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据说是节目组特意弄的, 多新鲜, 去看看呗。”
闻时屿这才循声望去, 只见一群围着一颗巨大的松树, 纷纷挂上些小玩意,在下面许愿。
有人挂的钥匙扣, 还有人挂了纸鹤, 还有些人直接把愿望写成小纸条挂了上去。
比赛结束得早,树底下的人远远没有一开始多。
树上的小灯闪烁, 烟花在夜空中升腾, 绽放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闻时屿心思一动, “成。”
闻浅溪在旁边小摊买了几张愿望卡, 简单粗暴的在顶上写了“暴富”两个字。
闻时屿一看, 乐了:“这是嫌家里不够有钱啊, 大小姐。”
闻浅溪轻哼一声,“自己赚的才有成就感,世界冠军。”
闻时屿但笑不语,他们兄妹俩都不是乐意混吃等死的性子,毕业以后都没靠家里养过。
“真是好励志俩富三代……”
闻时屿随口感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摊子上,视线一顿,“平安符怎么卖?”
旁边小贩耳朵尖,听见了他俩刚才的对话,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张口就来:“三百。”
闻时屿眉梢挑起,“城管来了你也给这价?”
小贩白了他一眼,“城管来我就跑了。”
闻时屿笑了笑,掏出手机,“那我叫……”
“诶你这人。”小贩一听,当场急了,“一百,一百总行了吧?”
闻时屿把手机解锁。
“五十,不能再少了!”
闻时屿没理他。
“三十!!别打了!”
闻时屿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听你卖别人怎么才十五?”
小贩彻底无语了,“大哥,你这么有钱不至于吧?”
说完,又不情愿的把二维码递给他,“十五块,扫这儿吧。”
闻浅溪在旁边笑得好大声,“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砍价的。”
“他那都算诈骗了。”
闻时屿不置可否,把手里的平安符高高地挂了上去。
“你要许什么愿?”闻浅溪好奇地凑了过来,“跟我家沅沅表白成功?”
闻时屿无言,“就不能是别的?”
闻浅溪嬉皮笑脸,“你对自己的恋爱脑还没点清晰认知呢。”
闻时屿从来不信这些,觉得要是世界上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那人也就不需要为之努力了。
现在想想,许愿不过也就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人在迷茫颓靡时对未来的期望与向往。
他没说话,看了眼圣诞树顶端最亮的星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虔诚真挚。
那就祝他,平平安安,远离伤病,心想事成吧。
车流逐渐稀少,汽车平稳的行使进入郊外,地势却出奇的平摊宽大,遥遥望去,不远处逐渐显露出一座壮观富丽的私人庄园。
下了车刚走到门口,陈姨立马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小溪回来啦。”
“嗯呢,还有我哥。”
闻浅溪表情有些不自在,杵在原地欲言又止:“我妈回来了吗?”
“小姐早就回来了,让我在门口接你们呢。”
她心里咯噔一声,回头看一眼闻时屿,咽了咽口水:“哥,我总觉得咱俩要完蛋了。
闻时屿闲适地将手插进口袋,边朝里面走便说:“嗯,貌似是这样的。”
“你还真是……”
剩下的话硬生生被闻浅溪咽了回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屋了。
“妈,我回来了。”
温知懿侧靠在沙发上,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姿态优雅。
“以前两年回不来一次,现在竟然能一天回来两次,可真不像你啊。”
“这不是刚录完节目嘛。”
闻时屿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做贼心虚的闻浅溪。
看他俩在对面坐下,温知懿只是扫了一眼,没说话。
“我爸呢,在茶室?”
“和吴导他们应酬去了。”
聊天氛围略有诡异,闻时屿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妈,你看微博了吗?”
温知懿没想到他能主动开门见山,这才抬起了眼,“我儿子又上热搜了,我这当妈的不看一眼多不像话。”
这就是已经知道了。
闻时屿笑了声,有些诧异:“您不生气?”
“我要是每次都跟你生气我还活不活了?”温知懿依旧是不咸不淡地语气,又把视线落在了闻浅溪身上,“你朋友不是叫你出门吃饭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闻浅溪不擅长撒谎,眼神飘忽:“她又临时有事,我就叫我哥来接我了。”
温知懿“嗯”了一声,“怪不得我问小陈你去哪了,她说她请假了不知道呢。”
小陈是闻浅溪的助理。
“她没请假呀,我刚在录制现场还……”
闻浅溪下意识张口,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还怎么样?”温知懿笑了一声,“去录制现场了是吧,证据找到了吗?”
“找到了……”
闻浅溪小声回复。
“妈,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她。”
闻时屿出言打断。
温知懿语气出奇的平静,“不是怪谁的问题,你那段视频我看了,还有那篇漏洞百出的长文我也看了。妈知道你喜欢那小孩,但人家好歹是正经娱乐公司出来的,他有经纪人给他处理,轮得到你出头?”
闻时屿面色不改,“我爸当时黑料满天飞的时候,你不也出面给他办新闻发布会吗?”
温知懿瞪了他一眼,“我是怪你这个吗?人家刚一出事,你连准备都没有,就直接给人澄清,要这事儿是真的呢,你下得来台吗?”
“他不会。”
“我是说万一。”温知懿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强调,“你想没想过自己?你马上要回国家队了,这时候出点什么事不是耽误自己的前程吗。”
闻时屿笑笑:“我还以为您还会说不希望我成为您人生的污点呢。”
温知懿沉默了一瞬,“别岔开话题。”
“妈,两年前我退役的时候,您没怪我,只告诉我不要一时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闻时屿表情认真,“当时我什么都没说,但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再重来一百遍,我也不会后悔。”
温知懿表情缓和了不少,“就这么喜欢他?你和他不也才认识没几天。”
闻时屿说:“你和我爸认识第一天就谈恋爱了,按理说我现在结婚都是正常的。”
温知懿冷哼,“什么时候敢跟人家表白再拿我和你爸说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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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我也不想渣更,可是手速越来越慢了orz,给大家滑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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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纪沅说的那样, 他是一个会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的人,但凡喜欢谁,即便不宣之于口, 就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从认识纪沅那一刻起, 闻时屿不止一次的想过跟他表白——
在赛场上看到他闪闪发光的样子, 在发现他有自毁倾向的时候,在他被人发微博污蔑的那一刻……
他总有很多合适的时机向他表明心意, 甚至完全可以借着这次帮他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表白。
闻时屿并不迟钝。
平安夜那日爆竹声掩盖下的话,两次对他说关于他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 还有今天临别前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
纪沅的所有笑容, 和他说过的所有话, 他都记得。
人对表达喜欢的方式各人各异,但不喜欢总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闻时屿不想道德绑架他。
在闻时屿心里,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鸟, 不能单凭几句表白、一句“喜欢”, 就能将他锁在樊笼里。
他喜欢他, 仅仅只是看到他快乐、飞得越来越高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将他束缚。
见他沉默良久, 温知懿最终叹了一声,“得了, 你爸说让我少管你们的事, 我还跟他吵。现在想想,他说得也对, 我不能管你们一辈子。”
“去做你们认为对的事情吧。”
郑毅效率很高, 回去就帮纪沅整理好了闻浅溪发过来的所有可用资料, 其他人证物证先搁置一边, 网上的舆论如同他预测的一般, 不像当初刚爆料时一边倒的情况, 有些一直在追《无限排球》的观众都纷纷站出来力挺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更让他感动的是除去蓝队的队友就连绿队很多选手都在微博公开为他说话。
临近新年,第三期的录制被推迟到了年后,在这中间就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处理这件事,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想洗脱罪名,只是时间问题。
但时间,其实是个极其奢侈的东西。
至少对于纪沅是这样的。
沈越宴要赶新专辑的录制,今天凌晨三点就飞去了海城。
【小女巫:我刚下飞机,好困啊】
【小女巫: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纪沅秒回。
【Y:郑哥在处理】
【Y:你在车上补个觉?】
【小女巫:那就好】
【小女巫:现在也睡不好,我回酒店再睡】
纪沅回了个ok的表情,沈越宴紧接着给他转发了一条链接。
【小女巫:你快看周泽宇,我真的有被笑到】
周泽宇?
是第一期比赛被他选中一起晋级、同时又是质问闻时屿和林致那件事的人。
第二期比赛没碰见这位,沈越宴不提起,纪沅都不记得了。
点进链接,是周泽宇近期发的一条微博,大概是闲得没事的网友知道他们关系不好,故意在他评论区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事儿。
【网友1:周哥,纪沅打假赛的事儿你怎么看?】
【网友2:他用兴奋剂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网友3:他不开挂估计就是你们队赢吧?】
而周泽宇可能是被问烦了,随机挑了一条回复——
【周泽宇:那你觉得我用了兴奋剂能不能单防闻时屿?】
言下之意就好像在说,纪沅靠兴奋剂才赢他,和他用兴奋剂能单防闻时屿一样荒谬。
纪沅没忍住笑了一声。
人总是复杂的,三观一旦建立就很难被重建,每个人总有自己处事的准则,就像周泽宇,他嫉妒闻时屿,却只是想靠打败他来证明自己。以貌取人,自尊心强,却不愿意随波逐流像其他人一样打压他。
回复完消息,退出沈越宴的对话框,纪沅看着昨天同闻时屿说的最后一句话愣神。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生物,在确认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在心头像烟花一样炸开,振聋发聩。
可现在决定放弃,他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对他来讲,失去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亲情、友情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发觉一切都握不住,他便也顺其自然了。
唯一这一次有人朝他伸出手,他也想抓住,却又不得不放手。
他向上翻着和他的聊天记录,不多,他们很少用微信聊天,一般都是当面说很多很话。
翻到上次大巴上和他拍的那张合照,纪沅手指顿住,慢慢地点开了这张图。
他忽然有些庆幸,当时脑子一热趁他没反应过来拍了一张,成了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合照。
照片里捕捉到那一秒他错愕的表情,看起来很凶,不笑时总带着戾气的眉眼,可闻时屿却从来没让自己见过那副模样。
都说他以前脾气不好,纪沅不由自主地想,那他生气是什么样的呢?
好像印象中,他一直对自己都是温柔的。
视线掠过他英挺的鼻梁,到那张淡粉色的薄唇……
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的时候,纪沅一怔,随即失笑,像是在喃喃自语般叹道:“好帅啊,闻老师。”
纪沅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最后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这时,手机忽然弹出了郑毅的电话。
“确定先澄清那张照片吗?”
纪沅“嗯”了一声,“收集证据还得有一段时间,他影响力那么大,总不能连累人家。”
“也是,人家这么帮咱们,咱也不能拖人家下水。”郑毅笑了笑,“那你回江城之前要不要请人家吃顿饭?”
原主在江城念的大学,无论如何也需要回去一趟。
“得请。”纪沅说,“有些事我还要当面……谢谢他。”
从前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过单薄,但现在他也只能拿出这两个字了。
郑毅没察觉出不对劲儿,“行,有事儿再联系哈。”
挂了电话,纪沅又拨通了闻时屿的号码。
“闻老师,晚上有空吗?”
那边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我请你吃个饭吧。”
“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这多不像话。”闻时屿低声说,“想吃什么?我看看餐厅。”
“我想请你,你就让让我吧。”
纪沅缓缓地笑了声,上扬的语调勾人心弦。
他知道闻时屿很吃这一套,果然他一说完,对面停顿了几秒,闷闷地“嗯”了一声。
纪沅眉眼弯了弯,“那就这样,等下我发你定位,我们晚上见。”
闻时屿的语调也放慢了些,语气带着笑:“成,等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拜拜。”
“嗯,拜拜。”
挂断了电话,纪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穿好了外衣后按部就班的准备去完成今天的训练。
手伸到口袋里,他动作顿了一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糖纸,蓝色的包装精致好看,是当初在更衣室里闻时屿给他的那一颗薄荷糖,他一直留着。
小时候他妈妈也总喜欢喂他吃糖,他喜欢所有苹果味的东西,会把好看的糖纸攒起来,叠成各种形状给妈妈看。
好久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了,纪沅斜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纸,不由自主地折了起来。
糖纸上还残留了些许薄荷味,清清凉凉还带着一丝甜,由于尺寸有些小,也不像小时候折起来那么方便,纪沅还是耐心了折了个小船。
小船稳稳地立在手心里,就像是在海上漂泊无依、摇摆向前后,终于在找寻已久的岛屿上缓缓靠岸。
酒店门前,纪沅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立在车旁高大的身影,见他出来,闻时屿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对他挥了挥手。
纪沅一怔,脚步停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时屿。
一身考究的高定黑色西装,被熨烫的没有丝毫褶皱,修身的西裤包裹住那双笔直的长腿,左手戴着一块精致的宽大腕表,单手插兜,侧靠在车前,嘴角挂着他那标准的慵懒笑意,忽视掉路人炽热的视线,朝他走过来。
“怎么,看呆了这是?”
纪沅笑了笑,不吝夸奖:“好帅。”
闻时屿挑了挑眉毛,给他开车门。
“等很久了吗?”纪沅问。
“没,刚到。”
纪沅点了点头,许是一朝被蛇咬,他余光很精确的捕捉到了路边有几个小姑娘激动地捂着嘴,偷偷拍照。
“闻老师,你球迷真的好有分寸感。”
上次在晋城体育馆比赛的时候纪沅就看出来了,这群小姑娘在场外也不会围着他乱转,影响他们进场。
闻时屿笑着应了声,在纪沅抬头找安全带的时候先一步给他扣了上去。
鼻尖掠过一道很浅的薄荷香味,纪沅喉咙微微一动。
闻时屿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手心已经隐隐冒出了汗水,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跟他聊天:“你选那家餐厅还挺不错的。”
纪沅点了点头,“之前聊天的时候孙姐跟我们说的,听说他们家老板之前也是运动员,所以才放心请你去那吃饭。”
闻时屿心跳漏了一拍,正思忖着该说点什么,就听见纪沅又说,“上次答应你比赛结束后要跟你说的话,你还想听吗?”
闻时屿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沉声回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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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不出意外下章就能在一起了,出意外的话当我没说
到了餐厅, 他们一如往常的闲聊,纪沅喜欢听闻时屿讲他以前的事情。
讲那些唯一差不多可以和他人生轨迹高度重合——进入国家队的那段时间,听完之后, 纪沅才理解为什么楚梦楠说他的人生永远都是一帆风顺。
他的职业生涯并不是从少年队开始, 一开始只是初中和叶蓁放了学打野球玩。
他们两家关系本来就不算对付, 闻时屿和叶蓁也是从小打到大,两个人场上互不相让, 场下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殴。
不过就算看对方再不顺眼,第二天打球还会再碰见。等到上了高中, 两个人就不在一起上学了, 闻时屿被省队的教练相中, 直到后来进了国青队、国家队,一路顺风顺水。
在替补席上看队友打球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尝过。
不是所有父母都像闻时屿的父母一样尊重孩子的想法, 叶蓁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继承家业, 他后面读了国际高中, 大学时又去Y国读了金融, 他的父母就是在这段时间出现了意外,叶蓁只能放弃学业, 回国为父母安排后事
可这个时候, 家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夏凌舒是他父亲和一婚的前妻留下的孩子,叶父这么多年一直没让叶蓁的母亲知道, 叶蓁像他的父亲, 唯利是图, 让夏凌舒留下也只是为了履行法律义务。
闻时屿说, 叶蓁这个人很复杂, 对夏凌舒有时候就像他父亲对他一样严格, 可有时候又像心疼曾经的自己一样,为了他不惜和海城足球队撕破脸,让夏凌舒自己选要不要跟着他一起打排球。
纪沅很赞同,他说,人这一生,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是不多的,看到别人完成自己的梦想,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他们这行经常会有天才昙花一现,新的天才又会像韭菜一样,一茬茬长起来。
有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抓不住了。
闻时屿却说,对也不对,至少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的吧。
纪沅愣了一下,笑笑没说话。
不过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他都没再提过那件事。
闻时屿很有耐心,可纪沅知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等待的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就像第二期比赛结束,他将所有可能性摆在好人阵营面前,看着他们对胜利重新燃起希冀,自己却早已知晓那个冰冷的答案。
纪沅想,他又要做一次坏人了。
“闻老师,带我去逛逛吧。”
闻时屿眉梢上挑,“正有此意。”
晋城的夜景出了名的好看,他们没开车,隔着一条街就是这儿最出名的碧江。
碧江桥灯光璀璨,刺眼夺目。可遥遥望去,好像有什么介质将这些晃人的灯光变得柔和模糊。
闻时屿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们并排走着,距离不近不远,三两句的聊着天,很随意。
走过那条宽阔的街道,纪沅怔了一瞬。
他终于知道那片将灯光隔离的介质是什么了。
是一堵冰墙。
准确来说,是一堵冰封着数万朵粉色玫瑰的冰墙,绕着蜿蜒的碧江桥,一眼望不到边际,像是一道铺满玫瑰的透明长廊。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阵沁人的玫瑰花香,月光影影绰绰的打在花叶上,粉色的光晕从上至下晕染开来,温柔又浪漫。
这数万朵玫瑰,或含苞待开或肆意绽放,全部被封固在它们最美的一刻。
冬日里的晚风难得不疾不徐,顺着江面一拥而至赶来,却又在眼前这面玫瑰墙前停留驻足。
寒气中夹杂着清幽的花香,让人吸入的空气都变得冰凉舒心。
冰雪不愿消融,玫瑰却甘愿盛放其中。
用最秾丽漂亮的姿态,与之相交相融。
像是一场无言而浪漫的告白。
行人为之停留,有些勇敢大胆的恋人会在那里交颈相拥,偶尔会有几道探究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可还是耐不住对浪漫事物的好奇心,纷纷转移视线。
闻时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纪沅身上,看他被面前的玫瑰墙吸引,笑着问他:“好看吗?”
纪沅偏过头,和他对视,点头道:“好看的。”
不只是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震撼。
大多数人都喜欢张扬艳丽、给予恋人热烈爱恋的红玫瑰,粉玫瑰含蓄谦卑,温暖柔情,少有人用来表白。
可纪沅却觉得,无论用哪种方式来表达爱意,都是勇敢的。
他隐约有些猜想,正忖度着要不要问出口,可掀起眼皮,发现对方还在盯着他笑,他瞬间了然,“是你做的?”
“要是你想,那就是我做的,要是你不想的话……”闻时屿移开视线,他朝着江对岸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就跟我没关系。”
纪沅垂下了眼,沉默了良久,他牵动了一下嘴角,是想笑的,可终究还是没笑出来。
这个人,靠近他的每一步,都给足了他选择。
纪沅自认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来见他之前,本来就已经想好要说些什么,可现在那些话却如鲠在喉。
见他沉默,闻时屿也不逼他回答,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给他挡下拂面而来的冷风,感叹道:“什么时候回江城?可惜晋城过几天要回温,留不住这么漂亮的玫瑰了,喜欢的话,就再多看几眼吧。”
他顿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很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玫瑰只能留在晋城的冬季,那我可以永远留住你吗?”
闻时屿在等他回答,像是赌徒般孤注一掷,押上自己所有筹码后,为这场赌局加上最后的杠杆,完全没留下丝毫退路,直到输尽方可退场。
纪沅动了下嘴唇,他其实很想给他肯定的回答,也愿意争取,可他不想让对方为自己付出代价。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仅仅只是几秒,他才开口,语调一如既往地淡然:“闻老师,谢谢你。”
“什么?”
纪沅继续耐心地为他解释,“上次在体育馆,我说的就是这句,你不是一直想听吗?”
闻时屿愣住。
纪沅坦然地抬起了眼,忽然跟他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周身的光亮逐渐黯然,显得拼命挤在他们缝隙中的夜光如此于事无补。
“不想听谢谢?那就难办了。”
右手掌心抵在他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流连在他紧抿的薄唇上,纪沅忽然笑了,热气扑在闻时屿的下巴上,带来一丝难耐的痒意。
“闻老师,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拒绝你,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台阶下,你还是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好愧疚。”
他声音很轻,闻时屿喉结滚动,“你是这么想的?”
“对,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纪沅点了点头,语调放得很慢,双手缓缓抬起,圈在他的腰间,若即若离。
明明周身都是玫瑰香,可他还是捕捉到了独属于纪沅的味道。
闻时屿身子僵住,又听他说,“这样呢,可以吗?”
纪沅见他没说话,这才松开了环住他肩膀的手,轻叹了一声,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视线忽然黯然了下去,一阵冰凉的触感贴在了他的唇上,很软。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纠缠不休,本来要说的话,被这极为荒谬而突兀的吻打断。
没有缠绵悱恻,不含一丝感情,就像完成任务一般,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闻时屿,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闻时屿的心里。
闻时屿有些恍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哑得厉害,“你别这样,求你了。”
“那以后别对我那么好了,我承受不起。”纪沅说,“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让我很困扰。”
纪沅没敢看他,倘若他抬起头,就能看到对方逐渐泛红的眼眶。
好像有谁在抖,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纪沅想劝他冷静点,可刚准备抬起手推开他的时候,却好笑的发现是自己在抖。
心脏一阵又一阵的抽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如此显而易见的钝痛,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他是看着闻时屿离开的,平静淡定,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
脸颊上感到一阵温热,他伸手摸了摸,湿的。
跨年当晚,街市如潮。
“小屿啊,这是要去哪?”
陈姨刚准备叫他们吃饭,就看见闻时屿穿戴整齐,大概是准备出门。
“出去打球。”
陈姨这才看见,他怀里还抱了个排球,“这么晚了出去打球啊,小姐等你吃饭呢。”
两人聊天的间隙,门忽然打开了,冷气钻进屋里,闻浅溪手里抱着个包裹,边脱下外套边吐槽,“外面好冷啊,陈姨我们今晚上吃什么呀?”
“大晚上这又上哪去了?”
闻时屿蹙了蹙眉毛,伸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围巾,很自然的挂在衣旁边的架子上。
闻浅溪搓了搓手,看他的表情有些做贼心虚,“我要说了你可别难受啊。”
“什么?”
“沅沅给我寄了个快递,他不知道咱们家地址,就给我寄到节目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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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估失败了……下一章一定在一起!!!
感谢在2024-01-30 23:59:24~2024-02-01 23: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C罗 20瓶;有钱请你吃炸鸡 10瓶;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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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屿愣了下, 又听见闻浅溪埋怨他:“上次让你帮我带的签名到现在还没个影儿,还得是我家沅沅,主动给我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