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爽利,一家人笑着应和,心里到底把这个恩情记在了心里。
第一次的风雪过后,出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太阳,虽说下午和晚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风雪,但白天大部分时间的阳光,足以勤劳的农民为自己奋斗出食物来。
原本人数减少的地里重新热闹起来,难民大部分手里都没有什么粮食,下地忙碌比之本地人要肯吃苦多了。
不过都是‘白吃亏’,没有干过农活的人忙碌起来,一身的力气一半使在了不必要的地方。
村里人的笑话都是善意的,也不介意停下来指导这些人几句,渐渐地,他们倒也上了手,地里的粮食被挖出来,一个个面上都带着丰收的笑容。
屋前的田地划分给了一个八口之家,夫妻双方的父母,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一家子的氛围很好——听说小夫妻俩的父母年轻时就是好友,彼此磨合很多年了。
这些都是陆外公回来时说给罗勉和俞少宁两人听的。
龙凤胎很乖,小小年纪就帮着家人将土豆红薯运到水泥地上,在雪里穿梭时常打湿衣服。
小手小脸上全是第一次受冷长的冻疮,这样乖的小孩子分外讨人喜欢,一家人本来没打算多接触的心顿时就软了。
陆长川去送了次药后,偶尔也会忍不住喊两孩子吃颗糖。
俞少宁一开始还看见那家大人推拒不愿意收,也不知道外公说了些什么,每次过去都能笑呵呵地聊上几句,老人家再送东西出去也没有被拒绝了。
自从那次意外见面后,俞诀他们再没有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俞少宁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前世俞诀一家几乎是扒在他身上吸血,刚重生回到地震前,他几度冒出过弄死他们的想法,碍于秩序尚存没有实行,如今这么久的安稳日子过下来,恨意也跟着淡化,他只想那一家子能够安安分分地别来找麻烦。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坐上了转移的车辆。
他们所生活的Y省不再需要转移的省会中,这一家人转移过来肯定费了不少力气打通关系。说起来……前世首个寒冬过去后,他也是没再看见这一家人的踪迹,难不成他们那时也是来这了?
想到这个可能,俞少宁顿时心闷气短。
那一家子如果真的来了,说不定还会打着外公的名号行事,那个时候外公已经不在,本地人也不会为了个死人和他们作对……
算了不想了,不管是不是,这辈子他们都没那个机会了。
俞少宁把自己往罗勉怀里又塞了塞,听着外面吹起的风声,忽然道:“我们把山上的木屋收拾一下吧?然后再沿着路搭上雨棚,这样就算下雪也能来回了。”
罗勉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间,餍足的他回答得很干脆:“好。”
听他答应,俞少宁转过身趴在他怀里,仰头和人对视,“觉不觉得我麻烦事好多?”
罗勉若有所思:“是有点。”
在媳妇哀怨的目光中,他笑声低沉:“但没关系,我愿意。”
要收拾山上屋子的事情很快就在餐桌上被提了起来。
陆长川眼带笑意:“我还琢磨这事呢,都有自己的房子了还赖在这儿,你们不提我也得把你们赶出门去。”
俞少宁闻言凑上来撒娇:“外公你狠得下心吗?”
“没脸没皮的。”陆长川语带笑意,推开他的脑袋,“多森*晚*整*理大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
“您之前还说我在您这永远是孩子呢,怎么现在就嫌弃我年纪大了?”
陆长川不认:“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赖皮外公!”
“……”
说说笑笑吃完一顿饭,俞少宁和罗勉上了山。
看着两人消失在竹林间,陆长川把小不点抱到自己身上揉了揉,翻开新的一本小说慢悠悠看起来。生活里有人陪伴是挺好,但他还是一个人待习惯了,这会儿安静下来,真就两个字,舒坦!
山路上只有猫狗的爪印留存,积雪厚重,下方是光滑的冰层。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到了家门口,将锁紧的大门打开,屋子里的冷气好似比外面还要厚重些,俞少宁拉了下围巾,在屋子里转了圈。
在收工前,屋子里就已经钉上了木板,这会儿进来,屋子里就散发着一阵木香味。
罗勉在木板上摸了下,道:“要是有机会能再刷两次油就好了。”
木板容易开裂,需要刷核桃油防护,罗勉以前经常弄这些,家里倒是有些存货,但全部翻出来也才勉强刷过一遍,再想弄就得想办法去找了。
俞少宁倒是觉得一次够了,“回头咱们问问有没有油漆,换点油漆过来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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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罗勉面带笑意,“好。”
家里空空荡荡的,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大概就是炕床和厨房里顺带堆出来的灶台,那上头连个锅都没有。
收拾家里要耗费不少时间,两人先拿了柴火,将地暖和火墙连着的灶台都点燃了火,然后才开始忙活。
俞少宁从空间里往外取东西。
首先要收拾的就是炕,扫干净后再表面铺上一层瓷砖,然后就是厚实的被褥和枕头。
弄好这边,就是家具方面。
空间里东西不少,但柜子沙发之类的实在没有,而厨房里用的锅具,大小上也不适合灶台。
心里琢磨着,所有家里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被俞少宁取出来堆放在了客厅里,和罗勉一起商量起屋子的布置来。
除去沙发桌椅和柜子需要罗勉花时间去打,剩下的都有替代的东西,两人忙活着将东西暂时用桌椅收纳着放到该去的地方,客厅里什么都没有放,毕竟接下来还要在这打造家具。
中间他们下山去吃了顿午饭,和外公说了说他们的想法。
老人家摆着手,“你们的二人世界问我做什么?我又不去住。”
还想从老人家那里得到点建议的两人无奈,既然外公不插手,他们就只能摸索着来了。
首先需要安排的就是卧室,这里将是他们未来绝大部分时间的生活地点,必然要安排得舒适自然才可以。
俞少宁站在炕床前琢磨,“我以前看书上说,北方人会在炕床上放置炕柜。”不过他们家这炕床也不知道结不结实,俞少宁转身问罗勉:“能打了柜子钉在墙上吗?”
钉墙上就不怕把炕床压塌了。
罗勉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有问题。
卧室的空间很大,俞少宁打算在中间放一个到顶的立柜,在两边留出进出的空间,立柜做大一点,一面放衣服,一面上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
沙发的话……
“外公家里的那木沙发看上去好难做。”俞少宁端着刚烧开的水喝了一口,扭头看向罗勉,“勉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罗勉还真有想法,他估摸了下自己的能力,道:“可以打个框架出来,然后用被子铺满,再在上面蒙上一层布。”
这样弄出来的沙发也比木沙发要柔软,坐下去也没有那么沁凉。
俞少宁眼睛一亮,朝他比了个大手指,“厉害。”
罗勉无奈笑笑,他就提出个想法,什么都还没有做出来呢,怎么就厉害了。
不过心里想归想,俞少宁的夸奖还是让罗勉自信心爆棚,琢磨着必须把这沙发做出来。
想好就干,他们下山吃饭时,就提前把需要的工具和蓄电池带了上来,把客厅里的东西收拢到卧室里关上门,在地上铺上灰色的垫子避免地板磨损,准备好工具后,两人朝着草坪方向而去,要把放在那里的木头给运回来。
第一天两人也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心里对接下来的装修有了计划,晚上回家的时间还早,正好遇着陆外公准备做晚饭,两人说笑间自然而然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需要忙碌的事情。
吃完晚饭,俞少宁找出先前计划用的本子,盘膝坐在地摊上,借着茶几描画想要的室内装修,罗勉就坐在他身边,偶尔提两句自己的建议。
他们有商有量的,看得陆长川心情非常舒畅。
说着话的两人,偶尔也会抬起头来问问外公的意见,大部分时候陆长川都是不给回答的。
毕竟是他们两人要过日子,做出的决定就算会吃苦头,也是他们俩的事情,生活本来就是一起解决‘麻烦’,左右冬天里什么事都做不了,还不如让他们折腾打发时间。
本子上的设计图随着讨论越来越详细,罗勉也终于将沙发框架弄出了自己满意的形状。
别的不说,这沙发经过他的多种办法加固,和散架两个字是绝缘了的。
框架出来了,俞少宁将其带到卧室里,开始填补沙发的内核。
罗勉家的被子已经被他们消耗在了家里的门窗上,被俞少宁搬出来折腾的,是外公家和他在外时买的旧被褥。
先折了三床将沙发坐垫处填满,然后找了两床薄一点的,依照‘十’字折法,塞进靠背处,沙发的靠背并不高,多的被褥就在下面卷一小圈,正好与坐垫处突出来的被褥起伏连接。
两边的扶手用枕头包裹住,看着似模似样的,弄好这些,用床笠把沙发一包,在缝隙处用力塞一塞,塞出沙发的痕迹来。
俞少宁贪图柔软,完成后又在沙发上放了张宽大柔软的毛毯,这下一看,谁能知道是他们自己弄的半成品?
说来简单又快,一张沙发,俞少宁折腾了快一天。
等他再去看罗勉的忙碌成果时,对方已经把需要放在客厅里的沙发框架给打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客厅不能放置这些,被俞少宁处理好后先放到了空间里面。
简单的框架弄完,剩下的就是各种柜子。
因为准备在房间里立一个顶柜做隔断,炕床上的柜子两人没打算弄多大,放上一排长柜就足够了。
厨房里需要的柜子多些,还有洗碗池洗手池之类,都需要罗勉想办法做。
事情琐碎,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小年。
如今天地巨变,一家人能好好生活在一起,就是老天爷给的福气,这样重要的日子必然要好好重视才行。
因而提前三天,陆长川就叮嘱过他们,这一天事情不少。
俞少宁和罗勉都不清楚过小年的步骤,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直到陆长川开始吩咐。
“今天第一件事,大扫除。”
家里的地上铺了地毯,大扫除需要先将这些取下来,仔细清理干净,晾晒好后再铺回去,这一点就连厕所都没有例外。
没有了地毯,其余地方的卫生打理起来才方便,三个人一人一盆水一条毛巾,从卧室擦到客厅,从客厅擦到厕所,又从厕所擦到储物间,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地方是被他们遗漏下来的。
俞少宁卫生打扫得头昏脑胀,等把地面打扫干净,将地毯重新铺回来时,他已经大脑嗡嗡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打扫完卫生,还需要打年糕和豆腐。
都是耗时耗力的事情。
陆外公带着罗勉搬出个大石磨进来,俞少宁茫然地站在原地,端着外公提前泡好的黄豆,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帮忙。
不过好在,家里的主心骨陆长川很是熟门熟路。
老人家将两孙子指挥得团团转,嘴里还感慨,“今年腊八都给忘了,不然一会儿祭灶王爷还能多样东西。”
腊八正好是寒流刚来那段时间,外面风雪肆虐的,厨房都不能久待,陆长川别说没想起来,就是当时想起来了,也不会喊着两人去做腊八粥。
磨豆腐简单,罗勉和俞少宁能弄好后,陆长川就去做年糕了。
糯米提前泡好了,陆长川搬出磨盆将泡好的糯米放进去,拿着半人高的棍子不断压着糯米在磨盆内部打磨。
糯米磨成细腻的米浆后,就是蒸煮,然后搅拌定型,等冷却后就可以切成一条条的年糕。
年糕蒸煮时,处理好的豆浆也入了锅,锅铲虚得一刻不停地缓慢搅动着,豆浆才能够熬煮好。
比起味道淡的米浆,豆浆熬煮起来,豆香味分外霸道。
喝完一份,俞少宁还找杯子盛了些放在空间里,等回头想吃了拿出来解馋。
剩下的用豆腐布包着,压在木头容具中,在上面压上好些砖头。
豆腐和年糕都好了,陆长川开始准备祭灶王爷,家里没有灶王爷画像,三人干脆忽视这一条,将灶台上的杂物清到一边,摆好各种甜食,年糕放在最前面,然后插上三炷香。
恭恭敬敬三鞠躬,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三人坐在旁边,喝着豆花等待时间流逝,一天忙碌下来,俞少宁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恨不得立即躺到床上睡觉。
“这一天下来,比种地还累。”俞少宁苦着张脸揉手腕。
罗勉放下手里的豆花,握住俞少宁的手轻轻揉按,“都累,以后不做了。”
陆长川:……“你就惯着他吧!”
俞少宁从罗勉侧面探出脑袋,得意地朝着外公吐了吐舌头。
陆长川翻了个白眼。
坐着休息了十来分钟,灶台上的香也燃烧过半,三人起身准备晚饭。
今天除了要祭灶王爷,还要祭奠家里的长者。
这是罗勉和他们家一起过的第一个小年,准备祭盅的时候,在左侧位也准备了两个对盅,这是对应罗勉已逝的爷爷奶奶。
说起来,俞少宁之前都没有听过罗勉家长辈的事情,今儿祭酒,才从陆长川嘴里听出些苗头。
罗勉的父亲是个混账,在外打工时把媳妇打跑了,罗勉从此就被爷爷奶奶带大,至于父母,反正那事之后罗勉再没见过那两人,生死不知更别提感情了。
后来老人走了,罗勉没有人管,又琢磨自己管不好自己,干脆就当了兵。
用他当时的话说就是,“在部队不容易去坐牢。”
这是几座城市交杂的小山村,那个时候这边很乱,人·贩·子、吸·毒·贩·毒的不少,本地年轻人很容易走上歪路,因而罗勉说这话是认真的。
但俞少宁不知道这些,听见外公笑着这么说,他忍不住看向罗勉打趣一笑。
罗勉走近,趁着陆长川转身,低头快速亲了一下。
陆长川没注意他们,看冥币已经烧起来了,他指挥两孩子站在下方位,“三鞠躬,也好让他们看看你俩。”
俞少宁和罗勉乖巧照做。
等鞠躬结束,罗勉低声笑道:“这算不算是拜天地?”
本来没多想的俞少宁闻言,脸颊顿时泛起红晕,轻轻打了罗勉手一下,“胡言乱语什么呢。”
看他不好意思,罗勉轻哼一声,没有反驳俞少宁这话,只是心里品着‘拜天地’这三个字,越品越甜。
撤祭盅的时候,狗朝着外头叫了起来。
罗勉按住要起身的俞少宁,“我出去看看。”
院门的敲击声略显急促,罗勉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
不过在看清楚来人时,他心中的担忧顿时就算了,面色一沉:“你们来做什么?”
俞诀看见罗勉一愣,下意识探头往里看,“宁宁呢?我找宁宁。”
“他不想见你。”罗勉迈步往前。
俞诀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说话,面前的院门已经被罗勉关上了。
高大的男人挽着袖子,面色冷凝地看过来,俞诀瑟缩一下,色厉内荏:“你想要干什么?可别忘了,我是宁宁的父亲!你和宁宁的关系,还得我承认才行!”
罗勉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意味深长,“是嘛?”
就俞诀这种父亲,罗勉有自信,他的任何行为,俞少宁都只会拍手叫好。
见罗勉神情里没有任何担忧迟疑,俞诀能屈能伸地软化态度:“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宁宁和他外公送点小年礼。”
说着,他还将手里的袋子往前送了送,证明这话没有半分虚假。
罗勉瞥了眼那袋子东西,淡淡道:“不用了,怕你下毒。”
“你!”俞诀暴怒,手都扬起来了,又对上罗勉不好惹的眼神,他僵硬地转而拍拍罗勉的肩膀,“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哦。”罗勉点点头,话音一转:“但我不是开玩笑啊。”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俞诀面皮直抽,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
“我们匆忙到这边手上也没什么粮食,想来你们也不想和我们有交集。这样,养宁宁到成年的花销,给我们一千斤粮食就算了,至于你,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给我们五百斤粮食,我就承认你们的关系。”
俞诀说得大言不惭,没有注意到罗勉面上笑意渐冷,他盯着俞诀,直到人音量越来越低。
最后一个字落下,罗勉一拳头砸了过去,“真是给你脸了!”
“啊!你干什么?!我喊人了,我真喊人了!”
俞诀痛呼着,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指着罗勉怒骂:“个没娘要的小畜生,还给我脸,老子给你脸了!你敢动手就等着坐牢吧你!”
罗勉才不怕他这几句吓唬,拳头一扬就要追下去打他。
“勉哥。”
俞少宁打开门,扫了眼鼻青脸肿的俞诀,拉住罗勉揍人的手,“和这种垃圾说什么,他有本事,尽管去喊部队过来。”
先不说这是家事,就俞诀面上的伤,连伤情报告都开不出来。
在俞诀反应过来纠缠之前,俞少宁拉着罗勉回了家里,将院门锁死,他对在院子里玩雪的几只狗道:“要是有人翻墙就咬死。”
四只狗茫然歪头,显然没有听懂。不过那不重要,这话真正的对象听懂了就行。
两人回去吃饭,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了片刻后,终于放弃行动。
俞诀的再次出现没有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小年之后就不好干活了。
二十五是接玉皇照田蚕和赶乱岁,这一天需要注意言辞起居,立火炬在田野中,期待来年丰收,乱岁就没有特定的仪式了,就是让人好好玩乐。如果是出事前,这一天会有不少人家嫁娶。
立火炬的时候,有冬闲无聊的人凑上来问这是干什么,他们这儿以前日子不好过,后来日子好过了又没什么人在乎这种仪式,知道照田蚕的人还真不多。
陆长川指挥着两孩子忙活,顺带跟过来的人解释照田蚕的意思。
听说的是祈祷来年丰收的,好几人往家里跑去,要给自家也立一根火炬。今年的事情太多,给明年祈祈福也挺好的。
他们一动作,不知道的人家也跟着忙活起来。火炬弄好固定在长杆上,再将长杆插在田地中央,这就立好了。
地里还有不少没有挖掉的粮食,他们的动作很快引来其他地方的人围观,这些粮食是大家辛辛苦苦种的,立杆子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了长粮食的地方,也省得后续引来麻烦。
大家说说笑笑的,关系意外地亲近了些许。
俞少宁和罗勉跟着外公回家时,还耳尖地听见有人说起给家里孩子介绍对象的事情,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好家伙,陆五婶。就说声音这么耳熟呢!
想想陆琪陆瑞的年纪,也不知道五婶这是要给谁做介绍,要是陆琪,短时间内应该喝不到喜酒。
二十六,割刀头。
这一天是准备年肉的日子,家里的养的就剩那么几只了,空间里又有现成的,三人也就没有动弹。
他们没有动,倒是有人找上门来。
陆瑞:“到现在杀了四头猪了,那边还在忙活呢,我妈让我来问一声你们买不买。”
听到他这话,三人都来了精神,“这日子还有人能养猪呢。”
陆瑞说起这个也惊讶,“可不是,他们路过找屠户的时候,我们家都蒙了,也不知道怎么留下来的几头猪,居然好好养下来了。听那家说他们家里还有母猪,我妈想着明年买头猪回来。”
过惯了好日子,太久不吃肉实在是荒,自家养一头猪,每年过年杀了熏成腊肉,至少半年不用愁肉食。
陆长川听这话也动了心思。
家里虽然不缺肉,但粗粮草料喂出来的猪味道要好太多,而且他们还可以在山上放养,那口感味道就更好了。
不过这事不急,等明年猪仔可以出笼再说。
一家三口现下在意的,还是对面卖的猪肉,背上一背篓的粮食,三人就跟着陆瑞过去了。
靠得近了,杀猪的动静几乎要穿破耳膜,周围围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不管买得起买不起,都围在这边看着。
罗勉护着俞少宁和陆外公进入人群之中,正好看见屠户将猪挂起来,三人找了个离猪肉案板近的地方,等待开售的时间。
白白胖胖的猪被挂在半空中,火焰烧着上面的皮毛,鲜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流淌出去好远,猪头已经被砍下来放在了案板上,俞少宁看着那颗脑袋有些不舒服,慢吞吞往罗勉背后挪了挪。
罗勉察觉到他的不适,侧身挡住俞少宁的视线。
猪身上的皮毛很快比起处理好,在屠户开膛破肚的时候,有人出来大声招呼:“有人要猪血没?三两米一斤,土豆红薯五斤换一斤。”
听见这一声,围在周围的不少难民都应了声,纷纷取出个不大的袋子递过来要和他们换猪血。
俞少宁闻声拉了罗勉一下,“买点回去吃毛血旺。”
听他指挥,罗勉交代祖孙俩注意安全后,就抬步朝着那边而去。
他人高马大的,很快就换了两斤猪血回来,俞少宁见状转身,让人将猪血放到他背着的背篓里。
猪血之后,就是猪内脏。
难处理的大肠被迁过来的难民换走了,猪肝猪心落入陆瑞手里,说是陆五婶吃了对身体好,猪肺被个婶子买了下来,俞少宁看着不认识,应该不是他们大队的。
处理好内脏的猪肉被屠户冲洗干净,四人合力抬到了案板这边,陆长川心里早就琢磨好了需要的肉,快速和人道:“三斤肋骨肉,两斤五花肉,还要一斤瘦肉。”
他要的量不大,屠户很快处理好用袋子装上,旁边猪肉的主人家过来跟他们交易。
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屠户那边很快就被围上了,罗勉问主人家:“你们家的猪头有人要吗?多少钱一斤?”
主人家愣了下,很快给出个价格。
陆长川估摸了下他们带出来的粮食,和人讲了几回价,成功将一整个猪头带回家。
俞少宁知道猪头能做不少好吃的,但他实在受不了整个的,白嫩好似生前的猪脑袋,见罗勉提着猪头,麻溜跑到了陆外公另一边。
罗勉故意吓唬了他两下,在人恼怒地喊名字后,才笑着停下脚步。
一家人的和乐相处落入他人眼中,不免引出些恶意。
宋岩柏看着俞少宁面上的笑,心中微微不适,察觉到恶意的瞬间扭头,盯着俞诀的眼神不善,“把他给我盯牢了。”
虽然还没有成功抱到美人归,但宋岩柏对自己很有自信,俞少宁抛弃罗勉投入他怀抱是迟早的事。
也就是说,伤害俞少宁的人,都是在和他作对!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茫然又痛苦,不是啊老大,你睁开眼看看,人家刚刚从旁边经过看都没看你一眼啊!
老大不听他的,老大开始皱眉:“怎么,有意见?”
“没没没,没有没有。”
二十七,洗福禄。
这一天要集中洗澡洗衣服,陆外公还想顺带把床上四件套清洗了,这事弄起来实在是个大工程,在那之前,一家人终于把太阳能上的冰雪被清理掉了。
将松动的电路重新安排好,家里的洗衣机转动起来,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很快挂满。
天上的太阳本来就不给力,一家子正晒着太阳琢磨要几天,这些衣服四件套才能干呢,下午三点就阴云密布要下雪了,他们连忙在厨房里搭了绳子临时晾这些东西。
二十八,把面发。
按这一天要贴春联年画和窗花,前两者没有,后者本来可以人工,但发现他们家没有红纸,再次作罢。
一家人休息了一天,二十九下午就开始准备明天年夜饭的食材,忙碌间愣是把厨房堆了个满满当当。
三十早,岁除。
“除夕好勉哥。”俞少宁把脑袋往罗勉怀里一埋,蹭了蹭总算清醒。
罗勉亲他,“除夕好。”
两人穿好衣服,整理好卧室,出门就对着在客厅的外公一齐打招呼,“外公除夕好。”
“除夕好。”陆长川眼带笑意,从兜里取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你们的压岁钱。”
红包是布做的,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咱们这里的红包是早上给的啊。”俞少宁笑着问,打开布包一看,里面居然装着一枚金戒指。
陆长川还在那回答俞少宁的笑言,“都是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睡前才停下。”
这会儿,罗勉已经取出了他那个红包里的东西,也是一枚金戒指,两枚戒指是很朴素的素圈造型,唯一称得上有差别的,就是罗勉手上那一枚稍微宽一些,显得更粗犷。
“外公,这……”罗勉显然知道这戒指的意义,面露迟疑。
陆长川笑着,示意两人坐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们外婆走的时候,就交代我要给宁宁和他的爱人。”
罗勉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摩挲着手里那枚戒指,不由看向俞少宁。
俞少宁对罗勉笑道:“收下这个,你可就被绑在我们家了。”
罗勉声音低低的,“嗯,好。”他面带笑意。
两枚戒指大小不一样,本来陆长川想着两人手指,还特意换了换,没想到两人还是带不了,俞少宁戴着细的那个大了,罗勉戴粗的那个又小了,最后俞少宁找出红绳将其戴在了脖子上。
收完压岁钱,三人一起到厨房做早餐。
包子是昨天就包好了的,从外头拿进来放锅上蒸好,俞少宁取出三份豆花,往里加好白糖对应座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