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刚一有所动作,衣服堆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灵幻先生,后退!”
夏油杰双目一凝,手边召唤出的裂口女想也没想就扔下抹布窜了过去,与那个黑影缠斗在一起。
霎时,屋内黑雾弥漫,狂风大作。
灵幻新隆一惊,连退数步。
中年男人从口中发出一声尖叫。
夏油杰一手捂着耳朵,无言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更离谱的来了。
居然真的被灵幻新隆说中了——一只因为不洗衣服从脏衣服中诞生的咒灵。
不对,恶灵。
算了,反正这两个差不多。
但是不管咒灵还是恶灵,夏油杰总觉得这玩意还是叫蟑螂比较合适——啊,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咒灵两个字都掉价了。
脏衣服恶灵吱哇乱叫的在裂口女的大剪刀下灰飞烟灭,前后花费了不到一秒。
灵幻新隆没反应过来,更炸了毛的猫似的东张西望,脸上狂出冷汗,结果一转头,看见了眯眼看向他的中年男人。
“灵幻大师,”中年男人重新恢复了冷静,眼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怀疑:“我怎么觉得你……”
灵幻新隆一秒正经,踱步走到夏油杰身边,一拍杰的肩膀,竖起一个大拇指,“杰,干的好。”
中年男人:“灵幻大师,你刚刚不是说恶灵已经被消灭了吗?”
“呃……呃……其实只是削弱,”灵幻新隆再拍夏油杰的肩膀,“但是没有什么危险性,只是为了锻炼我这个助手的实力罢了。”
夏油杰微笑,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已经清楚的从影山茂夫口中得知了户川彻去往他们世界的目的,并看透了眼前这位自称灵能力者的灵幻新隆是个不折不扣的欺诈师、输出全靠他徒弟影山茂夫的事实。
夏油杰悠悠开口,“灵幻先生,其实刚刚是第二只咒……恶灵。”
灵幻新隆肉眼可见的一僵,屋内的氛围因为他这句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夏油杰又笑眯眯改口:“看错了,是我学艺不精,恶灵确实只有一只,刚刚已经被祓除了。”
“哈、哈,”灵幻新隆干笑两声,低头脱鞋套,“总之,八野先生你以后按时打扫,准点睡觉,偶尔出去运动一下,不要天天待在家里,恶灵以后应该就不会骚扰你了。”
中年男人点头如捣蒜。
灵幻新隆开门离开,背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
糟了,有点后悔。
夏油杰年纪比茂夫就大了几岁,但是人要难搞很多啊。
灵幻新隆揉着自己下巴,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以后招牌不会被砸吧?
要不给他涨点工资好了。
“那个,杰……”灵幻新隆刚要说什么,夏油杰的手机突然响了,而且打来的人是——五条悟。
夏油杰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
什么玩意儿隔着两个世界还能打电话过来。
夏油杰谨慎接听,下一秒手机中传出来五条悟欢脱的声音,“杰,我昨天表白了哦。”
夏油杰一秒挂断。
确定了,绝对是诈骗电话。
嘟,嘟,嘟。
五条悟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脸懵:“为什么挂我电话。”
下一刻,夏油杰的电话打了过来,五条悟接起,打了个声招呼。
因为过于震惊夏油杰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恍惚:“居然真的能打通。”
五条悟歪头:“为什么不能打通。”
夏油杰:“你知不知道我……”
“知道啊,你去彻的世界了嘛,”五条悟理所当然道,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
两个世界的重叠时间只有一天,重叠部分为夏油杰进行任务的周边地区,夏油杰通过重叠的部分进入了茂夫世界的警察局,并没能在世界分离之前回来,于是就像错过公交的人一样,滞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回不来了,”五条悟转述小四当初的解释,“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我所在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你目前所在世界时间流速的好几倍。”
“但因为书页让两个世界强行结合——虽然只有短短一天时间——却把不同的时间流速强行拉到了同一水平,再加上杰你和我是一个世界的,所以我们就可以联系啦!但是随着时间流速逐渐恢复,我们之间的沟通效率会越来越低,一条信息最初可能是五分钟后收到,之后可能是十分钟,一小时,甚至一天,到彻底断了联系的时候……”
五条悟没有继续说。
但是夏油杰八风不动一点也不好奇。
于是五条悟说了:“到时候你会像逃票的火车乘客一样被那个世界排斥回来。”
夏油杰努力消化信息,“所以彻没能被排斥是因为有那个史莱姆跟在他身边。”
五条悟惊讶:“诶?你都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互相交流了一下,发现已经基本没有秘密存在了。
对于户川彻还活着这件事,夏油杰并不意外,他甚至隐隐约约已经有些猜到了户川彻正死遁和五条悟密谋些什么,但对于两人将目标对准咒术上层,夏油杰并不觉得这是个好选择。
“悟,咒灵是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你们光把目标对准上层,很难短时间内把咒灵数量压下去。”
五条悟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要提高整个社会的幸福程度,降低普通人诞生咒灵的概率——这是从政的人要干的吧,难道以后还要从五条家抽调几个小辈去竞选议员吗?”
夏油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五条悟开玩笑:“难道你还想把所有普通人都杀光吗?”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是,但……算了。”
夏油杰选择关心另一件事,“所以悟,你和谁告白了?”
五条悟高高兴兴回答:“是彻!”
夏油杰:“……”
他把手机拿远看日历,确信自己只不过穿越了一天。
但是,为什么有一种错过了中间五十集的感觉,就好像刚看了眼开头,然后下一刻就跳到了结尾。
夏油杰:“他答应了,你这么高兴?”
五条悟:“没有,他说还不喜欢我。”
五条悟:“但是我们接吻了,嘻嘻。”
夏油杰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喜欢,但是接吻,难道——五条悟告白失败恼羞成怒按倒强吻。
夏油杰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悟,你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去强迫别人。”
五条悟满脑袋问号,“谁强迫了?”
但不愧是挚友,他一秒get了夏油杰的想法,于是夏油杰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更嘚瑟了,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羞涩。
五条悟:“咳,不是,是他主动的。”
夏油杰沉思。
不喜欢,但是主动接吻,难道——彻是渣男!
不可能啊,夏油杰觉得还是五条悟强吻的可能性高点。
那一厢,五条悟已经将来龙去脉解释了大半,又有些苦恼的问:“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是要比我受欢迎一点点,所以要怎么才能让彻……”
夏油杰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第92章 死遁第二十二天
规律的忙音就像是遍布夏油杰额头的省略号,以简略的姿态显示出了夏油杰的无语。
鉴于这个世界还有棒打鸳鸯的老橘子存在,五条悟少男心事无人诉说,也就夏油杰可以骚扰骚扰这样子,但现在显然连夏油杰也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五条悟戳戳手机屏幕,索性打开户川彻的对话框,日常发过去一句“彻,我喜欢你”,户川彻隔了一分钟才回,仍旧是一句“抱歉,我现在还不喜欢你”。
一来一回就像是说“早上好”“晚上好”一样自然。
五条悟没忍住笑了起来,想了想,又发了个猫猫扑人的表情包过去。
忽然身后传来几声轻咳,一转头,夜蛾正道就站在他身后。
五条悟看了眼课表,“夜蛾老师,这节好像不是你的课。”
夜蛾正道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了过去,“就在刚刚,杰先前合作的辅助监督向上层报告了杰失联的事,上层已经派人去杰出任务的小山村调查了。”
五条悟随手翻了翻,“诶——看样子杰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夜蛾正道做到了他面前,神情相当严肃:“悟,你跟我说实话,杰到底去哪儿了?”
五条悟满脸无辜:“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儿这还能叫失联吗?”
夜蛾正道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片刻之后五条悟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说。”
夜蛾正道顿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五条悟嘴角一撇,伤心欲绝,“他们根本没必要去找,因为杰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是根本找不到的。”
夜蛾正道:“……”
他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下一刻,拳头直冲五条悟面门而来。
五条悟:“夜蛾老师,好痛!”
夜蛾正道没收回手,拳头抵着五条悟的额头往下摁,“五条悟,我不管你们在谋划些什么,但拜托看顾好自己,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完全没必要太过着急。”
五条悟闷闷的声音从他手底下传来,“不是哦,夜蛾老师,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夜蛾正道皱眉:“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说话。
夜蛾正道又锤了他的头一下,叹了口气,“算了,悟,看顾的意思是——你有事的话也可以找我,毕竟照顾学生也是老师的工作之一。”
五条悟:“那夜蛾老师你能再努努力,去弄个比咒高校长权力还要大的职位做做吗?”
夜蛾正道:“我给你去竞选日本首相怎么样?”
五条悟:“那真是再好——诶呀!”
他又挨锤了,五条悟捂着头上新鲜出炉的两个包,撇嘴:“好吧这个有点难为你,我换个问题。”
五条悟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声音忽然变得很轻,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夜蛾老师,如果你发现你的人生源自于别人写下的一行字,会怎么样?”
夜蛾正道一愣,半晌回答:“好像有个电影是讲类似的事吧?《楚门的世界》?”随后他又摇摇头,“我不确定,如果连我的自我意识也是源自于此的话,我大概会有点感谢,但一想到生命中遇到的不幸,又难免会觉得憎恨。”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基于我把自己和写下那行字的人视作同等位置,如果将对方视作等同于造物主一般的存在的话,那大概会是另外一个态度了吧。”
“现实中类似的说法不是也有吗?”
夜蛾正道举例,“上帝七天创世,阎罗笔下的生死簿,希腊神话中编织命运的命运女神,佛教中也有善恶有报、前世注定的说法——既然都注定了,那么说明自身的命运是受神明操控的,但是那些信徒一般只会坦然接受,面对不幸或许连憎恨也生不出来,只会祈求神明的宽恕。”
五条悟趴在桌上若有所思,突然问道:“夜蛾老师,那部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我想想——”夜蛾正道沉思片刻,开口:“男主走向远方的自由之路,选择真实却未知的现实。”
户川彻看完了《新世界》的最后一页。
这本书是五条悟在早上出门前塞给他的,但是看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想给,因为塞到一半又有了抽回去的举动。
五条悟在户川彻面前基本藏不住事。
户川彻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纠结、担忧和小心翼翼。
但最后五条悟还是把书给他了,只提了一个要求——
“你今天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等到我回来?”
户川彻答应了。
五条悟这才像是求得了一个承诺般的松了口气。
而现在金乌西坠,金红的夕阳照亮了门前的石子路,天空中不知名的鸟一掠而过,留下几道黑色的剪影,将整个画面渲染出油画一般的质感。
油画的内容并不固定,但所描绘的光线一般会有一种有别于现实的美感。
说实话《新世界》的文笔并不好,设定大于内容,并不是一本能让人沉溺进去的小说。
户川彻像是浏览了一遍他人的故事。
但是因为故事中所描绘的事实与他的记忆重合,因而在面对此刻犹如油画一般美好的现实时,竟然产生了一种有如踏在虚幻倒影之上的如履薄冰之感。
有那么一刻户川彻犹如雕像般一动不敢动,似乎只要动一动指尖,周遭的一切便会如水面的倒影般破碎。
忽然门锁开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户川彻心脏猛地一跳,转头看去,却见五条悟单肩背着书包,目光从桌上摊开的书页上又滑到他的脸上,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开口:“……你看完了?”
“看完了。”户川彻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五条悟将包扔到沙发上:“什么感觉?”
户川彻翻回第一页,点评:“故事乏善可陈,节奏一塌糊涂,第一章就出现了十几号人物,我险些没看下去——这本书没火是有原因的。”
五条悟:“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对——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户川彻没说话,似乎在沉思。
但是五条悟看着他,竟觉得此刻户川彻好像在呼唤他过去。
五条悟顺从本心搬了把凳子坐到户川彻身旁。
户川彻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微微俯身将额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五条悟双眸微睁,下一刻伸手去揽他的腰。
户川彻笑了几声,因为姿势原因声音有些发闷,“你还记得我那天半夜跑去找你,你突然抱我那件事吗?”
五条悟:“记得,怎么了?”
户川彻抬头,眼睛在夕阳下像是带着火彩的宝石:“你说拥抱是想要给我一个安慰,现在看看好像有点用处。”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心率又开始逐渐加快:“所以我现在有安慰到你吗?”
户川彻笑了一下:“我并不是得知真相后天就会塌下来的那种人,你今早出门前所担心的那些事应该一件都不会出现,但是怎么说——”
户川彻眼眸半眯,像是阳光下晒肚皮的猫,“我此时此刻,的确找到了一个短暂的支点。”
所谓短暂的确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户川彻顶着五条悟的肩膀起身,结果被五条悟环在腰间的手限制住了动作,他垂眸瞥了一眼,“松手。”
“哦。”五条悟乖乖应了,等户川彻坐直之后又换了姿势靠他肩上,一整个大鸟依人。
户川彻:“……”
户川彻:“坐沙发上去。”
两人转移了阵地。
有了空间舒展,五条悟终于大鸟依人的舒服了一点,索性躺倒了户川彻的膝盖上。
户川彻百无聊赖的翻着那本书,终于有心思回答五条悟最初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一双眼睛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一开始感觉荒诞,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被愚弄了一样。”
“然后是憎恨,因为我前半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别人流转于笔尖的笑话。”
“在这之后——”
户川彻顿了顿,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竟然觉得有些庆幸,因为后来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很好的事——虽然这个结果也不全是因为他。”
“总之现在如果想到死亡的话,我大概会觉得有点害怕——诶?”
户川彻突然愣了一下,他抬头,通过窗户上的倒影来审视自己。
——他竟然会惧怕死亡。
曾几何时,哪怕是他刚穿越茂夫世界,死里逃生的那段时间,也没有丝毫生还的欣喜。
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任何惧怕的必要。
甚至与行尸走肉般活着相比,他反倒更渴望死亡,确切的说他更渴望一种安稳的长眠。
但是“不死”如同诅咒让他的渴望化为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痛苦。
但是现在——
户川彻按上了自己的颈动脉,感受着血液在其中若有似无的流通,又垂眸想象血液流干时的感受。
一般来说,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来源于两个方面。
——来自对死亡本身的恐惧,以及对于人世间的留恋。
古时寻求长生的帝王大抵二者皆有,畏惧死亡后的未知,留恋人世间的权势。
但是即便时至今日,户川彻也从未畏惧过死亡本身,死亡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方。
他也不留恋权势。
珠宝、财富、口腹之欲——所有能带来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等让人喜悦、亢奋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却的无用之物。
阳光、鲜花、溪流——一切被文学作品大加赞赏的景致,于他来说不过是拼凑这个世界的不重要的碎片,是一张图片放大到极致后微小的像素点。
所以他也不留恋这些。
那么他在留恋些什么。
户川彻闭上眼睛,黑暗袭来的刹那,仿佛他正逐步步入死亡。
户川彻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永恒的深渊,光辉灿烂的人世在向他远离。
但他没有丝毫留恋。
他只是在恐惧。
但恐惧的也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恐惧与生者的离别,恐惧建立起来的联系的断裂,以及死后生者流下的泪水。
因为“害怕”,所以“想要”,又进而转化为了一种求生的欲/望,以至于他开始惧怕死亡。
明知会死而复生,但在那复生的短短几十秒内,依旧会因为存在“彻底死去”这种几乎不存在可能而感到细微的恐惧。
“悟。”
户川彻忽然俯身,他看向五条悟,又笑了一下。
“我好像开始变成普通人了。”
他重新直起身,又将《新世界》翻到扉页处,描摹其上打印的作者的名字,“从现在开始,我打算感谢他。”
五条悟一愣:“谁?”
户川彻:“创造我的人,虽然我活到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我可能诞生于他的笔下。”
“当然,还有一点,”户川彻忽然笑了一下,“因为他的存在,我前半生积攒的怒火与憎恶终于有了宣泄的对象。”
户川彻低头看向五条悟,“我要找到他,然后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解除我身上的‘不死’。还记得赌场事件时,我身上的纹路突然消失吗?这应该是他搞出来的。”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撑着沙发想起身,被户川彻安抚性的摸摸脸。
“放心,我解除‘不死’不是为了寻死,我只是觉得,几十年之后,你们老了但是我还年轻——这样不论是你们还是我都太可怜了。”
“我不想这样。”
“我还是比较想在晚年的时候和你一起出门晒晒太阳。”
五条悟竟然因为这句话心动了。
然而户川彻重新抬头看向天边,夕阳倒印在他眼中像是燃起了一片火海,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还有第二件事。”
“我要杀了他。”
说这话时,户川彻的手刚好搭在五条悟的脖子上,习惯性的微微收紧,五条悟顿时炸起一片鸡皮疙瘩,瞳孔猫一般的缩紧,因为吞咽喉结像是卵石一般划过户川彻的手心。
“抱歉。但是放心,我弄得不是你。”
户川彻松手,又安抚性的揉了揉五条悟的喉结,目光始终放在那本《新世界》上。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
“既然我的诞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他的死亡,会不会造成我的消亡。”
户川彻摸喉结的那只手被五条悟抓住了,低头,五条悟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红。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五条悟抿唇,眼神带着点凶恶,突然起身咬了他一口,咬的还是喉结,咬完又轻轻的舔。
户川彻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嘶了一声,抓着五条悟的头发把他拉远。
“你干什么?怎么突——嗯?”
户川彻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眨眨眼,视线缓缓下移,又挪回五条悟脸上。
“怎么突然……”
“但是为什么?”
“啊……”户川彻恍然,“这么年轻气盛的吗?”
五条悟咬牙切齿,“因为我是个喜欢你的、年轻气盛的、十七岁的高中生。”
五条悟瞪着他,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户川彻忍笑侧过头,“那我先离开,你自己待会吧。”
第93章 死遁第二十三天
户川彻回房看书,一看看了一小时,门外已经没了动静,但五条悟也没说好。
他起身敲了敲门,“悟?”
户川彻沉默片刻,再度敲了敲,“悟,我得说一下,一般来说,男性时间太长不是好事,有可能是得了什么疾病,你这样的话我会选择带你去看医生。”
下一刻,紧闭的房门被唰的一下拉开。
五条悟站在门外,一堵墙一样,就这么两只手插在卫衣前面的口袋里,垂着眼看他。
户川彻:“冷静了?”
五条悟扭头,嘟囔,“它自己下去了。”
户川彻:“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五条悟转头瞪他,“不喜欢了。”
户川彻没忍住低笑出声,觉得五条悟是真的很可爱,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
五条悟一愣,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改口,“好吧,我还是喜欢你。”
月末快入夏的时候,户川彻因为阿道司·福特的事找上了禅院甚尔。
当时禅院甚尔正在相亲,确切的说这是他这个月的第七次相亲。
烫着大波浪的相亲对象坐在他面前,小口的喝着红酒。
餐厅的环境很雅致,周遭甚至有小提琴手,禅院甚尔一身西装,人模狗样,收敛了乖戾的气息,努力让自己显得宜室宜家,而相亲对象看上去也没那么反感。
禅院甚尔觉得这次能成。
结果相亲对象放下酒杯,用餐巾轻轻拭了下嘴后,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禅院甚尔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相亲对象微笑:“虽然我也没说一定要嫁给爱情什么的,但是结婚对象的话还是希望能找一个安稳一点的。”
她看着禅院甚尔的脸,顿了顿,又改口,“……不那么安稳也可以,但是还是希望不要带来太多的麻烦。”
禅院甚尔不明所以,谨慎回答:“即便有麻烦,我一般也会在外面解决,不会让它们影响到你。”
相亲对象一脸高深莫测,“看来禅院现先生对自己目前的地位不是很了解。”
禅院甚尔终于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什么意思?”
相亲对象:“禅院先生是男公关对吧?”
禅院甚尔瞬间想起了当初拿拍卖会邀请函时,刷在自己名下的那十几张会员卡,半真半假的回答:“曾经是。”
“禅院先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相亲对象叹了口气,“我对你的职业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你明明一个月前还因为收入暴增一跃成为了整个关东地区会所的头牌,而且那个排名到现在都没下去,为什么要否认你自己现在的职业呢?”
禅院甚尔:“……我最近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
相亲对象觉得有点怪,男公关居然可以用金盆洗手来形容,但是她不纠结这个,好心提醒:“禅院先生,像你这个地位的男公关,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突然宣布入赘结婚的话——总之我不是很想成为其他人争风吃醋的对象,也不希望一些过激的行为会落到我身上。”
相亲对象将头发别在耳后,打开背包拿出钱夹,“说的难听一点,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入赘的对象应付父母,减少麻烦。我不缺钱,不需要孩子,也不渴望爱情,但是您这种情况——我觉得入赘的性价比有点低。”
“所以……抱歉。”相亲对象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这顿饭我请好了。”
她起身离去,临走时还颇为不舍的看了禅院甚尔一眼,遗憾道:“说实话我真的很中意你的长相,如果你不是那么受欢迎的男公关——我们也许下星期就能领证了。”
“再见。”
相亲对象踏着细细的高跟鞋走了。
禅院甚尔切牛排,没忍住一个用力,瓷盘顿时裂了条缝。
他打通了孔时雨的电话:“还有没有别的人选?”
孔时雨:“……这个又吹了?”
禅院甚尔不说话,就在那儿吃牛排,他点的牛排三分熟,吃起来的时候像是在生啖什么人的血肉。
孔时雨:“接受入赘,能短时间内和你结婚,对你没什么要求,能照顾惠,满足上述四个条件的人结婚一般都是用来应付别人的,最怕的就是麻烦——很遗憾,今天这位女士是我能帮你找到的最后一位符合条件的人选。”
禅院甚尔放下刀叉,试图放宽条件,结果刚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孔时雨一句话堵了回来。
孔时雨:“再说了,即便你和相亲对象谈妥了,惠那关要怎么过?”
禅院甚尔沉默了,没忍住扶额。
禅院惠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关心他的相亲情况,一有机会就捣乱,有几次好不容易谈妥了,带着禅院惠和他未来的入赘对象见面,结果禅院惠当场揭他老底,搞黄了一次又一次。
在禅院惠的努力下,禅院甚尔就这么被一脚踹入了婚恋市场最底层。
再加上历史遗留的男公关问题。
禅院·肉/体极致·天与暴君·甚尔头一次有了头疼御演乄的感觉。
户川彻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禅院甚尔的。
餐厅内的小提琴曲并没有因为主角之一的离去而停止,仍旧是这么的缠绵悱恻,像是一对爱侣在喁喁私语。
户川彻就这么踏着缠绵的音符走了过来,拉开凳子在禅院甚尔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