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 by九奉曲
九奉曲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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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安似乎是累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盆花不知在想什么。
“庭长,”副庭长战战兢兢地靠过来,“战斗才刚刚结束,北部自由活动区那边也有法庭和圣所的成员驻扎,现在把审判官派过去做扫尾工作,会不会太着急了?渝州塔也遭受了不小的重创,要不,先让各塔休整一段时间?”
副庭长说的没错,和D组织的那场战斗才过去不到一周,各塔伤亡惨重,最该优先考虑的是让他们调整修养,扫尾工作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杯子里的茶水泡的时间太久有些混浊,杯底的茶叶打着旋,浮上水面又沉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霍临深过去吗?”
透过窗户,陈绪安能瞧见那抹正要落下的红。
副庭长试探着回答:“因为审判官能力最强?”
陈绪安笑着摇头:“不,不只是因为这个。”
她不再问,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新时代初期,哨兵和向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很新奇的称呼。
在一众于旧时代就已分化的成员中,陈绪安排的上号。
霍临深是她的学生。
尚且不能熟练使用精神力的S级向导对待她总是一副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没有野心也没有轻蔑。
但那是以前。
以前的好学生现在成了联盟与法庭手里最锋利的剑,成了渝州塔的主心骨,成了新时代最强大的向导。
而这把剑,正悬在她的头顶上。
霍临深成了陈绪安最忌惮的人。
她不能放任霍临深继续往上升,级别越高,渝州塔的地位也会跟着提升,到时候,法庭和联盟最大的威胁就会是渝州塔。
陈绪安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所以将霍临深派出去,拖慢渝州塔的战后恢复,是她所能想到最荒谬也最直接的敲打方式。
如陈绪安所说,张石鸣在北部自由活动区留下了很多麻烦。
D组织的总部被第五分队的两位成员带着手下搜刮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带不走的标本和暂时没办法破译密码的档案室。
也不知道张石鸣从哪里找来的材料拿来砌墙,档案室的门牢固的能挡大炮。
从下车到现在,霍临深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看得几个手下腿都在抖,生怕上级一个不高兴就轰了这儿。
“霍长官,”瑞恩跟着一起来了自由活动区,对着档案室的人脸验证和密码捣鼓,“打不开。”
“打不开就炸了。”霍临深抬手就要喊人来炸门。
瑞恩吓得一个箭步冲过去:“等等等等!这不合适吧霍长官?万一档案室里面还有其他的重要文件呢?”
霍临深还真被他拦下了,低头开始思考,瑞恩松了口气,正要尝试其他开门方法。
“你说的没错,”霍临深重新抬起手,“炸门吧。”
瑞恩:“??等等!!!”
瑞恩接下来的话淹没在了爆炸声里,灰尘散去,档案室的门完好如初,但边缘已经开始松动。
“继续。”
霍临深回到车上,闭上眼睛,语气里藏着几分讥讽:“炸到门开为止。”
瑞恩还想说什么,瞥见霍临深的脸色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被迫和对象分开又被黑心老板派去打白工的劳模现状吗?
作者有话说:要完结了

在渝州塔和河州塔成员坚持不懈的轰炸下,档案室的门如愿被炸开,露出门内的档案架。
和张石鸣那间堆满标本的办公室比起来,档案室的面积要小的多,甚至不如办公室的三分之二。
霍临深穿梭在几个档案架之间,手上动作不停,一眼看过去已经拿下了好几份。
“都带回去。”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吩咐道。
瑞恩被档案室角落的另外一具标本吸引了注意,蹲在地上研究。
粗略查看后,他确定这是一具犬类精神体的标本,从磨损程度看,收藏者应该是经常拿出来摆弄。
一想到D组织的首领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跑到档案室玩标本,瑞恩有些不适,起身拍了拍蹲麻了的双腿。
“霍长官,”他指着那具标本,“这个要搬走吗?”
霍临深正对着档案架挑挑拣拣,听见瑞恩叫自己,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瞧见标本后点头:“一起带走。”
带来的手下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搬完了霍临深吩咐要带走的那些东西。
档案室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档案架和不重要的几个玻璃展示柜。
刚才没注意,文件袋搬走后,霍临深才看见档案架后面的展示柜。
出乎意料的没有摆任何东西。
手指摸过几层玻璃,带下一层浮灰。
不是很脏,看得出来主人有在定时清理。
霍临深捻着手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封存了太多罪恶记录的档案室。
D组织的老巢算是被彻底搜完了。
除了搜查工作,安抚工作也交给了霍临深。
瑞恩跟在他身后,他可不认为霍临深是那种会耐心安抚居民的性子。
他没猜错,霍临深盯着眼前因为打斗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建筑物,转手就喊来其中一个性格开朗的手下,极其自然地让他代替自己去安抚居民。
瑞恩也被霍临深赶了过去。
霍临深一个人回到车上整理拿出来的档案。
张石鸣的档案在联盟和河州塔各有一份,霍临深找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左下角写着大写字母“Z”的档案袋。
他拆开,倒出仅有的几张纸。
都是些基础信息,和联盟那份没什么区别。
霍临深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正准备拆下一份时,一个电话弹了过来。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眉眼间的不耐都散了很多。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声音温和,垂眸,指腹摩挲着档案袋的封边,“伤口疼了吗?”
“没。”
打电话的是齐汶迟。
他前几天才出院,在医生不赞同的目光下拎着满满一袋子药吭哧吭哧回了渝州塔,周重行看见他时还愣了两三秒。
劳模伤还没好就投入了渝州塔的战后修复工作。
另外一位劳模被派去自由活动区,接齐汶迟出院那天脸色难看的像吞了一大块苦胆。
查西被他强制性按在医院养伤,齐煦跟着他回来,正和严飞辰林惊雨两个人一起搬重物。
林惊雨闯进张石鸣办公室找到的那些标本拍了照片,回来后就交给了齐汶迟。
他拿着照片,一手拿着光脑:“你有找到什么吗?”
“找到的东西不少,但没几个有用。”
霍临深拆开下一份档案:“想我了?”
隔着屏幕齐汶迟也能猜到霍临深现在的表情,于是他配合地说:“是啊。”
仗着霍临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齐汶迟根本不怕,毫无顾忌的就开始撩拨对面的人:“特别想你,晚上做梦都在想,哥哥想我吗?”
齐汶迟难得叫他哥哥,少有几次都是道歉,这么正大光明的喊还是第一次。
档案被拆开,所有文件被倒出来扔了一后座。
霍临深听着齐汶迟那头明显带着催促与调笑的声音:“霍临深?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想我吗?”
“齐汶迟,”霍临深警告似的叫了他一声,“自由活动区的工作最多三天就能解决,我要是再没耐心一点,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
霍临深微笑着说下去:“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膏药,我也很想你。”
齐汶迟装傻:“什么?没听见,周哥在叫我。”
“我说,我也很想你。”
齐汶迟不说话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知道了”。
他保持着与霍临深的通话,一边查看手里的照片一边和霍临深交换信息。
档案被看了个遍,勉强提取出几句有用的信息后,霍临深就撒手不管,任由瑞恩他们在外面安抚工作做的焦头烂额。
渝州塔在战斗中受到的损失也不小,主心骨又离开,很多工作都被拖慢了进度。
齐汶迟忙的脚不沾地,偶尔才回答霍临深一句。
霍临深不催他,也不觉得这样的单方面对话无聊,挑着这几天有趣的部分和齐汶迟讲。
“他们那儿也有玫瑰吗?”齐汶迟听着霍临深的描述,问了一句。
“不是玫瑰,是月季,不过它们都是蔷薇科的。”
“橙花也是?”
“不,橙花是芸香科。”
“那豌豆花呢?”
“豆科。”
“多肉?”
“很多,大概有五六十个科。”
霍临深没忍住笑了声,齐汶迟这是把他当植物百科了么?
“好厉害,”齐汶迟由衷赞叹,“你怎么什么都能记住。”
被爱人夸赞了一句的向导眉梢间都带上骄傲与得意,装模作样地说:“只知道一点,感兴趣的话我回来教你认。”
“好。”齐汶迟愉快的答应了。
又和齐汶迟聊了几句,渝州塔还有很多事要他去盯梢,匆忙说了再见后就挂断电话。
忙里偷闲和爱人聊天放松的霍临深心情大好,瑞恩回来的时候还好心问了一句累不累。
瑞恩受宠若惊,霍长官终于变仁慈了吗?
答案是并没有。
因为他看都没看北部自由活动区的居民,让司机一脚油门往旁边的居住区开,只留下一群善后的手下。
瑞恩留意了下,被留下的都是联盟和法庭的成员。
他不再说话了。
居住区离活动区很近,司机问霍临深要去哪儿。
“往左边,过树林后就是墓园,在那儿停下。”
他已经很多年没来居住区。
墓园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荒凉破败,看守墓园的老人缩在小屋里打盹,被霍临深吵醒后不情不愿地出来,替他打开铁门。
铁门一碰就往下掉铁屑,十几年过去已经是锈迹斑斑。
老人指了个方向,便回到屋子里接着打盹。
霍临深沿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往前,来到墓园的一处角落。
十四年前,他曾在这里亲手埋葬了三十七具尸体,也亲眼看见一个六岁的孩童埋葬父母。
面前的两块墓碑刻着齐汶迟写下的名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找了人打理,墓碑还是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照片,霍临深站在两块墓碑前,低头看着刻有妈妈两字的那块。
还没有进入渝州塔的那段童年时光,他和齐汶迟总爱待在塔外的家里,互相依偎着。
和霍临深待在一起的齐汶迟很放松,趴在他身上絮絮叨叨地说话。
“初次见面,我是霍临深。”他很有礼貌的开始介绍自己,“工作是渝州塔的最高长官,也是联盟法庭的审判官。”
“身高一米八七,体重没称过但不是竹竿也不是石墩,相貌良好,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不会家暴不会冷暴力,目前是你们儿子齐汶迟的男朋友。”
霍临深的长发在脑后扎起,风衣外套里穿着正装。
“齐汶迟他很好,分化成了哨兵,进入了渝州塔工作,现在是第五分队的队长。”
风呼啦啦的吹过,吹开百合花的清香。
霍临深臂弯里抱着两束白色百合,弯腰放在两块墓碑前。
“从家里带来的百合花,齐汶迟亲手栽的,他说你们会喜欢。”
想到齐汶迟知道他擅自摘下百合花跑来看父母的行为,霍临深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觉得肯定很有意思。
“好啦,”他无奈又宠溺,“让汶汶知道我瞒着他来见你们肯定要生气,只是,在正式见面前,请允许我刷一点好感。”
十四年的孩童和脑海里的爱人的身影逐渐重叠。
“汶汶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呢。”
霍临深说完停了下,随后又点头:“嗯,是啊,他自己还不承认。”
“长大了,变帅了,不喜欢被人夸可爱,有时被我夸还会害羞。”
“他很优秀,很负责,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他。”
“和他在一起是想结婚,不只是为了谈恋爱。”
“孩子?嗯……我们养了一只狗一只猫,还养了一只鹦鹉。”
“工作怎么样?挺稳定的,是体制内,单位还给交保险。”
“有房有车有存款,不会给他画大饼。”
霍临深认认真真说了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被他拣出来讲了,说到齐汶迟时语气不自觉地放缓。
“不用担心,他是个好孩子。”
“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想以一个正式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去爱他。”
他半蹲下,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帕,一点一点擦去墓碑上的湿泥和灰尘。
“所以,请相信我。”
他起身,后退几步鞠了个躬。
“在齐汶迟以后的人生中,我会陪在他身边,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将和他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将我同他分离。”
这是属于霍临深一个人的,提前告知爱人父母的结婚誓词。
以正式男朋友的身份。

霍临深果然在第二天晚上就回了渝州塔。
除去必须要他参与解决的遗留问题,剩下的全推给了联盟和法庭。
回到渝州塔时已是深夜,塔里仍有不少在加班的成员。
霍临深脚步放得轻,略过几间办公室,目标明确的往自己办公室去。
分队队长权限不够,不能拥有独立办公室,所以这几天齐汶迟都是待在霍临深的办公室办公。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昏暗的光只够照亮门口的一小块地方。
齐汶迟趴在桌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眉头紧皱,交叠的手臂下压着文件,侧头睡得不太安稳。
霍临深俯下身,替他撩开额前垂下的发丝,温热的唇碰了碰齐汶迟的额头。
“把自己逼成工作狂……”他亲了亲齐汶迟的鼻尖,“身体会吃不消的。”
齐汶迟依旧沉沉睡着。
霍临深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微弱灯光下疲惫的人,手背摩挲着齐汶迟的侧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直起身,准备收拾下桌边摆放的文件。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一把捉住了。
齐汶迟醒了。
他的视线从手里抓住的那节手腕向上移动,黏在了霍临深有些惊讶的脸上。
他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亲了?”
他抬头,拉着霍临深的手腕把人往下扯。
霍临深顺从地重新弯腰,任由齐汶迟亲上来。
爱人间的唇齿交缠让齐汶迟放松下来,眯着眼被亲舒服了,放开霍临深,冲他抬起双手。
手环过霍临深的脖子,霍临深抱着他,感受着齐汶迟呼吸的热气,很轻很热,像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的扑洒在颈侧。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齐汶迟已经很困了,连续多日的工作让他脑子变得迟缓,说出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性:“我还以为你去摘玫瑰了……啊,不是玫瑰,是月季。雪狼呢?毛绒绒不可以减肥……你也很好看……我也很想你。”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头一歪,彻底靠在了霍临深身上。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地靠着他,呼吸平稳。
霍临深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心都软了几分。
本来是想整理完文件再把人带回去休息,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文件倒没那么重要了。
他一手抄过齐汶迟的腿弯,一手护着背,把齐汶迟抱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上。
沙发尾堆着一团毛毯,霍临深将人放下,扯过毛毯盖在齐汶迟身上,自己脱了鞋跟着躺下去。
齐汶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即使在睡梦中也下意识地靠过去。
像小时候那样,努力将自己缩起来,被霍临深揽进怀。
手轻拍着怀里的人,霍临深闭上眼,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今夜,有人好梦。
霍临深醒来的时候,原本盖在齐汶迟身上的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怀里空着,塞进来一个柔软的枕头。
有什么东西在蹭他背。
见他坐起来,雪豹干脆趴到了沙发上,脑袋搁在霍临深腿上,眼睛向上觑他。
“醒了?”
齐汶迟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一人一豹的友好互动。
他换好了衣服,走到沙发跟前。
雪豹冲他叫了两声,乖乖回到精神图景。
“嗯,”霍临深搭上齐汶迟伸过来的手,“怎么没叫我?”
“你才从活动区回来,就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霍临深顺着齐汶迟拉他的力度倒在他肩上,闭着眼同他小声抱怨:“事情好多,好麻烦,他们都不配合。”
齐汶迟哄他:“下次我陪你去。”
霍临深抱着他满足地应了声。
张石鸣死之后,D组织随之瓦解,仅剩的几支队伍被法庭关押,等待半个月之后的审判。
张石鸣是死了,秦肃可还活着。
袁晴亮的黑狼下嘴狠,专挑致命处咬,就算这样,秦肃还是剩下一口气,被双塔的成员搬回去送进了医院。
养了好几个星期,那人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今天要去见秦肃,”齐汶迟说。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人被霍临深赶走要他回宿舍休息,齐汶迟不肯,僵持了一会儿双方各退一步,霍临深接替齐汶迟剩下的工作,齐汶迟留在办公室陪他办公。
霍临深坐在办公桌后,批改文件的速度很快,一边回答他:“我陪你?”
齐汶迟摇头:“不用。”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逗弄着两只精神体。
“只是正常的审问,法庭那边已经问过了,过去走个流程就回来。”齐汶迟挠着雪豹的下巴,“别担心。”
说到秦肃,他想到了远在河州塔的某个人。
“莫长官昨天和我商量了下,他说庄燃知道了秦肃受伤的事,要来渝州塔。庄燃答应,确认秦肃没事,他就帮我们解决D组织黑暗向导的问题。”
齐汶迟打了个哈欠,早起让他有些犯困,看向霍临深:“你觉得呢?”
庄燃的交换条件的确很诱人,D组织的黑暗向导是联盟和法庭都觉得头疼,那么多被改造的向导,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是项大工程,更何况张石鸣那个疯子,用的药剂又多又杂,根本没办法检测。
如果有庄燃的帮助,加上从D组织的缴获的诱导分化药剂和相关资料,或许会轻松很多。
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霍临深问:“联盟那边的负责人现在是谁?”
“是之前代替你执行审判的那位前辈。”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让那些向导恢复正常……”
霍临深放下手中的笔,垂眼看着桌上的文件:“渝州塔就足够了。”
毕竟有一个成功例子齐煦摆在那儿。
齐汶迟欲言又止,看上去有点纠结:“那种办法,不是很合适吧?”
暴力不一定适合每个人。
但绝对适合那些嘴硬且无用的人。
霍临深笑了:“我觉得没问题。”
就算霍临深这么说了,该见的人还是要见,齐汶迟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出现在了医院。
秦肃和他情况差不多,也是从ICU转到的普通病房。
齐汶迟来的时候,他正披着外套,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见到齐汶迟来,他转过来,平静地喊了他一声:“来了?”
齐汶迟拉开他面前的凳子坐下。
除了有些许憔悴,秦肃没怎么变,还是之前那样:“找我有事么?我记得,审讯在昨天已经问过了。”
“不是审讯,”齐汶迟说,“我今天来,是因为庄燃。”
提到庄燃,秦肃那双黯淡的眸子亮了一瞬:“小燃?”
“庄燃是你弟弟吧?他得知你受伤的消息,从河州塔赶过来,现在在休息室,待会儿我就让人带他过来。”
窗外的花凋谢,枫叶稀稀拉拉的缀在树上。
秦肃看着窗外的枫叶。
“庄燃的生日在秋天。”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是在一个没有太阳,没有枫叶和秋风的秋天,那么寒冷偏僻的地方,冬天就是整个四季。”
齐汶迟静静地听他说着,做好了听秦肃长篇大论的准备,却不想这人只是说了庄燃在夏天出生后便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他来看我的条件是什么?”
见他已经猜到,齐汶迟也不再兜圈子:“他答应帮联盟解决黑暗向导的问题,等问题解决,他会和你一起被送上法庭。”
“会进监狱吗?”秦肃猜出了齐汶迟未说出的另一种可能,“还是会死?”
他笑了,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力气,背弯下去,疲惫地靠在床头。
齐汶迟偏过头,沉默了很久。
“不一定。”
秦肃诧异地抬头看他。
“只是猜测。”
秦肃了然:“那就是我了。”
他仿佛又恢复了生气:“他在河州塔过得怎么样?”
“过的还不错。”齐汶迟回他,“至少不用担心人身安全,能吃饱能睡好,也不用会被人利用,透支精神力去做坏事。”
秦肃对庄燃在河州塔过的那几个月很感兴趣,齐汶迟也耐心地和他讲,说到有趣的地方,秦肃还会不自觉地笑笑。
不同于在以往对峙时的假笑,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得知自己在意的人过的还不错的笑容。
齐汶迟说的差不多了,他停下来喝了口水,瞥一眼秦肃:“你没有去看过他?”
以秦肃的本事,独自一人潜入河州塔看望庄燃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秦肃有些无奈:“齐队长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都有心思同齐汶迟开玩笑:“那几个月我还在给D组织打工,哪儿有时间去看望自己弟弟?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有空和我说庄燃的事?行刑前的最后一餐?”
因为你要死了,对死人放耐心一点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我问过霍临深。”
对秦肃的问题,齐汶迟避而不答:“黄钟手上那些不合格的药剂有你的手笔。”
“是因为这个啊……”
秦肃喃喃,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举手之劳,能让张石鸣吃点亏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因为庄燃?”
“因为庄燃。”
“你知道吗?”秦肃笑起来,“庄燃的鹿,比我的鹿还漂亮。”
作者有话说:明天完结篇

第83章
齐汶迟记忆里的那只鹿漂亮又懵懂,不像其他哨兵凶猛暴躁的精神体,那只鹿看起来要弱很多。
但这都跟他没关系。
时间到了。
“一个小时。”他站起来,“在这一个小时内,我的人会撤走,你们谈话的所有内容都不会被监听,一个小时后,庄燃就得回去。”
齐汶迟拉开病房的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呆愣在病床上的人。
他侧过身,方便等在门外的庄燃进去。
身后是庄燃的那声“哥”,连着匆忙的脚步声被病房的门一起关了进去。
走出医院,暖阳照得齐汶迟整个人都展开了。
霍临深复职了,渝州塔和联盟法庭的事务移交到了他手上,齐汶迟要干的活儿轻松不少,审完秦肃来了兴趣,开着车在渝州塔的管辖区域内逛了一圈。
之所以那么放心让秦肃和庄燃两个人共处一室,不过是因为知道了结果。
等他逛完一圈回来,庄燃正一个人傻站在病房外面。
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齐汶迟难得好心,刚想走过去安慰两句,就看见庄燃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莫名其妙被敌视的齐汶迟还没反应过来,庄燃就说话了:“谢谢。”
齐汶迟:“……”
齐汶迟:“啊?”
反应过来的齐汶迟:“不是,你谢我干什么?”
怎么还有对敌人道谢的啊?
庄燃“哼”了一声:“你管我,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谢谁谢谁。”
“哇,”齐汶迟毫无感情的给他鼓掌,“你好厉害哦。”
看在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份上,齐汶迟不和他吵,瞥了一眼庄燃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随口问:“说完了?”
他转身:“那走吧。”
庄燃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沉默着,直到庄燃被联盟法庭的人带上车,他才转头,眼神复杂地扫过齐汶迟及他身后的部下。
“齐汶迟……”他低低叫了一声,齐汶迟看过来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互相干瞪了一会儿,庄燃摇头,“没什么。”
说完,他不再多言,跟着法庭的人离开。
齐汶迟站在原地,盯着已经离开的那辆车。
引发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张石鸣,两个月前被他亲手了结,埋葬在傍晚的凉风里,腐烂在坍塌的断壁下。
他的一把手风亓在霍临深卧底身份被揭穿那日就已经没了,剩下的秦肃没有实权,在D组织的地位等同于张石鸣的傀儡。
即使这样,也不能掩盖那人犯下的累累罪行。
“齐队长,”手下上前两步,附在他耳边,“霍长官刚才来消息,说让你早点回去,还说——”手下瞄了一眼齐汶迟的脸色,确定他很平静后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说,他想要玫瑰了,请您给他带两枝回去。”
说完,他就识趣地退回去。
齐汶迟轻笑,他知道那家伙想干什么了。
百忙之中抽空给手下发消息让他们催促爱人赶紧回来的某位长官正对着桌上的文件皱眉。
这是联盟法庭那边送来的,半个月后的审判,他们要求齐汶迟出席。
这没什么问题,这场战斗中齐汶迟出力很多,法庭破例允许他参与也是应该的。
问题是——霍临深不想让齐汶迟去。
他不耐烦地扔下笔,揉着因批改文件而有些酸疼的虎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给推了。
出席审判什么的都是假象,陈绪安的真实目的是把齐汶迟挖过去给法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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