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靠玄学爆火人间—— by芝华玉树
  发于:2024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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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笑声,汤先生的脸色却渐渐难堪了起来,随后转为阴沉。
“抱歉,抱歉,我没忍住......”沈镜直起腰,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道友这是何意?”汤先生低哑的嗓音已经透出了杀意。
“唔,怎么说呢,你觉得你高人一等,其他人都是蝼蚁。可是......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蝼蚁呢。哦,不。你连蝼蚁也比不上哦。”
“你说什么!”汤先生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多少年了,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自他修炼有成后,所见的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敬有家,畏惧不已。而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
他周身的气压陡然一降,整张脸都黑得像墨汁一样。眼眶也似充血一般红了起来,骇人得紧。
沈镜却仿佛没有看见,他挑挑眉,有些苦恼地说:“怎么办呢,我也不喜欢跟连蝼蚁都不是的东西合作呢。”
“黄口小儿,休要放肆!”
汤先生终于忍无可忍,这个人,这个该死的蝼蚁,他要让他为羞辱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让他后悔在这世间活过。
他嘴唇微动,眼中一抹血色闪过,嘴角已然浮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给我去死吧!!然而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却陡然僵住了。
“怎,怎么可能......”
动不了了,为什么会动不了了?他试着转动指尖掐诀,可手指却好像雕塑一般动弹不得。
“是你!”汤先生不敢置信地瞪着沈镜,泛着红光的瞳孔里盛满了震惊与茫然。
“哦,总算发现了吗?哎,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该不是年纪太大了老年痴呆了吧。真是的,老了就要有一个老年人的自觉啊,好好在家待着不行吗......”沈镜慢悠悠地说着。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中招的?为什么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汤先生看着唇角带笑的沈镜,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寒意贴着皮肤直往血管里钻,整个人都好像被浸进了冰水里。
第67章
“前面有人!”
副驾驶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潘卓下意识往前看去,车子却突地一个急刹车,车内人同时惊呼一声, 胸前的安全带猛地一勒,差点和前车座位来了个亲密接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条发黑的纹路, 车子猝然间停驻了。
待车内人稳住心神朝前看去,才发现离车子仅半米的距离处趴着一个满脸惊惧的男人。若非司机反应迅速, 只怕这人就要被卷进车胎之下了。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又手脚发软的歪了下去, 显然是吓得不轻。
“老大, 不关我的事,他自己突然冲出来的!”司机是个面嫩的小警察, 此刻也是又后怕又委屈,眼神下意识往潘卓脸上瞟去, 想看看领导的脸色。
“别废话, 赶紧下车看看情况。”
潘卓拧着眉,瞥了眼手机上的导航地图, 上面两个亮眼的红点几乎就要挨在了一起。这说明沈大师所说的地方就在附近了。可是放眼望去, 四周除了嶙峋的山石就是杂乱的草木。
他们自进山以来,一路竟不曾遇到一个路人。而此时此刻, 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实在可疑。
潘卓迅速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踏在布满沙土的地上,趴在地上的男人身后的一块大石之后, 又三三两两冲出几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看身上衣着, 竟都是统一的深蓝色长衣长裤。
潘卓立刻提高了警惕,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手木仓, “全体注意!”
随警车一起来的刑警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不消潘卓提醒,大家也已经在心里拉满了警戒线。车门一瞬间拉开,大家迅速地冲下车,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陆续冲到路上的男们擒拿住了。实在是顺利得让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这时,潘卓等人才发觉这几个男人的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奇怪了。各个眼神发愣,四肢战栗,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问什么都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老大,不对劲儿啊......”
在场年纪最大的的刑警老于走到潘卓身边,低声念了一句,眼神却是看向了那块大石头后面,意思不言而喻。他们跟不法分子打过太多交道,说实话,能走上这条路的胆子都不小,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将人吓成这样,平时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潘卓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最后瞥了一眼手机上两个挨在一起的红点,将手机揣进了兜里。随后握紧了手木仓,沉声说:“若我没有猜错,后面应该就是沈大师所说的地方了。老三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警戒,其余人跟我进去!”
话毕,他已经率先拐了进去。其余人立刻跟了过去。
大石之后是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碎石小道,一侧是几乎垂直的峭壁,另一侧便是极为凶险的悬崖。潘卓等人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才算平安走了过去。也不知刚才那几个吓傻了的男人是怎么安然无恙的通过的。
拐了两个弯,借着山石的掩护,潘卓便看见了前方如同天井一般的开阔平地。四周都有人工修筑的房屋铁门等。除了他们所过之处,另外三面都是高山环绕。实在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看来这里便是窝点了!若非沈大师的帮助,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里。
很快,从前方半开的大门之处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嘈杂吼叫声。只听声音,便知人数不少。众人心下一凝,潘卓打了几个手势,众人在嶙峋山石间几个腾挪,便已经默契十足地找到了几个易于突击与侦查的地点。
“救命,救命,有鬼啊!”
“赶紧跑啊,快跑......”
“踏马的,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谁拉我一把......”
"劳资就说早晚有一天要倒霉,报应来了吧,哈哈哈哈......."
吼叫声,哭嚎声,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沸沸扬扬,比菜市场还吵杂不堪。
刚各就各位的警察们:......
潘卓蹙着眉探头看去,就见几个身穿深蓝色长衣长裤的男人手舞足蹈地从不远处的大门里冲出来,有神情癫狂的,有惊惧交加的,更有涕泗横流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显然正处于非战斗状态。
潘卓心念电转,与队友们一个眼神交汇,众人迅速冲出了山石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一一按倒在地。而另一边,还有人陆陆续续三三两两从山洞大门冲出来,也都毫无例外被潘卓他们轻松拿下。
很快,这片唯一的平地上就蹲满了精神恍惚,畏畏缩缩的男人。顺利得让一开始就戒备不已的刑警们都有种不真实感。
"不是,这里真的是那些家伙的老巢吗?这也太容易了吧?"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警察甩了甩手腕,嘟囔了一声,随即瞪向脚边的一个男人,喝问道:“喂,我问你,你们聚集在这地儿干什么?你们刚才都嚎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那男人睁着一双发木的眼睛,肩膀摇摇晃晃,像是傻了一般。
年轻警察浓眉一拧,就要发怒,就见一个男人连滚带爬从蹲着的人群里滚了出来,“警察同志,问我问我,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警察立刻伸手按住了他,他也不恼,顺势趴在地上,只仰着一张灰扑扑的脸,谄媚地大声道:“警察同志,我都招,我都招了.......”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升得老高,刺目的阳光照得石壁一片滚烫,连空气都好似裹挟着一股蒸腾的热气,吸进肺里,让人越发口干舌燥。也不知道哪片山林里,一声又一声的“咕,咕”地叫声传了出来,听着毛骨悚然。
藏在山石深处的一片平地里,一排排蹲坐着萎靡不振的男人们,各个灰头土脸,垂着脑袋。而他们的旁边,站着几名身姿挺拔,眼神清正手持木仓的男人。滚烫的阳光打在他们泛红的脸上,衬得发丝间细密的汗珠都晶莹发亮。
忽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几名警察立即警惕地朝洞开的大门看过去,下一刻,就看见熟悉的同事背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孩跑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好几个人,或抱或背或扶地带着受害者们走了出来。
“快,快搭把手!”
“小心一点,别扯到他伤口了......”
呜呜地哭泣声,安慰声,感激声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这片地方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潘卓将背上的男人小心地放下来,让他背靠在一块石头上。在场的警察们无一不脸色难看,他们的心都沉到了一起。
任谁也不知道,当他们全副武装小心谨慎地走进山洞时,却看到那一排排仿佛鸽子笼一般狭窄阴暗的的牢笼里,蜷缩着的一个个麻木沉默的受害人。那简陋苍白的输液管连接着手腕上发青肿胀的血管,腥臭的血腥味混杂着排泄物的臭气漂浮在潮湿的空气中,仿佛人间地狱。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太阳,我又见到太阳了,真暖和啊......”
男人干裂苍白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眼泪不断地从发红的眼眶里淌出,他却怎么也不肯把眼睛闭上,执拗地看着阳光下的一切,一切都是那的熟悉,又那么陌生。
潘卓不忍地抬起手挡在他的眉毛上,替他遮住刺目的阳光。而这时,他才看清楚男人的模样。苍白的脸,肿胀发青的眼睛,凌乱的胡茬,几乎看不清颜色的衬衣和腹部处裹着的泛着红黑血迹的纱布,都让他仿佛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幽魂。
“放心吧,以后你可以尽情地去看,阳光永远在你头顶之上。”
男人这才看向他,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只是恍惚地点了下头。
潘卓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起身,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些禽兽,绝不能放跑一个!忽然,衣角处仿佛被什么拉住了。他侧头,就看见了一只瘦的只剩一层皮裹着的手腕。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那孩子了吗?”男人粗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孩子?”
“那孩子,是他们新抓来的,是个高中生,之前被带去手术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啊?”男人眼里露出了几分仓皇恐惧。
潘卓却是一惊,新抓的,高中生,莫非就是何圭慈?刚才在洞里太过黑暗,人又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迅速扫过平地上的人,除开那些被铐住的男人,其余的受害人都是成年人,有男有女,却并没有一个人符合何圭慈的样貌特征。
莫非还有漏网之鱼?除了何圭慈之外是否还有受害人没有被解救到?
潘卓当机立断,迅速点了几个人,就要再次进去山洞。忽然“轰”地一声巨响,连脚下的地都震了震,在场之人都是一惊,那些被铐住的人更是抖如塞糠好一通鬼哭狼嚎。那些受害者也是立刻蜷缩起来,脸白如纸,浑身颤抖。
“哟,大家都在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潘卓眼眸一凝,就见一个人影踉跄着从大门里歪了出来,嘭地一下砸在了地上,震起了一层细碎的灰尘翻卷在空气中。下一刻,一个修长身影从阴影里迈步走出来,嘴角带笑,神情轻松。正是沈镜。
而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少年,少年眼神惊惧,鼻尖泛红,头发凌乱,嘴唇抿着,两手紧紧抓着沈镜的衣摆,仿佛一个惊弓之鸟。不是何圭慈又是谁?
“沈大师!”潘卓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潘队,你们比我想象的来得快啊。对了,这家伙你们赶紧铐起来,他可是罪魁祸首之一啊!后面还有两个家伙,就麻烦你们去把人抬出来了。”沈镜用脚尖踢了踢摔到在地上的汤先生。
潘卓一听,立刻招手,让人将人拷了起来。
“小子,你怎么敢!要不是你暗算我,我怎么会输,我不可能会输,我不可能输!”汤先生身上裹了一身的尘土,眼睛充血,唇周的皱纹层层叠叠堆积起来,哪里还有之前气场十足的高人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小老头。
沈镜用眼角瞥他一眼,不屑地撇撇嘴,“技不如人,死鸭子嘴硬。”
汤先生一噎,更是大怒,气得几乎要厥过去,“混账东西,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沈镜不在意地掏掏耳朵,诅咒他?呵呵!!!
第68章
嘟嘟的手机震动音不停地在耳边鸣响, 沈镜皱着脸,胡乱地伸手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抓下来,眼睛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随即摁下了接通键。
“沈老弟, 爆了爆了,你赶紧去网上看看!”
谭红林如洪钟般的大嗓门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来, 沈镜着实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眯着眼睛退出通话界面, 点开了微博热搜,连续几个火红的“爆”字挂在前排。
【失踪人员家属】
【新安市警方通报】
【凤凰山失踪事件背后势力】
。。。。。。。。。。。。。
沈镜挑了下眉, 这公安局够速度啊, 这么快就通报了吗?手机里谭红林还在兴奋地说着话,声音激动得都带着颤音, 显然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沈镜也被他感染了,瞌睡彻底没了踪影, 心里痒痒地也想看看警方究竟通报了什么, 就跟着囫囵了几句,迅速结束了通话。
他点着手机屏幕, 眯着眼睛还没看清楚那密密麻麻的字说了些什么, 窗户突然咔哒一声,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东西挤了进来, 随即就如一颗炮弹一般弹射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胸口。
沈镜一噎,差点没把手里的手机捏碎了。
他一把抓住那毛绒绒的后脖颈正要甩出去,就听的手下呜呜咽咽嚎了起来。
“呜呜呜镜镜你终于醒了, 我都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呜呜呜……我们城隍庙不能没有你啊......”
沈镜:……不是, 他不就睡了一晚吗?至于吗?怎么跟嚎丧一样呢......
他侧头望了望窗外,外面艳阳高照, 院子里那颗高大的黄桷树静静地矗立在角落,茂密的叶子层层叠叠,反射出刺目的光线。
呃?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所以他这是睡过头了?
“喵~”
沈镜连忙低头,就见手里拎着的毛绒绒,两条后腿乖顺地蜷在身前,将自己团成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球。宝石般的眼睛泛着水光注视着他,两只前爪还一左一右地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嘴角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带着尾音的声音细细软软地从猫嘴里传出来,诉说着他此刻激动又委屈的心情。长长的尾巴更是向上翘起,悄悄卷在了他的手腕上。软乎乎的触感一下击中了他的心口。
救命,好可爱!
沈镜大手一捞,心疼地将毛茸茸搂进了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胖胖抻着脑袋配合地任由他搓揉捏圆,直到沈镜的猫瘾缓解了大半,才蹭了蹭他的下巴委屈巴巴道出他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的事实。
他之前和那老道士斗法,虽说占据上风并没有受伤,但到底消耗太多灵力,所以回来后倒头便睡下了,只是大家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一睡就睡那么久。
沈镜自己也没想到,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发蒙,实在是他睡得太沉了,完全没了时间概念,好像一闭眼一睁眼,怎么就三天过去了?
难怪警方连通报都出了......等等,那老道士怎么样了?
沈镜连忙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四个都是潘卓打过来的。几乎都集中在他睡过去的当天,后面就没有了,估计是徐五爷或者张越明他们跟他们说了他昏睡的事情了。
沈镜直接拨通了潘卓的电话,没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
潘卓那里正忙得焦头烂额,这案子牵扯太大,这不止是单纯的拐卖绑架案,还牵扯到更恶劣的器官买卖。买家名单,中间人......他们顺藤摸瓜查出这其中还有几个知名企业家老板的身影,甚至有两家大型私立医院也参与其中。这其中所参杂的利益纠葛千丝万缕。
省厅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了。外派过来的审查人员刚到不久,盯得正紧。导致他们整个市局都压力很大。
另一边,忙得焦头烂额的潘卓乍然听到手机来电铃声,忙掏出手机查看,待看清来电显示时,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伴随着一股隐隐的放松浮上心头。他起身离开了乱成一锅粥的办公室,走到了过道处安静的角落里。
“沈大师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出什么意外我真是......”当日事情一结束沈镜那边就昏睡了过去,他连打几个电话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虽心急如焚,可也实在抽不开身去探望一下,只能暗暗期盼他能平安无事。如今得到消息,也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潘卓的语气里是带着几许愧疚,沈镜不太擅长应付这些,为了转移话题忙问了案子的事情。
潘卓也顺势接了过来,跟他说起了案件相关。除了一些不能说的细节,潘卓对沈镜还是有问必答的。之后,沈镜又问了何圭慈的情况。听闻他目前还在市二医院,他想了想,约上了潘卓决定去看看何圭慈。
潘卓迟疑了一瞬就答应了下来。关于何圭慈,他还有一些东西想不明白。虽然幕后黑手已经大致找到,但当日何圭慈失踪时那诡谲的一幕还是让他想不明白。
不止如此,他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就从凤凰山被转移到了胶州灌溪县的?之后他们查了凤凰山下的所有监控记录,始终没有找到线索,这让警方难以接受。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潘卓第一时间想到那老道士,可惜对方心理素质硬的很,不管怎么审问,反正就是两眼一闭,做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潘卓曾暗地里试探地询问对方是否使用了什么手段,谁料对方轻轻掀开一条眼缝,反倒嘲讽他封建迷信。潘卓心里仿佛被喂了一口屎,恶心得差点没被噎住。
或许这一趟,沈镜能给他答案。
两人结束通话,沈镜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一件衣服便冲进了浴室。胖胖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刚想把脑袋从门缝里挤进去,下一刻就被无情地推了出来。玻璃门啪嗒一声就关严实了。
胖胖抬起两只爪子不甘地在粗糙的玻璃上抓挠了几下,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于是认命地找了舒服的姿势蹲下了。它将下巴垫在爪爪上,半眯着眼睛盯着玻璃门那熟悉的花纹,尾巴轻轻地左右摆动着。
等沈镜冒着热气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过来十几分钟了。他随便吹了吹湿漉漉的头发,便抱着胖胖出了后院。
前院还在井然有序地施工,工人们安静地埋头苦干,汗湿的衣裳沾着厚厚的尘土,漫天的灰尘木屑在刺目的阳光下翻卷,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木漆味儿。
他甫一露面,就仿佛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无波的水面,掀起了层层波浪。旁边正在拌水泥的工人乍然瞧见了他,当即就喊道:“沈大师?沈大师醒过来了,沈大师醒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干活的工人齐齐嚷了起来,前一刻还不知身在何处的徐五爷,张越明好似踩了风火轮飞也似的围拢了过来,连四凶神,乔判官也挤了过来,围着他拉来扯去,嘘寒问暖。热情得让沈镜几乎要招架不住。
在确定了他是真的什么问题也没有,吃嘛嘛香之后,才终于肯把他从包围圈里放出来。沈镜抱着胖胖坐上出租车,他摸了摸额上的细汗,只觉得刚才的澡似乎白洗了。
市医院依旧是老样子,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一楼大堂好像永远有人在排队挂号。人们来去匆匆,每一副表情都是人间百态。
沈镜顺着潘卓给的地址很快就到了住院部何圭慈的病房处。病房里人不少,潘卓来得比沈镜早,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房门口不远处。那几个少年也都在,或坐或站,面上的表情却不是沈镜想象的那样轻松愉快,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然。病床旁边坐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正垂着头安静地削着苹果。
而半靠在病床上的何圭慈,也微微地抿着嘴唇,眼眶有些湿红,衬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总之,整个病房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沈镜轻轻挑了下眉,抬手扣了下房门。突然响起的咚咚声让病房里的人都抬头望了过来。沈镜一下就成了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沈镜嘴角弯起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抱歉......”
“沈大师!”
沈镜话还未说完,潘卓就已经走了上来,热情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怀里的胖胖“喵”地一声跳了下去,从潘卓手臂抬起的夹缝间蹿了出去,一眨眼就钻进了病房。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敏捷地跳上了窗台。随后稳稳当当地坐定,一双碧蓝的瞳孔仿佛激光扫射一样一一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众人接触到它的目光,都莫名地一颤,下意识转移开了目光。
“来来来,这几个同学都见过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大师,这位是何同学的妈妈牛女士。”
潘卓拉着沈镜走到了病房里唯一的女士面前。那女子在沈镜进来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听得潘卓介绍,对方原本还有些疲倦的眼神突地就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镜。
“沈大师!您好您好!”牛女士伸着双手过来想握沈镜的手,却突地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于是赶忙将苹果放到了床边的小柜台上,又抽了张纸擦了擦,才连忙握住了沈镜的手,眼含泪花道:
“原来您就是沈大师啊,太好了总算见到您了,之前就想亲自去城隍庙感谢您,潘警官说您暂时不方便,所以也就没过去。劳您亲自过来看我们家阿慈,太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对方的态度如此激烈热情,沈镜反倒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微微蠕动了下嘴唇,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方已经侧过了身去,
“来,阿慈,快谢谢沈大师……”
而旁边的何圭慈早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正微微仰着脖子两眼亮晶晶地瞅着沈镜。这会儿见沈镜看过来,更是激动得要从床上弹起来。
“沈大师您……我,我……”他一张嘴,就结巴了起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反倒多了几分生气。
一旁的冯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阿慈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我都不晓得,得亏沈大师今天过来,不然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呢!”
这话一出,丁法,贺秋,董汾都一齐笑了出来,几个年轻人本来就要好,如今这么插科打诨一下,各自面上都轻松不少,也开始你一嘴我一句的打趣起来。
将之前那莫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仿若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沈镜瞅着众人,也笑了起来,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屋内众人的神态,心下已经是了然。
第69章
“沈大师, 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
沈镜随声望去,正对上了冯信激动好奇, 又有些犹豫纠结的眼神。
沈镜心下一动,放松了语气, “你想问什么?”
冯信眼睛肉眼可见的一亮,和身旁的小伙伴对视一眼, 几人眼里都爆出了兴奋的光彩。然而沈镜却看得仔细,那长得娃娃脸的贺秋眸底的惊慌却一闪而逝, 手指已不自觉捏紧了雪白的衬衣尾摆, 将那质量上乘的桑蚕丝面料都捏出了几道痕迹。
沈镜默不作声,只当不知。
“沈大师, 之前阿慈说您在那个“魔窟”里和那个老道士斗法,风云变色, 飞沙走石, 鬼哭狼嚎......打得那个老道士抱头鼠窜......”
董汾率先出声,他个子本就高挺, 长着一张方阔脸, 又浓眉大眼的,看着很是英气。此刻他脸颊透着红,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说起话来就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不带喘的,唯有那颤颤,好似劈了叉的嗓音透露出他此刻激动不已的心情。
在他身旁的丁法也满脸晕着激动的红晕, 眼睛紧紧的盯着沈镜, 双手紧握胸前,虽没说一句话, 确是无声的附和。
其余人也都或惊疑,或好奇,或尴尬地看向了沈镜。
少年人毫不掩饰的直白情绪让沈镜忍不住低笑出声,目光看向了病床上的何圭慈,对方接触到他的目光,那满满崇敬兴奋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羞赧,连忙移开了目光。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哪有那么夸张。你们当是拍电影啊......”沈镜摇摇头,又勾了勾唇角笑道:“不过抱头鼠窜倒是差不太多......”
“啊......怎么会......”丁法瞪着眼睛没忍住拖长了音出声,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失落。
“明明阿慈就是这么说的啊,是吧,阿慈?”冯信赶忙转头看向床上的何圭慈,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同。对方眨眨眼,一脸懵懵的。
现场最激动的自然是董汾了,眼见即将在自己面前打开的新世界大门又被沈镜一脚给踹关上了,不禁睁大眼睛大声道:“怎么可能,何圭慈不会骗咱们的。再说了,当时在凤凰山上,咱们可是亲眼看见那时候有多邪门了,何圭慈当时肯定是中邪了,不然哪那么大力气,咱们几个都拉不住......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解释那天的异常?”
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就紧张地看着沈镜,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他失望的话来。
在场的除了心下了然的潘卓,便只有何圭慈的母亲牛大姐算是唯一的长辈了。或许是担心几个少年吵吵杂杂太过失礼,她不安地四下扫了一眼刚要开口,谁知沈镜却又慢悠悠地说话了。
“关于那天凤凰山的事情,我想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们解释。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比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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