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山头火很快就发现咒术界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法外之地”——他可以拿着搜查令在绝大部分嫌犯家里畅通无阻,但碰到咒术界那帮人,哪怕他搜查令手续齐全,依旧连大门都进不去。
于是羂索这儿也陷入僵局。
种田山头火心力交瘁,打算再想想办法时,异能者富阪正人又越狱了。
富阪正人自身武力值不高,但是异能格外棘手,在外面流窜时间长了,必定会闹出幺蛾子。
无奈之下种田山头火只能先把别的事放到一边,紧急抽调人手捉拿富阪正人,结果让富阪正人一不小心溜进鬼屋,反被他找到了六个人质。
“先抽调几个有治愈系异能的人过来,”种田山头火吩咐,“另外再让几个有空间系异能的人进鬼屋解救人质,期间你尽量和富阪正人谈判,拖延时间。”
青年应了声“是”。
两个空间系异能者强行突破了富阪正人的异能,进入了鬼屋内的异空间。
富阪正人曾犯下多起恶性事件,作恶多端,全无怜悯之心,如果一不小心刺激到他,那六个人质必定会遭到毒手。
两个异能者也知道这点,尽量放轻呼吸,力图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人质,并把他们保护起来。
鬼屋内的景象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头,实时传输到了种田山头火面前。
种田山头火半眯着眼睛,试图从黑黢黢一片中辨认出鬼屋内部的场景。
“长官,工作人员已经全部找到,但三个游客目前仍旧位置不明。”
种田山头火喝了口水:“那三个游客两大一小,其中一人身高超过一米九,且白发蓝眸,个人特征很强,你们仔细留意——嗯?”
种田山头火说着说着顿了一下,觉得这个描述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长官,”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异能者藏在鬼屋的某个死角,着急的扫视着周围,但仍旧一无所获,“我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他们,我……”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异能者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反击,却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手腕摁在床上,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这个异空间是你搞的鬼?”
来人的脸被摄像头捕捉到了一刹。
种田山头火看着那张因为高速动作显得扭曲、但却异常眼熟的脸,一口水堵在喉咙里,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他来这儿干什么?!
户川彻那张脸早就被坂口安吾告知了种田山头火,异能特务科关于港/黑高层的绝密资料中终于填上了最后一块空白。
或许是因为户川彻的资料实在太过来之不易,种田山头火跟看战利品似的,曾看过那张脸不下十遍,如今已经到了对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地步。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而港/黑暗处的利刃也绝无可能像普通人一样来游乐园游玩。
难道港/黑在附近有什么行动?
种田山头火皱眉。
与各种棘手罪犯斗智斗勇多年的专业素养令他在看到户川彻的刹那思维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奔涌而去,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十几个猜测。
且各个都不太妙。
和户川彻一起行动的有一大一小,如果真是港/黑的人,大的那个觉得眼熟也说得通了,没准就是港/黑的哪个成员。
而小的那个——
小孩真的会是一个小孩吗?
种田山头火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不一定。
异能力千奇百怪,说不定有哪种异能力就能改变人的形貌。
没准这个小孩只是看起来六岁,实际已经成年了。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先把那三位工作人员带出来。”种田山头火吩咐,又让另一个名为永井奏的异能者不要反抗,户川彻问什么就答什么,一切静观其变。
鬼屋内,永井奏态度很好的举起了双手,“我是来救人的,那个……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户川彻挑眉,然后把他翻了个面,枪口仍旧稳稳的指着他的额头。
永井奏咽了口口水,沉默片刻,最后选择和盘托出。
“是这样,一个名为富阪正人的异能者逃狱来到了此处,他的异能名为[拼图],可以在某个体积小于一千立方米的密闭房间内进行任意体积为十立方米的空间调动。”
“他把包括你们在内的六个人质截留在了这里,当做和政府部门谈判的筹码。”
“这么说……”五条悟眨眨眼,忽然露出了一个有点跃跃欲试的表情,“我要被当做人质了?那他会卡着我的脖子威胁别人吗?”
永井奏仔细端详了五条悟片刻,很诚实的摇头,“不会,如果是你这个身高的话,他卡你脖子会有点累人。”
他顿了顿,在五条悟的笑声中又道:“现在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户川彻放下枪:“所以只要把那个富阪正人解决掉就行了是吗?”
永井奏摇头:“很难,这个空间目前由他操控,他可以随意的把你挪到鬼屋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想,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或者找到他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他。”
“他的异能目前排斥所有非空间系异能者的进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溜进来的,趁着他还没发现,我还是先把你们……”
话音未落,原本安静的房间忽然凭空出现数条交错的透明丝线。
只一刹那的功夫,原本完整的空间顿时沿着丝线四分五裂。
“不好!被发现了!”永井奏猛然瞪大双眼,立刻伸手想要将两人拽过来,但晚了一步。
空间如拆分的魔方般被切割、分离又重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被分别放置到了不同的地方。
五条悟抱着禅院惠,他左侧是被一起带过来的病床,右侧是鬼屋中的实验室场景,成排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破旧的试剂瓶,沾了血迹的针管随意的散落在地。
整个场景像是由两幅画风迥异的画作拼合而成,显出一种极强的割裂感,如同某个荒诞的梦境。
禅院惠有些被吓到了,搂紧五条悟的脖子,难掩惊惶的看向四周,“彻……彻不见了……”
五条悟没说话,脸色难看的吓人。
另一边,永井奏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就来到了鬼屋内部的标本室,另一个潜入进来的异能者和那三个工作人员都在这儿。
三个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此刻已被吓得六神无主,见自己没有被绳索困住,就争先恐后的想逃。
富阪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在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又用异能把他们的空间置换回来,如此反复几次,犹如猫戏老鼠一般戏耍着他们。
直至其中一人崩溃的瘫倒在地,陷入一种无力的绝望。
富阪正人将觉得无趣,又将目光转向永井奏的,“生气吗,如果不是你的同事带人离开时弄出了动静,我还发现不了这儿混进来了你们两只小老鼠。”
永井奏不说话,毕竟根据他多年经验,这种罪犯你越跟他搭话他越来劲儿。
果不其然,见没有得到回应,富阪正人上扬的嘴角很快往下拉了一下,满含恶意的看了他们片刻后,却又再次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微笑,“不生气吗?”
他忽然将自己置换到了永井奏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但是我很生气!”
“我本来想坐下来和你们平心静气好好聊聊的,”富阪正人又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但你们显然不愿意,既然如此——”
他拨弄了一下永井奏带着的隐形摄像头,“这儿有人在看着吧?请放心,我会好好向你们展示我的诚意的。”
富阪正人向外走了一步,那三个工作人员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啊,放心放心,我暂时不打算对你们下手,”富阪正人好心宽慰道,视线又移向走廊的深处,嘴角的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一种残忍的弧度,“这儿不还有一个小孩子吗?”
“等等!你——!”另一个异能者闻言一惊,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永井奏眼疾手快的拦下。
富阪正人奇怪的看了永井奏一眼,走到他面前蹲下,认真打量着他,“现在还这么冷静?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吗——哪怕我说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我忽然有点搞不清这儿到底谁是罪犯了。”
永井奏努力绷紧自己面皮,“无论我有什么情绪,都不会对你的决定产生影响,不过是给你添点乐子而已。”
富阪正人打了个响指,“明智。”
永井奏:“但是我记得那个孩子似乎一直和一个少年待在一起,这样你不是要一次对付两个人?”
富阪正人对永井奏的用词感到不悦,皱紧了眉毛,忽然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这样说是想让我放弃那个孩子,换个不那么麻烦的人选对吗?”
“但是你猜错了!”他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对我来说还算不上麻烦,更称不上‘对付’。”
交错的透明丝线再次出现。
下一刻,五条悟抱着禅院惠凭空出现在了此处。
“你看,这不是来了!”富阪正人打了个响指,他笑吟吟的转头,却直面了五条悟堪称冷冽的一张脸。
五条悟正在和户川彻打电话——万幸这个异能还没有把各种通话设施排除在外——互相报了平安,又确认了彼此的位置后,五条悟所在的空间就被置换到了这儿。
“彻,你看,搞鬼的就是这个人。”
五条悟对着富阪正人拍了张照发了过去,和户川彻说话时,又恢复成了之前浅笑的样子。
富阪正人:“……”
富阪正人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他在自己的异能范围内从来自诩为造物主,再厉害的异能者一旦步入他的异能往往都只有被当做人偶耍弄的份,此刻看见五条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顿时腾起一片怒火。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一根细线立刻出现在五条悟脖颈,空间以细线为基准开始分割,眼见着要将五条悟的头颅和身体一分为二。
富阪正人几乎已经看见了五条悟断首后血流不止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却又在下一刻凝固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人呢?!
空间被分割,然而五条悟却转瞬间失去了踪影。
富阪正人瞪大了眼睛,忽觉脖颈后凉风袭来,死亡的预感顿时如铁链般锁住他的心脏,令他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置换到了空间的另一侧。
地砖碎裂,沙尘四溅。
烟尘散去后,五条悟站在他原先的位置,皱眉看过来,轻轻“啧”了一声。
紧跟着话音未落,五条悟再度瞬移到了富阪正人的面前,富阪正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的就发动异能。
两人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进行了不下十次的空间置换,带着血迹的墙纸一会儿挪到左侧,一忽儿挪到右侧,一会儿成了房顶,一会儿又变为了地板——整个空间被惊慌失措的富阪正人如积木般随意搭建,成了一副极其凌乱的样子。
然而五条悟瞬移的速度实在太快,富阪正人觉得自己快要体力不支了。
五条悟也有点不耐烦,他决定不再顾忌些什么,瞥了眼被移动到墙角的永井奏等人,忽然将禅院惠扔了过去,好心提醒:“照顾好这些人,别待会被石头砸了满头包。”
永井奏:“什——我靠!”
他直接骂出声。
五条悟怀中没了禅院惠后,顿时放开了手脚,扭了下手腕,抬手对着头顶就是一发[苍]。
房间顶部顿时破开一个窟窿,碎石如骤雨般哗啦啦的落下,砸的永井奏灰头土脸。
五条悟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摩拳擦掌,“不是需要密闭空间吗?你继续啊。”
富阪正人目呲欲裂:“你不是能够瞬移的异能者吗?!!”
五条悟掏掏耳朵:“谁跟你说我是异能者了?”
说话间,房间顶部窟窿边缘的裂痕越来越大,如蛛网般蔓延开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永井奏觉得不对,警觉的抬头,却看见整个天花板就这么塌陷下来。
“啊!!!!”
他一把抱紧禅院惠,然后就被落石埋了个严严实实,就连尖叫都被废墟埋住,原本尖利的声音变成了几声气若游丝的哼哼。
借永井奏胸口的微型摄像头目睹了这一切的种田山头火猛地站了起来,结果一头撞到车顶,又捂着头坐下。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白发少年是个咒术师!
对了,似乎当时在拍卖会的时候,户川彻身边也有一个高大的白发少年,现在想来,这二者或许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或许从那个时候起、甚至更早,户川彻就和咒术界有联系了。
但是为什么?
户川彻是港/黑的人不是吗?
还是说——
一个猜测如闪电般划过种田山头火的脑海,令他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实际上是港/黑和咒术界有联系。
而户川彻是港/黑接触咒术界的桥梁。
“开车,去鬼屋。”
种田山头火吩咐道。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二者的关系。
鬼屋坍塌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侯在外面的异能特务科成员只能分作两拨,一拨去废墟里刨人,一拨负责维护现场的情况,用各种话术将循声赶来的游客、保安、游乐园管理人员给糊弄走,以防现场情况泄露出去。
户川彻推开了头顶的一块石板,拍拍头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一抬头,五条悟站在他身旁,保持着弯腰搬石头的姿势,见状心虚的笑笑。
户川彻:“动静这么大?”
五条悟挠挠脸,眼神往一边看:“咳,速战速决。”
实际上五条悟放开了砸的话,[苍]也算是大范围杀招,有时候不慎波及到了建筑物的关键部位,比如承重墙或者其他的什么,整栋建筑物就会如多米诺骨牌迅速坍塌。
五条悟以往辉煌的“战绩”多来源于此。
与之前祓除咒灵时造成的情况相比,这次甚至已经是他稍稍控制后的结果。
那厢被砸的灵魂都快出窍的富阪正人已经被异能特务科的人刨了出来。
户川彻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排队时排在他前面的那个人,然后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问:“惠呢?”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当时永井奏等人的所在地,在废墟中努力的辨认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应该在那儿。”
户川彻:“……也被埋了?”
五条悟:“应该。”
户川彻:“……”
户川彻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五条悟捂腿委屈,“有人护着他,应该没事,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祓除咒灵了——虽然只是三四级的低级咒灵。”
户川彻扶额,虽然他也没怎么养过崽,但起码知道五条悟的情况不能指代大多数人,“你是咒术师,小时候皮实,惠他不一定啊——是不是在这儿?”
户川彻搬开一块碎石,五条悟乖乖帮忙。
结果没搬几块,碎石堆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
户川彻眼睛一亮,“惠!”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碎石堆下的动静越发的剧烈,在户川彻和五条悟的努力下,大块的石头很快被搬开。
与此同时,一些细碎的石头也因为底下的动静哗啦啦的落下去。
于是在户川彻和五条悟期待的眼神中,废墟下终于拱出来一个——
还是个白色的狗头。
户川彻、五条悟:???
两人四眼懵逼。
还是五条悟最先反应过来,犹疑道:“这好像是个式神?”
大白狗刨废墟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把周围的尘土碎石弄干净,露出了被他护在身下的永井奏和禅院惠。
两人毫发无伤。
禅院惠眨眨眼,显然也不太明白这只狗是哪里来的,但是弄清楚自己已经安全后,很快抿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摸摸一旁的狗子。
结果狗不让他摸,只是伸出舌头亲昵的把禅院惠灰扑扑的脸舔干净,然后走到五条悟面前,将沾满灰尘的白毛一顿狂甩,甩了五条悟一个灰头土脸后,就“噗”的一声消失了。
五条悟:“……”
五条悟抹了把脸上的灰,上前几步将禅院惠一把提起来,“这式神是你召唤出来的?再召唤一次试试?”
禅院惠挣扎:“我不知道。”
户川彻把禅院惠解救下来,又对仍旧坐在地上的永井奏道了谢,然后转头看向五条悟,“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户川彻等人离开后,种田山头火姗姗来迟。
此刻永井奏刚站起来把身上的灰尘抖了个干净,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长官大步向他走过来,本就不苟言笑的脸在这种气势汹汹的步伐下更显严肃。
永井奏几乎要以为他是来追究自己失职的,毕竟这次行动已经被他们搞的一团糟,于是眼睛一看周遭的情况,磕磕巴巴开口了,“长官,六位人质全部存活,只有那三位工作人员受了点轻伤……”
种田山头火:“那三个人呢?”
永井奏一愣,迷茫,“谁?”
种田山头火深吸一口气,永井奏迅速反应过来,指了一个方向,“他们啊,他们已经离开,就……就往那儿走的。”
“追!”种田山头火一挥手,身先士卒跟了上去。
然而或许是户川彻三人走的太快,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圈,根本就没见到人影,游乐园又太大,鬼屋那边还需要善后,抽调人手用来找人很不现实。
种田山头火的一个属下辨认了下户川彻离去的方向,提议:“长官,他们应该是往游乐园的出口去的,我们要不直接在出口等人?”
另一个下属也附和:“是啊长官,遇见了这种事,除非在游乐园要执行什么任务,不然也很难有心思继续玩下去了。”
种田山头火皱眉,他是真的觉得户川彻有秘密任务,但是他们又的确是往出口走的,想了想,最后吩咐,“那就找你说的,去出口等人,但是沿途也要仔细留意,发现他们后立刻向我汇报。”
但是事实是,户川彻和禅院惠、五条悟一起,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位于游乐园入口旁的一个便利店,从里面买了几瓶水和纸巾简单弄干净头发和脸后,又问道:“接下来是回去,还是要去哪里玩?”
五条悟初心不改:“我要去摩天轮。”
户川彻看了眼天色,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算上吃晚饭、排队和路上的时间,他们到达摩天轮后应当已经夜幕四合,游乐园中的灯光亮起,到时候坐摩天轮往下看,景色会非常漂亮。
户川彻笑了笑,“那就去摩天轮。”
五条悟欢呼,笑嘻嘻去靠户川彻的肩,结果好不容易弄干净的头发又被蹭脏了。
三人抄近路从便利店后门出去,刚好和前往门口蹲守的异能特务科成员错身而过。
“长官,我已就位。”那位成员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站好,扶了扶耳机,“只要他们从这个方向出去,必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户川彻三人来到了摩天轮。
禅院惠因为不好意思再被抱着,小小别扭了下,选择自己下来走,然而五条悟牵着户川彻长腿一迈,一步顶他四步,走到后来,禅院惠几乎小跑起来。
就这样他还绷着一张脸,坚决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努力跟上五条悟的脚步。
五条悟见状故意走的更快了,走了几步又背转身倒着走,探究的看着禅院惠,“你可以把你之前那只式神召唤出来,我走路,你骑狗。”
禅院惠停下跟个木桩似站了片刻,随后有些郁闷的摇头,“出不来。”
五条悟稀奇了,“那你之前是怎么召唤出来的?”
禅院惠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皱脸,暗搓搓瞪了五条悟一眼,“当时天花板掉下来,我有点……害怕,想要什么东西保护我,然后它就出现了。”
五条悟闻言颇为自得的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稍显欠揍的笑:“这么说你觉醒术式还要感谢我啊——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术式不稳定正常,确切的说很少有人能在你这个年纪展现出术式的,等长大点就好了。”
户川彻知道禅院甚尔出生禅院家,算是术师后裔,对此并不意外。
禅院惠倒是一脸迷茫:“术式是什么?”
五条悟闻言瞪大眼睛,揉了揉头发,“你爹是真的一点没跟你讲啊?”
禅院惠轻哼一声,生气的样子看上去和禅院甚尔更像了。
五条悟:“你去问你爹?”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决了,“不对,你爹是天与咒缚,估计也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事。”
禅院惠更加迷茫了,“天与咒缚是什么?”
一下要解释的东西多了很多,五条悟瞥了眼摩天轮前的队伍,发现排队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基本都是些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他懒得排队,打算等人少时再过去,索性跑到小吃摊买了三个棉花糖,一人一个,然后找了隐蔽的地方坐下,开始科普。
“嗯……我想想……”五条悟想到什么说什么,将基本设定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禅院惠凭借自己强大的理解能力领会了个十成十。
“也就是说……我看到的那些‘怪物’,是咒灵?”
禅院惠无意识的用手绞着衣摆,怔怔的。
世界上绝大多数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即便是根植于人类基因中对于蛇虫鼠蚁的恐惧,在充分了解它们的习性后,这种恐惧感也会大大削弱——因为你清楚的知道了如何避免受到它们的伤害,曾经那些诞生于幻想的恐惧就如同潮水般消退。
禅院惠现在就处于这种阶段。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小盒子里待了很久很久,就在他以为这个世界全是黑暗时,突然有人帮他把盒子打开,告诉他你只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在盒子里睡着了。
“哇!你不会要哭吧?”
结果视野中突然出现五条悟的脸,禅院惠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感动就这么憋回去了,但不知为什么,泪珠还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好丢脸。
禅院惠用袖子捂着眼睛,不想看人,尽量绷着声音问道:“那我的术式是什么?召唤狗狗吗?”
五条悟没回答。
禅院惠小心翼翼的挪开袖子,从指缝里看过去,结果看见五条悟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时不时哼笑几声。
“你的术式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五条悟回答。
禅院惠根据字面意思理解:“召唤十种狗狗?”
五条悟数了数,“很遗憾,应该只有两条狗,但是你会有很多的兔子。”
他将十影法的相关情况大致阐述了一遍,说到后面禅院惠已经忘记了捂脸,虽然仍旧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却肉眼可见的高兴,“彻!这个术式好像很厉害!”
五条悟笑嘻嘻回答:“确实厉害,毕竟是传言可以打败‘六眼’——也就是我——的术式。”
禅院惠只捕捉到了七个字——可以打败五条悟。
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五条悟只是稍显不屑的一摆手,“无所谓,都是谣传。”
但是户川彻看着他,总觉得五条悟好像还有话没讲完,因为五条悟自从猜出禅院惠的术式后,就一直一副即将好戏开场的幸灾乐祸的样子。
五条悟和户川彻对视,心领神会,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觉醒了十影法的人几乎算是禅院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但惠是禅院甚尔的儿子。”
五条悟打了个比方,“你明白吗,一个等级森严的家族有皇位要继承,结果全家不孕不育,流落在外的唯一子嗣还是早年间断绝了关系的人生的,能不能认回来还不一定——禅院家那帮老橘子知道这件事后肯定要疯了。”
户川彻闻言双眸微眯,“惠会有麻烦?”
“不会,”五条悟理所当然,“这种能打回去的根本就不叫麻烦。”
这时候已经快要闭园了,五条悟无意识抬眼一看,发现摩天轮排队的人少了很多,立刻兴奋的站了起来,“彻,我们可以过去了!”
他拉起户川彻往摩天轮走。
禅院惠见状立刻小跑着跟上。
结果没走几步,五条悟就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他。
禅院惠警觉,根本不相信五条悟会好心等人。
“惠啊,”五条悟摸摸下巴,语重心长,“你待会记得自己捂住眼睛。”
禅院惠:“为什么?”
五条悟:“因为我待会要做少儿不宜的事。”
当然理智一点思考的话,这其实是一种颇为成功的营销手段。
就像“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一样,通过赋予一些事物与爱情相关的祝福,就能吸引大批的情侣过来。
五条悟当然不信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到游乐园就兴冲冲的拉着户川彻去玩摩天轮。
摩天轮的工作人员没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谨慎问道:“三位,需要玫瑰花吗?”
玫瑰花是游乐园会送给乘坐摩天轮的情侣的免费礼物,但是户川彻三人的性质实在很难界定,要说一家三口,年龄又对不上,要说是情侣,很少有年轻情侣出来玩会带小孩子。
饶是工作人员见多识广,也实在想不出这三个人的关系,只能猜测为是两个哥哥带最小的弟弟出来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抱歉,如果有冒犯到的话……”
“不冒犯哦。”五条悟笑眯眯回答,从工作人员怀里抽走一支玫瑰,然后转手就递给了户川彻。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摩天轮在十分钟后会升至最高,祝二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