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趴在地势稍高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薄背雪白,肌肤线条纤细优美,像一条从山林溪水间诞生的美人鱼。
美人鱼欢快地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闻峋眸光闪了闪,在水里踱步过去。
姜渔却像是等不及了一般,从岩石上下来,拨动着水花跑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刚才的岩石处走。
闻峋指尖蜷了蜷,反手将少年的手握在了掌心。
姜渔的手比他小了一号,手背纤薄,手指雪白,很轻易地就能被他完全包裹住。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闻峋胸腔中的空荡仿佛被填满了一点,躁动的血液都平息下来。
他问:“怎么了?”
姜渔眉飞色舞:“有流星,快来许愿。”
闻峋抬眼朝天空投去一瞥,发现黑漆漆的天幕上除了绽放的烟花,什么都没有,不解问:“哪里有流星?”
头顶砰然作响,姜渔指了指烟花绽开的方向,冲他眨眨眼睛:“那里呀。”
只见一颗星子从低处的山林间冲向天幕,绽放出灿金色的光辉,又拖着亮闪闪的长尾,在夜空中划出漂亮的金色弧线。
恰似一颗颗闪亮的流星。
闻峋眸光微动。
姜渔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干净与纯真,像涉世未深的孩童,所有的情绪都单纯又明晰,但同时,闻峋又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始终没有完全看透姜渔。
他的直觉从没有出过错。
少年看似简单,又似笼着迷雾,这样矛盾的组合,让闻峋心里总是难以自制地涌现出不安。
但唯一确定的是,他喜欢姜渔,无论少年身上还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他都会将人一寸不离地,牢牢抓在手里。
闻峋走过去,踏上那个地势稍高的,被少年当作最佳观景台的地方,伸出手臂,从后方圈住正对着烟花双手合十的姜渔。
他低唇,细细地啄吻少年温热柔软的耳垂:“许的什么愿望?”
姜渔睁开眼,哼哼唧唧地推他:“你是笨蛋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闻峋一顿,修长有力的手臂却并没有放开,依然把白腻滑溜的少年困在自己怀里。
他说:“这个世上的绝大部分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钱和权,可以做到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而这两样,闻峋都不缺。
姜渔却撇了撇唇角:“你又不是神仙。”
看着他这副耍娇的模样,男人眼底漫上笑意:“小渔的愿望,要神仙才能实现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姜渔不假思索地答:“差不多吧。”
空气静默了一瞬。
闻峋眼里宠溺的笑意像是微弱的烛火般,一寸寸黯下去,直至冰凉。
姜渔不缺钱,不需要求财。
少年渴望的一直都是爱与被爱。
但如果只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爱,想要和他一生一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又何须求助神佛。
池水旁灯火朦胧,昏暗的光线将男人眸中情绪掩得看不分明。
闻峋本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姜渔心思都在烟花上,也并未察觉到此刻微妙的变化,还笑盈盈地扑进男人怀里,肌肤相亲地贴着:“你也快点许愿啊。”
“许过了。”闻峋说。
姜渔下意识问:“你许的什么?”
闻峋:“永远和你在一起。”
“唉呀!”姜渔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说出来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会。”
“嗯?”
闻峋眼眸沉黑,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幽幽地望着少年:“不会不灵,小渔会和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直至生命尽头。”
像是完全没料到男人会突然这么郑重,姜渔怔了怔,但很快,明亮的雀跃落在他脸上,他眉开眼笑地在对方唇上亲了一口:“最喜欢你了。”
“嗯。”闻峋淡淡应着。
姜渔像根菟丝花一样缠住男人腰身,仰着脑袋,软声问:“老公,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闻峋视线落在少年乌黑明亮,盛着爱意的眼睛里,深邃的脸部轮廓模糊在黑暗里,似罩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雾。
久久没听到回答,姜渔脸上明媚的笑意有些淡了,他挂在男人身上,纤长眼睫怯怯地耷下来,声音小小的:“老公?”
“嗯。”闻峋像是才听见他说话一般,手指轻抬,将他一缕湿润的额发撩至耳后,“小渔想什么时候?”
男人望着他的目光温和,柔如春水,仿佛刚才只是他看错了。
...是看错了吧,姜渔想。
这里的光线本来就不明亮,看错也很正常。
姜渔于是又扬起笑容:“那过完年,我们就挑一个好日子去领证吧!”
闻峋扶住他的腰:“嗯。”
得到承诺的少年开心地转过身,又兴致勃勃地欣赏烟花去了。
闻峋在水里抱着少年柔弱无骨的身体,也望向远处灼灼燃放的烟火之上。
只是男人眼眸深幽,那缤纷绚烂的光芒,没有一寸真正落入他眼底。
年后,公司里积压的事情多了,闻峋开始忙起来,常常早出晚归。
姜渔也临近毕业,开始准备毕业的汇报演出,因为需要和同学一起排练节目,还要导师在现场过目和提出意见,不得不三天两头往学校里跑。
有时候排练得太晚,因着家离得又远,便直接睡在学校宿舍里。
连着大半个月,两个人真正见上面的时间竟连以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于是便有人趁机钻了空子。
月黑风高,宿舍楼外的小树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穿着纯黑色夹克衫的男人,动作矫健,如同已经熟练地做过千百次,轻轻松松就从四楼的阳台翻了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落下来时脚掌抓在地面上,却轻巧得像豹子,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所艺术院校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宿舍也修的是两人间,另一位舍友和姜渔一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面,宿舍基本只用来放东西。
今天,宿舍里只住了姜渔一个人。
他练了一天的舞,在床上睡得正沉,半点儿没察觉房间里潜入了陌生人。
那人进来时关上了窗,没有一丝风透入,室内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湿润黏稠。
高大的身影俯下身,黑暗中随即响起男人低哑的,近乎痴迷的喘.息:“好香...”
滚烫的唇.舌亲着睡梦中的少年,像是许久没吃到肉的食肉动物般,动作急切,近乎饥.渴地胡乱吻着少年白净的面颊,粗粝的舌.头舔过耳垂,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老婆...想你了...好软...给老公亲一下...”男人眼眶猩.红,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里面深重的欲.望不加掩饰。
少年像是刚洗过澡没多久,身体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甜,有点像水果的气息,甜而不腻,哪里都香香软软的,即使隔?楓着被子,也挡不住那白.腻皮肤下散发出来的香气。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满是餍.足,像是醉在了这香味里。他含着少年的耳垂亲吻,锋利的犬齿从细嫩皮肤上摩过,将那一小块儿软.肉叼在齿间,又亲又咬,像是急于在上面留下什么印记与气味,以此来证明猎物的所属权一般。
耳朵本就是姜渔的敏.感之处,男人的嘴唇又糙,下巴上浅青色的胡茬也不知多久没清理过,戳在嫩豆腐般细嫩的皮肤上,刺得人发疼。
感受到?楓不舒服,即使在沉沉睡梦中,少年清秀的眉毛也蹙了起来。
“嗯...”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本能地偏过脑袋,想要躲开这让他难受的亲吻,却无意识地,恰巧将雪白纤细的脖颈暴.露给了猎食者。
少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这样美丽、无助、顺从,竟像是羔羊主动献出了自己最脆弱的要害,乖顺地任人宰割。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那双琥珀色眸子里闪过嗜血般的一道暗光,他呼吸粗重,对准少年姣白细腻的脖颈就咬了下去。
“呜...”睡梦中,姜渔无意识地呜咽着,他眼尾被人欺负得泛起了红,身体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本能地挣扎扭动。
可身上的男人肌肉粗实硬朗,像是有千斤的钢铁压在身上,又硬又重,哪里是他挣得动的。
只能可怜又无助地在梦里哭着,乌黑眼睫抖索着,颤颤巍巍沾上眼睛里洇出的水,娇娇地挂在睫毛尖上。
少年颈侧皮肤白嫩,没多久被粗糙的胡茬磨得红了一片,看着可怜极了,却又偏偏呈现着一种脆弱的凌.虐美,勾着人把他欺负得更厉害。
男人四处胡乱亲了一通,像是勉强解了渴的兽,眸中血色稍稍褪去了些,却还嫌不够般,又舔上了少年最柔嫩的唇瓣。
“老婆...老婆的嘴巴也是甜的...好喜欢...”男人不知多久没喝过水,嘴唇干裂发糙,急不可耐地去汲取少年口中的津液,他动作似亲又似啃,亲得阒静的室内响起啧啧水声。
男人一亲起来就忘了情,渐渐的,睡梦中的人被亲得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却还似没发觉,把身娇体软的少年隔着被子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又亲又舔,像某种抱着肉骨头不松爪的大狼狗一般。
终于,姜渔在一阵窒息的憋闷中睁开了眼睛。
他看清伏在身上的男人,“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窗外虫鸣唧唧,月色悄然。
幽冷的光穿过树叶罅隙,覆在男人英俊桀骜的脸庞上,衬得那张俊朗面容多了几分阴沉。
姜渔感觉到耳朵和脖颈都湿漉漉一片,嘴巴也有些肿得发疼,气得胸口起伏:“不是说了不准再爬窗户吗!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褚弈脸被打得微微偏过去,又缓缓转回来,他眉骨凌厉凸起,眼眸幽幽望着姜渔:“你门锁了,我进不来。”
男人声线低哑,音量也不大,姜渔竟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他心头火气更甚,一脚往褚弈胸口踢过去:“我不锁门,难道开着门让你进来对我动手动脚吗!”
静寂的空气中,男人攥住他纤细的脚踝,粗重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他像是连着好多天都没睡好觉了,眼睛深深陷入眼窝里,显得五官轮廓更加深邃而具有攻击性,眼白处爬着蛛网般的血丝:“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亲?”
那双野兽般的金眸直勾勾盯着姜渔,浓烈的情绪像是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你跟闻峋亲了那么多次,身上都沾了男人的味儿了,怎么不看看自己被弄得多脏?”
姜渔挣扎着把自己的脚往回抽,但只是徒劳,左右挣不动,他便顺势又踹了一脚,凶狠道:“你才脏,外面的墙那么多灰,你爬进来手都没洗,还来摸我的脚。”
“我洗了,用你浴室里的香皂洗的,口也漱了。”
男人抓着他,粗粝指腹仿佛带着压抑的怒意,力道微重地擦过白瘦脚踝上凸起的骨头,眸色阴沉:“姜渔,我从来都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来见你,可你呢?”
少年皮肤娇嫩,昏惑夜色中,脚踝上那薄薄一层皮肤没多久就被男人捏得泛起了红色。
姜渔吃痛,气恼地蹬人:“放开,放开,你弄疼我了!”
从前只要他一说痛就会松手的男人,此刻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力道反而使得更大了些,强硬逼人,像是连挣扎都不许他挣扎了。
褚弈手掌宽大,轻易就能将他的脚踝包裹在掌心,以一个完全掌控的姿势:“你过年连个消息都不回我,跑去和别的男人在山上泡温泉,闻峋把整座山围得水泄不通,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
男人攥住他的踝骨,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逼近,一双兽眸灼灼逼人:“那么一座破山头,你却和他在里面待了整整两天,他弄你了是不是?弄了你几回?有把东西留在你里面吗?”
“没、没有...”姜渔有些呆了,除了重逢的第一天,他从未见过褚弈这样阴沉凶狠的模样。
男人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剥去了表面那层忠诚听话的皮,暴露出其下野心勃勃的内里来。
窗外阴风飒飒,姜渔望着男人森然的一张面庞,心里到底还是生出了害怕,眼眶里都升起了水雾。
他现在已经不是有心耍娇,而是如同小动物般,面对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本能地挣扎起来:“放...放开,我和他没有做什么,呜,不要捏了...”
男人力气这么大,像是把浑身的怒火都集中在了手掌上,姜渔觉得自己的踝骨都要被捏碎了。
“没有?”褚弈盯着他眼角漫出的泪水,眸光狠厉,“你们从那座山上下来后,闻峋安排在你身边的人突然多了三倍,把你看守得像个金丝雀,连着一个月,我和徐晏书都近不了你的身。这么明显的变化,你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做?”
男人牙根紧咬,琥珀色瞳眸阴沉地逼视着他:“姜渔,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条狗,轻易就能被你耍得团团转。”
少年皮肤雪白,肩膀细窄,他蜷着身子,在昏暗的夜色中簌簌发抖,像只被吓破胆了的小兔子。
没一会儿,他忽然嘴巴一张,“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和他做,你不信我,那你自己去问他好了,你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又要吓我,我都说疼了你也不放开...”
少年一看就是常年被人养得很好,哭起来娇娇的,像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样,完全不压抑自己的眼泪,一双漂亮杏眼红得像兔子,呜哇呜哇地控诉:“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呜呜,我都和你说了,我不喜欢凶的人,你还凶我,呜、徐晏书就不会这么对我,他比你温柔多了...”
“你的喜欢一点也不好,我不要了,等我和闻峋分手了,就去和徐晏书在一起,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呜——”
他的哭声被突然覆下的亲吻堵住,男人手掌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凶狠地将他按入怀中,不由分说撬开他的齿关,烫.热的气息从水红唇.缝里探了进去。
褚弈握着他脚踝的手掌松开了,转而覆上他的脊背,隔着单薄的棉质睡衣,拢在他的蝴蝶骨上,似掌控,又似安抚。
男人亲得很凶,却又似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力气,没有把他弄疼,只是用干裂的唇,将少年水润润的唇.瓣含在齿间吮。
火炭似的舌头从上面汹涌地舔过,坚硬锋利,仿佛能轻易撕碎猎物的两颗犬牙擦过唇.瓣内侧,叼着内里软.嫩的小舌.头,却始终没有狠心咬下去。
姜渔抽抽噎噎,半裹着被子,顺从地被男人抱在怀里,微张着柔.嫩的唇.瓣让人亲进来,很乖巧地没有挣扎,好像让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一样。
只是他哭得太厉害,没多久就要狠狠抽一下,男人又吻得凶,把乖软的小嘴亲得直出.水,津液来不及吞咽,不小心把自己呛住了,当即咳嗽起来。
褚弈不得不把人放开了。
“咳咳...”少年咳得厉害,白皙脸颊都烧起艳丽的红,眼睫上挂着泪珠,随着抖动一颤一颤,看上去可怜极了。
到此时,褚弈胸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些许,那些刚才被汹涌怒气压制下去的心疼,也后知后觉地从心脏深处漫上来。
他把姜渔揽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人的脊背顺气:“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弄疼你,老婆不哭了啊。”
姜渔哭得抽抽嗒嗒,下巴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他像是觉得气不过一般,忽然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使出了全力,任凭褚弈再怎么皮糙肉厚,也不由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都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少年气狠了,把男人肩头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细小淡红的血丝从印痕里冒出来。
褚弈一动不动地任他咬,待少年松了口,才问:“消气了?要不要再咬几个?”
“滚。”姜渔红着眼睛瞪他一眼。
男人打什么算盘他心里清楚着呢,他才不要奖励褚弈。
“给我看看。”褚弈忽然说。
姜渔:“什么?”
褚弈抬眼,深邃眼瞳像是勾索,紧紧缠缚在他身上,声音嘶哑:“脱了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姜渔瞪大了眼睛,随即,“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姜渔像是一只小刺猬般绷紧了漂亮的背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可男人却不似往常那般顺着他,异常地强硬,眸色幽深:“是老婆自己脱,还是老公帮你?”
姜渔两眼睁大望着跟前的男人,又怒又羞。
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不会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姜渔也是如此。
而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男人并不是一直拿块儿肉吊着就不会咬人的狗,而是看准了猎物,就一定会将其吃进肚里的狼。
褚弈看似好哄,给点儿肉吃就能顺着他,听他的话,可事实上,男人内心清楚的很,有着野兽般的精明。
常年在刀枪血火中淌过来的男人,只相信铁定的事实与自己的头脑。
姜渔忽然微微发起抖来,他意识到他从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褚弈大概根本就没有信多少,甚至内心清楚地知道他是在骗他。
褚弈只是在给他机会与时间,以求用最小的损失达到目的。而一旦发现这样的手段不起作用,耐心耗尽的男人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即使姜渔微垂着头,没有去看褚弈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黑暗中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势在必得。
半晌,姜渔咬牙,捞起了睡衣下摆。
没了衣料的遮挡,少年洁白的皮肤呈现在眼前,白润细腻,光滑得如同一块完整的美玉,找不到一丝瑕疵。
褚弈用目光将人上上下下检视了个遍,冷硬的神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姜渔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按照时间推算,泡温泉那天到现在也才刚刚半个月,要是真做到了那一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再者,同为男人,他很清楚姜渔这样的人以及那种事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
如果那天真有什么,尝到滋味的闻峋不可能放着人大半个月不碰,而一旦碰了,姜渔身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干净。
“够了吗?”姜渔眼睫颤颤,声音里几乎含了哭腔。
只听啪的一声,褚弈忽然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
男人一身硬朗的肌肉,手臂力量大得出奇,能徒手把钢板砸出个窟窿,和姜渔扇人的那点儿小猫力气完全不能比,这一巴掌扇上去,俊脸立刻便肿起来,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姜渔这回完全呆在了原地,他简直以为褚弈是疯了,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褚弈舔了舔唇角血痕,哑声说:“给你赔罪。”
男人的语气已经不似先前那边带着愠怒,可少年还是像被吓得厉害,颤着眼睫,下意识地往后退。
还没退出一寸,就被褚弈不容拒绝地抓住了手腕。
男人烫热的气息落在手背上,唇上残留的鲜血沾上了他雪白的皮肤,在黑夜中诡艳得惊心动魄。
褚弈托着他的手,像是托着世间最珍贵的事物,动作温柔地从手腕一点点吻到指尖:“对不起,是我错怪老婆了。”
“你...”姜渔试图把手抽回来,声音小小的,“够了,我原谅你了,不要亲了...”
虽说他是很讨厌凶的人,可褚弈忽然温柔到这种地步,他又心里不知怎地蹿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自然没有抽得动。
男人盯着他,双眸森亮,如同寂静黑夜在丛林里悄无声息蛰伏的兽:“可是老婆,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姜渔心口一跳。
“最后半个月时间。”
褚弈含住他的指尖,在上面轻咬一口,如同爱.抚,又似最后的通牒:“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和闻峋分手,就由我来帮你。”
镜子里,姜渔对着灯光,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红印,恨恨地咬了咬牙。
褚弈这条疯狗,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了。
最近排练任务忙,姜渔在学校连着呆了两天,早就想见闻峋了,原本打算今天上午排练完,中午就去找闻峋的,结果身上有了印子,又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消下去。
姜渔望着镜子里的人,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他呆在学校的这两天,闻峋虽然有给他打电话和视频,但却没有一次主动提出来学校找他。
他其实早就感觉到闻峋有些不对劲了。
最初是酒店那次,他被徐晏书摁在门口亲,对从浴室里出来的闻峋谎称自己是开门扔垃圾,闻峋隔了好几秒没说话,当时姜渔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可后来闻峋又什么都没做,对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姜渔便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在山里泡温泉,姜渔提起结婚的事情,当时闻峋微微犹豫的反应,才让他真正觉得不对劲。
闻峋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可男人却并没有将事情搬到明面上来,还答应了他就在这几月结婚,甚至,订婚的日期都已经确定了。
按照闻峋的性格,眼里不会容得下沙子。
姜渔猜想,闻峋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因为徐晏书的帮忙掩盖,男人暂时还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
镜子里的少年捏紧了拳头。
他平时都很黏人,这已经两天没见闻峋,要是再等几天让脖子上的痕迹消下去,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闻峋他有问题。
少年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忽而变得坚决,又含着霜雪似的冷漠,与往常柔软黏糊的娇态判若两人。
姜渔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整座外墙都覆盖着玻璃的写字楼几乎高耸入云。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男人正伏案书写着什么,神情专注。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处投下一隙阴影,显得冷峻而难以接近。
有人摁响了办公室外的铃。
闻峋翻着手上的文件,并未抬头,淡声道:“进来。”
落入耳中的却不是往常秘书沉稳的步伐,而是一阵欢快跳脱的脚步,连跑带跳,跟小兔子似的。
闻峋笔尖一顿,淡淡抬眸。
少年穿着浅鹅黄的短款羽绒服,下面是奶白色的卫裤,一步三跳地朝他蹦过来,欢快地扑进他怀里。
衣服蓬松柔软,手掌一触便陷进去,鼻间扑面而来的也是少年身上清淡好闻的甜香,有一瞬,闻峋觉得自己好似抱了一只软乎乎的奶黄包。
他手臂修长有力,牢牢揽住怀里的腰肢,薄唇在少年微微发红的鼻尖上落下一吻:“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渔坐在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想你啦老公,我都两天没看见你了,你也不来学校找我。”
少年声音甜润,并非故意的矫揉造作,但配上那副自然而然的轻微抱怨语气,真让人听出了几分娇嗲嗲的意味。
闻峋目光落在姜渔微乱的发顶,乌黑浓密的发丝间,有一小撮头发调皮地翘了起来,很不规整,但十足可爱。
像是带着主人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他跟前。
闻峋眸光不自觉地软下来:“抱歉,最近有些忙。”
姜渔撅着嘴巴哼唧:“你以前再忙都要抽出时间陪我的,是不是我答应了和你结婚,你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不喜欢我了。”
少年眼睫翘翘的,脸颊因为生气微微鼓着,圆溜溜的杏眼瞥向一旁,使气不肯看他,一副耍赖似的娇态。
闻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是养了一个小娃娃。
他抬手将少年翘起来的那撮头发捋平,无奈似的放柔了声音:“没有不喜欢小渔,也不是新鲜劲儿过去了,是最近手上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姜渔问:“什么事情?”
闻峋望着他,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他的头:“小渔不用知道。”
?楓姜渔怔住。
有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这是闻淙在说话,是闻淙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
这两兄弟在性格上天差地别,可许多时候,却仍有说不出来的相似。
从前,不时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山里拜访。
虽然那些人每次来,姜渔都会被送到后山暂时关起来,但他也大概能猜到,闻淙大多是在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闻淙病弱,处事能力却不弱,但凡姜渔能见到的人,无一不对男人尊敬有加。
有时闻淙去得久了,姜渔一个人呆得无聊,也会好奇,撒娇问男人到底是在处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久才来接他。
但闻淙也只是和闻峋一样,笑着抚摸他的发顶,说这些复杂的事情他不必知道。
他只需要在他宽广的羽翼之下,做一条永远简单快乐、天真烂漫的小鱼儿。
姜渔心跳错了拍似的蹦个不停,他圈着男人的脖颈,软声说:“闻峋,你再摸一下我好不好,我最喜欢你摸我脑袋了。”
闻峋目光笼罩着少年,眸色微动。
姜渔之前并未表现出很喜欢被他摸脑袋的样子过,此刻却像是突然爱上了这个动作,微仰着头,眼含希冀,像只渴求主人抚摸的小动物一样望着他。
不过,少年心思跳脱,又一向喜欢他的亲吻爱.抚,突然喜欢上什么,也属正常。
尽管不解其意,闻峋还是伸手,覆上了少年毛茸茸的发顶。
男人冷白色指节插.进乌黑柔软的头发里,似安抚,又似调情般慢条斯理地揉着,将掌下的少年揉出绵软又好听的呼噜声。
他的手掌很宽大,骨节棱棱,修长有力,很轻易就将少年的头顶覆盖住。
姜渔骨架小,即使坐在他怀里,头顶也还是比他低了一截,纤细的身材与男人的宽阔身形对比得尤为明显。
少年面容姣好,白皙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粉,纤长的眼睫垂着,舒服得闭上眼睛。一边被他摸着,一边主动调整着姿势,用发顶去追随他的手掌,像只享受主人抚摸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