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狗狗愤怒的俞少宁和罗勉根本没空搭理它们,两人拿着工具将枝丫砍下来放到一边,然后量着长短将树干分段,罗勉估计了下这里能够弄出来的支柱,拿着斧头走向旁边砍下来的树枝。
这些树枝也有不少粗壮的,只是不如主枝那么笔直,切割起来需要耗费更多的工夫。
罗勉将需要的树干理到一起,俞少宁将其收进空间中,两人把剩下那些小的枝丫送到草坪里,结伴下山。
山下,听见动静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的陆长川慢吞吞回到屋子里,拿起锅炉上一直烧着的茶壶倒了两碗姜茶在桌上。
俞少宁和罗勉回来,先将木头放到院子里,回到屋中喝完姜茶,才去拿工具准备蓄电池。
冬天里的太阳不好,太阳能发电机抠抠搜搜运作个五六天,才能将家里的蓄电池充满,也就是天气足够冷用不上冰箱,不然这电还真供不上他们装修的耗费。
将机器准备好,罗勉拿着刨刀将木头表面的树皮刨了个干净,取出墨线喊俞少宁帮忙固定一端,用其在树干上弹出一道浅浅的墨痕——天气太冷,墨也被冻住了。
罗勉仔细看了看,确定他能够看清楚墨线,也就没多费工夫去折腾。
将墨线弄好,罗勉取了柴火来垫高,将木头摆放上去固定好,拉开电锯开始破木。
电锯的声音分外大,俞少宁往旁边站了些。
木头破成一片片之后就是加工,自己家弄,要求低点也可以因此处理剩下的边角料,罗勉也挑挑拣拣地将粗细合适的留了下来。
手腕粗的木棍摆在地上,一端被处理成锋锐的尖锥形。
俞少宁和罗勉花了几天时间沿着两栋房子来回的道路两旁将木桩打下,又开始清点山上草坪里的木料,挑选出能够做走道上方框架的木头。
将走道横梁固定好,再钉上防水布,清理掉走道上的积雪,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俞少宁看着窗外肆意的风雪,估摸着春天到来的时间。
“宁宁,腊肉你想怎么吃?”
罗勉迈步进来,询问俞少宁。
闻言,俞少宁高兴道:“我空间里还剩下些竹笋,咱们炒腊肉吃吧?”
竹笋还是上次去砍柴时弄的,他们就吃了两顿,剩下的抠搜着还能炒一顿腊肉吃。
听他这么说,罗勉却是道:“剩下的不多了吧?你去帮外公的忙,我上山去挖一点竹笋回来。”
俞少宁闻言拉住他,“没必要,空间里的够了,我就吃一顿解解馋。”
这两天才忙完山路雨棚的事,罗勉已经够累了,俞少宁还是希望他能多休息两天。
罗勉张了张嘴,想说挖竹笋不累,但看老婆心疼他的样子,这话又说不出口了,纠结两秒就选择听从媳妇的话。
他们家每天在火塘烧火的时间并不长,腊肉还没有彻底熏好,颜色看着还不怎么深,但这样的腊肉也别有一番风味,陆长川取了一块最漂亮的下来切下一段,仔细片成薄片。
明明没有经过烹饪,只是这样简单切开,俞少宁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一时间,他整颗心都被钓了过去,眼巴巴地瞅着腊肉。
罗勉见状好笑地摇摇头,取过外公处理好的材料,准备做晚饭。
今天是俞少宁妈妈的忌日,也是他外婆的生日,从来都是他们家的大日子,只是往年祖孙俩分隔两地祭奠,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一起忙活。
一家三口齐上阵,恨不得把家里有的食材都给准备上,最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祭酒准备好,俞少宁和罗勉恭敬地鞠了三躬。
陆长川在旁边轻叹:“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他眼眶湿润地看着两个上方的空椅子,心中千百般的话语想说,最终只汇成长长的一声叹息。
一起忙碌时的欢喜在这样的气氛中沉淀,俞少宁看着那两个位置,竟然也跟着生出悲伤来。他都能在死后重来一遭,或许这世界上当真有鬼神之事,也不知道前世的妈妈和外婆看到他们的遭遇会如何伤心和愤怒。
手上微微一紧。
俞少宁侧头对上罗勉关心的眼神。
他思绪一转想到:或许前世磨难那么多,都是为了今生能够幸福吧?要是那样也值了。
风雪停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某天晚上,运动中的两人听见冰层破裂的声音。
俞少宁分了下神,腰间忽地一软,瞬间被进入更深处。闷哼声在房间里响起,很快,低低的泣声也传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陆长川看看脸色臭臭的外孙,再看看努力讨好伺候的罗勉,作为过来人,露出一个不想懂但是不得不懂的表情。
被外公赶出家门的时候,俞少宁是茫然的,他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罗勉,“你和外公说什么了?”
罗勉正在扒拉自己的记忆,然后更加茫然地摇头,“什么都没说啊。”
他就是心里想想,还没付诸行动呢。
两人对视一眼,搞不懂老爷子这是在想什么,干脆牵着手溜溜达达上了山,那么近的距离又不是回不来了。
山上的装修早就弄好了,晾了这么多天,屋子里本就为数不多的气味全部散去。
罗勉推开厨房大门,拉着俞少宁大步踏入。
他们有段时间没来,房间里的灰尘不多,俞少宁正要进客厅看看,忽然被人一把抱住腰飞了起来。
俞少宁惊呼一声,低头对上罗勉高兴的眉眼,“以后就咱们两个住一起了!”
眉眼间的欢喜止都止不住。
俞少宁被他感染,跟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两人高兴完,拿着扫帚拖把简单打扫了一遍,将地暖火炕火墙的灶台都点燃了,等到房间里被充斥上暖意,俞少宁整个人倒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外公那木沙发太结实,他都多久没这么砸过沙发了?
思绪被压下来的重量打断,俞少宁伸手去推罗勉的脑袋,“你好重啊,我要压死了。”
罗勉佯装严肃:“你居然嫌弃你男人。”
俞少宁仰头:“嫌弃能怎样?”
罗勉忽然笑了一声,手掌顺着衣摆往里探,“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眼见着对方的手朝危险的地方而去,俞少宁连忙蜷起抱住对方的手,有些惊慌地道:“昨天才做过,我不来了。”
“乖宁宁,咱们就试试沙发,不进去。”
俞少宁信了他的邪。
闹了一通,沙发上的毛毯被人为撤下来,俞少宁怒气冲冲地指着人:“洗,给我手洗!”
罗勉心虚干活。
毛毯上沾了不少东西,有些在放到盆里这段时间已经结了块,需要罗勉用手仔细弄下来。
俞少宁越看越气,脸蛋不受控制地烧红,转身用力走了两步发泄不满,然后扶着酸痛的腰回了客厅。
他今儿才知道自己居然能下腰,靠!
怒气值随着回忆再度攀升,罗勉洗完毛毯回来,就发现自己连个后脑勺都得不到了。
他摸摸鼻子,转身回厨房做饭。
希望好吃的能把人哄好吧。
这么想着,罗勉打开橱柜,迎面是空荡荡的寒风。他沉默两秒,灰溜溜下山找外公借菜。
陆长川:……
他老头子怎么就这么惨,年纪一大把还要抢狗食。
俞少宁还是很好哄的,被罗勉拿着美食投喂了一顿,‘勉勉强强’又和人坐到了一起。
一个看书,一个看着书,手不安分地四处闹腾。
俞少宁制止了两次,发现罗勉只是摸摸,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后,也就放任他去了。
没有外公在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罗勉的动作就肆意妄为起来,俞少宁身体好的时候很乐意配合,就是精力实在跟不上,身体好的日子屈指可数。
不过很快,罗勉的快乐日子就到头了。
步入春季之后,温度就在快速地上升着——当然,这一点人类察觉不到,唯有冰雪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化。
白天晚上都能听见树上的积雪滑落,不断有被压弯的竹枝重新挺拔身姿。
山上的屋子还好,虽然是建在林中,但正上方没有积雪厚重的树冠,最多就是门前屋后忽然坠落许多积雪,但建设在树林中的山路就遭了殃,积雪不断落下来,将他们钉上去的防水布砸的下凹,两人不得不隔几个小时就去清理一次。
山路要清理,山下的家里也同样。
房子正后方就是一片竹林,这片竹林早在冬日里就被压弯了下来,如今化雪,砸下来的积雪将不少瓦片都砸破了。
屋子上头的雪还没有化完,俞少宁和罗勉也不敢上去翻修,担心外公一个人住着不安全,两人包袱款款就要回来住,结果被陆长川严词拒绝。
“不要,不行,你们过你们的。”
俞少宁:……
俞少宁委屈:“我刚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这样的。”
闻言,陆长川理直气壮,“你不知道见得多了,宝会变成草吗?”
他好歹还宝贝了大半年呢!
俞少宁哼哼:“那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听他问,陆长川直接道:“每天给我准备些雪放厨房里,记得下来喂那些家禽和羊,我就不出家门了。”
这话说得顺畅无比,显然是早早就想好了的。
俞少宁和罗勉只能顺着他的话,每天下山把家里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弄好,然后再回到山上过自己的小日子。
冬雪停歇,清润的春雨就接了上来。
雪还没有彻底融化的日子,如同蚕丝般细微的雨就落了下来,随着清风四处飘散。
屋后的竹子终于全部立了回去,罗勉和俞少宁带着家里的备用瓦片上了屋顶,仔细替换掉破碎的瓦片,又把房屋前后的积雪给铲起送到了外头的路上。
收拾好家里,两人又收拾家禽院的屋子。
四个月的寒风下,家里的鸡鸭鹅羊都还好好活着,只是明显瘦了不少,算算也很久没下过蛋了。
罗勉还去检查了几只母羊,发现它们也没有怀崽的迹象。
“还是冷了些。”罗勉收回手,给俞少宁分享:“以前咱们这冬天也挺暖和的,往往还没有入春,羊就差不多能下崽子了。”
俞少宁有些惊奇:“不是说动物的发情期都在春天?”
罗勉摇头,“那就是个理论,还有在深秋怀上冬天生产的呢。”
俞少宁以前太忙,没怎么关注过动物的相关知识,闻言还挺好奇的,跟在罗勉身边追问了几句。
罗勉自己养羊,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偶尔也会看看动物世界,俞少宁这一问起,他能说得还挺多,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的,很快把家禽院收拾好了。
“再等段时间,它们就可以转移回山上去了。”俞少宁洗干净手道。
山上空间大些,散养着活动量大,饭量也就能跟着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胖回来。
罗勉点点头,看向外头的田地。
田地里还有不少的积雪,不过等雪化了将田泡上一泡,种水稻的时候也方便。
都说春雨润如油。
俞少宁怀疑这个形容,是因为雨水跟油一样,轻易就能覆盖住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久久不干。
在又一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后,罗勉干脆把他也拘束在了家里不让出去。
另一位不让出去的是陆长川。
伴随细密春雨到来的,是难缠的梅雨天。
梅雨天最容易带来的就是潮湿。
家里的地毯继续铺下去就要起霉斑了,罗勉花了点时间将其拆下来,又给老人家在客厅厨房和卧室都铺上防滑垫,每次离开回家都再三叮嘱别往外头跑。
陆长川不是爱逞强的性格,身边有小辈照顾,他哪里会往外面活动赌自己一把老骨头的结实度。
就是罗勉比唐僧还念叨,陆长川听得头疼。
低温还没有彻底过去,水井那边还冻着,罗勉弄了几桶较为干净的雪进来,放在厨房的角落里。
弄完这些,罗勉发现放在厨房里的煤箱里空了大半,又去阁楼搬了一箱下来,顺带放了些柴火到旁边,等喂完鸡鸭鹅羊才告别外公上山去。
等回到两人的小木屋,俞少宁已经做好了午餐,看见罗勉回来问道:“家里怎么样?”
罗勉把山下屋子的情况说了,将带回来的毛毯放到旁边,“这玩意儿要怎么洗?晚点我去收拾了。”
俞少宁才发现他把毛毯给提了上来,面露无奈,“家里干洗剂不多了,要用雪洗,一会儿还得待下去。”
毛毯厚重,也就男人有那蛮力带上来。
他伸手捧住罗勉的脑袋晃了晃,“都知道我有空间了,怎么还自己搬?”
罗勉也没觉得自己白费力气,把老婆抱起来,道:“这种小事,没必要让你跑一趟。”说完,怕俞少宁说他,转移话题道:“今天吃什么?”
午餐花了俞少宁不少的时间准备,一锅酸汤肥牛,旁边是炸酥鱼和锅包肉,都是罗勉喜欢的肉食。
俞少宁被他放下,看着人转身去盛饭,嘴上说着:“我给外公留了一份在空间里,一会儿带毛毯下去洗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罗勉没什么意见,只是道:“一会儿下山换上登山靴,别再一滑一滑的,看得我心慌。”
俞少宁闻言扑哧笑出声来。
在家里的日子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可惜不管森*晚*整*理是棉拖还是棉鞋,都扛不住被春雨浸湿的地面,罗勉十次回头有七次都看见俞少宁一只脚呲溜出去,然后晃悠着站稳。
午饭的量准备得刚刚好,罗勉将最后一口酸汤锅底倒在米饭上,吃了个心满意足。
两人也不着急下山,喝了碗茶后才收拾厨房,下山。
陆长川才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自家两孩子的动静。
他也才吃完午饭不久,收到俞少宁送来的投喂,纠结了下,将酸汤肥牛盖盖放在一边,端着锅包肉和酥鱼回了客厅,当看书时的零嘴。
老人家的生活里没有了他们反倒更加自在,两人没在这里多做停留,带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毛毯出了院子。
清理过的地方积雪已经化开了,只剩下地面湿漉漉一片,但在其余地方,依旧是冬雪覆盖,天上飘下来的细密雨丝普一落地就被冻成了晶珠。
将表面冻起的冰层敲碎,下面的积雪依旧洁白而柔软。
两人蹲在雪地里拿雪花刷了一下午的毛毯,留下一地灰扑扑的雪层,带着更加洁白的毛毯回了家。
这毛毯太大,山上的房子是晾晒不下的,最终挂在了厨房的晾绳上,由燃烧着的锅炉烘干。
下午收工太晚,晚饭是蹭的外公的。
两人送来的酸汤肥牛,酸甜的糖醋排骨,还有暖身的羊肉冬瓜汤。
简单,美味。
软绵绵的细雨下着下着,太阳就冒了出来,地上雪层融化的速度加快。
俞少宁推开客厅门,站在廊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入目是青翠的森林,有松树蹿到枝丫上,探着脑袋好奇看来。
才过去的致命寒冬好似没给这些小动物带来伤害,山林里鸟叫声叽叽喳喳,虽吵闹,但也悦耳。
在外面站了会儿,俞少宁喊着罗勉名字回到里头,他探头进厨房:“那些驱蛇虫的草药是不是可以种下了?”
罗勉轻缓搅动着锅里的汤,闻言道:“雪还没有化呢,着什么急?”
俞少宁哼哼,“春天又没有多久,等雪化了,就差不多要进夏天了。”
闻言,罗勉手上的动作一顿,装作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信息量,道:“真想现在播种的话,你先拿些透明的塑料布出来,空间里有没有稻草?干草也行。”
那当然有了,俞少宁跑出来,将东西准备好,问道:“要这些干吗?”
“保暖。”
罗勉端着出锅的汤过来,放下后伸手抱住人亲了下。
俞少宁仰着头,任他施为。
吃过早饭,罗勉拿着铲子在家门口干活,将花坛里的雪花清理干净,他拿着箩筐去草坪,把笼里混着家禽粪便的稻草给运了过来,铺在花坛底部,又来回挖泥土铺在上面。
俞少宁身体正不舒服着,也没有干活,跟着罗勉逛了两趟就觉得累,搬出小板凳坐在廊檐下。
将花坛填好泥土,罗勉跟俞少宁要了驱虫草种子,拿个大碗将其混合在一起,随意洒在泥土上方,再盖上一层干草,覆盖好塑料薄膜。
男人在那边干活,俞少宁拿着留下的种子包装袋一样样看过去,感觉身前多了个人,忍不住道:“等到了夏天咱们家肯定特别好看。”
罗勉闻言,看了眼包装袋上的花卉,笑着“嗯”了一声。
部队给他们找来的种子十分丰富,驱蛇的野决明、万寿菊、凤仙花,驱虫的罗勒、猫薄荷、柠檬香蜂草等等,总共十八种种子。
能让部队花时间精力去收集,当然是因为俞少宁他们给的价格够高。
一包种子三颗蛋,单是种子就交易了一百多颗蛋。
俞少宁被罗勉拉起身,问道:“其余的小花坛现在不种吗?”
他们家的花坛可不只是围着屋子的那个大家伙,屋顶还有一圈,每个窗户前都有一排,还有门两边墙上的小花坛。
罗勉推着人回屋里,“种子撒得密,回头长出来了,还要疏散一下,到时候顺带给种了就是。”
“哦。”
这种活还是罗勉更熟悉,听他心里有想法,俞少宁也就不再问了。
雪化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这天夜里春雷炸响。
俞少宁被惊醒,打着哈欠伸出手拿水杯,房间里黑沉沉的,偶尔电闪间照亮屋内。
正喝着水,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尖细的‘喵呜’声,放水杯的动作一顿,俞少宁坐起身,仔细听着在春雷遮盖下的声音。
“喵~喵呜~”
尖细的小嗓门越来越大。
俞少宁从被窝里起身。
罗勉睡得迷糊,察觉到他的动静,含糊问道:“上厕所?”
“没,好像是小不点来了。”
说着,俞少宁穿上旁边的厚外套,走出卧室。
小猫的叫声越发清晰,只是在春雷的搅扰下,听不太清具体的方向。
罗勉跟着走了出来,道:“我去厨房看看。”
他们家走厨房的次数比较多,猫要是来了,应该也是在那边叫门。
俞少宁“嗯”了一声,听着声音却不像是在那边,迈步走向客厅大门,两边同时打开门,两人探头查看间对视上,都没看见眼熟的小猫。
外界就要下大雨了,风吹在人身上怪冷的,两人先把门关上,在屋里喊起小不点的名字来。
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厨房后头的窗户前看见的猫,见窗户开了,小猫喵喵叫着进来,身上湿漉漉的,站在桌子上就疯狂甩动身体,给去抱猫的罗勉结结实实洗了个脸。
俞少宁拿着毛巾从他怀里接过猫,笑着推他:“快去擦脸。”
罗勉抹了把脸,没好气地拍了下小不点的脑袋,“就那么两步路,不知道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乖乖被俞少宁擦毛毛的小不点抬起头,好一阵抗议地喵喵叫唤。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了会儿,最终还是罗勉宣告认输,转身去洗浴间拿毛巾擦干净脸。
等他回来,俞少宁已经抱着擦好毛发的小猫回来,罗勉盯着猫看了会儿,有些抗拒又有些不可置信:“宁宁你不会想让它和我们睡吧?”
俞少宁捏着小不点的爪爪朝罗勉拜拜,“就睡这一晚上嘛,猫猫也很冷的。”
被迫拜拜的小不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牙齿已经露了出来,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它老三的狂霸炫酷脸。
罗勉:……
“宁宁你要不要看看它的表情?”
俞少宁低头瞅,“怎么了吗?多可爱啊,少年气满满。”
罗勉:……他怀疑老婆眼睛出问题了。
媳妇提出的请求,千般不愿百般不满,到底是让小不点在炕床上多了一个窝,只是在俞少宁要躺在猫旁边时,被罗勉坚决拒绝,毫不留情地插入他们之中。
俞少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见男人一脸不满,愣了好一会儿哈哈笑起来,“勉哥你该不会是吃猫的醋了吧?”
“什么吃醋?我没有。”
罗勉才不觉得他有吃醋,他只是在争取自己在老婆那应有的关注而已!
承认不承认的,俞少宁笑了会儿,也没有非要抱着猫猫睡觉的想法了,转而搂着罗勉亲了好几下,然后在对方追上来前,被子一裹:“太晚了,我要睡了。”
罗勉看着闭眼装死的俞少宁,没好气地捏了他鼻子一下。
冬雪融化,露出些许地面的时候,耐不住的农人就开始干活了。
将积雪清理到一起,然后在旁边点上一个火堆,人工化雪,让雪水覆盖住整片田地。
气温还没回升到零上,俞少宁他们家依旧只有他和罗勉干活,外公留在家里负责两人的早中晚餐,
积雪融化成雪水后,虽然每天晚上还会冻一层冰,但到了白天也会很快融化,等到田地泡了两天,就有人穿着深深的雨靴下了田,一手锄头要将田地人工挖开来。
“要不宁宁你明儿别去了。”
晚上,罗勉抱着俞少宁,睡意绵绵间忽然开口。
俞少宁正困着,闻言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田里冷,回头感冒就难受了。”罗勉揉着俞少宁的手指,“而且穿着雨靴在田里走路比较困难,你容易摔跤。”
俞少宁醒了点瞌睡,拒绝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出口变成了:“好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爽快答应,罗勉不由笑起来,低头轻轻啄吻对方。
俞少宁仰着头,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看见他的笑,不由哼笑出声:“以后你就是我家的老黄牛,什么都要你干,跑都跑不掉。”
被吓唬,罗勉扬了下眉,低下头声音暧昧:“只要你让我干,干什么都行。”
一语双关,俞少宁捂住人的嘴不吭声了,只有脸颊在注视下越发红润。
这世上就没有轻松的农活。
先前罗勉说俞少宁进田里走路都难,俞少宁还以为他是故意夸大,直到看见男人在田里一步一挪,锄地速率明显比正常情况下要慢,才意识到他那话只是陈述事实。
田里帮不上忙,俞少宁陪了罗勉两天,就回到家里忙活其他琐事。
山上草坪里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坚韧的小草冒出头来,把家里的鸡鸭鹅羊转移过去让它们自由活动,又开始清理家禽院的土地和家里的菜地。
还没有彻底化冻的泥土锄起来特别费力气,俞少宁锄了没几下,就觉得手臂都要被震脱了。
陆长川见状想了下道:“在土上烧个大火堆,火灭了后把灰铺开,下午应该就能好锄一些。”
闻言,俞少宁转而去搬柴火。
火焰冲天而起,远远站着都觉得皮肤被烤得滚烫。
两堆火烧起来吸引了周围几片田地的农人注意,他们再过来讨水喝的时候,顺口就问了两句这是在干什么。
陆长川笑道:“宁宁着急呢,想把地快点化了,早点将菜种上。”
喝水的男人闻言道:“这确实要着急些。”
大家都在担心去年那样的高温,与其寄希望于老天爷良心大发,还不如辛苦些提前做好准备。
陆长川笑着点头:“是这个理。”
火烧一遍过后,地面确实要好锄动一些。
俞少宁怕等到晚上又给冻实了,一直在地里忙活,罗勉从田里回来时没看见他,问过外公后找过来,就见人忙得满头大汗。
他上前按住人的动作,将锄头从他手里拿出来,蹙着眉去看俞少宁的手心。
精养了一个冬天的手此时红肿异常,因为用力不当,手心磨出来的水泡十分之多,只是小心地触碰就引起一阵吸气声。
俞少宁试图转移话题:“几点了啊,怎么是你过来找我?”
罗勉心疼地捧着他的手,闻言声音闷闷的:“要吃饭了,怕外公摔着,我就来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俞少宁凑到男人面前看了看,有些惊慌:“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没。”
罗勉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对上俞少宁担心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将人一把抱进怀里。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家里这些小事都弄不来。”
听罗勉这话,俞少宁哭笑不得,他回抱住男人安抚:“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坐不住。”
罗勉才不信他这话,明明每次不用干活的时候,俞少宁都是最舒服惬意的。
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享受。
风吹过。
俞少宁的声音渐渐低了。
两人对视,青年长长叹息一声,“我就是觉得,只看着你干活怪怪的,好像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找个人干活一样。”
从母亲去世开始,俞少宁一夜之间失去了依靠,在挫折中他渐渐明白了等价交换。
可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缈,俞少宁找不到让他安心的平衡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罗勉在这段感情中的付出。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动利用感情的想法。
“是我心甘情愿。”
罗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长长许多的碎发被风吹乱,俞少宁仰头看去,只听对方认真道:“我喜欢你,你应该肆意。”
感情是最不平等的东西,罗勉也不需要它平等。
罗勉的宠溺是保护,也是枷锁,他想让俞少宁在这段不平等中,永远都只能生活在自己身边。
先前许多次的含糊而过在此刻清晰。
俞少宁抬头,和罗勉对视。
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笑言在脑海里划过,俞少宁想起前两天的夜晚,男人那句一语双关的话。
或许当时他是认真的。
不,或许,从始至终只有他没有当真。
俞少宁轻轻抵住男人的胸膛,闷闷地说:“那你以后会很辛苦的。”
依靠的胸膛震动,罗勉笑出声来,“不和你在一起我也会很辛苦。”他顿了顿,开玩笑道:“这么说,我还白得了个自带金手指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