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转校很久了—— by三千风雪
三千风雪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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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衾收起情绪,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言下之意,不该早就滚下车了吗。
高风:“……”算了,这祖宗是一辈子学不会亲切的说话的。
“你千万记得年底去参加那个慈善晚宴就行!”高风说完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二月十六,夏衾结束了海口的拍摄,飞回了北京。
到家里休息了约莫一周,高风的消息就来了,晚宴红毯的两条高定西装已经搞定了,让他记得这段时间多吃点儿,别太瘦了上镜不好看。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伺候的这祖宗,脸蛋是全内娱都证明过的TOP级!
《MOMO》是国内非常有名的时尚杂志,这次慈善晚宴是和一款高奢珠宝联合举办的,夏衾是这款蓝血珠宝的代言人之一,非去不可。
抵达现场的时候,已经名流云集。
夏衾虽然混圈时间短,年纪也小,但是咖位还挺高的。因为是情书娱乐捧出来的人,只混电影圈,不怎么接触电视剧和综艺。
情书娱乐的老板非常看好他,资源跟雪花一样的砸。
到了现场,自然少不了寒暄。
他其实不怎么长袖善舞,几年下来也习惯了。
塑料的跟自己的同行点点头,扯了几个计算好弧度的假笑,显得自己较为亲切并没有耍大牌之后。
夏老师就端着一杯香槟到角落发呆去了。
这一点,跟小时候时一样的。
一点儿没变。
结果,角落里也不安生。
夏衾坐了会儿,宴会厅的门口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对这种“骚动”无动于衷,多半是来了什么老牌的影帝影后,大家要上去溜须拍马一番,夏衾一般能躲则躲。
这回骚动有点儿久,还有点大。
不少人好奇的探过头去看,包括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他远远的只看见门口进来了一个相貌不俗的男人,下意识以为是同行,朝自己年长的经纪人问了句:“这个男的是谁啊?”
经纪人眼光毒辣,掌握的信息也比他周全,登时诧异:“谢星澜回国了?”
“……谢星澜是谁?”小爱豆懵逼。
看他那笨比样,经纪人就知道陪睡都指望不上他。
他连忙发消息给自己更加关照的一线艺人,让她们在现场的赶紧下来敬一杯酒,在谢星澜面前混个眼熟。
“你不知道,连我都是前几个月才得到的消息,谢家掌权的那位快不行了。”经纪人发完消息,眼神明亮的盯着那年轻男人:“这位深居简出的少爷都回国了,说明谢家肯定要变天了。”
小爱豆听得懵懂,但也隐约感觉到不是自己这个咖位能够到的权势。
于是他选择躺平。
与此同时,高风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他匆匆给夏衾打电话:“衾宝。”
夏衾喝得有点晕,接上问:“怎么了?”
“哎呀别喝了,下面好像来了个不认识的大人物,我看别人都去敬酒了,咱们也去。”
夏衾:“……”
夏衾一个手滑,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他正要给高风回拨,高风就已经风风火火的赶来:“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快点儿,人已经上来了。”
夏衾反问了句:“什么人?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敬?”
“我刚打听到的。”高风拽着他往前走:“人家是刚回国,好像是姓谢,你管他喊谢总就行了!”
夏衾愣了下:“……谢什么?”
夏衾这几年除了能听“谢谢你”的“谢”之外,其余的“谢”字都不能听,一听就敏感上了。
“谢什么……管他呢,一会儿聊着聊着交换了名片就知道名字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高风已经把他拉到了人群的中心。
夏衾还因为刚才喝下去的香槟有些发懵,高风已经大步上前,挤进人群里,朝着前面的俊美男人自来熟的套近乎了:“谢总,久仰久仰,真是久仰大名了!”
夏衾心里不由发笑,还久仰大名。
这人也真是张口就来,十秒钟之前他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结果一抬头,谢星澜的脸就这样撞入视线里,陌生和熟悉的感觉叠加,让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做梦。
周围的景色和说话的声音变成了慢动作,像裹了一层厚厚的水膜,夏衾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新年的钟声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敲响。
“咚、咚、咚”的三下,仿佛再次敲中了命运锈掉的齿轮,他停滞的几年时光“滚滚”的重新转动起来。
连带浑身的血液一起。
这还真的是“久仰”了。
久的已经是他们分手的,第五个年头了。

如果这是部狗血俗套的电视剧,分手后的旧情人多年后重逢。
那么此刻,这个窄小的沙发处已经被刷满了弹幕,满屏的那种。
但生活不是电视剧。
人的肉眼也不可能看到别人脑子里的弹幕。
因此,高风只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见夏衾愣愣的站着,冷不丁轻轻拽了他一下,低声道:“衾哥,还愣着干什么!敬酒啊!”
夏衾如梦初醒。
谢星澜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他张了张嘴,兴许是太突然,他除了震诧的情绪之外,竟然来不及落泪。
“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夏衾下意识开口。
高风错愕的看他一眼。
这一声,谢星澜也如同被解除了暂停键,时间流动起来。
来慈善晚宴他是故意的,夏衾的行程并不难打听,黄牛那儿五十块钱就能买一份。可真的见到朝思暮想的“前男友”,谢星澜这么多年练就的一副铜墙铁壁也失了效。
开口时,嗓子有些嘶哑:“上周。”
他话变少了,是跟我不熟还是觉得旧情人见面太尴尬——夏衾不动声色的想。
他瘦了,和照片比起来瘦了许多——这是谢星澜同时冒出的念头:不知道要几个月才能养的回来。
这话问的其实不对,夏衾在说出口之后就察觉到了。
一般来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后面基本会跟一句“怎么都没告诉我?”,彰显着两人关系的熟稔和不同。
但夏衾干巴巴的说了前面一句,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说后面那句话的立场。
如果他是朋友,是兄弟,是同学……哪怕是客户,他也可以厚着脸皮套近乎的问一句。
可他是个不尴不尬的“前男友”,五年前还是他甩的他——他当时有把话说的很难听吗?
夏衾当场就沉默住了,一时不知道还能再起什么头。
这另类的尴尬,让高风终于迟缓的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夏衾虽然冷淡沉默,性格内敛,但绝不是这种近乎……怎么说,家里的猫靠墙自闭了,就他现在这个状态。
谢星澜缓缓道:“……你换手机号了。”
“……啊。”夏衾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确实有这么件事儿。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似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顺利的进入下一个话题。
“哎哟。”高风到底是做经纪人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立刻就把局面给兜住了:“我刚才还想带着夏老师下来认识一下呢,说楼下来了位大人物,没想到谢总跟咱们夏老师还是旧相识啊!”
“这下好说了,都不用我介绍了。”高风试探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叙旧?这儿人来人往的?”
“叙旧”两个词再一次戳的夏衾一个激灵。
他和谢星澜有叙不完的旧。
但比起“旧”,他更想知道他这几年有没有“新”,更重要的是有没有……新人在侧。
如果有呢?
夏衾顿时不想叙这个旧了,他宁可自己一直蒙在鼓里。
“不用。”夏衾看向谢星澜,让自己的背脊挺直,仔细看却能发现在微微颤抖。
他用最正常的语气开口:“谢总先去忙吧。”
殊不知,谢星澜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竟然会说你去忙!他竟然叫他谢总!
谢星澜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酸楚。
万万没想到,回国见面后,他和夏衾之间的第一句对话是这个。
他忙个屁,他忙来忙去这么多年,不就忙着赚钱赶回来伺候他吗。
谢星澜好歹在国外呆了几年,早就练就了八风不动的本事,这会儿有再多想要问夏衾的话,此刻也咬碎了咽下去。
不急,他想,只要人在这里,见到了,早晚能追的回来。
五年都等了。
不急于这一会儿。
“啊是是是,听说谢总刚刚回国,可有的忙了,咱们就过来敬个酒,不耽误您时间。”高风也是个人精,立刻就顺着夏衾的话下来了。
不过他话里也有几分真切,谢星澜是真的很忙。
排着队等着见他的人已经排到了门口,夏衾的咖位再大,也不能一个人霸占“金主”的时间,耽误别人套近乎。
夏衾几乎有些狼狈的从这个小沙发附近走出来,找了一张圆桌坐下。
他还没从见到谢星澜的巨大的不可思议中回过神,高风已经凑上来了。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衾哥。”经纪人问:“你跟谢总是什么关系啊?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高中同学。”夏衾想来想去,只能扒拉出这个身份。
“就这?”高风很怀疑。
他又不傻,谢星澜刚才看夏衾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吃了他。
这状态,不是旧情人就是打算包养他家夏老板了。
“大学室友。”夏衾又扒拉出一个称呼。
“谢总也是清华的?”高风问。
“……不是。”
不是一个大学,但是却是室友。
高风细品了一下,想到夏衾几乎半公开的性取向,觉出不对了:“我操。你俩——”
“前男友。”夏衾破罐子破摔。
“……”
夏衾看向他:“你怎么一副不惊讶的样子?”
“我本来打算惊讶的。”高风道:“但是电光石火之间,我看到了你这张脸,宝贝。你说你前男友是美国总统,我也只会觉得对方是个昏君,而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斩钉截铁:“因为你的脸值得。”
夏衾:“……”
当初挑经纪人的时候,他是怎么从一百个人里面精准的挑到这个二逼的。
情绪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夏衾忽然觉得很疲惫。
他找了一张圆桌,然后坐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需要花半小时的时间冷静一下。
否则脑海中就全都是谢星澜的脸,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但仅仅冷静了三分钟,夏衾就知道一切是徒劳。
他冷静不下来。
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问题。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刚才说了,是上周。
为什么回国的时候没有联系自己?想起来了,因为分手了,微信早就删了。
那其他的呢。
在国外的那么多年……
过得好吗?
还记得他吗?
有没有爱上新的人?
会不会偶尔还会想起他?
他一直。
我一直……
一直很想你。
哪怕在见到你的前一秒,都在想你。
夏衾坐在这处角落里才发现,这是个正好能看到谢星澜的位置。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脑海中,很应景的冒出了一首文绉绉的诗。
纵使相逢应不识……确实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了。
谢星澜看着变了很多,五年过去,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隐隐有些陌生的高大男人。
褪去了所有青葱少年时的稚气,他更加成熟稳重,已经看不出年少时的轻狂。
谢星澜如今已经不再是林思则等人口中开开玩笑的“谢老板”。
更不是大学毕业在北京摸爬打滚的“小谢总”。
现在是真的大老板、大总裁了。
“微服私访”慈善晚宴,连主办方的几个大人物都亲自过来接待了几趟。
看着形形色色的权势男女在他身边来了又走,谢星澜都是游刃有余的做派,夏衾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他的少年真的长大了。
短暂的沉默里,高风终于消化完这个事实,震惊的开口:“我操,不对啊,衾宝。谢总如果是你前男友的话,你干嘛不上去套个近乎啊?这是多么好的干柴烈火,破镜重圆的好时机啊!你应该知道现场多少人想认识他的吧?”
高风暗示他:“谢家在这个四九城的影响力也不用我多说吧。”
权势滔天的财阀从指缝中漏一点儿砂砾出来,都是他们普通人一辈子够不到的机缘。
更何况,娱乐圈本身就是靠资源和人脉吃饭的。
“知道。”夏衾抿了口酒,想了想,颓然道:“但我和他不可能了。”
“为啥?”高风觉得不解:“他刚看你那眼神我都不想说真的。”
“要不是现场的人太多了,我都怕我脚踩的这一块地下一秒就变成一张两米二的床!”
夏衾:“……”
造什么谣。
早让高风一天到晚少看点霸总娇妻的剧本了,现在好了,脑子也看坏了。
“你想多了。”
夏衾想起从前热恋,谢星澜确实爱动手动脚,狗一样咬的很凶。
他内心淡淡地吐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单纯的急色。
如果谢星澜和他仅仅是因为感情淡了分开,以他的性格——夏衾其实觉得自己挺主动的,面对想要的东西会努力争取,说不定还真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但当年那个分手的惨况他实在记忆犹新。
谢敬就是一座他们两人翻不过去的大山。
哪怕他已经这么努力的往前跑了,可到现在——名和利都有了,比起谢敬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想到这里,夏衾那点儿侥幸的“复合”心里已经荡然无存了。
算了吧,夏衾在心里想,当成一个前任重逢的小插曲就好了。
五年前,他跟谢星澜就已经吃够了爱情的苦头,五年后,大家各自事业有成,难不成还要像年轻时候一样撞破南墙不回头吗。
同样的河流,没必要再踏进去两次了。
相濡以沫真不如相忘江湖。
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特别是高风,确实是觉得,就是一个前任不小心重逢的戏码。
虽然他认为夏衾跟谢星澜分手了很可惜,但事已至此,高风也不好意思再劝夏衾去搭这条线。
他又不是什么很不会看眼色的人!
况且,有一点,两人都想到了。
谢星澜身边要什么人没有,刚才敬酒的一波里就有不少当红的影后和顶流,男女个个都出挑,国外的富二代千金名媛就更少不了。
这些年,不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过其他人。
夏衾想,搞不好自己不是前男友,已经是“前”不知道几个男友了。不过好歹……他最后应该还剩个初恋的名头在。
他不知道怎么熬到慈善晚宴结束的。
结束后,晚宴的主人翁还举行了after party,夏衾不打算参加,直接发消息告诉高风之后就打算走了。
高风今天在晚宴上喝了点酒,加之还有两个同公司的小艺人要照顾,闻言,给夏衾叫了代驾。
夏衾点点头,满怀心事的往大门口走。
他一走,一道视线就精准的跟随上来。
夏衾对视线其实很敏感,但今天心事太多,竟也没来得及注意。
到了门口,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大厅外,已经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很难想象冬天会出现这么大的暴雨。
晚宴到了后期,外面打车离开的人特别多,除了明星还有工作人员以及各路大佬。
北京的路就是这么公平公正,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在朝阳区堵两个小时车。
夏衾等了五分钟左右才等来代驾。
他运气好,上车的时候,大厅门口还有一排在等车的人。
高风小跑出来送他,等送了夏衾上去,又熟稔的对着司机报了一串地址:“师傅,慢点儿开哈,我家老板喝了酒,开快了头晕。”
“好嘞,了解。”
高风看着夏衾:“衾哥,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还有个十点的杂志拍摄,睡前别喝太多水,我怕你状态不好。”
“嗯。”夏衾已经闭眼小憩。
高风不再打扰他,车窗摇了上去。
车内是静音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暴雨声。
而夏衾,也是真的累了,几息之间就陷入了浅眠。
慈善晚宴举办的地方在一家私人庄园内,别墅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车堵的长长的。
过了会儿,车窗又被敲了敲。
夏衾下意识以为是高风折返,落下车窗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就卡住了。
车窗外,谢星澜的脸再一次出现,夏衾的大脑也再次空白。
暴雨如注,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他和他两人。
对方微微弯腰,眉宇间有着体面的笑意,一如多年前的少年模样,谢星澜道:“夏老师,外面雨大,能不能让我蹭个车。”
他开口,仿佛是怕被拒绝,极有分寸感的补充了一句:“我助理喝多了,代驾现在还没来。”
谢星澜慢条斯理道:“行吗。我刚回国没有认识的人,就当是帮帮老同学?”

谢家现在是落魄到什么程度了,少东家出行只配一个助理?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出行少不了跟一个秘书团。
明明漏洞百出,夏衾听完了。
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点头,维持冷静道:“行。那你上车。”
一是谢星澜就站在雨幕中,虽然勉强有把伞,肩膀处已经被淋湿了。看着跟路边的落汤大狗一样,夏衾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一个人人畏惧的年轻后起之秀身上看到一丝丝的可怜。
二是因为“老同学”三个字,仿佛从窗外接了一盆雨水,往他身上从头到脚一泼。
夏衾原本意动的一点心迅速冷静下来了。
他竟然用“老同学”来形容他们过去的关系。
夏衾略有些失落的想,他倒宁可他恨他,也比这种轻描淡写的彻底放下的感觉强。
谢星澜拉开车门,直接坐在了后车厢。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身材就高高大大的,如今在国外成长了几年,看着比以前更高了一些。肩宽背阔,上车之后,车厢内的空气都被他夺走了大半,压迫感极强。
夏衾往另一头挪了一点。
谢星澜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开口:“我还以为今天不下雨,就带了两个助理出门。谁知道他们办事儿这么不敬业,放着我这个老板不伺候,晚宴上还能被人灌醉了酒。”
他看着夏衾,笑了声:“要不是遇到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公司。”
夏衾嘴角扯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无话可说,只能“嗯”了一声。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蜷缩起来。
谢星澜的态度如常,仿佛真的是在回国后遇到了以前的熟人一样。
他丝毫不提及过去,直接绕过那篇雷区。
热恋和纠缠的那几年恍若幻觉,像是不存在。
夏衾感觉香槟带来的醉意熏了上来,让他有些眼热。
谢星澜上车之后,代驾师傅道:“老板,你的地址是哪里啊?”
“我不急,先送他回家。”谢星澜语气十分自然。
他和从前一样,似乎跟谁都聊得来几句。
脱离了刚才纸醉金迷的慈善晚宴,谢星澜身上似乎又冒出了一点儿当年少年时的影子,夏衾感到一阵恍惚。
马路上的车堵成了长长的一条,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代驾师傅等的无聊,看谢星澜没什么架子,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老板,你是刚回国啊?”
“是啊。”谢星澜道:“在国外呆了几年,回国后发现北京也没怎么变。”
“首都嘛,能有啥变化。”代驾师傅道:“你看二环这些房子,想拆也拆不起啊。”
代驾师傅打开了话匣子,问道:“老板,你们俩是老同学啊?”
他刚才也听到了谢星澜的说辞。
“是吧。”谢星澜忽然转头看向他:“夏老师?”
夏衾正在发呆,冷不丁被点名,愣了下:“啊……什么?”
“我刚跟代驾师傅说我和你是老同学,熟得很,转头你连我说什么话都没听。你这样。”谢星澜笑着道:“显得我很没面子啊。”
夏衾:“。”
谁跟你是老同学?
不对,谁要给你面子?
刚才慈善晚宴里面,那么多大佬给你的面子还不够吗。
夏衾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伤感中,谢星澜似乎就已经调理好了自己。
他话里话外都没有一点儿芥蒂,看起来真的放下了过去。
夏衾感觉自己再伤春悲秋,就有点自作多情,且不礼貌了。
代驾师傅说:“北京这么大,就算是老同学,能这样偶遇上,也是一种缘分呐。”
“谁说不是呢。”谢星澜微微笑道。
他八百块从黄牛那里买来的夏衾的行程,是白买的吗。
^-^。
夏衾没说话,谢星澜就真的如同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简单的询问起来:“对了,刚才就想问你了,怎么去做演员了?”
他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谢星澜在问自己,声音还有些滞涩:“大三的时候碰运气,没想到红了一部。”
“演员这一行挺辛苦的吧。”
“还好。”夏衾慢吞吞道:“习惯就好。”
“你呢。”夏衾若无其事的反问:“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也挺好的。”谢星澜的声音在车厢内醇厚低沉:“就是偶尔在街头被偷了钱包,逛街的时候遇到持枪抢劫犯,大马路上被磕了药的流浪汉骚扰……”
夏衾听得震惊,一时间都忘了伤春悲秋:“怎么会这么惨?”
“你真信啊?”谢星澜笑了声:“骗你的啊,夏老师。”
夏衾:“……”
“神经病”三个字已经挤到了最边,夏衾愣是咽了下去。
“无不无聊。”他笑了声,说。
两人有点儿找回了当初高中时做朋友的那种相处模式。
车厢里那股无言的尴尬,窒息的氛围终于消散了。
夏衾在心里无比庆幸的想,也好,做不成恋人,好歹还有朋友能做。
这样也好,这样很好了。
已经是最好最好的结局了。
极度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之后,夏衾感觉酒劲儿返上来了,他眼皮上下打架。
“困了?”谢星澜注意到他。
“嗯……”夏衾道:“刚喝了点儿酒。”
“睡会儿?”男人提议。
“到了你家,我叫你。”谢星澜松弛道:“行不?”
他能说不行吗?
夏衾就算心眼再大,也做不到和前男友一辆车的同时,还能若无其事的睡过去。
但心里是这样想的,行动却不是。
他这些年实在很少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时不时就要在梦里捣乱,害得他彻夜难眠。
如今他真的出现在现实中,夏衾很难抗住这种微妙的安心感。
谢星澜这么多年似乎没有换香水,还是那股浅浅的无花果草木香。
从刚才到现在,车厢内已经逐渐的被这淡淡地男性香水给占满了。
这玩意儿就跟安眠药似的,夏衾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了。
以至于,他只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结果闭上没多久,就靠着窗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开始,路面有点抖,他头靠着窗其实有点没睡好。
后来可能上了高架,路面平坦了一些,夏衾感觉自己睡到了一个特别舒适的地方,无花果的草木香也浓郁了很多。
他睡得迷糊,其实已经无暇思考更多了,渐渐地陷入了更深的梦乡里。
一觉醒来,窗外是黑的。
暴风雨看起来似乎停了,夏衾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醒了?”谢星澜的声音传过来。
夏衾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谢星澜道:“啊。看你睡得挺熟的,我叫了你几次,你都没醒。”
夏衾:“。”
……他睡得这么死的吗?
夏衾撑起身体坐起来,打开车门,四处打量了一下。
慢慢地,他眼前清晰了不少,理智也回神几分。这熟悉的场景,是他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只不过,夏衾看了眼主驾驶的位置,空荡荡的。
夏衾愣了下:“代驾的师傅呢?”
谢星澜:“走了。”
夏衾又愣了几秒,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逐渐离谱:“……他走了???他走了你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回公司的吗?”
……这是什么离谱的发展。
谢星澜缓缓地“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这回事儿,道:“好像是。我看你没醒,他又挺赶时间的,匆匆忙忙的跑了,我就没拦着他,让他先走了。”
夏衾:“………………”
夏衾真的要裂开了。
如果不是谢星澜的表情太正直,太一本正经,他真的要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下一秒不会就是让他请他上去喝杯茶坐坐吧。
哪个“zuo”他最好是给他说清楚:)
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太多了。
谢星澜并没有要去他家的意思,非常自然道:“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我叫车回去就行。”
夏衾心里蓦地划过一丝遗憾。
然后瞬间又惊悚起来,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你遗憾个什么劲儿?!
住脑!不许想!
谢星澜笑道,状似无意道:“或者夏老师的车借我开一下,明天我给你还回来也可以。”
他说完,地下车库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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