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的很。
迟茸闷哼一声,眼尾泛起几丝湿润,“哥哥……”
他愈发朝男生靠近。
江枝惑眼底暗色浓稠,野蛮的侵略欲几乎将他笼罩,低低问他,“可以么?”
可以么?
可以吧。
少年对他没有戒备,迷糊嗯了一声,仰头亲他,下一秒,脚踝骨骼被狠狠攥紧,留下几个红色指印。
“唔……”少年吃痛,呜咽哼了一声。
“……汪!”
“汪汪汪汪汪汪!”
“砰——!”
什么门被弄开,又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乱七八糟的声音接连传来,一抹硕大的毛茸茸白影猛地冲过来,咧着微笑型的嘴巴,一口咬住江枝惑袖子,使劲往外拖。
是小白。
几十斤的大狗,这么突然冲过来,江枝惑没有防备,被小白一下拉开,露出沙发角落蜷着的精致少年。
迟茸半醉半醒,一脸懵逼,江枝惑满脸黑气,可怖视线望向萨摩耶, “小白,滚一边玩去。”
“呜汪汪汪。”
小白硕大的狗脑袋低垂了点,怂怂的瞥他一眼,再看看懵逼的少年,叫了几声。
鼓起勇气似的一个猛扑,咬住少年肩头衣服,带着人飞快逃窜。
迟茸:“?!!”
迟茸瘦的很,体重很轻,猝不及防被小白拉到了沙发另一头,睁圆眼,死死抱住沙发扶手,可怜巴巴的望向男生。
“哥哥救命。”
他怕动物。
江枝惑握住少年脚踝往后拽。
小白不松口,黑豆似的眼睛干净的盯着少年,脑袋拱拱他,一只爪子抬起来按上江枝惑手臂,再拱着迟茸推。
快跑,不要挨欺负。
迟茸蒙住,脑袋里一瞬间明白萨摩耶举动。
……小白以为自己被欺负,想救他。
少年心脏猛颤一下,身体本能面对动物的僵硬恐惧和心理上的冲击交错,一时有些发愣。
江枝惑满心不虞,浑身难受,见少年居然还和小白对视上了,扯扯嘴角,握着脚踝一把将人拽回来,抱进怀里揉搓。
“崽崽。”
他声音沙哑,混着炙热呼吸,粗粝的擦过耳侧,引起少年一阵颤栗。
迟茸看看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猝然想起自己和江枝惑刚刚是想干嘛,脸上蹭的烧起来,仅剩的那点酒意也彻底吓醒了,僵住不动。
疯了疯了,这酒喝的,怎么还喝到滚一起去了啊!
迟茸耳根子发烫,感觉江枝惑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不敢动弹,悄咪咪吞咽一下。
“江、江枝惑。”
少年声音轻飘飘的。
江枝惑眼底黑沉一片,鼻尖难耐的蹭过少年耳垂,引得一片轻颤,察觉到少年的紧张,扭头瞥向旁边一脸无辜,宛如几十斤的天真宝宝的萨摩耶,扯扯嘴角。
“崽崽,我们把这狗也送去宠物店吧。”
看着心烦。
小白:“!!!”
迟茸:“……”
这是被早早打断,欲.求.不满的撒气呢。
“嗷汪,汪汪!”小白看两个主人抱一起,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听见这话,又小心上前,拱拱大主人。
“汪呜。”
萨摩耶老老实实吐着舌头微笑。
江枝惑冷啧,“明天就送。”
“嗷呜,汪汪汪。”小白再拱拱他。
江枝惑一脸冷漠,迟茸倒是有点心软,看着萨摩耶,虽然本能畏惧,但还是拽拽男生袖子,耳朵微热。
“别生气了,小白是以为你……”他磕巴几下,眼神飘了飘,“以为你欺负我。”
江枝惑瞧着怀里少年,抿紧唇,眸子里幽暗不虞,蹭蹭少年颈窝,呼吸依然是烫的,浑身肌肉绷着。
迟茸抖了抖,咬紧唇,嫣红唇瓣上留下几个牙印,放轻声音,软乎乎的。
“上、上楼吧,我……我帮你弄。”
卧室里,迟茸手心通红,因为男朋友顾念他右手画画,专门点名要左手,还不准换手,现在他手腕指骨全是酸的。
迟茸脸上红热,闷头缩进被子里。
小狸花猫在宠物店救治,店员时不时会发点照片给助理,助理再转发到江枝惑手机上。
迟茸看过几回,洗完澡干干净净一小只,正仰着脖子嗷呜叫,露出一口小牙,看着很有活力。
迟茸弯了弯眼睛,没事就好。
之后江枝惑再收到照片,他就不再看了,毕竟和他有接触的动物都没什么好下场,寻常动物或者珍惜保护动物都一样。
迟茸一直在找那个了解他,把他引进画室的人,但那个人很警惕,最近一直没再出现。
迟茸琢磨,可能是他最近出入的地方都有监控,那个人不好下手,美院教学楼虽然没监控,但上次事后,江枝惑安排了几个人在附近盯着,防范严密。
那个人估计没有现身的机会。
迟茸抿紧唇。
他想早点找到那个人,早点弄清楚,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也早点解决这桩牵扯着过往的事情,连着以前的一并埋进心底角落,再不翻出来。
但那人躲在暗处,他找都没法找,只有那个人出现的越多,暴露的才能越多。
考虑良久,他回校后换了个地方画画,没再去教学楼画室,去了校内一家饮品店。
校内的小店不少都提供自习位置,方便期末复习的学生,也能给自己店里增加客源。
这家店位置比较偏,但楼上也有自习的地方,且前不久监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迟茸时不时过去点杯饮料,抱着画本勾勾画画,等着那个人上钩出现。
这天,迟茸在饮品店画完一张图,揉揉酸麻的腰身,下楼点了杯喝的,端上来坐回位置。
灯光不太亮,少年坐在墙边一个小吧台上,桌子上铺着画本,铅笔小刀随意搁在桌面。
迟茸抿唇,这都好几天了,那个人怎么还不出现?
他皱皱眉头,画本往下翻了一页准备继续画画。
但纸张一翻过去,下面的空白一页上的赫然出现一个凸起来的白色小药片!
迟茸心脏一跳,蓦地扫视过周围廖廖几人,眼含警惕。
不对,这些不是,那人已经离开了!
迟茸飞快站起身,直直朝楼下追去,从二楼望去,一楼楼梯拐角一个人影转瞬即逝。
“站住!”
迟茸扬起声,快速下楼追,心脏跳的越发猛烈。
戴帽子,个子偏高,微瘦,看不出年纪。
是谁?!好陌生的背影。
“站住!”
迟茸一次三个台阶往下迈,江枝惑刚刚过来,就见少年不管不顾的在楼梯下冲,眉头蹙起来,快速往前接了几步。
“跑什么呢?”
“那人,那个人!”
迟茸急切,指指已经空荡的拐角,江枝惑一瞬间想到四楼画室,那个做了和迟行堰相似事情的人,握握少年手腕,冷声道,“我去追,你在这等着。”
江枝惑迈开长腿,几步跟了过去。
迟茸瞧着男生背影,脑袋乱了一瞬。
他没想到江枝惑突然出现,刚刚对方一问,他下意识回答,指向那个人,但那种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迟茸思维急速转动,一瞬间后悔自己嘴快,脸色微白,连忙跟上去。
江枝惑腿长步子大,没几步便追出店外,但出了门,门口附近却一个人没有。
他眼底黑漆漆的,目光环视四周,看着来往的人,再看看附近有没有监控。
行人瞧不出明细,明显的监控也没看到,江枝惑拿出手机发条消息出去。
迟茸跑到急,没看见到那个人,先冲上来拉着江枝惑上下打量,有些心焦,“江枝惑,你没事吧?”
迟行堰敢杀保护动物,对生命没有半分敬畏,也敢杀人。
和迟行堰类似的人必定也差不离。
他怕对方带刀。
迟茸心跳异常迅猛,急忙忙拉着男生来回打量。
江枝惑摸摸他头发,垂眼,温声安抚,“没事,他跑了,我让人去查了。”
迟茸没顾得上遗憾没抓到人,只松口气,呼吸急促,咬咬唇,“我不该让你追的。”
“迟茸。”
近处声音突然一寒,迟茸被捏着两颊被迫抬起头,对上一双冰凉的眸子,裹着几分戾气。
“避着我,自己跑来冒险钓人,是觉得我一无是处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迟茸仰着头,指尖抖了抖,眼睛茫然一瞬,唇上血色退去,声音弱了几分。
“……不是。”
江枝惑直勾勾盯着他,眼底黑沉一片,舌尖抵过压根,声音泛冷。
“大体事情我已经猜到了,瞒着我没用,告诉我你看见的那个人轮廓,我去查,那个人既然和迟行堰行事类似,那就去找人去问迟行堰,一遍问不出问两遍,两遍不行问三遍,我总能撬开他的嘴。”
他盯着少年,目光一瞬不瞬,语调低沉,“这段时间我会全程和你待一起,寸步不离。”
迟茸眼睫颤了一下,指尖蜷缩,想说什么,又忍住。
……他明白江枝惑的担心。
江枝惑瞧着他,直接把人一抱,带着上楼。
迟茸东西还在桌子上放着,包括那颗白色的圆形小药片。
安全起见,他刚才没直接用手触碰,就放在那里没动。
江枝惑拧眉,“这是什么。”
“……那个人放下的。”
迟茸声音挺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药片底下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白纸碎片,就是普通的A4纸撕了一小块,和纯白画纸挨在一起,不太显眼,迟茸刚刚急着抓人,没看见,这会儿才发现这东西。
江枝惑眼底黑沉,周身气势有些凌厉,用纸巾隔着取出那纸片,打开来。
上面是一行打印的文字,寥寥几笔,写着——
是他吗?
迟茸猛的拧紧眉,心跳突兀漏了一拍,耳边响起几丝鸣音。
是谁??什么意思?!
江枝惑瞧着少年异样表情,缓了几分,眼神询问,迟茸摇头。
他不知道这些。
药片,纸条,还有上次画室里的药瓶。
……他记忆里,没有这些。
但似乎,依稀……梦见过。
江枝惑撞见个正着,不许他一个人再犯险,问他具体情况。
迟茸迟疑良久,指尖几次掐进掌心,被江枝惑盯着,还是慢慢说了出来。
四楼画室,猫叫,血渍似的画布,没有标签的小药瓶和里面写着“你记忆恢复了吗”的字条。
再就是今天他也不太清楚的,“是谁”。
迟茸掩去了自己在画室的焦灼乱转,扑在窗边喘息的细节,只说了和那个人相关的。
江枝惑其实已经猜的差不多。
迟茸没和别人说过这些,那只能是从迟行堰那里说出去的。
与其说这个人了解迟茸,倒不如说他了解迟行堰。
但他以前查过迟行堰,弗来斯画风的艺术家,自诩高傲,没有亲密来往的朋友,和亲戚的关系也只是表面功夫。
江枝惑直接找人去了监狱。
寝室里,少年坐在床边,长长的眼睫垂着,把玩指尖,看着像是在走神。
江枝惑有些心疼。
他不是探究崽崽的过往,只是……陈旧创口,捂得越严,烂的越深。
而且,崽崽的心理情况明显不好,阴影很重。
他刚捡到崽崽的时候还没有这样,那会儿虽然失语,有时候也有些不妙的举动,但都还好,崽崽也不怕动物。
从他身边跑了之后,情况才愈发严重的。
江枝惑走近,捧起少年两颊,语调轻缓温和,“崽崽,我不想你瞒我,也不想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解决事情。”
迟茸心尖有些涩,声音也闷,垂着眼,“……不是有意瞒你的。”
“嗯,乖,都会好的。”江枝惑把少年拢进怀里,捂住他眼睛。
迟茸蜷缩在被窝,久违的,又做了梦。
他很久没做梦了,刚遇到江枝惑那段时间,时不时总能梦见过往记忆碎片,被他忘记的,关于江枝惑的记忆碎片。
但最近已经很久没再梦见过了,只有雾,和那间画室。
少年坐在角落,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有人站在他身前,递过来什么,声音里带着笑。
“小茸,吃了它,告诉爸爸,是谁?”
“那个让小茸在意的人,让小茸藏了半年的人。”
“是谁?”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大尾巴狐狸压住茸茸崽亲亲,看门的大白狗突然窜进来,打扰一室火热。
茸茸崽腰肢酸痛,哭唧唧哽咽,“小白,救救我,崽崽带你出去玩。”
大白狗扑上来对着大尾巴狐狸就咬,大尾巴狐狸温柔微笑,直接把没成精的狗子关在门外,握住茸茸崽脚踝。
“崽崽还有力气带狗子玩的,看来是哥哥不够尽心了。”
茸茸崽惊恐哆嗦,自知求饶没用,扬声大喊,“小白,冲进来咬他啊!!呜……QAQ”
茸茸崽猝不及防被拽回床上,颤栗哭哼,“坏狐狸,白皮黑心臭狐狸,呜呜,痛。”
大尾巴狐狸笑容温柔,“骂,继续骂,崽崽越骂,哥哥越兴奋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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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迟茸莫名生出几分慌张感,喘息不定, 抿了下干涩的唇瓣,看着漆黑一片的宿舍, 扭头, 瞧见身边躺着的男生。
夜正浓,江枝惑闭着眼,气息平稳,手臂稳稳箍在他腰后,浑身温度拢在被窝里, 暖洋洋的环绕上来。
迟茸看他睡得稳,心跳渐渐平复, 松口气,冷静几分, 在黑暗里垂了下眼睫。
他记忆里没有梦里的片段, 但这句“是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了,还有……那个药片。
迟茸抿紧唇,眉头轻轻蹙着。
他记忆缺了一段, 之前被哥哥捡回庄园的记忆, 以前断断续续梦见过不少。
但他为什么偷偷逃离,又是怎么回到迟行堰跟前, 以及之后怎么失去记忆的, 他全部没印象。
“藏了小茸半年的人, 是谁?”
梦里是迟行堰的声音,看不清脸,但声音无比清晰熟悉。
难不成,迟行堰……曾经寻找过江枝惑?
他在意的东西,他在意的人。
迟茸心脏猛跳一下,倏地想起那只小猫头鹰,还有那间血色氤氲的画室,浑身发冷,指尖一点点收紧。
不可以。
“崽崽?”
低哑声音在耳侧响起。
江枝惑扣紧少年,在夜色里眯了眯眼,瞧着少年轮廓,嗓音微哑,“怎么醒了?”
迟茸回神,朝男生方向蹭了蹭,脑袋抵上他肩膀。
“没事,睡吧。”
迟茸贴近男生,闭上眼。
迟茸这几天明显不太有精神,总是走神,似有似无的发呆想着什么。
梦里依然是庄园的白雾,还有画室里的,“是谁”。
先去说好了要请赵箐他们吃脱单饭,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打乱了他节奏,到现在才找到时间。
迟茸叫了赵箐和虞山乐,江枝惑就叫了宋元京,几个人找了地方吃饭。
大冷天的,吃火锅最舒服了,几个人聚在一家火锅店,赵箐哎呀叹气,有模有样的惆怅,又笑。
“总算等着你们这顿脱单饭,我还以为你们要放鸽子。”
迟茸笑笑,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哈,之前有点忙。”
“嗐,没事。”赵箐摆摆手,他就是打趣一下,“期末嘛,都累成狗。”
宋元京叹息,“谁说不是呢,临阵抱佛脚,我恨不得撬开脑子直接把书塞进去,希望知识能融化进我的脑海。”
“哈哈哈哈哈哈。”赵箐狂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脑袋聪明的会好一点呢。”
几个人围着坐了一圈,迟茸右边是江枝惑,左边虞山乐,宋元京邻着江枝惑坐的,赵箐就坐对面中间。
火锅冒着袅袅白烟,香气蒸腾出来,温暖诱人。迟茸把肉放进锅里,垂眼瞧着,有点蔫。
江枝惑侧目瞧瞧少年,在给他面前放了几片煮好的肉,声音温和。
“先吃这些。”
迟茸扭头,小声道了句谢谢,夹着吃了。
江枝惑定定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崽崽从见到药和纸条之后,一直不太对劲,晚上睡不好,总醒,白天也寡言少语的。
江枝惑猜可能是过往的事又翻起来,有些受影响,琢磨着怎么哄一下,但迟茸对他也是淡淡的,情绪不高。
虞山乐看出迟茸不对劲,打量他,再看向隔着一个座位江枝惑,靠近迟茸,压低声音。
“你们吵架了?”
迟茸:“???”
迟茸懵了一下,抬头,“没有呀。”
就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吧。
总做那些梦。
几个人吃的很快,虞山乐赶着江枝惑去卫生间的功夫,拉过迟茸手腕,语重心长,“茸茸,他要是吵架欺负你,你可别瞒着不说,乐哥和姑姑给你找场子。”
一旁还坐着的宋元京:“……”
等一下,他作为江枝惑的朋友坐在这,你们要不要回避他一下啊,或者给个机会让他回避也行啊!
虞山乐说的诚恳,十分关切,迟茸笑起来,眼睛弯着,“谢谢乐哥,不过真没有,你想多了。”
虞山乐疑惑,“真的?”
迟茸重重点头,“真的,乐哥放心。”
江枝惑回来,听见他俩对话,挑眉询问,“什么真的假的?”
迟茸笑笑,只说了句没什么,虞山乐也没再提,去拿个东西回来,朝迟茸递过去。
是一个透明礼品袋,上面扎着细细的丝带,里面是上次在虞山乐家看见的那个卧在雪地上的北极熊玩偶。
模样有点像他小时候的一个毛绒北极熊。
迟茸没想到他把这个拿来了,愣了一下。
“给。”
虞山乐笑笑,“上次看你喜欢,姑姑让我帮忙给你,脱单快乐。”
“送给我?”
迟茸惊讶弯起眼,但一时没去接,脑袋里想到什么。
这个玩偶明显年头很久了,但是保存很好,很干净,虞姑姑应该很喜欢,有什么特殊意义,这么送给他……
迟茸有点犹豫,“虞姑姑把它送我,自己会不会……失落?”
“不会。”虞山乐爽朗笑起来。
本来就是迟茸的东西,是姑姑离婚时候带走了它,这些年拿着睹物思人,但现在回了国,当然是多和真人见面。
“姑姑给你你拿着就好。”虞山乐递过去,再拿出自己的,也递过去,一并当礼物。
赵箐和宋元京也送了东西,不贵重,只是简单祝福。
迟茸有点不好意思,但江枝惑对于脱单礼物颇为愉悦,坦然收了。
迟茸心理惦记着事,总觉得自己失忆的原因……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中间缺少的那段记忆相当模糊,等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呆在画室,恍惚茫然的失神半晌。
看着狰狞刺目的房间,上面猩红的摄像头吱呀转了半圈,他脑袋里一个念头不知从何而起,却在一瞬间深深扎进他心里。
他要迟行堰入狱。
他要迟行堰和这些生灵隔开来,再不能伤害。
之后就开始搜集证据,送迟行堰入狱,但他记忆始终是没恢复。
迟茸想起梦里的雾。
庄园的雾。
当年画室的事情,他本以为已经过去,自己心里也能渐渐忘却,可一翻出来,他便清楚。
没有忘记,根本没有。
以前他能梦到江枝惑和自己在庄园的些许片段,但从江枝惑那里看见当年画室监控之后,他就只能梦见雾了,再看不清江枝惑的轮廓。
梦里都在遗忘江枝惑是谁似的。
寝室里,少年坐在床边,垂着浓黑的眼睫走神,淡色的唇抿着。
江枝惑在一侧,散漫倚着墙,注视少年出神,瞧着他出神。
茸茸这几天走神太多了,思虑太多伤心力,何况他本身就有阴影,心理状况也一般。
“崽崽。”
江枝惑心头微沉,上前,摸摸少年脑袋,温声安抚,“好了,不想了,我让人去查那药片的成分了,找人询问迟行堰的事也在进行,安心。”
迟茸蔫哒哒的,顶着男生手心。
他也想安心,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迟茸瞧瞧江枝惑,想起梦里那一句一句的“是谁”,仍是头皮发麻,抿抿唇,稍微弯出个笑,把男生手掌拉下来,捏捏指骨。
“没事,不用管我,快期末考试了,你忙你的吧。”
已经一月中下旬,再没几天就是期末考了。
江枝惑瞧着少年,垂眸,眼底微暗,摸摸他后颈。
他想着放少年缓一缓,但崽崽每天,白天思虑,夜里便做梦,夜里做完梦,白天便愈发思虑,一整个恶性循环。
偏偏临近期末,各学院都忙着复习,这时候出去玩或者放松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江枝惑只安抚着,想着先等少年把期末考试考完,寒假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期末考试终于来临。
美院最后一门考试比江枝惑晚,男生在寝室等着少年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拔掉电源和水龙头,扔了垃圾,再把杯子里残余的水倒掉。
毕竟一个寒假不回来,还是要稍微整理一下。
考试在下午结束,迟茸回寝,放下东西,有气无力的歪回自己床上。
他理论课还行,但之前坚持要改的带着生命力的画风被老师批评,勾勒间有形无神,他一直在努力练习,可……
迟茸再叹气,只觉得累的厉害,闭上眼,衣服也懒得脱,直接在床上蜷缩起来,合着眼想直接睡去。
江枝惑没问考的如何,上前碰了下少年手腕,扣住腰腿,手臂轻轻用力,直接将人抱起来。
迟茸:“??!”
迟茸懵逼,顿时睁开眼,声音里带着惊讶,“江枝惑?”
“嗯。”男生低应一声,掉了个姿势单手抱起少年。
迟茸茫然,“你什么时候回寝的,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江枝惑:“……?”
江枝惑额角跳了跳,斯斯文文弯起唇,眼底黑黝黝一片,歪歪脑袋,“好茸茸,好男朋友,我一直在桌边站着。”
他整理桌子,小崽子走神走成这样?!
迟茸:“……”
迟茸:“??!”
迟茸摸摸鼻子,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啊,我没留意。”
他晃着腿试图往下蹦,江枝惑却将他箍紧,另一手拎了他画画的东西,抬腿准备走。
迟茸哎一声,惊讶睁大眼,扑腾一下,“去哪儿啊?你放我下来,这是干什么去?”
江枝惑稍稍侧目,瞧一眼怀里少年,想着考完试,之前的那种心理状态可不能再纵着,得慢慢调整回来,挑眉,理所当然的出声,不急不慢。
“放寒假了,回庄园啊。”
迟茸:“???”
迟茸一脸问号,表情整个儿呆愣愣的,“你回庄园,不拎自己的行李箱,拎着我干什么?”
江枝惑顿了顿,扭过头盯着他,眉头一蹙,“行李衣服庄园有,不用再拿,只带个你就行。”
迟茸:“??!”
迟茸诧异,连连摇头,磕巴一下,“不、不是,你带我做什么啊,我不去。”
少年顿了顿,一双眸子显得澄澈无辜,“我找辅导员打过报告了,寒假住寝室。”
迟家他不打算去,以前和迟行堰住的房子在迟行堰入狱后被法拍了,出去租房太贵,还是学校宿舍方便。
江枝惑:“……”
打报告住寝室?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江枝惑扯扯嘴角,眼底黑漆漆的,意味不明,嗓音低缓悦耳,带着丝丝缕缕勾人的意味。
“住什么寝室,男朋友不跟我回家?”
“?!”
迟茸耳朵一热,眼睛张大了点,声音扬起来几分,“当然不。”
寒假两个月呢,他们才谈恋爱多久,怎么就住到江枝惑家里去了。
江枝惑被少年坚决且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些不高兴。
“两个月时间,你想和我分居?”
男生眸子沉了沉,染上几分不虞,嗓音沙哑,毫无回旋余地的出声,“不行。”
迟茸:“……?”
“不行什么不行啊,我们也没同居,哪来的分居?!”迟茸耳根发麻,火烧火燎的。
他人还被江枝惑单手抱着,箍上来的手臂紧了紧,带着强横的控制力道和炙热温度,铁箍似的,将他困在怀里。
“不行。”
江枝惑又说一遍,声音低低的,抱紧少年,抬腿打算直接走,“都住一个寝室一学期了,就我们两个人,还天天躺一张床,夜夜身体紧挨着,这不就是同居。”
迟茸:“?!”
“……才不是。”迟茸脸上发烫,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硬着头皮否认,“这叫同寝,不叫同居。”
迟茸浑身发热,不想和江枝惑瞎掰扯,趁对方准备说话的间隙,一溜烟从他怀里滑下来,蹭蹭蹭跑到寝室最里端,紧挨着窗户边,耳垂鲜红欲滴。
江枝惑脸上神色微凉,瞧着跑走的少年。
迟茸摸摸耳朵,讪笑一下,想了想道:“我就住寝室,也不跑,你有事找我就给我发消息,我出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都行。”
“一个城市,很方便的。”
江枝惑脸色愈发沉了,“怎么,没事不能找我男朋友?”
迟茸磕巴:“……那、那倒也不是。”
“只是刚好我这段时间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分开我好理一理,你考完试也好好放松一下嘛,可以不用……”
少年轻咳,慢吞吞笑一下,道:“不用那——么频繁联系。”
他每天梦见“是谁”、“是谁”,看见江枝惑总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有点回避。
江枝惑轻呵一声,眼底乌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