热气道:“咱们这都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北方是个什么情况。”
俞少宁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谁知道呢。”
前世直到死,俞少宁都没有听说过北方的情况,依照国家会不遗余力宣传好消息的状态,估摸着那边死的人不少。
话题被两句话略过,三人换了个话题。
年前按着习俗挺折腾,年后因着不用拜年,其余的事情就被省掉了。
也就细节上,像是不能扫地泼水之类的,陆长川提一句,两人就顺带遵守一下,他们家的年味散得比大部分人家里都要快。
寒风在除夕吹了大半夜,初一起来就停了。
新年第一天的好兆头后,又吹起了狂风,雪花被裹挟着飘扬,天地间一片黑沉沉的,恍如深夜。
随着风雪的出现,气温再一次降低,锅炉时时刻刻燃烧着,屋子里暖和起来的程度也有限。
俞少宁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连打了四五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脑袋昏沉沉地窝在沙发里,尝试看书或者玩手机打发时间,但他的注意力一集中,大脑就嗡嗡直响,眩晕的厉害。
“吃点药。”罗勉坐下来,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一片滚烫,“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俞少宁没精打采地吃了药,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身体一歪倒在他身上,“没有,什么都不想吃。”
罗勉有些担心,刚要坚持让他吃东西,被躺在身上的人拍了下,“别动,晕,想吐。”
这下,罗勉不敢动弹了。
陆长川进来时,见着他们俩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慢吞吞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吃碗藕粉。”
俞少宁听见‘吃’这个字,把脑袋埋深了点,有气无力地抗拒:“不吃,我怕吐。”
陆长川闻言只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放,起来尝尝,要是想吐再倒掉。”
听他絮叨,俞少宁慢吞吞趴了起来,端起那碗藕粉,什么都没有放的藕粉是透色的,闻一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尝一口,也是跟白开水差不多的寡淡口。
俞少宁:……
还是放点糖吧,想着,俞少宁眼巴巴看向罗勉。
罗勉问道:“想要什么?”
俞少宁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放点糖,一点点就好了,不要太甜。”
他感觉太甜自己也会吐。
罗勉接过碗去了厨房,再回来时,顺道把白砂糖罐子给带了进来,“先尝尝,要是甜味淡了,咱们再加一点。
俞少宁点了点头,抿开嘴里的藕粉,不出罗勉意料,再次往碗里加了点糖。
这样一点一点,足足加了六次,才加到俞少宁满意的甜度,将一小碗藕粉吃完,俞少宁重新躺下枕着罗勉的大腿闭上眼 。
头很晕,刚刚吃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又升起了呕吐的欲望。
俞少宁受不了地翻了个身,趴在罗勉膝盖边看着地面,背后落下一只大掌,动作轻缓地替他顺背。
刚刚吃的感冒药有安眠的成分,俞少宁缓了会儿,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去睡会儿。”
罗勉一把将人抱起来,快步走向房间。
有人代劳,俞少宁靠着他,任由人帮他把衣服脱了塞进被子里。
被子里冷冰冰的,俞少宁身体蜷缩起来,脑袋埋进被窝里面,试图汲取些温暖。站在床边的罗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俞少宁探头出来看了眼,没找到暖火炉又缩了回去。
生着病,被窝一直睡不热,俞少宁越睡越清醒。
就在俞少宁琢磨要不要起床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罗勉将两个热水袋塞进被窝里,顺手找了下俞少宁的手,还有些凉。
他收回手,准备脱衣服上床。
俞少宁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你怎么进来了?”
罗勉快速上床,将人抱进怀里,“陪你睡一会儿。”
说着,他把俞少宁怀里的热水袋放到背后,抬脚压住俞少宁冰冷的脚。
罗勉身体素质好,身上的热气十分充盈,抱着跟个暖炉似的,俞少宁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窝在罗勉的怀里运量睡意。
屋外的寒风渐渐停了,雪花静悄悄地落下来,白色帷幔般遮掩视线。
两台锅炉一刻不停地燃烧着,陆长川看了会儿雪,在安静温暖的环境里酝酿出来几分睡意,回到卧室睡下。
下雪的日子天光暗淡。
俞少宁睡醒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看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感觉身上有些热,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凉快了不到一分钟,旁边被窝里伸出来一只大手,抓住他塞回被窝里,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俞少宁抬起头去看罗勉,男人闭着眼睛没有醒,照顾他好像全凭本能。
想法一闪而逝,俞少宁压住不要脸上翘的嘴角,把脸埋进罗勉怀里轻轻蹭了蹭,抱着人不动了。
过了会儿,罗勉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摸了俞少宁的额头,还是很烫。
试完温度,罗勉低头去亲俞少宁时,才发现人已经醒了,他笑了一声:“怎么醒了也不说话?”
俞少宁打了个哈欠,“不想说话,懒。”
罗勉闻言没说什么,掖了下他背后的被子,“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早上那一小碗的东西,哪里能让一个成年男性填饱肚子。
俞少宁顿了下,才发现头不怎么晕了,脑海里划过各种各样的美食,拉长声音道:“想吃炒河粉。”
见他有想吃的,罗勉起床道:“我去弄,你给我包河粉。”
一家人愿意花时间在吃上,之前在超市买的河粉还没有吃完,俞少宁挪到罗勉睡的位置,伸出手到床头柜上,从空间里取出一包河粉。
罗勉拿起来,问道:“再给你煎几个土豆丝饼,吃不吃?”
俞少宁眼睛微亮,连连点头,“吃!”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罗勉拿上河粉就大步走了。
俞少宁看了会儿门,闭着眼睛眯了两分钟,摸出手机打开单机小游戏打发时间。
怕俞少宁等急了,罗勉很快就带着两只碗回来,放在床头柜上。俞少宁从被子里坐起来一些,罗勉顺手给他裹上外套,端着碗坐到他旁边。
俞少宁坐着吃了两口,有些不太习惯地动了动,“要不我还是起来吧。”
“床上暖和些,不用下来。”说着,罗勉将装土豆丝饼的碗往前送了送,“尝尝这个。”
俞少宁顺着他的意思去夹饼。
生病的人胃口也差,俞少宁吃了大半就有些吃不下了,将碗往外面推。
罗勉见他实在是吃不下了,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河粉。
雪一直下到了元宵节,俞少宁也差不多病了这么多天,元宵节要自己做元宵,罗勉和陆长川在忙活,俞少宁抱着热水袋坐在旁边看着他们。
去外面上厕所的几只溜溜达达回来了,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进入客厅后就快速抖动着身体,弄得屋里也雪花纷飞。
小不点黏糊糊地跑到俞少宁身边,戴着小手套的爪爪用力扒拉。
俞少宁把小猫抱起来,扯掉小手套,把小棉衣也脱了,留下一件宽松的羊毛衫小衣服。
看见猫的衣服脱了,四只狗顶着没有散去的雪花凑了上来,俞少宁只觉得冷气扑面,将小猫往暖水袋上拢了拢,给凑过来的四只脱鞋子和棉衣外套。
身上没了碍事的存在,狗狗撒开蹄子在家里疯跑,一个不注意撞在一起,还要嗷呜嗷呜打打架。
这种玩闹一家三口都是不管的,俞少宁捏着小不点粉·嫩嫩的爪爪,把没有睡在热水袋上的小猫屁股挪上来些。
元宵做好后被放到旁边,罗勉烧火煮水,去后面把晾在外面的饺子给带了回来。
饺子是之前包的,三人吃的次数不多,还剩下够三人吃一餐的。
饺子端上桌,俞少宁看着面前的清汤饺子,视线缓缓转移到罗勉的碗上,红彤彤的辣油漂浮在上面,一看就劲道十足。
“咕咚。”俞少宁喉头滚动。
他看了眼收拾卫生的罗勉,筷子朝着罗勉那个碗而去。
“哒!”
筷子被猛地打下。
俞少宁抬头,对上外公严肃的视线。
“咳,我就看看。”俞少宁说着,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手。
陆长川轻哼。
碗里的汤饺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汤底罗勉放了紫菜和虾米,单喝就足够鲜。
俞少宁快速吃完饺子,端着碗慢吞吞喝汤。
窝在腿上睡觉的小猫仰头看了会儿,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在热水袋上卷着身体翻了翻,肚皮朝上睡着了。
元宵节,点灯夜。
外面正刮着风雪,点蜡烛不合适,开灯……
陆长川摇摇头否定提议,“回头别人问起的话,记得说太阳能坏了,能提供的电量很少。”
家里的电他们偷偷用就好了,没必要拿出来吸引仇恨。
其实要是只有本地的人,陆长川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但下游临近他们大队的村子已经住了太多的难民,他们会羡慕有粮有鸡的村民,自然也会嫉恨生活条件比村民还要好上一线的他们。
陆长川慢悠悠地解释着。
听他说话的两人慢悠悠做着自己的事,倒也没觉得老人家是多余操心。
开灯开不了,火塘里的火一直没熄。
聊的话题又变了,俞少宁看着火焰出神两秒,注意力集中到空间里翻找红薯。自家种的红薯不大,他看的是之前购买的那些,里面好像有蜜薯来着。
翻翻找找,没多久,三个红薯落入扒拉出来的灰坑中。
风雪没有停止的痕迹。
屋顶的积雪越来越厚,三人有些担心经历过地震的房子会被压出问题来,实在等不到雪停,只能顶着风雪上了屋顶。
身上穿得太厚实,上房顶都成了体力活,罗勉坐着喘了两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向屋檐边缘。
俞少宁在院子里看着他动,耳朵嗡嗡的,总觉得这个姿势容易摔下来,看人越走越下来,忍不住道:“别往前了,铲子有那么长,坐上面推一下试试。”
罗勉闻言顿了下,真停住了下挪的步伐。
他倒是不怕高,但雪层下是冰层,到时候站不稳摔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等坐稳后,罗勉看了眼俞少宁的位置,确定积雪下滑不会砸到他之后,才伸手将铲子铲入面前的积雪,雪层早在连日的低温中冻了起来,这一下子没能推动,他干脆沿着两边切了下,然后才再次铲入。
这一会推动起来要轻松多了,就连下面的冰层都下去了不少,罗勉顺带敲碎了遗留的冰层,往旁边挪了挪继续清理积雪。
俞少宁在下面看了会儿,见人坐得稳当,回到屋子里将外公准备的姜茶装进保温壶,和他说了声就朝阁楼上去。
阁楼上房顶的门很小,说是门其实更像窗户,开开后落了不少雪在地上。
俞少宁将地上的雪堆收进空间,顺着楼梯爬上去,刚探出脑袋就被风雪吹了一脸,他将有些挤掉的围巾往上拉了拉,两手撑在罗勉撑出来的地方,将自己用力拔了出去。
像罗勉那样往下走,俞少宁是不敢的,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屋脊上,横跨在上面坐得分外稳当。
清理积雪的动静不小,罗勉没有注意身后屋顶多了个人,等他清理完最前面往上挪时,才看见坐在屋脊上的俞少宁。
那一瞬间,罗勉腿都软了。
吓到人的俞少宁根本没发觉,高兴地朝罗勉挥挥手,“勉哥,喝点姜茶。”
说着,他将保温杯用绳子往下放,一边放一边横跨着屋脊,往罗勉正上方的位置挪。
看他找的位置安全,罗勉心里松了口气,却还是道:“你坐着别动,我去拿。”
“哦。”俞少宁乖乖坐着不动了。
比起俞少宁,罗勉就算不上小心了,他走到保温杯附近坐下,脱掉手套打开喝了口,才觉得被冻僵的身体有了些暖意。
虽然觉得俞少宁这么来一趟很不安全,但不得不承认姜茶送来得很及时。
罗勉又喝了两口,将保温杯盖好放到外套里面,对上头的俞少宁道:“宁宁你快回去,下次喊我去接就好了。”
“不要,外公煮的我都放空间了,不用回去拿。”俞少宁才不听他的,哼哼:“我想在这上面陪着你不行吗?”
罗勉:“……你这会儿又不怕冷了?”
俞少宁入冬之后就没有什么时候觉得暖和过,明明锅炉提供的热量,陆外公都觉得挺暖和了,他还是经常喊冷——这一点,俞少宁怀疑是前世被冻死的锅,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给两人听的,只能坚持自己是个天生怕冷的人设。
面对罗勉的吐槽,俞少宁理直气壮:“冷啊!”
罗勉正要说冷还不回去,就听俞少宁继续:“但我更想陪着你嘛!”
没有说出口的话从此就咽了下去,罗勉抹了把脸不再继续催人回去,转身干劲十足地继续清雪。
看着男人打了鸡血的模样,俞少宁捂着嘴压住笑意,眉眼弯弯的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罗勉忙活了大半天才把屋顶的积雪清理干净,有俞少宁守在旁边时不时投喂姜茶,竟也觉得还扛得住。
因而下屋顶吃了两口东西,罗勉就又带着楼梯到了家禽院,这次他手上的工具换成了锄头,将楼梯搭到笼顶,用锄头除雪的速度可要快多了。
俞少宁看着他动作,开始发愁,总觉得男人感冒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俞少宁显然小瞧了罗勉的身体素质。
清理完屋顶的雪,罗勉在锅炉旁边烤了十分钟的火,整个人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明儿早上把山上屋顶的雪也清理了。”罗勉说着,把怕冷的媳妇抱进怀里,守着锅炉里的火焰跳动,里面刚放了两个小土豆进去。
俞少宁玩着他的手指,“要不过两天吧,太冷了。”
罗勉摇摇头,“一鼓作气弄完得好。”
见他坚持,俞少宁没再说什么,脑袋往后轻轻撞了罗勉一下,表达自己的小抗议。
第二天一早,罗勉就牵着俞少宁上了山。
风雪在山林间并不大。
抬头看去,没来得及枯萎的树叶上积累着厚厚的冰雪,被砸到怕是会受伤不轻。
俞少宁从空间里将工具取出来,罗勉站在梯子上尽可能将边缘的冰雪清理干净才往上爬,等到将这栋房子的雪清理干净,下山正好吃午饭。
日子慢悠悠地过,时间流逝得很快。
山上的木屋还没有装修好,但刚出太阳的现下上山却并不安全。
太阳带来的为数不多的温度被冰雪洗手,树叶支撑不住那么厚的雪层,时不时就会轰隆隆滑落下来。
被压弯了的竹子摆脱了冰雪,又直挺挺站起身,竹叶随着动作哗哗作响。
两人在家里等了两三天,听到的动静少些后,就重新开始了上山干活的日子。
厨房里需要橱柜厨台,厕所里需要储物架和洗脸台,卧室里的大柜子和茶几也没有做好,客厅需要弄的东西就更多了。
说来说去,又是没得停歇的忙碌。
“勉哥喝口水。”俞少宁提前喊了一声,听机器声停了才往里走。
地面上满是木头切割留下的灰尘,还有些刨刀刨出来的木屑,俞少宁把木屑塞进旁边的袋子里,提了提塞满大半的袋子感慨道:“咱家接下来两年不用担心引火柴了。”
罗勉喝着热茶,听他这么说笑道:“家里就有山,本来就不用担心柴火。”
说起这个,俞少宁看了眼客厅外面,“刚回去拿东西的时候,遇着个外公过来玩,听他说部队要组织难民上山砍柴。”
闻言,罗勉喝茶的动作一顿,问道:“有说去谁家山上砍吗?”
俞少宁摇头,“还在争论。”
山村里的田地不多,当年国家分土地的时候,就给本地人分了一部分山,这么多年下来都是各家维护的。
部队想要随随便便把山上的树木砍了,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得到同意的事情。
“都是世道逼的。”陆长川听完叹息一声。
换作以前,国家想要砍树,村里的人绝对不会抗拒得这么厉害。
但是现在这天气,谁家会嫌自家柴火多了?再说了,这么多人上山砍树,能留下几根?今年是够柴火了,明年呢?万一遇到场大雨,引起泥石流呢?
别以为农村人就什么都不懂了,在这种天灾上,他们比谁都清楚前因后果。
茶水里落了些灰尘。
罗勉侧碗吹了吹,倒掉表层的水,道:“完全不让砍也是不可能的,部队的东西供应不了那么多难民。”
光是他们下游村子就住了四十多户难民进来,更别说部队需要管理好几条溪水的住户,这么多的人,把战士们的血肉都榨干了也养不活。
要么把山上的树砍了,要么……
两人喝茶的动作一顿,对视间都看清了彼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