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她知道我们在查她?”
朱虞摇头,回头看了眼助手,“我们这边的人绝对没有惊动她,你还是去问问市局那边吧。”
朱虞和市局本来就不对付,林铖也没再接这个话,想了想说:“她既然已经发现,索性撕破脸,你带人去她的住处搜吧。”
“不顾念兄弟情谊了?”
在安笙身上快浪费一个月的时间了,屁都没查到一个。她毕竟是林铮的遗孀,没有大张旗鼓查一来是怕打草惊蛇她狗急跳墙,二来是林铖始终还顾念着和林铮的兄弟情谊,怕误会安笙,闹得无法收场。
“不需要了。”林铖摇头说:“她忽然消失,万一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林家经受不起。”
今天是朱虞主动联系林铖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风行正在为财务漏洞的事头疼不已,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出别的纰漏,要想安笙不在这个时候添乱,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她挑明拖住她,让她抽不开身。再者这么久没有线索,继续蛰伏下去没有意义。
“那劳烦林总联系市局发通缉令,先抓那个混血,可疑的地方挨家挨户上门搜。”
林铖点了点头,带着朱虞和助手去后面安笙住的小别墅。
这一片原来是城中村,拆除后有的留下建房,有的搬迁去了其他地方,老爷子买下地皮一直空置,直道林铖结婚前才建成别墅,一大三小四栋别墅围在院子里有些像远江老宅的布局。
安笙从国外带着孩子回来后一直住在西北角的别墅里,平时除了一家人吃饭,不怎么去主楼,林铖他们也很少到西边来。
小时候林霂深来过几次,找林思峥玩,安笙总是说林思峥身体不好,不能乱跑。那时候门口没有桂花树,这么多年过去,门口多了棵桂花树,已经长到二楼的高度了。
屋里装修还和当年一样,几乎没添什么东西,安笙住进来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仿佛她只是个借住的客人。
朱虞带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除了生活用品这栋楼干净得一尘不染,连张写了字的纸都找不到。
安笙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林霂深都佩服她的细心和毅力。
白跑一趟,朱虞正准备离开,助手从楼上跑下来,手上挥舞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老大,你看!”
朱虞接过本子,翻了几页直接递给林铖,“留给你的。”
林铖接过翻开,林霂深也凑过去看,发现这是一本记事本,但第一页白纸上写了一句话——林铖,我不是怕你,时机不到而已。
再往后翻,整个本子都是记录林思峥成长的,从他出生开始写,乎隔几天就写两句,一直记到他十八岁成年。
安笙留下这个本子的似乎是想告诉林铖,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林思峥。
时机不到,她在等什么?
“林思峥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却被安笙养成了这样。”林铖闭上眼叹了口气,“他爹已经是前车之鉴,他还不安分,好好读完书回来,林氏会少他的位置吗?”
“林铮觉得林氏是他的,林思峥和安笙也这么想,怎么会看得上区区一个职位,他们要的是整个林氏。”林霂深拿走本子,扶着林铖往外走,“您就不要再顾及情谊了。”
回到别墅主楼,朱虞把这几天查到的资料摆在林铖面前,“这几年林思峥在国外成立了一个公司,法人不是他,但几乎是他全额出资,公司盈利全都打进他国外的账户,只进不出。”
这是一家叫UA的公司,主攻计算机领域,不愠不火做出过几个APP和小程序,都没什么盈利点,但打到林思峥账户上的钱每年都有上亿。
“每年一个亿,以这几个APP的盈利不可能。”林霂深说。
“对,所以我怀疑他在利用公司洗钱,他们在国内有一家合作公司,叫戎迦,是一家投资公司,这家公司每年会固定给他投一笔钱,数额不定。”
“戎迦?”林霂深顿了顿,“顾原嘉的公司?”
“对,公司法人是顾原嘉,但实际经营者是他的一个情人。”朱虞说:“这个人我也查了,他除了经营这家公司,本身是个医药代表。”
“叔你的意思是,他能搞到肾上腺素?”
“对,但这个人目前不在国内,他半个月前出国还没回来。”
他不在国内也可以通过别人把药送给那个混血,只要顺藤摸瓜查他进货和出货的记录,就能把所有关联的人都揪出来。
这一点朱虞显然也想到了,他从文件袋里找出一份清单递给林霂深,“按照滨海市规定,肾上腺素这类药品只有医院有权出售,进出货他不敢作假。那只肾上腺素的外包装不在,无法查到系列号,我查了他近期所有进出货记录,其中有一批药品供给了仁济,然后就在仁济进货的当天,这个人从仁济开走了一只肾上腺素,诊断记录写的是用于支气管痉挛,但他没有既往病史。”
他开药的时间正好是许熠祯在病房被袭击的前一天,仁济虽然能查到他的注射记录,但药到底用没用谁也不知道。
整件事情不止牵扯到顾原嘉,还有仁济。
林霂深手里的资料变得压手,好一会儿他放下资料,起身拨通了顾原嘉的电话。
顾原嘉从山庄回来没多久就出国潇洒去了,要在国外陪顾家老太太过完年才回来,电话打通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喊了声阿深。
“别睡了,起来,洗把脸,有事问你。”
“有什么不能等我睡醒。”
“赶紧的!”林霂深提高声音。
顾原嘉被这一声吼醒,骂骂咧咧起来去洗了个脸躺在床上,“什么事儿啊,我这儿大半夜的。”
“我问你,你和杨舷怎么认识的?”
“杨舷?”顾原嘉一愣,“你怎么问起他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哦,他给仁济供货,和司南哥认识,有次他俩一块儿吃饭我正好遇到就认识了,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看在司南哥的面子上我给了他一家投资公司,现在都没什么联系了。”
“言司南?”
言司南是仁济的少东家,开支肾上腺素他一句话的事儿。
可这些事怎么都没办法和他联系在一起。
“投资公司给他之后经营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都给他了我还管什么,我这个人不爱拖泥带水。”
“你没变更法人?”
“更了啊,我资料都给他了他去办的。”
“白痴。”林霂深骂了句挂断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言司南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没拨出去。
言司南是个很能藏得住事的人,最好还是当面问。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空,加个更。
第104章 我们打算在一起
作为仁济的少东家,言司南表面文质彬彬,背地里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人,但在林霂深心里他一直算个好人,为非作歹的事儿实在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可安笙母子也不像能做这些事的人。
林霂深坐在阳台上想了很久,拨通了言司南的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开着车刚出车库,许熠祯的骚扰电话又来了,林霂深忙着转弯,自动挂断后他又打了第二遍。
“你现在真是没耐心。”林霂深把方向扭直接起来,“我在开车。”
“要去哪儿?”许熠祯有些委屈,“我几个小时没和你说话,打个电话就没耐心了?”
“查岗啊?”
“对,查岗,你这么说就是要去见我不想你见的人了?”
林霂深低笑一声,“去和言司南吃个饭,有些事要问他。”
“嗯?”许熠祯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在哪儿吃,我现在过去。”
“你还没被医生骂够啊,乖乖在医院呆着吧,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准备植皮手术了?”
“你觉得我能放你一个人和言司南在一起?”
隔着电话全是醋味儿,林霂深笑着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医院呆着,我结束去找你。”
他和言司南单独吃饭许熠祯确实很不舒服,但也不能真去查岗,看到消息泄气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和一旁剥橘子的赵恺说:“这种被人吊着的滋味儿真难受,原来我当年这么混蛋。”
“无意识的混蛋而已。”赵恺把橘子递给他,“反思就不用了,感慨命运弄人吧。”
“命运恐怕还没玩够,江舒染醒过来难说就是林霂深彻底翻脸的时候。”
“所以你要在那之前让他下定决心,林霂深这个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变。”
道理是这个道理,问题是现在要想让林霂深下决心唯一的办法只有等待,等他心里的怨气排解,任何手段都会适得其反。
和言司南约在雅集,林霂深跟着服务员走进包间他已经到了,正在煮茶。
“快来尝尝我煮的茶。”言司南一见林霂深进来就笑脸相迎,“我记得你爱喝春芽。”
林霂深在他旁边坐下,回了个浅淡的笑,“现在很少喝茶了,都靠咖啡提神。”
“咖啡还是要适量。”言司南倒了杯煮好的茶推到他面前,“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吃饭?”
“许熠祯让我来的。”林霂深说:“他受伤躺在医院,想起来当年你帮忙的事儿还没正式和你道过谢。他现在不能出院,让我先请你吃个饭,等他出院了再亲自请你。”
言司南煮茶的手一顿,“许熠祯,你替他请我吃饭?”
林霂深低头笑起来,没有明着回他的话。
这笑在言司南眼里可谓是娇羞,他端起茶沉默了很久,喝了一口哑声说:“你和他,在一起了?”
“算是吧,误会解开了,有这个打算。”林霂深语气里透着兴奋。
“霂深,我记得我和你表白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男人。”
“许熠祯是特例,他要是女的我也喜欢,南哥你应该七年前就看出来了吧。”
言司南再次沉默,慢慢喝完一杯茶,“林家和许家是世仇,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我相信我们能克服的。”林霂深意气风发说:“南哥,我们算是朋友,当年你又帮过许熠祯,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茶杯叮一声被放在桌上,言司南盯着林霂深的笑脸,眼底浮出冷意,“我以为你不是吃回头草的人。”
“看这棵草是什么草了,南哥你不知道,当年是我主动追的许熠祯,没追到,所以现在我回头吃这棵草也没什么不可能。”
言司南握紧搭在桌上的手,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面部肌肉抖动。林霂深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从认识以来,他一直是个很克制的人。
外表果然很能骗人。
林霂深回看他,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哑声问:“你今晚只是来要祝福的?”
“主要还是请你吃饭。”林霂深没想到这都没激得他情绪失控,换了个姿势靠窗坐着,“你要愿意听,我可以说说我们当年的事儿,我拿你当朋友,希望今晚之后,我们之间能真的回归到朋友的位置,免得以后他误会。”
“林霂深,你在激我?”言司南噌地站起来,“你不是会和朋友说恋爱往事的人。”
林霂深越发佩服他,摇头说:“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毕竟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你以为你和他真的能在一起!”
“怎么不能?”
言司南深吸了口气,冷笑说:“我们看看究竟能不能。”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没打算再吃这顿饭。林霂深见状叫住他,继续靠着窗子,“南哥,你怎么笃定我们不能在一起,趁他还在医院杀了他?”
言司南后背一僵,回头看了他一眼。
“杨舷什么时候回国?”林霂深笑着问:“我有些事要找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言司南问。
“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林霂深站起来“言司南,证据这种东西总会留下那么一点儿痕迹,我迟早会找到的。”
“希望如此。”言司南再次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来背对着林霂深,“霂深,我先认识你,先喜欢上,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许熠祯。”
林霂深侧身看着外面,外面已经开始点灯了,朦胧的灯光照在湖面上晕出一片火光。
“南哥。”安静几秒林霂深对着他的后背举起茶杯,一口喝完里面的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感谢你当年帮过我和许熠祯,也能理解你求而不得的心态,但这不是犯罪的理由。”
“如果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不会救他,哪怕违背医德。”
“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许熠祯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我喜欢他的纯粹善良,喜欢他在我面前永远带着少年气,而不是成年人的算计。”
“他没有算计吗?林氏和仁济的合作项目,他刚从国外回来故意出现在仁济在我面前宣誓主权。”
“这些都没有触屏我的底线,我可以理解为情人间的情趣。”
言司南冷哼一声,阔步离开了包间。
从窗子看着他绕过湖面,林霂深坐下掏出手机给守在外面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跟紧言司南。
怒火攻心,他说不定会做点儿什么。
点好的菜上桌,言司南煮的茶都已经凉了,林霂深从湖面收回目光,让服务员把菜打包,打算带去医院。
雅集没有打包这项服务,服务员愣在当场,林霂深说:“去问你们经理,报许熠祯的名字。”
提着菜离开雅集天刚刚黑,正是晚饭时候。林霂深心情不错,路上给许熠祯发了条消息让他收个地儿准备吃饭。
许熠祯不知从哪儿借了张折叠桌,林霂深提着吃的进屋他正襟危坐在桌子旁,茶都泡好了。
“哪儿来的桌子?”林霂深问。
“主治医生借我的。”许熠祯看着保温桶,“雅集?”
“嗯,报你的名字才给我打包,保温桶都是现买的。”
许熠祯笑了笑,“和言司南吃剩的啊?”
“他都没待到上菜。”
“嗯?”
林霂深拆开保温桶,把今天朱虞查到的线索以及跟言司南的谈话全说给他听,末了烦躁骂了一声,“谁规定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
许熠祯没空关心这些,起身走到他后面小心翼翼搂住他,手搭在他手上帮着一起摆菜,“所以你和他说跟我在一起了?”
林霂深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草率了,往后推开他说:“我那是为了激他。”
“不管,我只抓重点。”许熠祯凑过去在他耳根亲了一口,“我今天应该一起去,再宣誓一次主权,你是我的。”
“是你大爷,你吃不吃!”林霂深耳根发烫,回头白了他一眼。
“吃,他没吃上的我怎么能不吃。”
今天月末,雅集不吃辣,带来的菜摆了一桌,正好都是许熠祯现在能吃的。吃饭中途主治医生还来了一趟,看许熠祯吃得清淡才满意地离开。
吃完许熠祯裹了件羽绒服在病号服外面,拉着正在收保温桶的林霂深往外走。
“干嘛?”林霂深只来得及抽了张纸擦手。
“带你去个地方。”许熠祯说。
医院能有什么好地方?
林霂深被一路拉出住院楼,穿过花园站在一栋痕迹斑驳的老办公楼前。
【作者有话说】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言司南算个吊!
第105章 我还是想做人
这家医院年头久远,从解放时期开始每年都在扩建,靠北边留下了很多老建筑,这里现在应该是个搁置清洁物资的仓库。
“来这儿干什么?”林霂深感觉一股寒意从楼道里涌出,脑子立马浮现出各种闹鬼画面。
“林总害怕?”许熠祯迈开脚步走进楼道,几步消失在楼梯转角。
开玩笑,大男人会怕区区鬼楼!
林霂深跟着走进去,上了二楼才发现这栋楼其实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荒凉,里面还有人住。
“医院有对清洁工夫妻,没有子女照顾,在滨海也没地方住,医院就把三楼给他们住了。”许熠祯放慢脚步往楼顶走着,断断续续说:“两位老人很恩爱,我散步转到这儿还在他们家蹭过一顿饭。”
“这种饭你都能蹭到,十几年小混混没白当。”
许熠祯向后伸手没回话,等林霂深拉上来带着他一路往上爬,上了顶楼的阳台。
说是阳台,其实就是楼顶,四面砌起围栏,被老两口打造成了个小花园。
迈过阳台小门,入眼是一片不在花季的蔷薇,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见缠绕的枝干。
这让林霂深想起当年花漾顶楼的小花园,虽然环境天差地别。
“怎么,你想情景再现和我打一架?”林霂深问。
“怎么舍得。”许熠祯拉着他继续走,走到一个拐角处,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电筒光一亮,林霂深看见了眼前砖红色盆里张牙舞爪的捕蝇草。离得有段距离,盆里此起彼伏的植物其实看不太明白,林霂深还是确定那是一盆捕蝇草。
走近了果然是一盆生长旺盛的捕蝇草,一个栽牡丹那么大的盆才勉强容下他,也不知道是很多棵栽在一起还是只有一株。
当年送给许熠祯的捕蝇草,现在恐怕尸骨都不见了。
“想起你送我的捕蝇草了?”许熠祯问。
林霂深嗯了一声,他又说:“在赵恺那里,养在赵奶奶房间里,朝阳。换了个比之前更大的盆,赵姝分过株,现在有好几株,长得很好。”
“是吗?”林霂深伸手在捕蝇草的尖刺上碰了碰,“我还以为在远江没带来。”
“我让赵恺帮我拿去他那里了,回来之后还没机会去拿,等我离开风行长住公寓就把他带回去。”
原来当年的东西,许熠祯都没丢。
“当年觉得你很像被捕蝇草捕捉的小虫子,谁知道最后猎物还是逃走了。”
“现在猎物自己跑回来了。”许熠祯就着拉在一起的手把他带进怀里,轻声说:“合格的捕猎者应该赶紧收紧爪子。”
“去你的!”林霂深骂了一声,由着他抱在怀里。
“这颗捕蝇草是老两口结婚时候爷爷送给奶奶的,几十岁高龄了,每年他们都分一株。爷爷说奶奶这辈子逃不脱他的魔抓,除非捕蝇草死了。有一年奶奶生病爷爷忙着照顾她差点儿把捕蝇草养死,奶奶回来后急哭了,跑去求专家才把它救回来。”
“难怪你能混到饭吃,感情是兴趣相投。”
“嗯,我和爷爷说我的爱人送过我一棵捕蝇草,可惜我没能珍惜,现在很后悔。”
林霂深没搭话,下巴搭在他肩上看着盆里肆意生长的捕蝇草,眼眶有些酸。
自觉很多事都忘了,可情景再现就会发现不是忘了,是深深压在了心里,随意一个字眼都能把它呼唤出来。
对许熠祯的喜欢,到底是怎么到了这种程度,时过境迁,喜欢的感觉都淡了,爱还没消散。
“许熠祯。”过了很久林霂深叫了一声,一手搂住他的腰,“或许你才是那棵捕蝇草,我是没能经受住诱惑靠近的虫子。”
在劫难逃。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做人,植物没有爱情。”
林霂深笑起来,收紧了手。
这个拥抱格外温暖,在寒风呼啸的夜里只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一路顺着皮肤渗透身体,点燃心里的火。
晚上的捕蝇草收着爪子,安安静静驻扎在盆里,离开时林霂深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它们被风吹动,摆动着脑袋。
“走吧。”许熠祯拉着他,“以后我们的捕蝇草也能养这么大一盆。”
“要很多年。”
“如果我能活八十岁的话,还剩下五十年,够了。”
“我好像没说原谅你,你哪儿来的自信说‘我们’。”
“你在心里说了。”
许熠祯今晚不敢再顶风作案,林霂深一个人回了家,路上买了些食材,发消息给阿姨让他明天早点儿过来,给许熠祯做早饭。
许熠祯的植皮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林霂深加班把明天的事做完,一早就提着早饭去了医院,陪着许熠祯等手术开始。
许熠祯背部和大腿的烧伤太严重,做不到完全植皮,只能修复最严重的部分,以免疤痕增生。只是背部的烧伤就需要从大腿、腹部和耳后三个地方取皮,几乎把能取的地方都取了。
医生说就算后续治疗得当,这么严重的烧伤肯定要留疤,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林霂深心口像被人放了快钢板,压得喘不过气。
这些疤痕以后会像印记一样留在他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曾今发生的事。
手术室亮起灯,赵恺紧张地转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下楼买了两杯加了半杯冰的果茶上来,递了一杯给林霂深,“压压心里的火,就算手术不成功大不了多留点儿疤,大男人有点儿疤没什么。”
大冬天的吸了口冰水,心里总算平静不少,林霂深摇头说:“不是在乎留疤,只是一想起来就觉得……。”
“好了,为了你,他两面烧糊了也乐意。”
林霂深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刚想骂他两句,林沐羽头发凌乱从电梯跑出来,离了几步就喊,“哥,妈醒了。”
林霂深一顿,把手里的果茶塞给赵恺撒腿就往电梯跑,跑了两步又转头说:“他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医生都不敢断定江舒染能醒,这个消息让林霂深整颗心起起落落,下电梯的时候险些跳出来,进了病房看见江舒染才忽然噔一声停下来。
“妈。”林霂深走到床边看着正按医生指挥转动眼球的江舒染,眼泪没忍住滴在了她手上。
江舒染转开眼球曲起手指,似乎没看见林霂深。
冷漠的眼神让林霂深一顿,莫名看了眼林沐羽。
“妈刚醒。”林沐羽说。
跟着医生指挥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医生推着江舒染去做检查,林霂深站在检查室外琢磨江舒染的眼神,心里仿佛有根刺。
“哥,你别急。”林沐羽拉住他的衣袖,“妈可能只是还在生气。”
刚醒过来就能生气,是件好事儿。
“可能和她坠楼前接的电话有关。”林霂深说。
“等她好些慢慢问。”
检查做完,林铖也从公司赶了过来。林霂深让他俩单独待着,和林沐羽找了个吸烟区,点了根烟靠着围栏发呆。
“你以前不抽烟的。”林沐羽说。
林霂深笑了笑,“没瘾,心里没着落的时候抽一根儿。”
“你是许熠祯去国外之后才学会的吧。”
“嗯。”
“哥。”林沐羽叹了一声,“虽然我站你这边,但你和许熠祯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刺激妈,她出院之前我也不会和她吵架,按她的意思做吧。”
“我知道。”许熠祯看着她,“你和赵恺也少来往。”
林沐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抽完一根烟,林霂深掐灭烟头说:“你去陪她吧,我去看看许熠祯。”
看许熠祯是个借口,林霂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舒染,想起她的眼神心里就说不出地难受。
许熠祯的手术还没结束,又等了一个小时他才从手术室出来,被送进病房。
手术很成功,以后会产生疤痕增生的地方都植了皮,许熠祯趴在床上朝林霂深比了个OK的手势。
“麻药都没能让你消停。”林霂深努力露出个笑。
“你一直在外面?”
“没有,我妈醒了,我下去了一趟。”
“你去培她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林霂深顿了顿,摇头说:“不用了,我爸和林沐羽在。”
他情绪不对,但许熠祯没问,伸手拉住他,“那坐下休息会儿。”
坐下没多久,许熠祯因为止疼泵的药效睡了过去,林霂深下楼站在江舒染的病房外望着,看林铖小声安慰她。
她现在行动和语言能力都还没恢复,倒是能哭,林铖一直在给她擦眼泪。
林霂深想她最后接到的那个电话大概和自己有关,或许还和许熠祯有关,以至于她一眼都不想看见自己。
林铖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林霂深坐在外面,看着天不知不觉黑下来,医院走廊变得空寂。
夜里有些冷,林霂深感觉手脚僵硬,刚想站起来走走,赵恺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许熠祯的保温杯。
“喏,许熠祯说你肯定在走廊。你想在这里就待着,不想就上去睡会儿。”
“你今晚不回去了?”林霂深接过保温杯。
“许熠祯不能下床,万一要上厕所什么的,我得看着。”
“你回去吧,明天还得顾店。”林霂深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往楼上走,“我陪着他,我妈这里有我爸。”
赵恺想了想,说好。
许熠祯睡醒了,依旧趴着,看见林霂深进屋朝他伸出手,“你妈情况好些了吗?”
“不知道。”林霂深在床边坐下,“我没进去。”
“她刚醒,注意她的情绪,有什么之后再说。”
“嗯。”
许熠祯侧过身,小幅度往后挪了挪给林霂深让出个位子,拍了拍床。
“能侧躺吗?”
“能,侧面没有植皮伤口。”许熠祯说:“上来暖和一下。”
确实挺冷的,林霂深掀开被子躺进去,许熠祯伸手搂住他把被子压紧,低声说:“别难过,不管你妈是什么态度,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林霂深闭上眼睛没回话,感受着许熠祯身上的温度,渐渐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俩人大晚上打着手电筒看捕蝇草,有画面了。
第106章 男朋友
脑子里明明很多事,这一觉林霂深却睡得格外沉,早上许熠祯被护士带去清创都没感觉到。
彻底醒过来快八点半了,外面有阳光进来,正好照在脸上。林霂深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病房门正好被推开,许熠祯趴在担架床上被护士推进来,额头上覆着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