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妈妈了。
虞山乐从拐角绕过来,撑住她,轻轻叹口气。
“姑姑。”
“别难过了,你当年和那个姓迟的分开出国,茸茸那会儿才没几岁呢,太小了,你们又是隐婚,甚至没领国内结婚证,他不记得也正常。”
虞渔脸上挂着泪,眼底满是自责。
“我该把他带走的。”
茸茸喜欢画画,出国那年,她问茸茸想不想和父亲学画画,他说想,所以她便放手留下了茸茸。
可如果早知道迟行堰是个为了画画不惜一切的疯子,她说什么也要带走茸茸。
迟茸抱着颜料回到寝室,大中午的,寝室又是一片黑乎乎。
江枝惑躺在床上,烦躁的翻了个身。
困,还是困。
迟茸甫一开门,正正对上床上人视线,直勾勾的注视他,嗓音微哑,带着丝期盼。
“好室友,你终于回来了。”
迟茸:“……??”
迟茸一脸懵,奇奇怪怪的瞧他,“干嘛?”
大反派怎么又在睡觉?
他把颜料放到桌上,拿出江枝惑那幅摸腹肌图,拿出东西准备画画。
江枝惑困得头疼,见状微微挑眉,唇角弯着,笑意清浅。
“好室友,那画不着急,现在正适合午睡,来陪我午睡。”
迟茸:“?!!”
迟茸惊诧往后退两步,“我为什么要陪你睡?你要睡自己睡。”
少年满脸警觉,像个竖起耳朵的小猫,江枝惑低笑两声,嗓音沉闷,墨色眸子意味深长的瞧向少年。
“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睡着后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迟茸:“……”
床头还摆着摄像机,迟茸又想起今早那段视频,耳朵蹭蹭热了起来,心跳有些急。
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治这个破梦游了。
怎么办啊。
少年垮着脸,又羞又凶,紧巴巴的抿着唇,江枝惑眼底笑意清晰,扬起嘴角,十分温柔的宽和安慰。
“别紧张,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了。”
他勾唇,斯文从容的偏了下脑袋,一脸体贴,带着诱哄的拍拍身侧被窝,“既然治不好,那就趁早习惯一下吧,上来一起睡呀。”
迟茸:“……”
呀什么呀!
迟茸脸上发烫,咬了咬唇。
一码归一码,哪能这么乱搅和,江枝惑怎么这么喜欢和他一起睡觉啊。
“我才不要。”
少年警惕的望望他,揪住衣服角,绷着小脸,紧张的再退两步,“你打的什么鬼心思?”
江枝惑闷笑两声,那张清贵的脸弯起眉眼,带着勾人的冲击性,看的人面红耳赤,翘起唇,慢条斯理,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模样。
“当然是和室友你亲近一点的心思。”
迟茸:“……?!”
迟茸懵逼张大眼,耳朵尖冒出一点红,扁扁嘴,不想听大反派瞎扯,移开视线,余光倏地瞥见江枝惑桌上几个外卖袋子。
江枝惑又是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不是第一回看见大反派这样了,一整天躺在床上睡觉,饭都不怎么吃。
要是说晚上睡不够需要补觉,可每次他回来,江枝惑都是醒着的。
以前他正常梦游的时候,江枝惑没这样过,自打他开始熬夜不睡觉,大反派才有点不对劲。
“好室友,真的不来睡觉么?”
悦耳声音在近处响起,迟茸抬头瞧他,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个念头,心脏忽的重重一条,睁圆眼,诧异的将视线定在他身上
“江枝惑。”
江枝惑很少听对方叫自己名字,挑眉,“怎么?”
迟茸心跳急促,视线来回打量,带着怀疑,“你不会……有什么要抱着人才能睡着的奇怪失眠症吧?”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大尾巴狐狸每天都要抱着茸茸崽睡觉,不然睡不着,为了睡得更好,睡前还要折腾茸茸崽。
茸茸崽欲哭无泪,终于决定奋起反抗,偷偷在晚饭了放了点安眠药。
眼看大尾巴狐狸吃进肚,茸茸崽欣喜一笑,撒腿就跑,腰上却突兀一紧,滚烫的手箍住他,耳侧声音温柔旖旎。
“乖崽崽,这是要去哪?”
茸茸崽得意,“崽崽出去玩,哥哥吃了安眠药,一会儿就困了,自己乖乖睡哦。”
大尾巴狐狸笑了,温温柔柔的,尾巴轻轻扫过崽崽脖颈,柔和朦胧,“可崽崽放的不是安眠药,是烈性春天药,怎么能丢下哥哥自己跑呢?”
茸茸崽:“??!”什么?!
茸茸崽被滚烫的大尾巴缠住腰,一把拖到了床上,惊恐哭唧唧,“不要,呜呜崽崽不负责的,不要拖崽崽啊呜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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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惑真的……失眠,要抱着人睡?
迟茸想起这段时间江枝惑从催他睡觉,眼睫细微颤了颤,心脏莫名提前一点,吞咽一下,僵硬后退半步。
江枝惑没想到迟茸能猜到,一时没想好是骗他说没有还是照实说,但沉默静止的片刻,便已经给出来答案。
江枝惑放轻语调,缓缓开口,“确实有这个毛病,但……”
但以前只是寻常失眠,抱着崽崽能好,崽崽跑了之后,失眠愈发严重了。
“不是故意瞒着你。”江枝惑温声道。
只是崽崽不记得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面前男生靠近两步,迟茸心口一跳,急急又退了退。
他现在有点恍惚,还有点惊诧茫然,怔怔的望过去,弧度优美的唇瓣抿了抿,“……你骗我?”
他歪歪头,轻轻道:“你失眠,我梦游找你,你失眠得到缓解,可还让我倒欠你好多事。”
迟茸注视不远处斯文如玉的男生,心跳声砰砰砰的砸在耳膜上,呼吸有些错乱,几乎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颤栗感,指尖发冷。
他爬床固然有错,可江枝惑将失眠的事瞒下,一面用他治失眠,一面用他当挡箭牌,还有一面,那好多件事可以轻易的肆意的掌控拿捏他,甚至戏弄他。
……江枝惑,大反派,好深的心机。
少年眼睫微颤,眸底满是震惊和警戒,还有那么几分……细不可查的失落。
他以为,大反派人不坏,早上那会儿,他甚至觉得,和江枝惑做个朋友也不错。
少年垂下眸子,纤长的眼睫遮住清澈瞳底。
江枝惑蹙眉,走进半步,迟茸看清他动作,心脏重重一跳,连忙倒退,目光防备,“你别靠近。”
少年眼底的冷意看的江枝惑心底晦涩,他眉头紧锁,又上前一步,“迟茸……”
迟茸往回退,抵上桌沿,合上眼帘不去看他。
江枝惑紧缩着眉头,试图安抚小崽子,可失忆的事,他怕太冒进,反而刺激到对方,声音温和下去。
“失眠的事另有原因,不是故意骗你瞒你,也不是戏耍你。”
迟茸不太想听。
他觉得自己玩不过江枝惑,而且,说白了,终归还是他先梦游爬床,是他先挑的头把自己送人家手心里去的。
迟茸唇瓣抿起来,不想多说,浅浅点头,“好,知道了。”
宿舍狭小,空气都好似凝固僵持,迟茸压下心底那点不高兴,转身往宿舍外走。
江枝惑拉他,被他一下躲开了,“别跟着,现在不想看见你。”
江枝惑指尖落空,眼底黑沉沉的,凝视少年背影。
迟茸上了一下午课,江枝惑课间来过几次,站在教室外面,有话想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迟茸通通转身就走,没看见身后人愈发暗沉的眸底。
晚上,临近熄灯时间,迟茸不太想回寝,依然在外面瞎逛。
时候不早,校园里人不多,又晚饭不疾不徐的垂着,迟茸轻轻泄了口气。
算了,本来也不太熟,是他自己上赶着梦游爬床,还东想西想,赖不得江枝惑。
不知不觉到了一栋教学楼附近,没有路灯,浓厚的黑暗幽深静谧。
“砰。”
突然,一道拳头和□□碰撞后的痛哼声传来。迟茸脚下一拐,猝不及防在拐角另一头看见几个黑漆漆的人影。
外面一圈脸上身上带疤的混混,手里拿着刀,气势汹汹的围堵成一圈。
中间被围的那个,是穿着白大褂的……江枝惑。
迟茸惊了一瞬。
画面好似和他第一次见江枝惑时的场景重叠了。
江枝惑今天一直在看迟茸背影,解释又没法解释,心口发闷,眼底暗色浓墨似的,投不进半丝光亮,偏偏这群人又送上门来找死。
这群拿刀的人,戾气比之前那些更重些,但也不过如此。
江枝惑扯扯嘴角,弯出一抹冷笑。
“我说过了,不要来烦我。”
有人嗤笑,“不过一个破产的人,想你掉进泥底的人多了去了。”
“……是么。”
江枝惑歪歪脑袋,脸上的笑几乎轻凉到透出股柔和,异常可怖。
迟茸有点犹豫,不清楚该不该报警,上次他报了警,江枝惑显然不太满意。
就在他犹豫的档口,前面的人已经动作很快的把一众人撩到。
“我这个人,不好惹。”
江枝惑动手极狠,漫不经心将一个人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指尖把玩,斯斯文文姿态从容,语调轻和的不知说了什么。
迟茸只看见那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紧绷惊恐。
男生侧对这这边,站起身,从容的整理着白大褂袖口的脏污,斯文温柔的弯出一个笑。
“后面还躲了一个啊。”
迟茸:“!!!”
男生朝这边望过来一眼,踏着夜色,缓步靠近。迟茸心脏剧烈一颤,凉气吹过,整个人寒毛竖了一身。
妈的,他梦游招惹谁不好,非招惹江枝惑。
大反派真是永远能给人惊喜。
迟茸放轻脚步,迅速躲闪,他不能再和江枝惑有更多联系了。
夜愈发深了,四周一片漆黑,迟茸看不清路,心脏跳的发急,指尖不自觉攥住衣角,悄声钻进僻静角落,躲着一堆遮蔽物后面。
可很快——
“咔哒。”
“咔哒。”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响起,漫不经心的朝这个放下踏过来,带着丝回音,寂静悠长,迟茸颤栗一下,心脏跟着那节奏重重敲击着胸膛,指尖攥紧,唇抿的发白。
他不了解江枝惑。
他完全不了解江枝惑,也不清楚江枝惑究竟想做什么、会做什么,他撞见这一幕,是否会对江枝惑影响什么。
他都不清楚。
“来都来了,躲什么。”
轻缓的男声在寂静里响起,带着丝浅浅的笑,散漫冷淡。
“这里是学校,来这一趟,我总不好放任你们乱窜吓到学生,是不是?”
声音愈发逼近,迟茸指尖颤了颤,缓慢后退,后背抵上森凉墙壁。
“哗啦!”
横挡着的遮蔽物猝然翻倒,清晰的响动震得人心里发寒,眼前笔直修长的人影出现,带着汹涌戾气,迟茸心脏骤停,屏住呼吸,本能贴上墙壁,偏头闭了闭眼。
面前似有风擦过,耳侧突然被冰凉的指尖触碰上,轻缓的擦过他脸颊。
近处声音响起——
“迟茸?”
江枝惑怔了一瞬,天太黑,他只看见个人影,以为是社会外面的小混混,这批人手狠,还拿着刀,他不能放任他们在学校里游荡,所以找了过来。
怎么是……崽崽?
少年身影半遮在夜色里,他看不太清,伸手轻摸了摸少年脸颊,声音放轻,“我不知道是你,刚刚架子倒下来,有没有砸到?”
迟茸指尖攥着袖口,眼睫不安分的颤了颤,紧绷之下屏气太久,心脏有些麻痹感,急速跳动着,呼吸微乱。
男生身影几乎整个笼罩过来,迟茸抿紧唇,轻轻偏过头避开男生手指。
“……没事,我就是路过这。”
江枝惑看不清少年表情,但对方回避明显,指尖微滞,声音更轻了点。
“吓到了?”
江枝惑轻摸摸少年头顶,试图安抚,解释道:“那些人都是惯犯,抢劫偷窃行凶,喝了酒还带着刀具,放他们在学校里太危险了。”
男生柔和解释,迟茸后背贴在冰冷墙壁上,垂眼往后缩了缩,低低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江枝惑说的是真是假,但真也好,假也好,江枝惑聪明、危险,他惹不起。
迟茸指尖蜷缩,收拢进掌心,把头顶上的手掌拿下来,唇瓣压平,声音轻轻的。
“哦,好,那你忙,我回去了。”
他侧身,从男生和墙壁间的夹缝里出去,江枝惑蹙眉,握住他手腕。
皮肤接触的一瞬间,细微的战栗躲闪传来,少年倏地躲开了,快步往前面走。
江枝惑手指僵了僵,眸子的浓郁的墨色凝聚,幽暗到几乎有些可怖,旋即被他里收敛好,慢慢跟在了少年后面。
江枝惑本来还想盯着那些人离校,现在也没心情去了,发消息把宋元京打发过去,自己缀在少年身后,隔着一步远,一路回了寝室。
宿舍里沉默的气氛几近可怕,比中午刚知道江枝惑失眠那会儿还要凝固僵持。
迟茸坐着自己椅子上,有点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桌面的画具。
江枝惑就一直在背后看着他,盯得他发毛。
迟茸不清楚他什么意思,在把桌面又擦了一遍后,抿唇,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江枝惑跟着他,他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江枝惑也拿了牙刷,修长清冷的身型站在他边上,轻轻出声。
“迟茸。”
迟茸瞥见镜子里的人影,男生正一瞬不瞬的注视他,目光专注,乌黑的眸子密切跟着他。
迟茸:“……”
迟茸指尖捏紧牙刷,怎么都不自在,匆匆刷完,“我好了,你先洗澡吧。”
他绕过男生出去。
江枝惑沉沉的瞧着他。
迟茸坐回椅子上,望着桌面,有些发呆走神。
又到晚上了。
又要梦游。
可江枝惑……
迟茸眼睫细微颤了颤,食指指甲磨着拇指指腹,留下几道深深的刻痕,拿起手机,点开几个页面。
还是要出去住,学校附近的房租贵,大不了他住远一点,最多地铁上多花点时间,颜料平常省着用,多接单子……虞山乐的模特合约也停掉。
江枝惑没去洗澡,站在侧后方,亲眼看见少年打开了租房页面,眼底沉甸甸的暗色几乎要凝实出来,晦涩幽邃。
又是背影。
他不喜欢崽崽只给他留个背影,可重遇以来,他看见最多的就是背影。
现在还要出去住,连背影都不给他留。
就像一年半之前那样,跑的远远的,眨眼间消失无踪。
江枝惑身上溢出几分冷厉寒意。
“……迟茸。”
低沉声音从后方传来,迟茸还没回神,一道阴影压下,腰间猝不及防多了双手,扣着他往上一提。
迟茸睁圆眼,毫无防备的被托起来掉了个个,放到桌面上坐着,手机被抽走,正正面对那张玉琢似的清贵俊脸,黝黑眸子里寒意笼罩。
他打了个激灵,往后缩缩,“你干什么?”
少年脸上满是防备,唇瓣抿的发白,指尖用力蜷着,看他好似豺狼虎豹。
江枝惑站在他身前,俯身靠近了一点,少年后仰躲避。
“迟茸……茸茸。”
江枝惑沉着脸,声音很轻,愈发逼近。
“你在怕我。”
作者有话说:
吓跑喽:)
【小剧场】
茸茸崽意外发现,大尾巴狐狸虽然长了一身纯洁白毛,可内里其实是个黑心恶狼,哭唧唧偷溜,背后突然有温柔声音传来。
“崽崽不要哥哥了么?”
茸茸崽:“!!”
茸茸崽吓炸毛了,哇的一声撒腿就跑,“有鬼啊!呜呜呜呜鬼吃崽崽了QAQ”
大尾巴狐狸微笑,“崽崽跑吧,越跑,哥哥越兴奋哦:) ”
第18章 你是我的
迟茸唇瓣动了动,心脏发颤,用力移开视线,可侧脸上冰凉指尖滑过,捏住他下巴,强硬将他视线转了回去。
江枝惑直勾勾盯着他,凝视这张愈发精致脸,指腹擦过少年唇畔,瞧见明显警惕忍耐的目光,滞了滞,非但没收手,反而将脑袋压在了少年肩上。
嗓音轻轻的,柔和里带着几分暗哑偏执。
“你怎么能怕我呢。”
“好茸茸,你不能连解释都不听,就这么丢掉我。”
大反派明显不对劲,一幅要疯的样子,迟茸绷紧的厉害,颈侧动脉被鼻尖蹭过,过于敏感的触碰让他一个哆嗦,被迫仰头,慢慢吞咽一下。
“……那你说。”
江枝惑抱着他,蹭蹭他颈窝,满足的轻轻呼吸,嗅着少年身上柔软浅淡的香气,“那些混混听人指使,找我麻烦,堵我、打我,他们不敢杀人,但想弄残我。”
他语气几乎有些低落,“今天从实验室一出来就被围了,他们动手打我,我才打他们的,我不凶的,更不会那么对你,你不能因为这个怕我。”
迟茸:“……”
迟茸心脏怦怦几下,听见江枝惑继续出声。
“失眠的事……”
他顿了顿,“我确实想让你陪我睡觉,但不仅仅是为了失眠。”
他将少年纤细的腰收紧,拢在掌心,低声道:“我想离你近一点。”
“兑换事情也是一样,我不想你躲我,逃避我。”
话语落进耳朵,有那么几秒,迟茸脑袋里一片空白,茫然怔愣。
……什么意思?
抱着他的男生起身,迟茸下巴被抬起,侧脸被指尖温柔拂过。
江枝惑眼底幽暗,带着浓厚的疯狂占有欲,轻轻笑了一下。
“茸茸,我说过,我是你的。”
你也是我的。
迟茸:“……”
真是疯了。
迟茸对上男生偏执浓稠的眸子,诡异的沉默良久,心尖颤了颤。
这个隐约变.态的大反派……好像真的对他有那么点奇怪的特殊执念。
迟茸呼吸微滞,脑袋里发蒙,许久回不过神。
江枝惑让他别害怕,迟茸应付着嗯嗯两声,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着床边愈发短的绳子,迟疑良久,自暴自弃似的丢到一边。
反正绑也没有不绑也没用,他直接闭眼睡了。
梦里场景有些模糊,像夏日昏沉朦胧的雨天,屋里光线黯淡,迟茸好似以一个第三视角看见自己坐在厨房大理石板上,仰着头乖乖等待着什么。
一个笔直清隽的男生就站在他腿.间,墨色眸子沉甸甸凝视过来,唇角微弯,清瘦冷白的指骨捏着颗艳红饱满的草莓,不急不慢送到他唇边。
少年眼睛清亮,稍张开嘴,咬走那棵草莓。
些许汁液弥留在唇瓣上,江枝惑垂眼,唇角弧度浅浅,轻笑一声,语调带着点逗弄。
“已经是喂你吃了,怎么连吃东西都吃不好。”
少年耳根泛红,浓长的眼睫羽翼似的轻颤,被男生抬起下巴。
温热指尖缓缓擦过唇瓣,柔和的温度,带着微微的痒,电流似的,从唇瓣一直流窜到心尖。
迟茸:“……”
迟茸绷不住了,这什么鬼梦,你们在干什么?!停下!停下!!啊!!!
迟茸脸色涨红,心跳飞速,一下子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寝室天花板,呆了两秒才回过神,心脏慢慢回归于平稳。
天光已经大亮,他旋即发现,自己正被江枝惑牢牢的抱在怀里,腰上手臂禁锢,只要一歪头,就能直接亲上江枝惑脖颈。
江枝惑似是被他动作惊扰,细微动了动,手臂收紧,毫不客气的愈发将少年拢进怀里,蹭蹭他头顶。
迟茸:“……”
变态本质暴露,彻底不遮掩了是嘛?
迟茸嘴唇有些痒,舌尖轻舔了一下,温热湿润的感觉猝不及防将他拉回到梦里某个场景,耳朵发烫,心脏怦怦跳了几下。
得,不仅对方变态,他自己也是个做春天/梦yy别人的大变态,半斤八两。
少年红着耳朵抓了抓头发,眼看快到起床时间,一伸手,直接把江枝惑推醒。
“江枝惑,我有话和你说。”
男生被打扰睡眠,本能拢了几层低气压,看清近处少年,又倏地散去,声音微微沙哑。
“怎么了?”
迟茸:“……”
迟茸坐起身,侧过来一点对着江枝惑,抿紧唇,努力压住耳朵上的红意,一本正经叫他名字。
“江枝惑,我们做个协议吧。”
他想了挺长时间,既然他梦游,江枝惑失眠,那干脆各取所需。
至于江枝惑古古怪怪的变态执念……反正他也是个做春天梦的小变态,大家大差不差。
只不过江枝惑失眠可控,他梦游不可控,考虑道江枝惑破产,应该缺钱,且前几天一天只吃一两顿……
迟茸顿了顿,尽量诚恳一点,试图不伤害到大反派的自尊心,眨眨眼,“你如果破产严重到吃不起饭了,我可以给你一些吃饭的钱。”
多了没有,他自己也穷。
少年一脸严肃,漂亮精致的小脸微微绷着,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半分偏移。
江枝惑喜欢被他这样专注看着,总觉得那双眸子望过来,看的他心火都能更旺盛几分,想要少年将视线长久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勾唇,冷白指骨柔柔攀附上少年手背,笑意低缓斯文。
“茸茸,你睡我,还给我钱……”他笑笑,“这不像协议,像是要包养我。”
迟茸:“?!!”
迟茸一懵,紧跟着就看见面前江枝惑低笑出声,幽深眸子直勾勾的盯过来,俨然彻底放弃伪装。
手被握住,带着他碰上男生脸颊,指腹底下触感奇异,迟茸心脏一紧,面前男生笑意轻缓又放肆,柔和出声。
“没关系,我很乐意。”
江枝惑笑笑,眉眼深邃,语调轻快,心底生出几分不可名状的满足,“那从今天起,我就是茸茸包.养的小情儿了。”
迟茸:“???”
迟茸:“!!!”
情你大爷啊。
你管谁叫茸茸?!
迟茸被男生看的一个哆嗦,指尖蜷缩,眼睛大大睁着,飞快想要收回手,“别胡扯!我还没说完!”
“协议就是协议,我们晚上互帮互助,白天全程不要有互动,在别人面前就当不熟不认识,回了寝室也别有太多交流,好了,就这样!”
他说完立马就想下床,睡衣衣角却被拉住,阻力传来,挡住他去路。
江枝惑扯出一抹凉笑,“我不同意。”
迟茸:“……”
迟茸学他扯出一个笑,“那我只好搬校外了。”
江枝惑:“……”
江枝惑一眨不眨的瞧向他,许久,终于妥协,眼底意味不明,低低出声。
“……好。”
下午突然有活动,每个班都要抽几个人参加,去了可以加课外学时,这种活动很频繁,但大家其实都不太爱去,所以多半是抽签。
迟茸和赵箐被抽中,去到指定地点。
主持活动的女生解释学生会想在之后办一个大型社团活动,增近校内学生感情,今天来实验一下活动项目的效果。
首先第一个活动就是盲人摸象。
赵箐吐槽,“好幼稚的游戏。”
教室里响起阵阵的哄笑声。
“大家稍安勿躁。”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落进众人耳朵,不少人齐齐后头,一瞬间瞧见个温文尔雅的清俊男生,白衬衣整洁挺括,脸上带着从容淡然的微笑。
场面一秒得控,女生笑了一下,“大家别急,学生会这次认真设计了活动。”
“盲人摸象,一人蒙上眼睛在人群里游走,其余人不能动,但可以说话,随机摸到一人后,在周围认识或陌生的同学间接提醒下,说出被摸到的人学院姓名即可。”
“那为了增加大家的积极性……”女生咧嘴一笑,“第一个盲人,由我们学生会会长江枝惑同学担任。”
底下瞬间炸锅。
“校草!”
“会长居然亲自参与?!啊我又可以了!”
“摸我!我要和校草近距离接触啊啊啊啊啊啊啊!”
迟茸:“……”
教室前面的男生微微勾着唇,笑意温和的打量教室里学生,目光倒是没落到迟茸这里。
但他心脏还是咯噔一下,微微悬起。
明明早上答应好了,白天在外面装不熟,江枝惑不会反悔吧?
迟茸心脏扑通扑通,还是觉得不太行,想从后面溜出去。
刚一扭头,就见女生咔哒锁上门,控制场地范围。
“啪。”
灯被关上,屋里顿时只剩几盏颜色清幽的氛围灯。
众人席地而坐,唯独俊秀淡然的男生在眼睛上蒙了一条长长的黑布条,苍白与漆黑对比浓烈,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激动望过来,试图往空地前面靠近。
男生缓缓迈开步子,和缓迟疑,因为看不见,走的很慢。
人群起哄,“校草,听声音,来这边玩啊!”
“这边!这边也要!呜呜呜呜会长大人!”
迟茸头大,飞快躲进桌子后面,原地猫起来。
江枝惑在一众兴奋哄闹中蒙着眼往前走,浅红色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笑意清缓,在这个氛围里莫名有一种清隽孱弱的年轻公子被调戏的奢靡感。
但江枝惑并不孱弱,也不会被调戏。
迟茸眼睁睁看着江枝惑前进线路离自己越来越近,艰难吞咽一下,心跳不稳,愈发往桌子后面躲。
“哎,其他同学可以说话不可以动哦。”三步远处,女生望向他。
江枝惑唇角弧度几不可查的扩大些许,漫不经心似的踱步到附近。
“校草,差不多该摸啦。”
“哈哈哈哈哈哈再走要出去了。”
江枝惑浅浅嗯了一声,视野消失,走路紧张似的,被桌椅轻绊了一下,身体失衡单膝抵地,正正好往迟茸身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