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只是生意平稳,在寸土寸金的京市,那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财富力量。
严诚是制药工程专业,又是出身心理咨询精神疾病治疗的家庭,对于人的心理操控相当熟悉,私下研究精神类药物……也完全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突然出现搅动安稳现状的人真的是严诚,那意味着,那些药,很可能是严诚研究并且提供给迟行堰的。
那严诚和迟行堰之间的联系,起码从两三年前就开始了。
江枝惑从那些药物入手去查严诚,中午,迟茸自己在学校食堂吃饭。
食堂里人多,吵吵嚷嚷的,迟茸临吃完饭的时候手机“叮——”响了一下。
【江枝惑】:吃完饭了么?我马上回去,没吃等我一起。
迟茸:“唔……”
迟茸看看自己吃了一大半的餐盘,喝了一大半的水杯,抬手打字,“没呢,我等你。”
【江枝惑】:……
【江枝惑】:吃了就算了,给我打一份带回去。
迟茸:“???”
大尾巴狐狸怎么看出来的?
他扁扁嘴,发消息询问,那边回过来个微笑。
【江枝惑】:自己猜猜看。
迟茸:“……”
他才不猜呢。
迟茸放下筷子起身,食堂人多,等他吃完再去,好吃的饭都被打完了。
他去打饭,回来感觉也不太想吃了,留点肚子还能陪江枝惑吃一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自己带的保温杯,水是温热的。
一口下去,一股说不出的腥苦味倏地直击脑神经,带起股熟悉的反胃感。
“唔,咳咳……!”
这是,那个药味!
迟茸拧着眉呛咳几下,瞳孔一缩,低头看去。
他吃了那么多精神药物,不会认不出来。
苦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味,不管药换了多少种,这股腥味一直没变。
这么重的味道,估计兑进去的药剂浓度不低。
那个人就在这里,就在食堂里!
迟茸猛的抬眼搜寻,心脏砰砰跳起来,又虚又快。
食堂里人太多,他四处搜看,在门口电光火石间看见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和之前饮品店看见的近乎一致。
迟茸抬脚跟了上去。
“崽崽。”
江枝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见他跑,飞速上前。
“我看见了,那个人,严诚!”
迟茸抿唇,脑袋里嗡嗡响,应该没错,就是严诚。
他吃那个药很多,但到现在也没什么抗药性。
刚刚抿了一口,药味重的厉害,浓度不低,这才一会会儿,居然有些头昏眼花。
江枝惑一把揽住他,示意身后人。
“去找,周围监控、严诚的办公室、教室公寓,再安排人去他家精神病疗养院院。”
“是。”
迟茸懵了一下,这会儿才看见江枝惑是带着人来的,他抬眼。
江枝惑把少年箍在怀里,看他稍微泛白的脸,蹙眉,“怎么了,不舒服?”
迟茸轻喘了几下,摇摇头,圆圆的眼睛直视江枝惑,“没事,你查到那个人了吗?”
江枝惑把他抱紧,点点头。
“就是严诚。”
男生眼底暗色很深,缓声道:“当年那些药,都是严诚提供给迟行堰的。”
他也是刚刚查到,不放心,所以立马带着人回来了。
迟茸脑袋稍微有点晕,他外套脱在食堂里了,这会儿在外面吹着风,脑袋清醒一点,皱起眉。
“严诚跳出来跳的太快了,太突兀,他好像一点都不怕被我们发现。”
堂而皇之的穿和迟行堰类似的打扮,用相同的香水,布置和画室相像的办公室。
甚至大庭广众往他杯子里下药。
即便他当时没看到,但之后一查监控也能找得到啊。
这么不禁查的事,为什么要做?
而且严诚有自己的精神病疗养院,有钱有地位,迟行堰一个入狱的犯人,他到现在还这么帮迟行堰,图什么?
迟茸紧紧皱着眉,呼吸凌乱。
江枝惑怕他着凉,把少年拢进自己外套里,先带回食堂。
迟茸把水杯拧紧递过去,让他拿去化验。
江枝惑这会儿才知道严诚往他杯子里放了药,眉头紧着,“喝了多少?要不要去医院?”
迟茸稍微摇摇头,“就抿了一点点,已经不碍事了。”
“叮——叮——”
江枝惑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
迟茸站的很近,江枝惑也没避着他,一抬眼瞧得清楚。
【王助】:江少,调监控发现,严诚开车离校了,现在在路上兜圈子,想甩掉我们。
【王助】:看方向,他像是想回精神疾病疗养院,不过也可能是打算出省,这两条路线是在同一个方向。
江枝惑眉头紧了紧,【让人提前过去堵,另外】
他顿了顿,隐约觉得不对,【多留意,注意看看,车上到底是不是他。】
外面在追查,食堂里饭点过了,人走的差不多,不过也有一部分人看见江枝惑和迟茸凑在一起,脸色不太好的说着什么,悄悄打量。
江枝惑把少年外套给他裹在身上,“我先送你回寝。”
迟茸给江枝惑打的那份饭,江枝惑本想带上,但迟茸心里有点顾虑。
刚出了水杯放药的事情,他刚刚又出了门,没有全程看着饭盒,安全起见,迟茸没让江枝惑拿,又去窗口打了份不一样的。
他俩举动神神秘秘的,周围同学越看越好奇,再想想论坛上那些讨论。
……难不成,这对CP真的闹掰了?
怎么迟茸打了饭,江枝惑还不吃呢?还让迟茸重新打?
有胆子大的稍微靠近一点,悄声询问,“江同学,迟同学,你们……”
她顿了顿,“你们……分手了?”
迟茸垂眼,没吭声。
江枝惑侧目瞧他,心底啧声,箍着少年腰身把他往近处推了推,语调很沉。
“你说。”
迟茸:“???”
迟茸猝不及防被推出来,眼睫颤颤,心脏无端发紧。
“……没、没有。”他缓缓出声。
明明是事实,但他想到昨晚的梦,总有股违心感,撇开视线。
可能因为他想过分开。
女生看着像是没信,但没明说,一脸愁苦,“那你们怎么看着好像、好像吵架了。”
还能和好吗?
江枝惑不许迟茸抱着那些念头,出于什么样的阴影也不许。
想分开,绝不可能。
他摸摸少年发尾后颈,“你说说,为什么。”
这些时间少年一直情绪不高,脑袋里的想法潮涌一般。
迟茸:“……”
迟茸从男生身上感到一股压迫感,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脑袋里嗡嗡乱转。
他衣领被男生手指扫过,不经意歪了一点,女生视线扫去,猝不及防呆了两秒,而后眼睛骤然一亮。
她看见了什么?!
少年衣领歪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精致的锁骨,显露几个红痕的边缘,颜色鲜艳,似乎还有浅浅的牙印,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
这是晚上把人惹急了啊啊啊啊啊!
女生两眼放光,“好的,我懂了我明白了!不用说了!呜呜!”
迟茸:“???”
迟茸懵了,不是,等一下,你明白啥了?
江枝惑目光顺着女生视线方向转去,落到少年颈侧,低低啧了一声,抬手把他衣领整理好。
女生问完也不打扰他们,一溜烟跑了。
迟茸:“???”
迟茸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江枝惑弯起唇,似笑非笑,指腹隔着衣服抵在少年锁骨上,轻轻擦过。
“这里,有我的牙印和吻痕。”
迟茸:“……”
迟茸:“…………?”
迟茸耳根腾的红了,他早上没留意看,明明就一回,也会留印子吗?
食堂没多少人了,他们拿着饭盒往外走,午饭时间一过,学校外面晃着的人也逐渐变少。
迟茸和江枝惑往宿舍楼走,裹紧外套,把身上的红痕和牙印一起裹进衣服里。
不知道的时候没感觉,猛一得知,总觉得像藏了个温热旖旎的烙印,源源不断的发着烫,一路蔓延到心尖上。
“这个印子……”迟茸悄咪咪出声,眼睛圆不溜秋的,望向男生,“多久能消啊?”
江枝惑侧目,稍稍眯了眯眼,盯着他,“消了做什么,不会消的,在它消退之前,我会再补上新的。”
迟茸:“……”
他就是随口问问,大尾巴狐狸你……克制一下啊。
少年脸颊微微发热,瞥他一眼,稍微往远处挪了挪。
只瞬息间,正好是个路口,迟茸耳垂还烫着,一扭头,猝然看见一个漆黑车辆,飞快而至。
嗡嗡的发动机声极快的到了跟前,来势凶猛。
迟茸忽的睁大眼。
时间好像被调慢,他脑袋里思神经猛的运作起来,看见车子里的人表情兴奋至极,浑身用力,车速又快一重。
方向直奔着——
江枝惑!
有手抵着他腰腹,想把他往外推,迟茸头皮每一寸神经节节炸开,心跳快的像是要濒死当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茸茸崽上山玩耍,碰见一只被天雷劈焦的大尾巴狐狸笑容茸茸崽蹲在他跟前,伸手戳戳,一脸乖巧,“狐狸,你死掉没有呀?”
死掉了就可以做成狐皮床垫,嘻嘻~
大尾巴狐狸勉强出声,“没有,救我。”
茸茸崽:“……”
茸茸崽叹气,“好吧,那你记得付救命钱哦,崽崽很贵的。”
茸茸崽把大尾巴狐狸捡回家,仔细救活,大尾巴狐狸也老实的给了很多钱,茸茸崽心满意足,就是狐狸总赖在他家里不走。
茸茸崽:“我们两清啦,你可以走了。”
大尾巴狐狸温柔笑着,语气诱哄,“崽崽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很值钱,给你的那些远远不够,我有更多的东西给你,崽崽想要吗?”
茸茸崽眼睛晶亮,“要!崽崽要!”
大尾巴狐狸笑了,把茸茸崽抱到床边,“那首先,先脱衣服:)”
茸茸崽兴奋,“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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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谨防PUA
时间好像静止了, 迟茸看见那辆车急速飞奔而至,直冲江枝惑,而他腰上受到股推力, 想让他远离。
车里司机是张陌生的脸,像个疯子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直直盯着江枝惑。
明明没有看他一眼, 可迟茸心脏剧颤,无端觉得, 这是冲他来的。
疯子, 精神疾病——严诚,严诚的精神疾病疗养院!
这是严诚安排的,冲他来的!
江枝惑。
江枝惑。
江枝惑!
迟茸心脏疯狂跳动起来,瞳孔颤动,动作快过思维, 死死的拽住那只手,极力往远处拉。
江枝惑。
江枝惑!
“砰!”
一道可怕的巨响。
迟茸拽着江枝惑, 用力躲避,重重摔在一旁地上, 势头太猛, 后背撞在坚硬地面,身上江枝惑的重量再压下来,迟茸不自觉闷哼一声, 脑子却是空的。
江枝惑。
江枝惑。
他茫然抬眼, 看见那辆车飞快撞到了树上,撞断树, 又冲进墙里, 眼下正疯狂冒着烟。
迟茸脑袋里空空的, 目光定在男生身上,惊恐后怕恍惚的情绪一并压上,思维几乎有些懵,拽着男生的手,鼻尖酸涩。
“江枝惑……江枝惑?”
“你有没有事?”他声音很轻,像是崩坏到发不出音,只有一点气声,哽咽不已。
江枝惑手垫在少年后脑下,低低喘了几口气,刚刚一瞬间,车冲过来太快,时间太短,他也来不及想太多,本能想把少年推开,结果他死死拽着自己不放。
江枝惑稍直起身,微微蹙眉,低头检查少年情况,语气微凶,“让你躲你就躲,车冲我来的看不见?硬拉着我,不要命了。”
迟茸脸上惨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眼睛直直瞧着他,心脏咚咚狂跳,鼻尖酸的厉害,声音发涩。
“我害怕,你不能、不能有事。”
“江枝惑。”
“那是,冲我来的。”
少年像是绷到极致的弦,稍一用力就会砰的一把崩断。
江枝惑缓了缓,瞧着少年不对劲的模样,刚刚车辆直冲的紧迫感散了不少,心脏发疼,手心挨着他脸侧耳朵摸一摸。
“好了,乖,我没事,我没事。”
江枝惑拉着少年起身,仔细看他有没有摔伤,声音低沉,“但是没有下次了,先保护你自己。”
男生的话语落进耳朵,迟茸听见了,却好似没听见,直勾勾瞧着他的手,抬手握住。
江枝惑手垫在他脑后,撞在地面上,指骨关节已经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红的刺目。
迟茸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痛,又像恐惧。
那车虽然是对着江枝惑,但目的是他。
是奔着他来的。
他差一点就要连累江枝惑坠进深渊里了。
严诚……想干什么。
车辆动静太大,引来的保安和老师,迅速报了警也叫了120,里面的人生死不知,迟茸看向那个司机,告诉江枝惑这是严诚安排的。
江枝惑蹙眉,“我联系人问问。”
他带的保镖去抓严诚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正想打电话,那边先打来了,声音急切。
“江少,严诚跟丢了,车上的压根不是他。”
迟茸抿紧唇,心脏不安稳的剧烈跳着,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来自庄园管家。
“少爷,小白不见了。”
“小白虽然喜欢在后山玩,但到了饭点就会自己回来,可这次到现在都没出现,我们去它常去的地方找了,都没有。”
“但发现了几个玻璃针管,里面不知道什么成分,已经空了,是刚用不久的。”
迟茸愣愣抬眼。
小白,动物,画室。
他心脏缩了一下,拽住江枝惑袖角,瞳孔微紧,“严诚,可能在庄园后山。”
“崽崽。”
江枝惑瞧向少年,看着他惨白的脸,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声音低缓,“为什么这么觉得?”
迟茸指尖颤着,觉得江枝惑的手烫的厉害,很暖,很叫人心安,可他总觉得自己的手太凉,好像要把江枝惑手上温度吸走似的。
他垂了垂眼,想把手抽回来,让江枝惑维持他自己的温度,摇摇头。
“感觉。”
迟行堰是疯子,严诚也是。
他了解疯子,可能他也疯了。
江枝惑叫保镖先往庄园赶,自己带着少年也开车回去。
过来检查车祸情况的老师本想拦着他们,去医院检查检查,但两个人走的太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江枝惑开车,迟茸坐在副驾驶上,心脏高高悬着。
严诚想干什么?
他那么像迟行堰,这些事,绝对和迟行堰脱不开干系。
小白,江枝惑。
江枝惑,小白。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了。
一捅就中。
他盯着路,再盯向江枝惑,指尖掐的青白,身体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声,生怕再有辆车冲出来。
江枝惑抿唇,感觉少年绷的太紧了,情绪异常的厉害,放缓声音叫他,“崽崽。”
“没事的,别害怕,严诚做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别把一个疯子的事放在心上。”
迟茸低低嗯了一声,没说话。
很快到了庄园,保镖比他们先到,已经进了后山搜查。
迟茸放心不下,他心脏好像烧沸了的油,随便什么放进去,都会爆出可怕的高温油星,将他的身体灼烧腐烂。
他们人多,严诚虽然偷跑上后山,但躲藏的想法并不重。
他打扮举止像迟行堰,办公室像画室,又在在山上坦然留下玻璃瓶。
这个人好像全无畏惧在意,赤.裸.裸的,直白锋锐的,将刀子戳进迟茸心脏。
保镖很快发现了人并且团团围住。
迟茸站在外层面一眼看见里面席地而坐的严诚,还有他面前动弹不得小白。
小白还清醒着,耳朵垂下来,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狰狞鲜血染红了它纯白色的毛,呜呜哀叫着。
和画室里的那些生灵别无二致。
“……小白。”
迟茸脑袋嗡了一声,心脏剧烈收缩,脸上白的厉害。
严诚被包围,他却没有半点惧意,哈哈的笑着,手里攥着把刀,抵着小白的肚子。
严诚目光扫过一旁的江枝惑,吹了声口哨,儒雅的打扮也遮不住内心的疯狂,笑着,“命真大,居然没死啊。”
迟茸脑袋发疼,挡在江枝惑前面,极力遮住他目光,声音低哑,“……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严诚笑笑,望着迟茸,握着刀满手鲜血,语调却很温和,眼睛放光,“小茸,你现在的表情,和两年前一样有趣,不,比那会儿还要有意思,哈哈。”
……小、茸?
迟茸唇色愈发白了,又问一遍,“你想干什么?”
严诚笑着,“我也不想干什么啊,我只是听迟老师的话做事。”
他目光里透出癫狂与炙热,“迟老师,迟老师是真正的艺术家,他的画,他的思想,他的灵魂,都是至高无上的,能为他做点事情,我很荣幸。”
“可惜,上学期我刚进学校,你们就放假了。”
他这声老师不是教师的意思,更像一种尊崇,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
严诚笑起来,儒雅疯狂,愈发像迟行堰,“现在,小茸,看好喽。”
他咧开嘴,抬手,锋利的刀抵上小白,目光却望向少年身侧的男生,用力一划。
“呜!”
小白痛苦哀叫一声。
迟茸:“!!!”
迟茸耳边嗡鸣,那一声哀叫似乎把他的记忆戳穿了,眼前光线昏暗下去,濡湿,猩红。
小猫头鹰的模样与小白重合,又随着严诚视线,变成了江枝惑的模样。
不,不。
他脸上血色褪尽,想到小白跟前,又想挡住江枝惑,意识打结。
江枝惑握住少年的手,拧着眉给周围保镖使了个眼神。
迟茸脸色不好看,严诚便笑的更开心了,“小茸,你是迟老师的作品,怎么能反过来伤害迟老师呢?这次是动物,下次……”
他目光偏转,望向男生。
“轰——”
保镖看准时机一拥而上,一把夺了他的刀,将严诚死死压在地上,另有几个人将小白救了过来。
医生也在,先过去看了看小白。
“崽崽,别听他胡说,你只是你自己。”
迟茸脑袋疼的厉害,江枝惑握着他手,想把人抱进怀里。
迟茸抖了一下,艰难点头,又小幅度抽开手,挪到小白边上。
它身上有伤口,很痛,呜呜叫着,但看见迟茸,染着血的耳朵动了一下,朝他小幅度蹭蹭,想让他摸。
“呜,汪。”
迟茸眼睛红着,摸摸萨摩耶的脑袋,手心染了血,“……小白。”
动物的毛染血后会结块,很涩。
熟悉的触感。
迟茸有些喘不上气,脑袋发昏。
“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好好养伤就行。”医生说道。
迟茸摸摸小白,松口气,又匆匆站起身,闷头往外走。
少年情绪崩的厉害,江枝惑眼底黝黑,握住他手,低声安抚,“崽崽,没事了,你想去哪?”
迟茸抬眼看着他,眸子里空洞茫然,还有些仓惶。
“……我去,监狱。”他垂眼,“我去找迟行堰,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脑袋很痛,痛的他心脏和四肢都是麻痹的,闷头往山下急走。
江枝惑不放心,握着手腕跟上去,安全起见,再叫了个保镖开车。
到了地方,迟茸作为家属被警察领进去,江枝惑在外面等,眉头紧紧皱着,周身有些戾气。
迟行堰安排严诚做这些事,莽撞,突兀,没留一丝退路,也完全不在意被他们发现揭穿。
他的目的,纯纯是……
他握紧拳,眼底冷意略过。
探视室里。
迟茸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看见玻璃那端的房间里,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缓步进来,被带到特殊座位上坐下。
男生身量颇高,清瘦雅致,即便人在牢狱也没有多少颓废之色,一瞧见坐着的少年,倏地露出个笑。
“小茸。”
他轻声道。
小茸,小茸,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儒雅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令人作呕。
迟茸绷着表情,一双眼没有丝毫波动的盯着他。
他没说话,迟行堰毫不在意,笑着,“许久不见,小茸终于来看爸爸了啊,爸爸还以为,小茸把爸爸忘记——”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迟茸听他说话听的恶心,他脸色不好,今天接二连三的事冲进脑海,搅得他心脏生疼,头也很重,指尖死死掐在掌心,打断他话语。
迟行堰挑了挑眉,“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别人不知道,小茸还不清楚?”
他笑笑,眼底的疯狂和严诚表现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严诚是对着迟行堰,而迟行堰是对着……迟茸。
“小茸。”他道,“爸爸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画画。”
迟茸冷冷看着他,指尖绷的发白。
迟行堰打量迟茸,眼底炙热,“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你,当然是想让小茸走得更远。”
他想到什么,表情突然一变,有些隐约的癫狂,藏在儒雅的皮囊下,“可我听说,小茸在大学里,想改画风?”
迟行堰声音淡下去,“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精力,可不是为了让你改画风的。”
迟茸唇紧紧抿着,头疼,心脏坠坠的跳动,胸膛发闷,“我想画什么由我自己决定,轮不到你管。”
迟行堰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像在看自己儿子,甚至不像看一个人。
他像在看自己一手捏就的黏土玩偶,掌控着对他的所有操控权。
“我就猜到是这样。”
迟行堰笑一下,淡淡的,“我听说你想改画风,就在想,是不是小茸离爸爸太远了,爸爸教你的东西都不记得了,所以好心帮小茸回忆一下。”
迟茸视线发冷。
给他下药,安排车撞江枝惑,弄伤小白,只是为了……让他回忆一下?
他手抖了抖。
那如果,没有遇见他,江枝惑和小白是不是就不会……
不,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
他咬紧牙,耳边一阵阵的鸣音。
“我听说,小茸谈恋爱了。”
迟茸:“!!!”
迟茸蓦地警醒,脑袋里嗡一声,极寒的看着他,“不关你事。”
迟行堰笑着,“是当年收留小茸的人吗?男的,比你大,都对得上。当时他收留小茸,小茸撑了两个月不告诉我他是谁,如今又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动,值得画下来。”
迟茸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迟行堰做的恶事太多,从他嘴里听见江枝惑的名字,他不自觉想到联想那只小猫头鹰,那间画室,心脏提起来。
“你已经在服刑,现在还加上教唆犯罪,刑期会更久,以后也没有人会再帮你,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永远也别想再伤害人,伤害那些生灵。”
“嗯?”
迟行堰轻轻笑起来,雅致随和,“小茸说错了,我可没有伤害人,也没伤害动物。”
他隔着玻璃盯着少年,笑道:“伤害他们的,是你啊。”
过于笃定的话语落进耳朵里,迟茸几乎愣了愣。
迟行堰看着他,视线像利剑,直直戳进人心里。
“猫头鹰,萨摩耶,人……他们受伤,分明都是因为你,小茸。”他道。
迟茸抬眼,“你在胡说什么。”
迟行堰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小茸,我为什么不让你改画风,因为你适合。血腥、黑暗、厄运,你天生就会给周围带来伤害,你是最合适这个画风不过的了。”
他笑道:“你知道吗,你小时候,你母亲生你难产,为了保你,差一点点就死了。后来你上学,但凡和你一起玩的小孩,为了吸引你注意多和你待一起,不是爬高跌重就是打架斗殴,各个危险至极。”
“诸如此类,都是因为你。”迟行堰道。
“是你,天赋异禀,引得我在你身上花大把心血。”
“是你,招动物喜欢,我帮你练画画找感觉,最初也只是打砸一些家里的摆件,并没对动物下过手。”
“是你让它们对人类放下戒心,我才有了下手的机会,并且愈发熟练。”
迟茸微微睁大眼。
迟行堰笑道:“也是你,离家出走,认识了那个男生,还惦念不忘,我才会想到用他来教导你学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迟行堰看着他,视线定定,“我的恶念,皆由你而起啊。”
“你本身就会给周围带来伤害,怪不得别人。”
迟茸听着他言语,指尖掐的愈发狠了,心脏砰、砰,在胸腔里慢慢跳着,呼吸很浅,有些滞涩。
他扯扯嘴角, “要这么说,最该倒霉的不应该是你吗。”
迟行堰摊开手,“我现在被困在这里,难道不是最好的印证吗?”
迟茸默了默,“那是你活该。”
“探视时间到了。”警察声音响起。
迟行堰笑了笑,瞧着少年,瞧着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作品,最后说道——
“我听说你母亲回来了,替我给她,给你男友,给你周围所有人带句话。”
“请他们,千万注意安全,小心受伤,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