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二话不说朝他伸出手:“解药呢,拿来吧。”
“好哦。”楚流青羞涩把自己的手放到姜渔手里。
姜渔“啪”地一巴掌扇在他肿成菠萝的脸上:“你是不是有病!我问你解药呢!”
楚流青委屈地说:“我就是解药呀。”
姜渔:“你什么意思?”
楚流青笑眯眯的:“意思就是,喝我的血中的毒,要我的东西才能解开呢。”
客厅里,投影屏上播放着精彩的动作电影,激烈的音效和打斗声不绝于耳。
姜渔抱着一桶香喷喷的爆米花,靠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纤白的手指时不时拈起一两颗放进嘴里。
而剩下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他们各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时不时抬头交换一个眼神,心思没有一个在正在播放的电影上面。
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过,但有了下毒一事,三人都默认楚流青已经在这场角逐中出局了。
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姜渔还会把楚流青给放进来。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的声音,以及男人轻快惬意的哼唱声。
“宝宝,辣椒酱在哪儿?”楚流青手里拿着个锅铲,从厨房里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只是那张脸虽然经过了清洗,脸上的血污都已经被擦干净,但因为被揍得太厉害,眼皮和脸颊都肿得不成样子,笑起来上下眼睑挤压在一起,不仅毫无美感,还颇为滑稽。
姜渔头也不回地答:“自己找。”
楚流青:“好哦,宝宝。”
没一会儿,厨房又传来男人的声音:“宝宝,家里有小葱吗?我没有找到呢~”
“不知道。”姜渔光着脚丫子踢褚弈一脚,“你去看看,没有就去买。”
褚弈闷着个脸:“是他非吵着要给你做饭,他自己怎么不去买。”
姜渔:“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褚弈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小葱买回来没多久,那边楚流青又开始叫唤了:“哎呀,罐子里的白糖都快见底了,宝宝,他们平时怎么照顾你的呀,一点儿也不用心,家里东西没了都不知道换。”
姜渔看个电影三番五次被打断,心里已经有些烦,一点儿没理会楚流青的挑唆:“你再说一句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从进屋到现在姜渔都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奈何楚流青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对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没有半分心里芥蒂,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好哦,主人,小狗会听话的。”
这回连神经大条的褚弈都看出来楚流青是没话找话了,黑着个脸道:“老婆你别跟他说话了,他就是条随地发.情的狗,你随便和他说句话他都能爽.死。”
沙发上,另外两个男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憋怒中带着嫉妒,嫉妒中带着鄙夷,真是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楚流青这类奇行种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中简直太超纲了。
姜渔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徐晏书神色凝重,眼神好几次看向姜渔又移开,最终选择在电影的一个高.潮刚过去时开了口:“小渔,我认为楚流青的话不可信。你这样贸然把身体里的毒交由他来解,太危险了。”
姜渔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那你的话就可信吗?徐晏书,我之前问你研制出解药需要多久,你告诉我的时间是几个月。”
徐晏书五指微微绷紧了。
虽然很不愿意面对这一事实,但楚流青说的没错,对于姜渔体内的毒,研究所请来的一堆知名专家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因为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全新的神经毒素,即使他们拿到了楚流青的血液,猜测出他血液里携带的这种毒素大概和他从小与蛇虫为伴的生长环境有关,但研究人员在短时间内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也依然没有一种有进展。
要解毒,最快的办法就是让楚流青给出解药。
可这也是最冒险的一条路。
一直沉默不言的闻峋也开口:“小渔,楚流青此人诡计多端,难保他不会在药里下新的毒来害你。”
姜渔说:“他不会害我。”
楚流青虽然奸猾,但姜渔知道,他不会做出真正有伤他身体的事。
再者,让楚流青进门前,他也警告了他,如果他再敢骗他,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往他脸上扇一个巴掌。
这对楚流青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惩罚。
当时楚流青光是听到这句话,绿眼睛里就已经包起了两汪眼泪,仿佛想到这副场景就要伤心欲绝了,当即可怜兮兮地向姜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他。
“可真要像他说的那样,你岂不是要和他,和他...”褚弈说到后面,一双眼睛已经肉眼可见地漫上红色,他整个人充斥着焦躁与憋怒,就像一只眼睁睁看着配偶投向别的雄性怀抱的野兽。
提到这一点,闻峋和徐晏书脸上也黑得能当场下地挖煤。
再怎么不情愿,这三人也被迫和谐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间已经形成一个平衡的链条,现在又突然加进来一个人要和他们抢夺和分享姜渔,那么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甜头就又少了一点。
褚弈脖子上青筋起伏几次,还是憋不住道:“老婆,我真觉得这法子不靠谱,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说过那玩意儿能治病的...”
姜渔波澜不惊地道:“我从前也没听说过人血能带毒的。”
总之,就算是现在世界上也还有那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楚流青此人出生在人迹罕至又神秘莫测的苗寨,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反正他每次毒发也要找男人来按摩,找谁按不是按,楚流青也就是个干活奇葩一点的工具人罢了。
“小渔...”闻峋还要说什么,姜渔却已经失去了讨论此事的耐心。
“够了,你们要是拿不出别的解决方法,就都给我闭嘴。”
空气安静了。
姜渔心无旁骛地看完了剩下的电影,就听那边传来楚流青欢快的声音:“宝宝,饭好啦。”
几人走过去,只见餐桌上赫然只有孤零零的一碗糖醋排骨饭。
褚弈脸色阴沉地道:“这就是你说的饭好了?”
楚流青笑吟吟说:“我只说宝宝的饭好了,又没说你们的饭好了,你在这儿着什么急呀。”
他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懊恼:“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本来煮了你们那份的,就是听见几张臭嘴在宝宝面前搬弄是非,说我的坏话,酸味儿都要把我熏死了,我就把你们那份全倒垃圾桶里啦。”
“你!”褚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目几欲喷火。
就在这时,一道清灵的声音浇灭了他的怒火。
“吵什么吵,要吃饭自己做去。”
姜渔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
其他几个人吃不吃得上饭他才不管,又不是他让他们死缠烂打赖在他家里不走的。这几个人不省心不说,就会给他找事儿,没一个好东西。
家里唯一有话语权的人发了话,其他三人再气也只有默默走进厨房,现在煮饭炒菜已经有些晚了,最后三人下了一锅面条。
姜渔一个人吃着香喷喷的排骨,闻褚徐三人则吃清汤寡?楓水的素面,还剩一个楚流青,两手空空,眉开眼笑地望着姜渔,好像什么都不吃,光看着姜渔吃饭就已经饱了。
姜渔虽然懒得去管楚流青吃不吃饭,但还是被他这种馋到快要流涎水的目光盯得起鸡皮疙瘩,对楚流青道:“看我干什么,不许看。”
楚流青目光痴迷道:“宝宝吃饭好可爱...好想吃宝宝的...”
“闭嘴。”姜渔及时打断他,避免他在饭桌上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荤话来。
“好哦,主人。”楚流青乖巧得快要摇尾巴了。
楚流青的厨艺十分精湛,并不逊色于其他三人,虽然只是简单一碗排骨饭,姜渔也吃得心满意足,把碗里最后一点汤汁都吃干净了。
然而让姜渔感到不对劲的,是在吃完饭后,楚流青看向他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冒出了绿光。
姜渔立刻警惕起来:“你在饭里放了什么?”
其他三人一听,脸色猛然大变。
然而下一刻,楚流青却脸现得意地道:“宝宝不是嫌上次的药汤苦吗?所以这次,我把药材加进排骨里面啦。”
褚弈一把提起楚流青的领子,咬牙切齿:“你这个贱人!”
闻峋和徐晏书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闻峋沉声道:“先把姜渔用过的碗筷拿去送检,上面的食物残渣应该能查出来是否带毒。”
徐晏书攥紧拳头:“好,我现在就去。”
闻峋又看向姜渔:“小渔,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比起其他几人的如临大敌,姜渔显得很平静,他问楚流青:“这就是第二道解药,你没骗我?”
楚流青脸上有被怀疑的委屈,但更多的是兴奋:是呢,宝宝吃了第二道解药,就可以趁热打铁吃第三道啦。”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的脸顿时跟被醋腌了似的。
“第三道药”是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姜渔说:“你们都出去。”
褚弈红着眼睛:“老婆...”
姜渔:“出去。”
再怎么不情愿,这三人还是被赶出了家门,屋内一时间只剩下姜渔和楚流青两个人。
楚流青两眼放光地扑过来:“宝宝...”
靠近了,姜渔才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沐浴露香气,以及嘴里刚刷过牙的薄荷味。
他算是明白楚流青刚才非要在这里洗澡的缘由了,这人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就算挨了一顿打,一切也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在走。
姜渔在此刻认清一点,以楚流青缜密的心思,要是真想对他做什么,他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他只能选择相信他。
就像对待其他三条狗一样,他无法挣脱,只能驯服他们。
被拦腰抱起来的那一刻,姜渔攀着男人的肩膀,捏着那张美人蛇一样的脸,轻声说:“楚流青,不要再让我失望。”
楚流青脸上洋溢着幸福,他舔了舔姜渔的手指,虔诚道:“好的,主人。”
楚流青虽然带点神经病在身上,但伺候起人来没有褚弈那么莽撞,张弛有度,观察力又比剩下三人更加细致入微,心思缜密得像是一张网,能够把姜渔照顾得很舒服,往往姜渔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就已经能明白姜渔想要什么。
故而,虽然从头到尾脸上又挨了不少巴掌,但总体上看,姜渔对他的伺候还算满意。
楚流青亲吻着少年雪白透粉的脸颊,表情得意又幸福:“宝宝,我们四个之中,你最喜欢谁 呀?”
姜渔懒洋洋地靠在男人怀里,脸颊粉润,眼睫倦倦地搭着,像只被喂饱了的猫儿,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与柔软。
他柔白的指尖在男人线条结实的胸肌上打圈儿,像是戳着什么弹力很好的捏捏玩具一样,有一戳没一戳地玩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流青的身体冬暖夏凉,别的不说,夏天拿来当个冰冰贴还是很舒服的。
想到体内的毒解开了,姜渔此刻心情不错,便见人说人话见狗说狗话地顺着楚流青的话说:“最喜欢你。”
下一刻,楚流青的眼睛立刻亮起绿光,他撑起身,抓住姜渔的手放在唇边,舔了口少年的手指:“那宝宝把他们都赶走,只留我一个人照顾宝宝好不好?”
姜渔看着他。
男人体质异于常人,早上被打成那样,刚才还挨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巴掌,现在脸上的肿竟已经消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淤青。
想想也是,在四个人里,楚流青是挨巴掌挨得最多的,在苗寨的时候一天十个起步,到后面姜渔都打得手痛,直接换了苍蝇拍,但手都扇酸了这人的脸皮也是没多久就消肿了,简直在挨巴掌这方面天赋异禀。
他身前的小辫子垂下来,灰棕色卷毛有些蓬乱地搭在颈侧,眼眶上围绕着一圈乌紫,一双绿眼珠却亮得像是祖母晶宝石。
像一条张着嘴巴,伸着舌头,眼睛扑闪扑闪,冲人不停摇尾巴求摸头的卷毛大狗。
姜渔被这样的念头逗得眼睛微微弯起来,他扯过楚流青的一条小辫子,卷在指尖玩儿:“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只留你一个人,你要是惹我生气,我都找不到人打你。”
楚流青看着自己被姜渔握在手里的辫子,仿佛跟一只被人顺毛捋的大型犬般兴高采烈,他握住姜渔的手,将脸颊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蹭来蹭去:“宝宝打我就可以了,不要找别人。”
姜渔把手抽回来,一脚踹在男人雕塑般的八块腹肌上:“我嫌脏手。”
这一脚并没有多大力,楚流青却很配合地被他踹出老远,又委委屈屈地重新爬回来:“小狗洗过澡了,不脏的。”
说着又黏黏乎乎地贴上来,在少年线条漂亮的颈窝里蹭了,他一边蹭着,一边伸出舌.头在姜渔锁骨上舔.舐,喉咙里发出沉醉般的喟叹:“宝宝好香...”
姜渔一巴掌把他扇开:“你除了能弄我一身黏糊糊的口水还能做什么。”
楚流青说:“还能给宝宝洗澡。”
他舔舔嘴唇,不知是在回味姜渔身上的甜香还是在回味姜渔给他的巴掌,眼睛亮晶晶的:“宝宝累了,我帮宝宝洗澡吧。”
姜渔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了,身上也黏糊糊的不舒服想洗澡,他任由男人结实的臂膀将他抱起来,走进浴室里。
半透明的雕花玻璃门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夏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木地板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与祥和。
然而没过多久,浴室里又传来少年羞怒的喊声。
“楚流青!”
“啪——”
姜渔身上每月都要发作的毒消失了。
另外三人还不放心,硬是把姜渔带去各大医院和研究所做了全面检查。
结果是,一切正常,健康得就跟从来没中过毒一样。
三个人脸上一时间有些五颜六色,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
姜渔体内的毒解除了,固然是好事,只是他们三个联手这么久都毫无进展的事,被楚流青解决得易如反掌,显得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过于滑稽可笑了。
只有楚流青成天笑嘻嘻,殷勤地在姜渔身边跑来跑去。
况且,闻峋褚弈徐晏书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围在姜渔身边,但到底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的,不能时时刻刻和姜渔待在一起。
但楚流青就不一样了,他一没有家族上的牵绊,二没有事业上的重任,就是个多金的无业游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姜渔身边。
他脸皮又厚,连挨几十个巴掌都赶不走,姜渔便懒得再管,任由他像个跟班似的拖在自己身后,看得剩下几个人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这样的后果就是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姜渔每天的耐心和精力都有限,白天在楚流青那里消耗完了,晚上面对回来的剩下三个人,便没了那么多的好脾气。
直接导致原本一天能亲到三次老婆的褚弈,现在只能勉强嗦到一次老婆的舌.头;原本能够亲手喂老婆吃水果的徐晏书,回来时老婆已经被别人喂饱了,压根不吃他喂过去的东西;至于闻峋就更不用说,原来在姜渔心情好的时候还能亲个手指头,现在连味儿都闻不到了。
于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三人召开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性会议,决定联手把楚流青给扔出去。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如他们所料,楚流青消失了三天,姜渔连问都没问过一句,不知道是没发觉,还是发觉了也懒得管。
直到第四天晚上,姜渔接到了一个从海外打来的电话,刚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楚流青梨花带雨的哭声:“宝宝,这里好多狼哦,好可怕,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主人了。”
姜渔:“... ...”
他冷冷抬头看向剩下三人。
褚弈见势不对立刻道:“老婆你少听他胡搅蛮缠,我们只是把他绑树上了什么也没做,还派了专人保护他的安全,哪儿会有什么狼。”
徐晏书也道:“小渔,楚流青向来诡计多端,他的话不能轻信。”
闻峋也开口:“小...”
姜渔“啪”的一巴掌扇闻峋脸上:“你们把他扔哪儿了?”
这次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眼见姜渔是真的生气了,褚弈才支支吾吾地说:“非洲。”
姜渔愣了一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褚弈声音闷闷的:“我们把他扔在了埃塞俄比亚高原上,不过有派人远远地看着他,还安排了人每天给他送饭,除非他自己乱跑,否则不可能出什么事。再说了,他身上还带着那条蛇,我觉得比较危险的应该是那些非洲本土动物...”
下一刻,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在他的脸上。
“你们简直是胡闹!”
姜渔无语,明明这几个都是二十几岁的男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跟小孩子一样不顾后果,净会给他添乱。
他烦楚流青不假,这四人之间怎么斗来斗去他也懒得管,但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这四人中有任何一人因为自己而出事。
姜渔接回楚流青的电话:“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埃塞俄比亚高原上,楚流青看了眼自己手上被树皮磨出来的唯一一道小擦伤,声情并茂地带着泣音说:“有呢,主人,小狗好痛哦。”
姜渔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一听声音里也带了些急切:“那那些狼呢?你现在安全了吗?”
这次那边传来的回答有些犹豫:“狼...嗯...唔,安全了,宝宝好关心我哦,喜欢宝宝。”
姜渔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那头,楚流青瞥了眼七零八落的一地狼尸,再与盘踞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青蛇对视一眼,委委屈屈地说:“宝宝,都是小青把它们毒死的,不是我干的呢。”
“... ...”
果然,比起楚流青,他更该担心的好像是埃塞俄比亚的生态环境。
姜渔:“你还是别回来了。”
他啪地挂了电话。
楚流青当然还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趁姜渔不在的时候放蛇把剩下三人全都咬了一通。
闻褚徐三人如临大敌,去医院做了一大圈检查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心头不安更甚。
褚弈揪着楚流青的领子逼问:“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楚流青笑吟吟地说:“哎呀,慌什么,我才不会像你们那么狠毒呢,这些蛇毒只不过是让你们阳.痿一周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啦。”
当晚,楚流青一张脸又被打肿了。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姜渔知道了。
这次他连巴掌都懒得扇了,看着罚站一样杵在自己跟前,神色各异的四个男人,头一次觉得脑袋疼得要裂开。
从前他觉得人多点儿就多点儿,也就是多个免费工具人的事儿,四个不同功能的按.摩.棒换着用而已,但现在看来,只要这四个人呆在一起,他就永远没有安宁日子。
这四人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就算他离开这里去他乡生活,他们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缠着他不放。
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选择其中一个最顺眼、最听他话的人,让另外三个彻底死心。
至于后面万一哪天他厌了倦了,再甩掉就是,甩掉一条狗总比甩掉四条狗容易。
姜渔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周,最后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早上,神色平静地对所有人宣布道:
“我打算和闻峋结婚。”
如同从天而降一道惊雷,将客厅里几人全都劈得呆立在原地,像一根根僵硬的木头。
闻峋怔然看向姜渔,他血液流速加快,大脑嗡嗡作响,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褚弈最先反应过来:“老婆,你没发烧吧?”
还不等姜渔回答,他就大步凑上前,在姜渔跟前蹲下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姜渔的额头,神情凝重道:“有点热,我说怎么大白天说胡话呢,老婆乖咱去医院看看。”
说着就火急火燎地来拉姜渔的手。
姜渔甩开他,“啪”地给他一巴掌:“滚。”
徐晏书眉头拧得死紧:“小渔,楚流青向来诡计多端,你身体里的余毒可能还没清楚干净,目前还有没有什么影响神经的副作用也不清楚,还是去医院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为好。”
楚流青脸上仍和往常一样挂着笑,却笑得有些僵了:“你少污蔑我,宝宝身体里的毒早就解了。”
姜渔抄起手边的枕头朝徐晏书砸过去:“你把我当傻子是吗。”
徐晏书身体没动,老老实实挨了这一砸,神情依旧严肃:“我认为你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楚流青也难得和他们站在了同一阵线:“是呢宝宝,宝宝都和我办过婚礼了,还怎么和其他人结婚呀,宝宝不要再开玩笑了,小狗陪你玩儿其他游戏好不好?”
姜渔却没什么表情地说:“谁跟你玩儿游戏,我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在场的除了一直没说过话的闻峋,其他几人脸色都是前所未有地难看,一个比一个黑。
突然,褚弈勾起一拳,携着剧烈的罡风朝闻峋砸过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出,包括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中的闻峋,他被砸得向后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脚步。
他的眉眼沉沉压下来,脖颈上青筋浮起又沉下去,显然是在压抑着情绪。
姜渔不喜欢他们打架,闻峋始终记得这一点。
于是他只是收紧了拳头,冷冷看向怒气勃发的褚弈。
褚弈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是不是你逼他的?你又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你拿闻淙威胁他了对不对?!贱人!”
“啪——”闻峋还未搭话,一个玻璃杯就精准地砸在了褚弈脑袋上。
褚弈朝着东西砸过来的方向看去,对上姜渔一双冷淡的眼睛:“我这里不养疯狗,要发疯就出去。”
褚弈松开了抓住闻峋的手,一双野兽似的眼睛却渐渐红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娇娇地靠在他怀里,由着他叫老婆,甚至还会回应他亲吻的少年,怎么今天就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他不甘心地走到姜渔跟前,烫热手掌握住少年蝴蝶般纤薄的肩膀:“老婆,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和他结婚,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在背地里对你说了什么?”
姜渔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褚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你骗我。”
姜渔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他怀疑褚弈脑子有问题,他都重复这么多遍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理解了他的意思。
褚弈眼眶通红,眼睛里竟涌上一层水汽,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困兽,他不死心地抓住姜渔的手,语气软下来:“老婆,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改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打架了,你不喜欢的拳击赛我也可以不去,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到,你别这样吓唬我好不好?”
他咕噜噜倒了一长串出来,然而姜渔只是瞥了眼自己被他抓住的手:“松开。”
褚弈手掌紧了紧,红着眼睛松开了。
徐晏书沉默着围观了全程,闻峋脸上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不似作假,对于姜渔突然的决定,他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但徐晏书左想又想,也想不出姜渔这么做的原因。
他看着姜渔,沉声道:“小渔,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姜渔:“还能有什么理由,你们四个成天吵得我烦死了,我只想留一个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众人回想起前几日的鸡飞狗跳,都不约而同暂时闭上了嘴。
楚流青绿眼珠子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轻声说:“那宝宝也不该选闻峋呀,宝宝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然而当姜渔的视线望过来的一刻,他又跟变脸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主人说过最喜欢小狗的,都是骗小狗的吗?”
姜渔“啪”地一巴掌扇他脸上:“你给我下毒还想要我喜欢你,楚流青,你闲得没事儿就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少在这里白日做梦。”
楚流青眼里迅速聚集起两汪眼泪:“宝宝好偏心哦,闻峋也对你做过坏事,宝宝怎么就原谅他了呢...唔...我也可以和他一样戴止咬器的,项圈和锁链也可以,宝宝不要丢下小狗好不好...”
褚弈攥紧拳头附和道:“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凭什么闻峋就能被选中。”
“是因为我的脸吗。”一直没出声的闻峋忽然开口。
男人沉黑的眼睛定定望着姜渔,可那眸中没有疑问,只是如同湖水一般的沉静:“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你才会选择我。”
闻言,姜渔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走过去,抬手捏住闻峋的脸。
高眉深目,挺鼻薄唇,即使带着止咬器,依然掩不住男人从骨相里透出来的英俊。
少年细白的手指捏着男人的下颌,像是把玩一个能入眼的物件般,在手里转来转去,那双无情的杏眼笑盈盈的:“他们的脸我多看几眼就腻了,只有你的脸我看着顺眼,久了也不腻。”
姜渔早已不会再在别人身上寻找闻淙的影子,但无可否认的,他生命中最年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给了闻淙,审美自然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影响,即使他已经清楚地将闻淙和其他人分离开来,光看脸,闻峋的脸依然是他看得最顺眼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陷入长久的静默。
闻峋垂着眸,指甲尖几乎将掌心掐到出血。
即使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亲耳听到姜渔说出来时,他的心脏依然如同被锋利的刀尖穿透,拉扯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