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真是个笨蛋,还怕他会做傻事,最傻的那个难道不是他自己吗。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一边稀里糊涂地承受着,一边还操心别人的情况,真是笨得让人心烦,也不知道他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他顺手回了一句:【不要啰嗦,在宿舍老实呆着。】
发送出去后继续快步向前走,到了教务处后直接来到督查组的办公室,里面亮着灯,督查组长奥布里应该还在。
门外值班的警卫员手臂一伸,拦住了他:“同学,有什么事?”
陆于飞高声道:“我要见督查组长。”
“你是哪个班的?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我现在必须要见奥布里少将!”
“去去去,这里不是你闹事的地方!”警卫员喝道,打算拧住陆于飞的胳膊把他制服,陆于飞却一个侧身闪过,让对方扑了个空。
警卫员火了,刚想动武,办公室的门开了,奥布里不悦道:“吵什么?谁要见我?”
陆于飞上前一步,口吻还算礼貌得体:“少将阁下,是我。”
奥布里对他颇有印象,严肃地说:“处分通知刚才不是已经发下去了,你不在宿舍反省写检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于飞说:“这个处分是不公平的,是错误的,请恕我和汤一白无法接受。”
奥布里脸色一沉:“这是督查组经过严密调查后做出的决定,由不得你不接受!”
盘踞在办公桌上的一条碗口粗的岩蟒刷的一下颈部直立,扬起头来,朝陆于飞警告性地咝咝吐出蛇信。
陆于飞暗自戒备地握紧双拳,那条岩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些忌惮地匍匐下来。
奥布里莫名其妙,接着命令道:“马上回你的宿舍去,否则就不止记大过这么简单了!”
陆于飞毫不退让,讥讽道:“凭什么要给我们记大过?还说什么严密调查,你们真的看过飞梭上的记录仪,检查过那架破飞梭的系统和性能吗?出了事让两个学生来顶责,从重处罚,对某些玩忽职守的家伙却包庇袒护,轻轻放过,这样不大好吧?FFMA为了荣誉就是这样务实的吗,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这位少将阁下应该庆幸他来之前刚刚做了精神疏导,否则督查组这间办公室多半就要保不住了。
“放肆!你一个新生有什么资格质疑和诋毁学院的工作?来人!”
奥布里怒道,正想喊警卫员把陆于飞赶出去,外面有人从督查组办公室经过,探头问:“老奥,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大呼小叫干什么?”
此人顶着地中海发型,肩上扛着三颗金星,正是FFMA的校长、中将戈登。
奥布里朝陆于飞一指,怒气腾腾道:“这名新生就是今天博物馆飞梭事故的肇事者之一!不但不反省自己,还质疑督查组的处分结果,跑到我这里没上没下叫嚣什么不公平,真是岂有此理!”
陆于飞冷笑道:“如果真的公平,那为什么要怕学生质疑?”
奥布里气得吹胡子瞪眼,从来没见过这种乖张难驯的学生,简直让人狂躁症都要犯了。
戈登顺着一瞧,看清陆于飞的模样后不由微微一怔,片刻后一脸威严道:“FFMA的学院工作一向讲究公平、公正和公开,谁都有权利质疑。既然有学生提出问题了,那我们就应该尽力解决,这样才能让全校师生心服口服。老奥,你们督查组明天再辛苦一下,把这起事故重新调查核实一遍。这位同学叫陆于飞是吧?小伙子也不要太过偏激冲动,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正常训练上课,我保证学院一定会给出一个公平合理的交待。”
说着戈登拍了拍陆于飞的肩膀,神情堪称和蔼,令陆于飞一下子想到了汤一白。
“谢谢校长,那学生拭目以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于飞没有理由再闹下去,敬了个军礼后就离开了。
奥布里气咻咻地说:“校长,这个学生太嚣张了,您对他也太客气了吧!”
戈登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老弟,消消火,人家有嚣张的资本。”
奥布里愕然:“什么资本?他是哪家财阀高官的少爷吗?”
戈登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指:“不,除了姓陆,他还有一个英文姓氏,卡斯兰。”
奥布里:“……”
卡斯兰这个姓氏不算常见,但在拥有五十亿人口的联邦里也不是太稀罕,不过戈登这个时候提出来当然特指某个不同寻常的家族了。
奥布里有些难以置信道:“不会吧,开学那天那一位来做演讲都没提过,那小子的学籍档案也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戈登耸耸肩:“谁知道,个中内情我们也没必要搞清楚。老奥,这起事故重新查一下吧,本来也是可大可小的事,谨慎一点不会有错,省得给学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奥布里只得妥协:“那行吧。”
609宿舍里,伊莱和克雷尔夜间集训结束已经回来了,汤一白愁眉不展,在宿舍里转来转去。
伊莱说:“你别转了,你不晕我都要晕了。”
汤一白只得停下来,揪心道:“陆于飞去了好半天,要是他和校领导发生冲突了怎么办?”
伊莱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也没办法。”
克雷尔耸了耸肩,感慨道:“别的不说,陆哥的个性真是太酷了,小弟甘拜下风。”
汤一白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检讨书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能坐立不安地对着光脑。
到了十点,宿舍熄灯,伊莱和克雷尔都睡下了,汤一白还没上床,仍然在下铺的位置上坐着发呆。
宿舍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走廊里壁灯的昏暗光芒映照出一道瘦瘦长长的身影。
是陆于飞回来了!
汤一白急忙起身迎上前去,小声问:“你跑到哪里去了?没和人打架吧?”
陆于飞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疯狗,见谁就咬。”
汤一白想起自己那个关于狗的笑话,撑不住笑了起来。意识到时机不对后赶紧把嘴角拉下来,借着外面的灯光将陆于飞上下一打量,见他脸庞干净,衣着整洁,不像和人动过手的样子,顿时放了一半心,接着疑惑道:“那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没什么,在学校里随便逛了一下。”陆于飞避而不谈,随口道:“已经熄灯了你怎么还没睡?”
汤一白说:“我睡不着,在等你啊。”
陆于飞:“……”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汤一白,他肯定就要误会了。
“咳,咳咳。”一室安静中突然响起克雷尔的咳嗽声。
汤一白忙道:“不好意思,是不是我们说话吵醒你了?”
克雷尔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忘了关门,你们继续哈。”
一声轻响,克雷尔的卧室门合上了。
陆于飞表情略为怪异地说:“行了,睡觉吧。”
“哦。”汤一白正要进自己的卧室,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检讨书还没写!”
陆于飞:“这么晚了写个鬼,睡你的觉去。”
汤一白:“可是今晚不写的话明天的年级大会怎么办?”
陆于飞:“凉拌。你不睡我睡了。”
宿舍里已经断网断电了,想写也写不了,汤一白没办法只得爬到上铺,等明天起来后争取在开大会之前补起来。
不过陆于飞没有出去打架闹事让他安心不少,刚才还毫无困意,这会儿躺上床后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汤一白照例被起床铃声催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衣洗漱。
洗漱完后脑子清醒了,想起今天自己和陆于飞要停训停课,八点钟要在年级大会上念检讨,顿时有点蔫,挪到位置上准备打开光脑。
“还在磨蹭什么,走了。”
汤一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穿戴整齐的陆于飞,开学以来都是自己催他,今天还是头一回反过来了,只可惜用不上:“今天我们不能训练,要写检讨的。”
陆于飞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想写检讨?没看到教务处发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汤一白一头雾水地低下头,发现手环上果然有一条昨晚十点半收到的未读消息:【根据部分师生反馈的意见,校督查组在调查处理博物馆飞梭事故的过程中恐存在偏颇疏漏之处,本着公正严谨的态度,我处现撤回昨天下发的处分文件,当事两名学生汤一白与陆于飞今日照常训练上课,待督查处重新核查后再另行通知。】
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汤一白霎时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哪些师生反馈了意见,真是太热心太仗义了!
就算重新核查后自己和陆于飞仍然要承担一定责任,但情况无论如何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这已经大大地超出他的预期了。
这时,团团从他的卧室里慢慢爬了出来,汤一白看了一眼更加喜出望外。一夜过去,团团又长大了一点点,而昨晚自己和陆于飞第二次做了精神交流,所以两者之间一定存在必然的关系!
他立即把自己的推断跟陆于飞说了,陆于飞却反应平平地说:“是吗,那也很正常,你的精神体一直这么小才不正常。”
汤一白很高兴,握着小乌龟的一只前爪朝他挥了挥,模仿动画片里小动物的口吻道:“谢谢陆小飞同学的帮助,我长大啦!”
“……”
陆于飞这下子淡定不能,好悬没有一头杵到墙上去,嘴角抽搐了几下,报复一般回击道:“汤小白,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走,不怕迟到了?”
汤一白反而笑得更开心:“走走走!”
今天训练一切如常,班里不少同学因为昨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对汤一白和陆于飞心怀介蒂,敬而远之,但汤一白脑子里接收外界信号的雷达一向不大灵敏,没怎么感觉到。陆于飞则完全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伯格今天没有现身,晚上也没有布置上课内容,只让班长文森特监督学生们整理内务。
609宿舍四个人的卫生习惯都不错,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就算陆于飞偶尔抽烟也只会在室外。四个人中汤一白最勤快,没事就会打开清洁机器人这里扫扫那里擦擦,看到公共区域里有什么东西乱了也会顺手整理一下,所以平时宿舍里都比较干净,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这一晚过得比较轻松。
周二一早,教务处在FFMA的校园网上出了一则全校通告,叙述了博物馆飞梭事故发生的完整经过,竟然把陆于飞和汤一白的处分全部取消了,只是要求他们以后端正学习态度,对待师长要谦逊有礼。
与此相反,伯格因为在班级管理方面有失职之嫌给予诫勉谈话,迪夫则由于在教导学生体验飞梭驾驶时程序不规范,自身没做好保护措施而受到警告,还被扣除了本季度的奖金。
另外博物馆航天器的检修维护人员工作疏忽,没有对存在安全隐患的飞梭进行及时处理,学院也作了相应处罚。
通告后面出具了一份针对那架飞梭的性能分析数据,并且附上了一段飞梭记录仪自动录下的一段影音视频,来佐证陆汤二人当时的操纵并没有不当之处,是其他几方面原因导致了这起事故。
通告一出来,全校哗然,新生们尤其是战指一班的学生反应尤其强烈,对汤一白和陆于飞稍稍有了改观。
毕竟在当时飞梭某些部件失灵的情况下,他们俩没被吓哭吓傻还能继续操作,驾驶飞梭迫降成功,只是撞坏了一些设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的惨剧,已经算是不错了。新生们扪心自问,自己在当时那种危急关头下真不一定能处理得比他们俩更好。
不过大家都以为陆于飞是误打误撞成功降落的,没想过他其实懂得如何驾驶,陆于飞当然也不会解释。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汤一白的意料,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取消所有处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FFMA真不愧是联邦最好的军校,在处理问题上果然公正严谨,并不含糊徇私,自己以后要更加努力才是!
放松下来后他就跟陆于飞说:“我们俩现在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虽然他们认识才一个星期,但人的友谊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论深浅。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只是泛泛之交,有的只需要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有的则是共同经受住一次生死关头的考验,就能成为心意相通的知己。
现在他和陆于飞两样差不多都经历过,应该可以算了吧!
“……”陆于飞正在喝水,差点呛到,平复了一下才道:“你说是就是吧。”
他如果说不是,这家伙肯定有一大堆理由等着来向自己论证这个观点,为了耳根清净,还是如他所愿好了。
汤一白满心欢喜地点头:“那就是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的事故固然很危险,令他提心吊胆了几天,但结果却是好的,在他十八年来的交友史上值得重点记上一笔!
晚上去教室学习基础军事理论,汤一白和陆于飞掐着点赶到,两人从走廊东侧上来,恰好和西边通道过来的伯格打了个照面,三人脚下同时一顿。
汤一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环,接着朝伯格行了个礼,说:“辅导员,离七点还差一分钟,我们没有迟到哦!”
伯格眼角抽了抽,表情一瞬间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道:“没说你们迟到,这么紧张干什么。对了,陆于飞同学,你上周因为旷课一次扣了两个学分,不过这次的博物馆飞梭事件中你表现不错,遇事沉着冷静,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对于刚入校才一周的新生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我又给你加了两个学分以资鼓励,希望这次的事故没有给你造成什么阴影。”
汤一白一听顿时为陆于飞感到高兴,而且辅导员今天一反常态,格外和蔼可亲,令他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
陆于飞的神色却有点古怪,反应也很平淡,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伯格略为失望,不过上课铃响了,就没再说什么,和两名学生一起进了教室。
博物馆飞梭事件就这样过去了,一切照常。
汤一白和陆于飞因着这件事一炮而红,成了新生中的“名人”,有人提起来的时候就会说:“哦,那两个学渣啊,成绩一塌糊涂,不过运气不错,死里逃生。胆量嘛也有一点,不算太怂。”
怂不怂的汤一白不清楚,他已经满血复活了,世界又恢复了一片光明灿烂,精神抖擞地投入了下一阶段的训练。
第22章
从第二周开始军训逐渐增加了一系列新的项目,包括越进、滚进、匍匐前进、障碍穿越、警戒与侦察等各种单兵战术以及搏击格斗术,与基础的队列训练相比难度提高了不少。
新生们整天在操场上摸爬滚打,一天下来灰头土脸,汗流浃背,个个都像泥猴一般,对洁癖患者有着极佳疗效。
不过这些项目主要针对哨兵,拿格斗术来说,向导由于天生的体能和体力限制,学得再好也不可能像哨兵那样具有力度和杀伤力,无法利用身体来压制对手。因此巴顿对二者定的标准也大大不一样,只要向导的动作合乎规范就行,其他的基本不做要求,向导也无需和哨兵进行两两对抗性练习,否则哨兵万一控制不好力道很有可能会伤到向导。
哨兵们因此戏称向导们的格斗术为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向导则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反唇相讥。
大概得益于在王者联盟比武场上的额外训练,汤一白在这几个项目上意外比较顺利地过关了,不像第一周那么艰难。
到了这个周的周日,学生们终于得到允许休息一天,但不能随意离开学院。如果要外出就必须向辅导员请假,而且一个班一天最多只有四个名额。
汤一白在周六晚上刚刚冒出念头想着要不要明天进中心城市区逛逛时,就被告知这四个名额一早就被其他同学抢占一空了。
克雷尔同样没请到假,有些恼火道:“靠,那些家伙们太鸡贼了,前天就跟辅导员打了报告,以后我们也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嗯嗯。”汤一白不能出门,就在光脑上欣赏中心城的人文风光影像资料。
伊莱说:“请假时间很有限的,早上出去,下午四点之前就必须返校,不能在外面过夜。”
“也是,这么屁大一点时间,进市区来回还要两个小时,什么都不够干的,最多只能出去吃个饭。”克雷尔啧了一声,随后朝伊莱勾勾手指:“来来来小麋鹿,上游戏了,今天咱们可以一直玩到晚上十点,血战到底,敢不敢?”
今天休息,宿管一般不会查房,学生们拥有比较大的自由度,只要不打架闹事干什么都行,游戏可以敞开了玩。有些男生起了床就直接坐到位置上玩游戏,连早饭都不去吃。
伊莱最讨厌他叫自己这个绰号,冷着脸打开了光脑。
汤一白一听也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地看向陆于飞:“我们也去练练吧?”
陆于飞无可无不可地戴上头盔,汤一白立即紧随其后,进入王者联盟。
这两个星期里两人一共上了四次游戏,每次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和做任务下副本的大部分玩家比起来,汤一白升级慢得多,到现在才19级,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这几天学了格斗术,现实中没机会和哨兵过招,只是做做样子比划一通,现在正好可以和陆于飞“切磋切磋”,反正游戏里挨打了摔跤了也不会痛。
两人在主城外上线,碰头后照例由陆于飞开启比武场,把两人拉进去。
汤一白仍然穿着陆于飞送的那件白色武服,把短剑插在靴子里,心里默念格斗术的要领,双手握着拳头,稍稍躬着身体,在陆于飞面前跳来跳去。这有些滑稽的动作和他那身古典雅致的装扮有点不搭调,使他看上去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陆于飞没忍住,伸手在“兔子”脑袋上揉了一把。
汤一白:“?”
这什么招式?
“没什么,开始吧。”
英武昂藏的剑客收回手,双脚略分,长身而立,红色发带在晨风中飞扬。
真是太帅了!汤一白在心里一百零八次地感叹,随即冲过去,朝陆于飞挥出第一拳:“夜神,看招!”
两个小时后。
汤一白升到21级了,觉得今天格外有收获。虽然他依然完全不是陆于飞的对手,但这么长时间死缠烂打下来夜神也有懈怠的时候,居然让他造成了数次有效攻击,和以前连夜神一片衣角都沾不到相比已经是可喜的进步了。
陆于飞随口道:“你可以换一套装束了,速度和力度上会有一定加成。”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练吧,有装备加成感觉就不那么真实了。”汤一白忙道,“再说我穿的这套已经很好了,这是你送给我的,有纪念意义啊!”
他玩游戏主要为了训练,对挣积分升级什么的并不是太在意。
汤一白也的确觉得系统赠送的20-30级的装扮还不如这套白色武服好看,让他花钱买高级皮肤他是不舍得的,也不能让陆于飞再送一套,就穿这套就可以了。
“……那随便你了。”这回陆于飞倒是没有坚持。
眼下才刚过11点,食堂还没开门,汤一白就提议:“要不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吧?这个游戏里的场景做得挺好的,像真的一样。”
陆于飞干脆道:“人太多,不去。”
汤一白想想也是,“长夜未央”在这个服务区似乎挺有名的,有点“我不在江湖,江湖仍有我的传说”那种感觉,去集市上很有可能会碰到上次那种求带副本的玩家,要是被人找上来报仇也不好,以陆于飞的脾气肯定嫌烦,于是道:“那就找个人少你觉得风景也好的地方吧。”
陆于飞不置可否,只是抬手设定了一下坐标。
下一刻光影变幻场景转移,汤一白发现自己和陆于飞站在了一座峭拔苍翠的孤峰顶上,脚下深不见底,崖畔流云飞散,远处的千峰万仞如同水墨画一般氤氲在迷蒙的雾霭之中。两只白鹤鸣叫着飞越头顶,在高阔辽远的云天上追逐徘徊。
这里何止是人少,根本是渺无人烟,让人会生出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错觉。
汤一白足足过了五秒钟才惊叹道:“哇,这里太美了!”
这里的景观美到极致,也险到极致。山顶上只有巴掌大一块地方可供落脚,稍不留神恐怕就会坠入下面的万丈深渊。虽然汤一白没有恐高症,也禁不住一阵心惊胆战,动都不敢乱动,只能紧紧地挨着陆于飞,与他并肩而立。
陆于飞却丝毫不惧,甚至微微抬脚,似乎打算一跃而起,像那两只白鹤一样乘风而去。
汤一白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别动,小心掉下去了!”
虽然掉下去也死不了,只是会扣点经验值,但那个场面想想还是有点可怕的。
陆于飞脚下一顿,没再往前走了。
汤一白壮着胆子欣赏了一下眼前在现实中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的绝美风景,随后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现在他觉得周末能不能请假出去都没关系了,能和陆于飞一起到游戏里看看风景就已经挺好的了。
陆于飞在山顶上坐下来,一腿曲膝,另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崖畔,简略地回答:“偶尔。”
其实在整个高三没日没夜玩这个游戏的那段时间,他偶尔间发现了这座可以落脚的孤峰,就经常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呆半天。也曾经数次一跃而下,体验那种风声呼啸迅速下坠、仿佛坠到尽头就会脱离这个世界的刺激感。
不过每次落到一半他就会回到初始上线地点,除了摔掉几百点经验值外并不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时间长了他就腻了,懒得再尝试了。
时隔一个月带着汤一白来这里,陆于飞发现风景一如既往,自己的心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至少他无法自虐般再享受那种与世隔绝的孤寂感了,因为有人会在他耳边絮叨个不停,不断地牵扯着他的注意力。
汤小白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比划着说:“我家乡周边也有很多山,虽然没有这么险峻壮丽,不是什么名胜景区,但风景也很不错的。周末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会去爬爬山或者就在山脚下野餐,山里的小动物都不怕人的,小松鼠在我们周围跑来跑去,还趁我们不注意在篮子里偷坚果吃。
有一次还遇到了一头黑熊,又肥又壮,个头比我哥还高。当时我们一家四个人都吓得不敢动,那头熊也站在七八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过了几秒钟后掉头就跑,原来它也被我们吓到了,哈哈哈哈!”
陆于飞:“……”
汤一白自顾自笑了半天,接着又问:“对了,陆于飞,你家在哪里?”
开学半个月了,他们还没交流过这方面的话题,汤一白早就想问了,但总是会被各种事情打断。
陆于飞刚刚还放松的表情变得有些许紧绷,顿了片刻才回答:“在中心城北。”
汤一白惊讶道:“原来你家这么近,那你周末可以请假回去啊。”
陆于飞神色淡漠:“有什么好回去的,家里又没人。”
没人是什么意思?父母在外地工作还是……?汤一白虽然反应迟钝,但或许是给他做过两次精神疏导的缘故,现在他对陆于飞的情绪转变能比较快速地感知到。
他不敢再问下去,只干巴巴地说:“哦,那、那以后放假了你可以去我家玩,我给你当导游!”
陆于飞似乎对他的邀请感到有些意外,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开,道:“以后再说吧。12点了,该吃饭了。”
“好,吃饭去!”
汤一白站起身,脚下突然一个拌蒜,朝侧边的悬崖一歪,“啊——”
还没“啊”完,陆于飞已经迅速伸手揪着他的后脖领把他扯了回来。
汤一白拍了拍扑通乱跳的小心肝,朝陆于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亮的小白牙:“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陆于飞:“……”
第23章
队列训练与单兵战术持续整整一个月,九月底一个周六的晚上,汤一白下了晚课后接到学院物流处的电话,说收到他的一个包裹。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妈妈给他寄的一箱零食,光牛肉干就有原味和孜然微辣两种不同的口味,各有一大包,占了大半个箱子。
他欢欢喜喜地把箱子抱回宿舍,然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包裹我收到了,你这回怎么做了这么多牛肉干,辛苦你啦!”
汤妈妈笑呵呵地说:“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室友和那个叫什么的华裔朋友都喜欢吃吗,我就多做了一点。”
汤一白马上道:“他叫陆于飞。”
“陆于飞啊,名字不错,听着就是个精神小伙儿。”
“是啊,他是哨兵,长得特别帅,对我也特别好,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于飞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喝水,闻言手上一顿,艰难地吞下嘴里的水,没让自己呛到。
电话对面的汤妈妈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道:“这样啊,有机会得见见才行。小白,你还交到别的朋友没有?有女生吗?”
汤一白说:“有啊,卡米拉,她也是哨兵,中文说得很地道,听起来跟我们完全一样。”
陆于飞放下水杯,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打开光脑。
汤妈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哦,那真难得。零食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妈妈再给你们做!”
“好的,谢谢妈妈!”
结束通话后克雷尔恰好进了寝室,看到桌上放的牛肉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怪腔怪调地念真空袋上贴的中文标签:“枚、然、微、辣,微辣我懂,枚然是什么?”
“那是孜然,你中学语文不及格吗?”伊莱嘲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