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 by边棠
边棠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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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穆觉着有些不爽了。
那他呢?
他的入场券在哪?
凭什么小年一个刚过试用期的助理能有,他却不行?
陈穆有一张作为投资方得到的入场券,于是决定去现场一探究竟。
投资方被安排在比较前排的位置,往后顺延是主演和群演们,以及一些抽中入场券的幸运观众。
陈穆往后找了一圈就知道了林殊止的具体位置,林殊止神情无比专注地盯着荧幕,身旁还坐着小年。
那种奇怪的不爽在他看见小年和林殊止窃窃私语时达到顶峰。
那二人贴得极近,目测是亲密距离的范畴以内,忽然不知说到了什么,林殊止把头偏了回来,低低地笑着,而后又与小年小声交流起来。
陈穆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他记得小年刚过试用期不久。
人还是招早了,如果没过试用期,他会一脚把人踢了再换个新的。
陈穆最终待不下去,在电影放映一半时就离了场,连预先组织好的饭局也没去。
他负着气回了家,近凌晨时才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
林殊止是被小年送回来的,将人送到时小年甚至发了消息告知陈穆。
这是助理的义务,陈穆不能说什么,不过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了。
他把林殊止按在床上一连几个小时,像是宣泄火气,又像在弥补一个月来的空缺。
他旁敲侧击地问林殊止是不是将票给了小年。
林殊止承认了。
他问林殊止拿到了多少张票,林殊止说三张,除了小年那张,还有一张给了万黎。
好好,一共三张,一张自己用,另外两张给了万黎和小年。
陈穆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把票给他。
林殊止说以为他没空。
林殊止又在自以为了。
他火气降不下去,又把林殊止从床上提起拎到了落地窗前。别墅区建在山腰上,向外看去就是黑漆漆一片。
哪怕不可能有人看到林殊止仍有些抗拒,两边手掌撑住玻璃要离开这里。
陈穆在他背后拥有绝对优势,一手捏住他的腰窝,另一手捏住他的双手手腕强硬从落地窗上剥离,轻而易举地将人控制住了。
乳白的液体在落地窗上开出了半透明的花,朵朵形状独特,挂不住的就沿着窗面滑落下去。
陈穆不知道林殊止是否知晓自己的呜咽声很独特,知晓不知晓都没关系,他知道就好。
他初次听时就有些着迷。
别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也许只有他听过。
林殊止双腿站立不稳,只能把大半重量都压在陈穆身上,这个姿势维持久了也有些累,陈穆干脆又把战场转移到了chuang上。
林殊止被抱回去时已经快睡着了,陈穆拍拍他的脸,那双睫毛轻颤的眼又微微睁开些。
到了最后林殊止只会哼两声了,看起来很可怜,陈穆有些心软。
林殊止彻底睡过去了,陈穆气也消了。
手边正好有烟,他没忍住抖出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声,明亮的火舌擦过,室内亮起颗火星子。
月光照不到另一侧室内,林殊止的侧脸就陷在黑暗里。
刚才剧烈运动时空调温度被调低,此时静下来就有些冷了。
林殊止无意识地把身体蜷缩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一小截额头。
陈穆瞥了他一眼,拿过一旁的遥控器将温度升高两度。
他想这次还是算了,仅此一次,朋友重要就朋友重要些,他也不是没有拿到入场券。
他和林殊止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恋人,又绝非联姻对象和床伴这么简单。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但维持现状就很好,他不希望有所改变。
前段时间他有个想法冒头,如果有时间,他愿意和林殊止出一趟远门。
这个想法在电影播出时再次冒出来。
好像那部片子是在青城拍的。
那边气候炎热,却也是旅游胜地。
他想他找到要和林殊止去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向林殊止提出了出门的提议。
林殊止睡得一脸懵,没明白陈穆为什么突然要和他去青城。
但陈穆既然说了,他不需要想太多,顺着陈穆说的做就是了。
陈穆问他:“三天后出发怎么样?”
林殊止看了时间,那部要上高原拍的片子名叫《寻青》,距离《寻青》开拍还有一个月,时间是足够的。
“要去多久?”
陈穆:“都可以,尽兴了就回来。”林殊止最终应承下来了。
出发时间是三天后,洛城与青城气温相差5摄氏度以上,青城更具备夏日的鲜明特征。
他们订了一间民宿,就住在市里的小镇上,当地人都热情好客,他们搬进去的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提供全套旅游攻略。
林殊止对于出门没有什么热情,陈穆却研究了小半天那份旅游攻略,并在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的时候把梦中的林殊止挖起来,声称第一站是去雾海边看日出。
那天天气不好,乌云直到早上七点半仍然厚重,太阳根本没露面,二人只能无功而返。
林殊止其实更乐意在民宿里睡觉,这种事情多几次陈穆就看出来了。
林殊止一月后进组,他们计划在这儿住上大半个月,时间其实宽裕得很,松弛一些也很好,于是陈穆不再过多安排紧密的行程了,偶尔出一趟门去看看景点就足够了。
过了大约快一个星期,林殊止得到了一盆邻居自家繁育的兰花,虽然不是什么稀有品种,但他有些惶恐。
继死去的那盆仙人掌之后林殊止又拥有了新的“成就”,那回别墅凉亭上新种下的绿萝被他浇多水后第二天就蔫了一半,手边这盆花的花期正盛,他很喜欢却不敢养,只怕把这盆娇贵的花养死。
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了陈穆。
陈穆倒是很乐意代劳。
林殊止见他整日都十分有空,不由得觉得奇怪,公司事务不需要处理吗?电话也没见多接几个,街口老大爷支着个棋盘,陈穆哪来的时间一上午都围观老大爷下棋?
他又不小心产生一些诡异的想法。
难道是公司倒闭了?
当然不可能。
林殊止问过了,陈穆只是休了个长假。
当地有些特殊的日子会举办篝火晚会,两人拥有热情的邻居,提前三天就被邀请参加。
林殊止上回到青城多半时间都花在拍戏上,此刻才更多感受到当地民风淳朴。
篝火晚会比他想象中更加热闹,火光在所有人脸上跳动,林殊止这种有些内敛的人都被感染了。
热闹了一晚上后林殊止终于有些疲乏,火光仍然明亮,这场晚会大概是要进行到后半夜的。
他被火熏得晕了就想到人少的地方走走。
陈穆很自然地跟着他离席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隔着不远又不近的距离,林殊止沿着岸边摸索过去,忽然驻足停下了。
眼前蓝色的荧光在海面上随着潮起潮落缓缓跳动,更远的海面上还有无穷无尽的蓝色涌来,这些蓝色冲撞到礁石后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将礁石勾勒出蓝色的轮廓。
林殊止终于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科普,这种神奇的蓝色荧光其实是一种生物发光现象,这些生物的体内有一些特殊的酶类物质,当受到海浪拍打等刺激时就会发生反应产生浅蓝色的光,俗称——
“是蓝眼泪,”陈穆在他身后说道,“听说看见蓝眼泪就要许愿,你要许一个吗?”
林殊止想不到什么愿望,不过还是作势许了一个,实则闭眼的三秒里都在发呆。
三秒过去,他睁开眼,眼前却不是蓝眼泪了,而是黑暗中过于刺眼的手机屏幕。
是陈穆在用手机对着他。
他适应亮度后认真辨认了一下,屏幕里好像是他的名字。
陈穆:“我找人替你设计了签名,你会用得上的。”
“是送给我的礼物吗?”林殊止还有些懵懂。印象里他好像和陈穆提过一次自己签名难看的事,难道陈穆还记得?
陈穆神色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这怎么能算作礼物,一个签名而已。
他只是记得林殊止和他提过,过后随手交给了曾经为他定制过签名的人进行设计,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今晚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成品,周遭都静下来时才有时间将这个交给林殊止。
但林殊止好像开心了。
于是陈穆说:“算是吧。”
林殊止眼皮子打架,实在支撑不到篝火晚会结束,上半夜便与众人告别回到了民宿。
他睡前潜意识还不断在脑子里描摹那个签名的形状,怎么看都很喜欢。
这是陈穆送给他的礼物。
是吧,算是吧。
可陈穆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呢?
他又做了场梦,梦里小镇时光美好,他与陈穆在这里走过了许多年。
睁眼醒来时恍惚了一下,才发觉又是大梦一场。
美梦落空的感觉有点糟糕,他捞了把身边位置,发现有点空荡。
房间里异常安静,林殊止倏地爬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整个民宿里没有陈穆的身影。
他终于接受一个事实。
好吧,他才高兴了一晚上而已,就又被扔下了。
作者有话说:
棠棠:那二人贴得极近,目测是亲密距离的范畴以内……
陈狗(打断):你等等,凭什么他们俩要靠在一起?
棠棠(试图解释)(没底气):连座嘛,把头偏向对方就很近啦……

林殊止都有点习惯了陈穆的这种不辞而别。
上次是因为公司有急事加上碰巧手机坏掉了,那这次呢?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他倒愿意相信陈穆是给他留了信的,但把民宿各个角落都找遍了手机也要翻烂了,陈穆的信息在哪?
好吧,这次比上次更糟糕,陈穆是真的直接走掉了。
一句交代有那么难?他不信。
究极根本就是他不重要罢了。
窗台上的兰花叶片上蓄满清晨的雾气,花瓣都蔫蔫的,好几片都自然脱落,散到了客厅四处。
陈穆不知会一声就离去,同等的林殊止也没有主动联系陈穆,他一改往日懒散,认真研究起邻居赠送的旅游攻略,并在短短几天里把推荐的景点都走了一遍。
走完了才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他找不到当初在青城拍戏时的感觉了。
可能是终于想起他了吧,陈穆在离开的第四天试图联系他,说明了不告而别的事情原委,果然是因为公司又出了点问题。
林殊止听进去了,然后跟他说没关系。
在青城逗留的时间够久,林殊止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再找下去也是没用的。他该启程回去了。
临走前他想起了那盆窗台上的兰花。兰花花期长,一次能开一个月,邻居送给他的时候大部分花苞已经开放,他不会养花,陈穆走后他每天都一成不变地浇一次水,在他兢兢业业的摧残下那盆兰花终于在半个月过去后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朵花了。
没办法,他掌握不好水量也没有修剪枝叶的审美。
养不好的。
所以决定走之前把它还给邻居。
青城的树种以蓝花楹最为著名,小镇道路两旁种满了树,每年时节一到满树的蓝花楹就会布满整条街道。林殊止来时蓝花楹开了满树,离开的时候已经落了大半。
坐飞机花不了多长时间,他睡一觉就回到了洛城。
小年开了车来将他接回去,刚回到别墅还没进门陈穆的电话就已经打来。
有小年在,陈穆得知他的行程并不奇怪。
林殊止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电话随即接通。
陈穆:“到家了吗?”
“嗯。”
“书房里有我要用的资料,找到了送到公司来。”
“你让小未过来取一趟吧。”林殊止不太想见他。
陈穆:“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你亲自送过来。”
林殊止还是不想送去,但没有可以搪塞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吧。”
陈穆挂掉电话,拿起办公桌上藏蓝色的盒子,然后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只他花了点手段淘到的限量版男士手表。
那天陈穆一大早就接到电话,林正安人暂时还在里面待着,但声称掌握了陈穆公司历年来使用非法手段违法犯罪的证据。
这当然是污蔑,他扪心自问接管公司以来从未做过触犯底线的事。
外面还有林正安的线人,一通操作里应外合后把事情闹上了热搜。
一时间风向两边倒,白的也要被抹成黑的。
名声不好听,清者也无法自清,陈穆必须回去亲自坐镇澄清,林殊止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就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洛城。
事出紧急,等他缓过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了,他终于想起了远在青城的林殊止。
不知为何,在给林殊止打电话时他有些心慌,甚至在对方发出一声“喂”的时候不安感到达了顶点,很怪,他极少有恐惧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林殊止反应很平静,甚至让他专心处理工作上的事。
对方表现平淡,没有使性子也没有闹脾气,陈穆本以为就此揭过,可他却反反复复地想起这件事。
他极少有向人道歉的时候,这件事也没有到需要道歉的程度。
那要怎么办?
陈穆想起了徐青。
徐青作为他的发小,这段时间没少骚扰他。
徐青最近在和一个小男孩交往,这小男孩还是小孩心性,马上要满二十岁了,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要闹翻天,只要一闹了矛盾就满世界地飞不让徐青找到。
不过徐青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也由着他闹去。
一开始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天天发消息骚扰陈穆骂那小孩。
陈穆听多了也厌倦,加上林正安的事棘手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无论陈穆回不回复,徐青依旧乐此不疲地一条一条语音扔过来,每条都长达六十秒。
有那么一些陈穆是会看到的。
【他还算识相,买条项链就哄回来了……】
【又跟老子闹,这次又要送点什么……】
陈穆永远无法猜到下一条语音究竟是和好了还是要分手。
最新的消息似乎是那小孩又跑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陈穆无法理解,因为林殊止从来不会让他面临这样麻烦的局面。
他曾问徐青为什么不把人甩了。
徐青却说:“这是情.qu。”
好吧,的确是他欣赏不来的东西。
他想,如果林殊止也这样作天作地地闹,他一定无法忍受。
但这个如果不成立,因为林殊止不会这样。
陈穆不认同徐青跟着人满世界跑的做做法,却从他身上受到了启发。
徐青总会给那小孩送礼物,每回送出的东西都价格不菲,这种时候那小孩都会乖乖地回到身边了。
陈穆觉得他也能给林殊止送点什么。
林殊止可能和他一样,只是表面上装得平静,实则也有些在意。
买些礼物哄一哄吧。
虽然不擅长,但是哄一哄吧。
他也记得林殊止在收到定制签名时的神情。
虽然那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但林殊止认定了那是“礼物”。
林殊止是喜欢礼物的,也喜欢突如其来的惊喜。
陈穆的资料不太急用,林殊止把行李归置好后才准备去找。
门铃在他刚准备踏入书房时响起。
别墅不常有客人,林殊止想了一圈也没找到在这个点可能出现的人。
不过他还是去开了门。
门外是个打扮精致的男孩儿,年纪应该不大,顶着头深棕色的小卷毛,一只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脸型长得也恰到好处,放在大街上找不出几个长得这样好看的。
林殊止觉得他眼熟。
林殊止将门半掩着:“你找哪位?”
那男孩儿说:“陈穆是住在这儿吗?我找他。”
没等林殊止反应,他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施奇。”
林殊止想起来了,最近挺火的一个男团里就有个叫施奇的,似乎还是男团里的副队。
他问施奇:“你找他有事吗?”
施奇:“他昨晚的房费是我替他付的,我来找他要钱。”
“什么房费?”
“就……”施奇视线向上抬,“你管那么多干嘛,开房的钱呗。”
陈穆昨晚和面前的人开了房?
林殊止不敢信,追问道:“开什么房?”
施奇:“你是谁呀管这么宽,不然让我进去等吧,外面超热。”
林殊止依旧拦在门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施奇不爽地嘟囔着:“当然是用来上.chuang的房啊。”
施奇:“你是他谁啊?”
“室友。”林殊止心里一阵细密的疼痛蔓延上来。
施奇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他这么有钱还要跟人合租?”
林殊止有些讶异施奇竟然真的没认出他。
倒不是因为他人有多出名,而是因为他和陈穆共同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频率不低,且两人的词条好几次都在热搜上出现过。
不过以往每次他和陈穆共同出镜时都会收拾一下,流出的照片也都是经过精修的,如今蓬头垢面,施奇可能是真的没认出来。
林殊止被他看得不自在:“我是暂住,他不常过来的。”
施奇叹了口气:“不然你承认了吧,我装不下去了,你是不是也被他养着呢?”
“养什么?”林殊止还在状况以外,对于施奇的频频爆料都给不出惊讶的反应。
施奇耸耸肩:“圈子里谁不是这么传的,他家里放着一个,外面养着一堆,有钱人玩得都花。”
噢,林殊止还真不知道。
“你说他不常过来,那我就能猜到了,听我一句劝,钱捞够了就走吧,别那么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施奇说,“我就是没捞够,这才干到现在。”
他有点自来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林殊止像个哑巴听着他说,不时还要被他逼着答话。
林殊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面前的人和陈穆昨晚刚睡完一觉。
施奇还站在门外用手扇风叭叭地说着,他又想起了被他压在柜底的那些亲密照片。
那几张床照由于光线问题,只有陈穆的脸是清晰的,另一人基本看不出是谁。
但足以证明确有其事。
陈穆不止有他一个。
林殊止让了让:“你进来吧,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算了,”施奇拿起手机看了眼,“我经纪人突然找我有事,他要是回来了你就帮我提醒他一声行吗?”
“……”林殊止好想拒绝。
施奇见他犹豫,以为他还是不信,将手机掏了出来,亮出一张照片给林殊止看:“看看凭证,怕他跑单昨晚刚照的。”
林殊止看见照片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回当事人都找上来了。
怎么都找不到理由为陈穆洗脱,他觉得好荒谬。
施奇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还没从刚刚那出大戏中走出来。
施奇的表现一点也不像装的,更何况还有照片为证。
他很难不去相信。
林殊止对这个凭空出现的事实有点消化不良。
周遭事物都变得虚空,他灵魂出窍般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张姨午休起来,问他什么时候去给陈穆送资料,今晚又是否回来吃饭。
他这才又像得了指令一般走到书房里找陈穆要的东西。
陈穆要的资料分为好几部分不细看就容易拿错。林殊止眼睛都不聚焦了,只呆呆地一份一份慢慢辨认。
最后有一份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情急下他四处翻找,打开了他从没开过的一个柜子。
他忘了那个柜子是陈穆明令禁止他碰的。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甚至思考了一下这是给谁准备的。
他和陈穆签过婚前协议,婚后双方各自创造的财产均归个人所有。林殊止翻了翻那份协议,他还真不知道陈穆这么阔绰,离婚的时候愿意将名下的三套房子给予他。
钱捞够了就走吧。
林殊止空荡的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么句话。
三套房子也够抵这么久以来他的报酬了,林殊止有些心寒地想。
他突然觉得陈穆当初说对他有好感其实是很可笑的。
也是他有病,陈穆只给了他一点点希望,他就自我感动上了。
陈穆的好感可能对很多人都有,不是唯独对他一个人的。
他之前甚至还想着陈穆不够在意他,太荒谬了。
其实陈穆根本就是个烂人,童年和学生时代的滤镜太厚,他眼睛都被迷瞎才造就如今的局面吧。
林殊止在静谧的书房里憋不出笑出了声音。
原来陈穆一直有退路。
陈穆早就准备好了。
他该感谢陈穆,因为这也将成为他的退路。
作者有话说:
感觉现在他们俩的关系四面漏风,接下来看看怎么给它一面面贴好,陈狗追妻倒计时嘿嘿……

林殊止最终没有找到最后那份资料。
找不到也不想再找,他没有力气再去陈穆的公司,也不想看见那人,只好拜托了小年替他跑腿,将缺了一部分的资料送过去。
小年担心地问:“你不亲自去,陈总问起来怎么办?”
小年人比较欢脱,和林殊止相处时十分自然,可每次对上陈穆这位很高的上级时都觉得很有压力。
林殊止:“都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
陈穆得知来人是小年而非林殊止时是不开心的,他需要林殊止给出一个解释,可无论是发去的消息亦或是打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不理解林殊止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明明商量好的事却要出尔反尔,他最讨厌这样的行事风格。
提前预订的餐厅派不上用场,抽屉里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好像也一下子没了送出去的契机。
于是他问小年:“他为什么没过来?”
小年支支吾吾:“林哥这几天好像睡不好,好像……头还有点疼。”
蹩脚的理由。
陈穆半信半疑地端详着小年,小年感觉今年的所有胆量都用在这儿了。
下了班陈穆就马不停蹄地往别墅赶去,他有点生气林殊止的不赴约,又对小年下午时说的林殊止睡不好头疼有点在意。
但这解释不通,如果事出有因,林殊止完全能和他说明情况,而不是通过小年转述给他。
别墅里没有亮灯,冷清得看上去是没有人的样子。
陈穆阴翳着脸上了楼,他将台阶踩得闷响,拧开林殊止房门把手时也故意整出了大的动静。
房门并没有反锁,他很轻松就闯进去了。
落地的窗帘拉得严实,外面一点光亮透不进来。
房门打开,有光从走廊透进来,陈穆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人。
林殊止察觉他的动静,慢慢地仰起头看面前的人。他眼中无神,像是疲惫了许久。
“小年说你病了,让他送的资料,”陈穆整个人高大地挡在他面前,走廊里为数不多能漏进来的亮光也没了,“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你,是真的病了吗?”
林殊止滚滚喉咙,干涩到没能第一时间发声。
他没答话,陈穆就倾下身想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林殊止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偏头的反应无比敏捷。
陈穆的手悬在半空中,下不去上不来十分尴尬。
“陈穆,”林殊止开口了,嗓音如预想中的干哑,“我们谈谈吧。”
林殊止等他很久了。
不知从哪来的直觉,他笃定今晚陈穆一定会回来。
因为陈穆有话想和他说。
虽然他不想再听了,但还可以等等他。
陈穆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重新站得笔直,有光影从林殊止面前飞速掠过,随后被陈穆彻底遮住。
陈穆心中有气,语气不算很好:“我们要这么谈吗?”
林殊止这才准备从地上起来。这个姿势维持得太久,下肢麻痹不堪,他一手撑着床边,还是差点失去平衡再次倒回地上。
陈穆手快想去扶,却被林殊止一巴掌打偏了手臂。
这巴掌力度极大,比疼痛更能引起陈穆注意的是林殊止的态度。
这是吃了什么枪药。
林殊止腿脚发颤只能坐到床上暂缓,他不知在想什么,只盯着地上的反光出神。
仿佛边上的陈穆是个透明人。
陈穆面色冷冽,不再打算去扶林殊止,扔下一句“下楼说”就开门离去。
不多时林殊止从上面下来,他身上的睡衣材质贴身柔软,更把人显得单薄无力,像是一阵大风刮来就要吹跑。
一楼灯光明亮,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然后走到离陈穆最远的沙发上坐下。
在陈穆回来前他都一直在组织语言,他不知道要和陈穆说什么,好像什么都想说,又好像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最终他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林殊止说:“我们离婚吧。”
陈穆听完眉心一紧。
林殊止没看出陈穆有什么表情变化。
果然他鼓足勇气作出的重大决定对陈穆来说没有那么重大。
陈穆在想什么呢?
可能在想他是个麻烦精,可能在想他有病,合作得好好的却突然要离婚,还可能在想公司利益会因为他们离婚造成多少损害,毕竟陈穆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也可能在想下一任联姻对象的人选一定要选一个比他更好拿捏的。
他管不了陈穆的想法,只能管好自己。
他很明确,他要离开了。
陈穆定定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说:“我觉得我不合适再担任你的合作对象了。”
“理由。”陈穆说。
又是这两个字,每次都是。
林殊止:“我不想跟你继续合作了。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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