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 by边棠
边棠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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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止听完下一秒就将那只手藏进了口袋里,再也不愿意拿出来。
夏兰琴看起来很无奈:“其实你不必对我抱有这么重的敌意,我是你母亲,怎么可能害你。”
母亲,很伟大的称呼,夏兰琴是生他的人,勉强算是将他养到了五岁,是否当得起这个称呼还另说。
林殊止很安静地听着她讲下去,也不回应,因为夏兰琴在明知故问,自问自答。
她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原来你和陈穆结了婚,真的很让我惊讶。”
见林殊止还是爱答不理,她似乎终于装不下去,又将脸微微垂下:“刘习畅你还记得吧,之前跟你发生了点小冲突的那个。”
林殊止心中一沉。
“他是你刘叔叔的儿子,比小煦大一点,和你年纪差不多,但是没你懂事,你刘叔叔把他宠坏了,当初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起冲突。”
“你叔叔知道他被封杀以后,给了我不少压力……”
“你知道的,妈妈现在过得也不容易,你能不能……帮帮妈妈?”
“……”
林殊止反应了很久才知道夏兰琴口中多次提到的“小煦”是谁。
她把话说得漂亮,字字句句都要让人潸然泪下了,可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自己儿子,要利用他这颗弃子谋福利。
作者有话说:
小林今天也是可怜宝宝……明天见

第50章 他有点羡慕。
林殊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夏兰琴的确开门见山有话直言了,可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已然绷不住,需要找借口逃避。
他浅笑着开口,眼底已经泛酸:“方便借个卫生间吗?”
未等夏兰琴应答他已经起身走过去。
整个刘家,除了楼上的结构,其余他都无比清楚。
卫生间门紧闭着,林殊止开着水龙头搓了好几把脸,搓到脸上皮肤和眼底都一样泛上红色才停止。
他竭力平静下来,再次拧开门出去。
迎面撞上个陌生的男孩,年纪不大,十六七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成熟的荷尔蒙气息。
男孩也看见了他,视线并未长久接触,轻蔑地就被转开。
林殊止有些怔愣。
“别跟爸爸说家里来了客人!”夏兰琴隔空朝着这边喊道。是朝着那男孩喊的。
男孩很不耐烦地甩下一句“我知道”就上了楼,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楼梯台阶都踏烂。
直到男孩消失在楼梯转角,林殊止终于知道那是谁了。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刘煦,他们曾隔着很远的距离有过一面之缘。
他装若无事地回到客厅,夏兰琴殷切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毛。
夏兰琴说:“刚才上楼的是你弟弟。”
“嗯。”林殊止应付地答了声,眼中几乎又要泛起波澜,心脏像一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再怎么也展不平了。
夏兰琴眼里涌起些期盼的光:“他今年刚上高二,你叔叔打算将他送出国留学。”
“可他哥的事情不解决,他肯定会受牵连。你……可不可以帮帮妈妈?”
“夏女士。”
再抬起眼时,他眼里已经没有那些会反光的液体,只余下冷漠。
“这不是陈穆做的,你找错人了,”他喉口感到黏腻发涩,开口时已经恢复平静,“这也不关我事。”
“还有,你现在的丈夫不是什么‘我叔叔’。”
夏兰琴是把软刀子,曾经深埋在他身体中的某个部位,只要不去触碰就会不觉得疼,现在这把软刀化作了利刃,一下一下地剜他的心。
很久以前的死局终于让他得知答案。
夏兰琴就是不爱他的,一点都不。
她爱刘煦,可能还因为忌惮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刘习畅。
可对于他,是什么都没有的。
夏兰琴不死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做‘不关你事’?”
林殊止:“小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吗?”
夏兰琴又开始了:“以前的事是妈妈对不起你,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妈妈以后会——”
“你忘了没关系,我没忘。”
像是不够深刻和清楚,他又喃喃了一遍,“我没有忘。”
“不要想着我会帮你了,”林殊止声音发颤,但异常坚定,“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来往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夏兰琴急得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朝他追过来,还喊了些什么,他脚步放得快,通通听不清,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刘家。
其实他们都很幸运,刘煦有个在乎他的母亲,刘习畅也有个爱他的父亲。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羡慕,只有一点点。
外面的天气依旧很好,甚至比来时更好,路边三角梅盛放,在三角梅与向日葵相交的街角,他看到了陈穆的车。
陈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殊止活动了一下五官,企图让僵硬的面部表情变得活跃,慢慢走近陈穆的车。
“你怎么也来了?也有事吗?”他弯下腰,往车窗里看进去。
发动机似乎是已经停了很久,林殊止站在旁边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陈穆:“不放心让你自己出来,你又不让别人跟着,我就自己跟过来了。”
林殊止鼻腔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重新泛上来。
陈穆:“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林殊止飞快地眨了眨眼。
“办完了就上车,我们去改合同。”
车外景色流速飞快,这里已经是与十分钟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殊止右手不自知地攥着安全带,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前方。
他今天来找夏兰琴,只想给小时候的林殊止一个交代,想坦诚地面对当年的心魔。
对此他谁都没有告诉,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处理好所有。
但他还是没能做到对于所发生的一切都波澜不惊。
其实从刘家冲出来前他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
夏兰琴最后说了一句:“今天你走了,以后我都没有你这个儿子。”
真好笑,原来夏兰琴还当他是儿子吗?
林殊止想,可他很多年前就没有妈妈了。
即便是周六,吴律师还是领着加班费准时到达陈穆的公司参与更改协议。
林殊止太容易走神,陈穆将他唤回好几次,林殊止每次都是心不在焉地答“好”和“我都行”,然后又继续游走在自己的世界中。
几次下来陈穆便有些不耐烦,林殊止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与他补充协议条款。
他从早上起就在忍耐。
林殊止并没有想象中的听话,出门时不告知具体地点,不让他派人跟着,但这都不是问题,他周末有大把时间,反正已经约好改协议,顺路去接一下林殊止也没什么。
可这人上了车却又不给他好脸色,只是一味地发呆。
到了公司就更不配合,问一句答一句,看起来不情不愿。
新添加上去的内容无非是作为合法伴侣,双方都必须在适当时候满足对方生理上的需求。
他们是合法伴侣,补充这一条陈穆觉得很合理。
难道林殊止觉得不行?
可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反悔?
不对,林殊止可能压根没答应过他,又何来反悔一说?
再联想林殊止出门前的反应,行色匆忙,似乎很赶时间,真的像是在逃避。
陈穆越想越窝火,心中难免冒出些恶劣想法。
反正林殊止人已经在这儿,不管乐不乐意,自愿签的字总不能算是逼迫。
他看见林殊止笔尖在纸上游走,最后名字成型。
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林殊止签好名后又呆呆坐着不出声了,陈穆更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拖着他下楼一脚油门踩回了家。
张姨已经做好饭,陈穆却没多做停留,直接将林殊止拽上了楼。
去的还是林殊止房间,一进去门就被猛地拍回来。
房间里凌乱暧昧的气息已经散得干净,林殊止被门板撞击声震了震,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不吃饭吗?”
他在神游,所以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
听在陈穆耳朵里就是因为签了协议不高兴。
“你今天在想什么?”陈穆步步朝着林殊止紧逼。
林殊止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陈穆:“不想签你可以跟我说,我会逼你吗?”
“没有不想签,”林殊止摇摇头,眼睫轻颤,“是我遇到点事,今天不在状态。”
“什么事?”陈穆穷追不舍地问道。
林殊止刚要张口,陈穆又截住他:“别说‘不关你事’,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那晚在林殊止住的老房子里,林殊止那句“不关你事”他记到现在。
“……”
他讨厌林殊止这种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做派,明明他们已经结婚,明明他一次又一次示好。
只有他不想听,只要他想知道,林殊止就必须告诉他。
话音未落,他人又向着林殊止逼近。
作者有话说:
陈狗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脑海中自己臆想出小林的心理活动其实情有可原……
周四见!(希望能见……)

第51章 力度很轻,但是很响
林殊止下意识抵挡住陈穆的逐步接近,他退无可退,脚跟绊住床脚后不慎栽进了柔软的床,陈穆也跟着跌进了床里,压到他身上。
劳动过度的后腰不堪重负,从尾椎骨处蔓延上来一阵钝钝的痛。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林殊止说:“我不想。”
他觉得面前的陈穆思维跳跃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做他不想改协议,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
“想什么。”陈穆有些咬牙切齿,有些愤愤地从林殊止身上起来。
林殊止将他当做什么人,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禽兽?
越想越气闷,他什么也不想听了,干脆彻底从那张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门下楼去,临走前撂下一句:“下来吃饭。”
陈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殊止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下了楼。
饭桌上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中始终弥漫着低压和尴尬。
张姨与他们同桌吃饭,自然是看出来这俩人与早上时有所不同,她刻意起了好几个话头都落了地,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桌上摆了三道家常菜,林殊止专挑面前的吃,陈穆余光中有所注意,刚准备出声提醒,转念一想林殊止头都没抬一下,一眼都没有分给他,他又为什么要管。
毕竟他们除了一纸协议全无关系。
于是又作罢。
午饭过后林殊止回了房,陈穆也要回到一楼的书房处理工作,其实那工作并不重要,他只是抗拒与林殊止靠得更近。
他当然有自己的房间,可那也在林殊止对门位置。
下午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张姨又来敲了他的门,让他出去吃饭。
结果出来便从张姨那儿获得了“任务”——上楼将林殊止喊下来。
陈穆不太情愿,但不好表现出来,只表情淡淡地听着张姨说话。
张姨有极大的发挥空间,从林殊止上回住院一直扯到了搬进来的第一天,拐弯抹角地甚至有种数落陈穆的错觉。
陈穆听着面色都变得阴沉,但越听越不对劲,张姨添油加醋地说着,林殊止听起来甚至有那么点……可怜。
并不是他心软,而是他抵挡不住张姨的攻势。
五分钟后陈穆上了楼。
第一遍敲门,没有人应。
陈穆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答。
他耐心即将告罄,拍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木质的地板发出细微的震动,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林殊止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颊旁还有红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陈穆一眼都没多给,甩下一句“下来吃饭”又踩着台阶走下去。
林殊止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使不上力,身体跟着陈穆的动作也走下去。
晚饭与中饭相比气氛可谓更加沉重,饭后林殊止又直接上了楼,一点没发觉身后脸色不好的陈穆视线直直望着他。
晚上十点。
陈穆从书房出来,回到二楼时发现林殊止还房门紧闭着,一整天累积的烦躁在这一刻要爆发。
林殊止闹了这一整天脾气,总该让他知道在闹什么,而不是无理取闹般甩脸子。
这才开始合作的第几天,没道理从这时开始就变得如此难以相处。
陈穆又去敲了门。
这次还是没有应答,他等了很久里面的人都不打算给他开门。
他忍不住出声,林殊止也当做没听见。
气上心头,他打算直接开门。
然而林殊止从里面将门反锁了。
陈穆气不过用膝盖下狠劲顶了顶,纹丝不动。
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都在书房里放着,他只能又下楼找了钥匙上来。
用钥匙将门拧开的时候室内伸手不见五指,陈穆看不见人,又将大灯打开。
林殊止又在被窝里。
陈穆大步向前,一把将人被子掀开。
扑面而来一阵热气。
“睡了一整天还没睡够吗?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林殊止蜷缩似虾米状,脸朝着里侧,眼皮微颤着,似乎被扰乱了难得的安宁。
他费力地睁开眼,受不了强光又立马合上眼皮,下意识摸索被子在哪。
陈穆又将被子拿开了些,确保他完全碰不到。
“回话。”姿态颇有些居高临上。
林殊止得不到被子又觉得冷,又把自己蜷得更紧。他似乎真的很冷,双手都缩进了衣袖里。
陈穆更来了气,将那团被子随意扔下床,腾出空手去把人提起来。
手掌刚刚接触上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陈穆也感受到了,面前的人体温高得不正常。
其实是有很多不对劲的,林殊止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可颈侧的皮肤却烧得有些发红。
陈穆将人放下,立即伸手探了探,温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与那不正常的体温相比,陈穆的手显得冰凉,林殊止被冻得往回缩了缩。
好端端地怎么会发烧?
陈穆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将温度降下去。
他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去责怪林殊止什么,那股闷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
林殊止好端端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掀开扔到床下,又被他一把捡回盖上。
别墅里随时都准备着最基础的药品,陈穆给他量了体温,还未达到39摄氏度,可以尝试用退烧药进行降温。
病中的林殊止十分不配合工作,陈穆也并不擅长哄人,一句漂亮话都无法说出,只一味地让林殊止把嘴张开。
最后堪堪将退烧冲剂喂下去。
退烧药起效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陈穆打开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搜索起导致发热的原因。
病因五花八门,其中大部分症状都套不上,忽然有一条就被陈穆注意到了。
陈穆鬼使神差地点击了“查看详情”。
标题:【房事后发热的机制及处理方法】
陈穆一目十行地阅读下去。
【做好安全措施,事后及时清理,避免感染。】
他昨晚的确是没有戴婴儿嗝屁神器,图方便润滑时也用了不合适的凡士林。
至于清理,他也回想不起来是否清理到位,昨晚本该结束时情之所至,俩人都在浴室了,他又拉着林殊止做了一遍。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他,而是林殊止受了凉……
还是要检查过后才能知晓。
陈穆又把被子掀开了。
林殊止却剧烈挣扎起来,有所觉察到有人要卸掉他身下的布料,更加不能配合,奋力与那人抗争起来。
陈穆无法将其固定,急上心头下意识就朝着那不断动弹的部位拍了一巴掌,力度很轻,但是很响。
手下的人似乎也愣住,立马不动了。
陈穆将他的脸扳过来检查,根本没醒。
他没帮任何人检查过这种东西,头一遭也是技术生疏,不过只轻微朝两边掰开看了眼也知道……是他的错。
昨晚他绝对没有料到会弄得这么严重。
林殊止竟然能一声不吭忍一天。
别墅里没有治疗这种毛病的药膏,陈穆只好喊人送了药过来。
上药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再加上伤处明显,难免下手时细心许多。
上完药折腾一圈已经凌晨一点,张姨在此时敲了门。
张姨不明其中缘由,只以为林殊止受寒发了热,特意煮了姜茶送上来。
只有陈穆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林殊止这个状况不太适合喝姜茶,最后那杯辣得人嗓子发疼的玩意儿全进了陈穆肚子里。
方便起见,陈穆睡在了床外,那杯姜茶辣得人睡不着,陈穆翻来覆去,最后只有抱着林殊止时会好些。
他有些睡意涌上,抱着人浅眯了一会儿。
烧退了大半的时候,一直迷迷糊糊的林殊止醒了过来。
他记忆混乱,只记得自己回房后就躺下了,被窝里暖和,他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一无所知,醒来时便是这番精气神被人抽干的模样。
头痛欲裂,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更让人恐惧的一点是身上如同鬼压床般绑定了一块重物。
动作小心地挣了挣,那鬼却把他压得更紧。
陈穆终于被他闹醒,下意识就探了探他额头,发现温度降下来后问他:“干什么?”
更恐怖了。
他还记得陈穆在与他翻脸。
莫名其妙地误解他,一整天不给好脸色,那现在这番抱着他一副温存模样是为什么。
他不说话,等着陈穆先把他松开。
陈穆却不随他所愿,勒得他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他终于受不了率先开口:“你不是在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陈穆的声音缓缓从后方传来,胸膛紧贴他的后背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震动。
林殊止:“我不知道。”
今夜没有月亮,深夜中也没有一盏灯能为这间屋子带来一点光明。
陈穆:“是你误会我在先。”
林殊止快要被绕晕,他并不是完全地清醒,只能做到简单地交流。
“算了,”陈穆呼出口气,“还生我气吗?”
“我本来就不生气。”林殊止很小声地说。
陈穆听到了:“那今天就一笔带过,谁都不许再提。”
今晚的陈穆不太一样,林殊止看不见脸,但能感受到后面那副紧贴着他的身躯。
“好。”他说。
陈穆:“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我去见了个人。”林殊止说。
“你母亲?”
“你知道?”林殊止诧异。
陈穆一只手不安分地捏着他胳膊下的软肉:“之前调查过,你今天去办事的那片区域,住在那一带的只有她。”
林殊止:“她让我替她摆平一些麻烦。”
“你不喜欢?”
“她和我父亲一样,都唯利是图,”林殊止闭起眼,“从小我就是个不太重要的边缘人物,我母亲不喜欢了就可以把我送到我父亲那儿,我父亲嫌我麻烦也想把我扔出去。等到了现在,见我有用处了,又纷纷找上我。”
他笑了声:“其实他们也不算什么坏人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为了自己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陈穆说这些矫情造作的东西,可说都说了,再也收不回来。
陈穆在背后很安静,静到林殊止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背后的人开口问他:“要听故事吗?”
未等林殊止应话,陈穆自顾自道:“我有个朋友,和你的际遇也差不多。”
“他母亲在他十一岁那年抛下他离去,父亲在半年后娶回了养在外面的二房,二房来时我的朋友才知道,原来他父亲在外面早就已经有了私生子。”
“他想了很多年,为什么母亲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离开,而是将他留下来与不爱他的父亲一起生活,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后来很多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母亲如今的所在地,原来一直以来母亲都没有离开,就在洛城当地组建了新的家庭,开了家店,现在过得很好。”
“人都是很矛盾的,一面恨一面爱,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陈穆喃喃道,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胸前侧卧的林殊止无声无息,似乎是又睡着了。
其实他的故事里有编纂的成分,他骗了林殊止一些东西。
那所谓的朋友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母亲是岭南人,会说粤语,一家人经营着一家粥铺,离他很近,就在市郊的半山腰上。
那片有个4A级风景区,一年到头人来人往,虽然有时生意不好,但胜在一家独大,不愁生计。
他有个可爱的妹妹,今年九岁,今年上了小学三年级。
十一岁那年的陈穆其实知道那晚母亲要离去,但他不声张,装作无事的样子在房间里待了一整晚,甚至为母亲铺好了离开的路——潜进父亲的书房里将全屋摄像头定时关闭三小时。
那晚过得都很平静,家里养的小狗没有因为有人出入而乱叫,也没有人来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其实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只是午夜梦回时,做的梦还对从前有所执念。
林殊止睡得并不安稳,呼吸声时浅时快。
陈穆困倦中又被一阵微乎其微的声响吵醒,发现是林殊止是在做梦。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侧耳去听,模糊中只能勉强辨认出两个字。
“妈妈。”
作者有话说:
生病还是要及时就医,别像陈狗似的网上自己查完套症状……

林殊止头痛欲裂,最终还是不太安稳地睡了一夜。
醒来时天光大亮,窗帘大敞开着,阳光已经洒满了整间屋子,他迟钝地回想起自己在与陈穆谈心。
而谈心之前似乎还发生了点什么,死活都记不起来了。
但这不重要,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陈穆不可能在昨晚抱着他与他谈心。
他过于笃定,为什么不可能也没想清楚。
可床头又放着板退烧药和半杯水,昭示着昨晚一定有什么人来过。
“醒了。”陈穆站在门口出了声。
林殊止抬眼望去,陈穆迎着他视线状若无事地进来,在他面前站停。
他不太敢说话,只因为记得昨天陈穆还在同他闹别扭。
怎么今天就像没事人似的了。搞不懂。
虽然在闹什么他不知道,可陈穆生气是实打实的,让他下楼吃饭时语气也穷凶恶极。
他眼神躲闪,微微低着头不去直视面前自带威压的人。
陈穆抬手的动作被他察觉,下意识要偏开头。
“躲什么?”有人不满意地出声,与此同时手掌轻轻落到他额头上,停顿几秒后又撤开。
林殊止:“没躲。”他后知后觉陈穆不是要打他。
这不是针对陈穆,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作祟。
小时候林正安不知这样扇过他多少巴掌。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逻辑链——如果有人抬手,那有可能是要打他。
“怕我打你?”陈穆看破他所想,有些严肃道,“我不家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打人。”
明明昨天那别扭闹了一天,陈穆是如何当做从未发生过的?林殊止还是觉得尴尬。
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异响,恰好给了他发挥的机会。他胡乱地点着头,趁机道:“下楼吃饭吧。”
说罢就要抢占先机走在前面,结果一站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费了老大力气才稳住身形没向一旁倒下去。
陈穆在背后跟着道:“烧一场就饿了?”
林殊止还点头,脚步一刻不停。
他打开门,楼下隐约传来张姨摆放碗筷的清脆声响。
半边身子已经出去,陈穆又将人拉进了房间。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说。
陈穆动作猝不及防,林殊止打了个颤,靠着墙边站好。
陈穆:“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没有躲。”林殊止有些没来由地害怕。
他不擅长与人争论,本能地抗拒这种有点像当面对质的场合。
之前能与林正安面对面刚上几句已经花费了他很多年去练习,而今对上陈穆只有躲的份。
明明是在躲,还是要硬着头皮说‘没有’的感觉好难受。
陈穆比他高大半个头,站在面前林殊止只觉得大半光亮都被遮住。
陈穆说:“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啊?”林殊止不解。
“你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
昨晚说过什么啊……
林殊止没什么底气:“没忘。”也没记得。
“所以刘习畅,你打算怎么办?”陈穆说,“打算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来?还是违逆她?”
林殊止诧异抬头,那张没血色的脸因为带上震惊而变得有些生动。
陈穆是如何得知一切的?
所以昨晚那一系列的事都不是梦?
陈穆真的抱着他睡了一晚,还给他讲故事哄睡?
太荒谬了。
“看来是不记得了,”陈穆见他一脸茫然和震惊,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你如果把脑子烧坏了,就去医院挂个号查一下。”
记忆慢慢回笼,林殊止赶忙道:“这回是真的记得。”
“那打算怎么办?”
林殊止:“这件事我插不上手。”夏兰琴本就是强人所难,刘习畅被封杀的事与他全然无关,顶多是陈穆还与其挨上一点边。
可陈穆当初也亲口间接承认过的,在封杀一事上他一点手脚都没做。
“你做不到,但我可以。”陈穆说,“只是金主落了马,上不得台面的关系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如果刘家要保,他不至于被封的。”
“我当初是因为你,才给他们制造了点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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