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伤害全给我了是吧。”原本有点疼,被钟时琴演出重伤,“你有本事对嫂子动一个试试。”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动什么手。”黎行骄傲地昂起头,“而且你嫂子学过拳击,不比我差,上次一起去巫州一拳揍趴一只妖怪。”
“……等会儿,当初是谁说嫂子胆子小的?”
钟时琴心中建立的温柔可人的嫂子形象岌岌可危,就好像身娇体弱的贵公子,突然戴上拳击手套一拳击碎屏幕,变成身高两米的壮汉。
这也太颠覆认知了,还是师兄平日挂在嘴边的那个人么?
黎行拒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找各种理由找补,“我大舅哥可是刑警,你觉得作为他弟弟,连个防身的招式都不会么。”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黎行越吹越上头,恨不得将季夏打趴巫颜玉这段儿说成书,也更加激起钟时琴的好奇心。
眼珠子一转,热切地凑过去,“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反正身份也暴露了,不如让我见见嫂子,也好给你说说好话啊。”
第30章 路边的野鬼捡回去,他上班,我花钱。
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龇着牙不太美观,黎行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还诬蔑他:“带你去,好告我黑状是吧。”
“我是那种人么!”钟时琴扯着嗓子,忙摆手否认,“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我会信你?”黎行勾住他脖子下压,“上次把我被甩的事到处说,还没找你算账呢!”
完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钟时琴暗道一声不妙,讨好地冲他笑:“我那不是想多找几个人给你出出主意,追回嫂子嘛。”
“还敢狡辩……”
“一个个的正事不做,成天在这打闹像什么样子!”师兄弟正闹着,突然横插进来一道声音。
徐三白走出电梯,额上仍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受了重伤,身残志坚带伤复工。
“师兄,我刚回来。”钟时琴委屈极了。这几天连跑七家,累死他了好么。
“就是啊。”黎行附和一声,抵着肩膀转两下,“小琴刚回来,怎么也得让人歇口气吧。”
“那你呢!”徐三白很不客气地将矛头对准他。
转动的肩膀蓦地停下,黎行勾起嘴角看他,钟时琴也一副“你村里没通网么”的表情看向徐三白。
“师兄。”他怯怯提醒:“黎师兄去了趟巫州,一个人单杀了好多僵尸。”
任务量赶超其他人好几年的了。
“瞧瞧咱们小琴,出门在外还记得师兄。走,师兄请你吃饭去。”路过徐三白,黎行脸上笑意愈发地深。
“不是几具而是几百具僵尸,这胳膊啊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吕师兄特地让我好好休息几个月,说只要我不把分部拆了怎样都行。当然了,我又不是拆迁队的,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师兄您忙,我们先走了。”
黎行像是没看到他眼底就快压制不住的怒意,大步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确保远处的人听不见,钟时琴才敢问:“师兄,你确定跟徐师兄没仇?”
“没有。”
“师兄拿我当外人,我钟时琴是那种会告密的人么。”钟时琴拍拍胸.脯,迎上黎行意味深长的视线,心虚地偏开头,弱弱道:“你被甩这事不算。”
“徐三白是总部派下来的。”黎行敛起玩世不恭,神情一度严肃到让人心颤。
钟时琴缩着脖子,小声回:“这个我知道。”
“这十年来,诡异事件数量急剧增多。妖鬼横行,僵尸乱窜,后者且不提,靠吸食人血存活的家伙灭了也就灭了,但说妖鬼精怪这些。”黎行问他:“你怎么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钟时琴挠头不解,“这件事公告上不是有么。分情况,遇到恶鬼坏妖对人类有害的,那必须要灭除,如果是善鬼好妖,只要不危害人类,能超度超度,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啊。”
他笑黎行,“原来师兄也不爱看群里的公告啊。”
“那你自己呢?”黎行忍住蠢蠢欲动的拳头,“抛开规则条例,你又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遵循条例。”
黎行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气,“可有一部分人不是这么想,他们主张……全灭。”
“全灭!”钟时琴被这话吓到,“师兄,你别诓我,怎么能全灭呢?”
“是啊,怎么能全灭。”黎行苦笑一声,又问:“你见过徐师兄抓鬼么。”
钟时琴诚实摇头,随后就听到一连串颠覆他认知的话。
“没见过就对了。徐三白从来不渡鬼,向来是不魂飞魄散不罢休。”越说,黎行声音越发低沉,“他对妖鬼的恨意远超常人,是主张将妖鬼全数消灭里坚定的赞同派……没必要这么吃惊吧。”
钟时琴震惊地张大嘴巴,闻言合上,一脸便秘地看过来,“师兄,我忘了说,孟师兄这次收回来一只无名野鬼。”
话落,楼层警报器应声响起。
黎行立即冲到墙壁拐角的监视器,屏幕显示3008室发生异常。
“这是孟师兄办公室。”钟时琴上下嘴皮子一碰:“一定是孟师兄收回的野鬼被发现了。”
“收回来的鬼不会触发警报器。”黎行肯定,“是孟一舟自己摁下的,我们赶紧去。”
此时,3008室内。
写到一半的报告被扫到地上,几页黄纸明显沾着数道脚印。
孟一舟抵在办公桌前,挡着面前的人,“徐师兄,他没有任何作恶能力,魂体都快散了。”
“鬼话你也信!”徐三白冷呵一声,不由分说就要刺向缩在角落的野鬼,“少说十年以上,又不是新鬼,说他弱?你自己信么!”
不是新鬼这一点,孟一舟开始就看出来了,但弱是真弱,哪怕附到人身上也没做什么。
“师兄你没看到他都透明了么!都快透明的鬼魂能做什么?而且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孟一舟试图说服对方,可惜徒劳。
不管他怎么说,徐三白的宗旨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不知道才要带回来问,但他现在太弱了,需要温养,得等魂体安定下来才能问。”
徐三白看他一眼,瞥向角落里魂体飘摇的野鬼,缓缓收回雷击木剑。
看样子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孟一舟松懈心神舒口气,然而没等这口气吐净,雷击木剑又立即朝他刺过来,擦过身侧至后方。
身后很快响起滋滋电流声。
孟一舟侧目,雷击木剑精准击穿野鬼,使那本就不安定的魂体几乎消散。
“师兄!”
“不管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既是鬼,就不该存在!”
黎行和钟时琴及分部里其他天师听闻警报声赶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冷酷无情的话。
对此,黎行没有半分诧异。犹记得之前不幸跟徐三白组个队,就曾看见他眼都不眨击杀了已经跪地认错的女鬼,理由是既已犯过一次错,必然还会再犯。
可眼下这个,还什么都没做。
而且听钟时琴说,这野鬼似乎想告诉他们什么,不能真让他这么随随便便灭了。
黎行大步跨进办公室,一把抓住徐三白捏出雷符的手,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师兄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不过……分部现在还是吕师兄说了算,你这么闹不太好看吧。”
“黎、行!又是你。”
“对没错,又是我。”
钟时琴和其他天师还没进来,就先闻到一股围绕两人之间冲鼻的火药味。
趁着双方僵持这个空档,孟一舟赶紧拔下雷击木剑,先将鬼魂收进袋中。没成想,拖着那么重的伤,竟然飘走了。
徐三白真是要被气笑了,“现在好了,逃走了,这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
孟一舟:“我带回来的,我负责把他找回来。”
徐三白重重哼一声,眼神化作刀刺向拦住自己的黎行,“还抓着我干嘛?”
下一秒,黎行便松了手,对孟一舟道:“我帮你找。”
“假好心。”徐三白嗤了一句,拿回雷击木剑,眯眸盯着剑身语焉不详,“总有一天,这把剑也要刺向你这只怪物。”
黎行斜看过去,未发一言离开办公室。
这天放晴了不过几日又开始淅淅沥沥。
临近傍晚,正值晚高峰时期,马路上一连串红色尾灯,氤氲在朦胧雾气中。
街面两侧到处都是撑伞走过的行人,脚步快的,后跟连带起零星两点雨水,当然也有慢悠悠的,甚至没撑伞的傻瓜。
“呀~人间果然是比山上好玩儿,电影也不错,改明儿带小宝四眼出来逛逛。”
翘班看完电影,巫颜玉左手爆米花,右手大杯橙汁,头上还戴着粉粉嫩嫩的猫耳发箍,身上却穿着毫不相配的湖蓝色便利店制服,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路走一路吃,即便雨天也丝毫不受影响。
别人都要避开的水坑,他直接一脚跳着踩下去。溅起满脚水,别提有多随性惬意。
但要说不说,只有他一只怪难免还是无聊,叫季夏出来一起玩儿,他也不出来。
正念叨着,手机忽然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已经翘了三小时班,店长说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天工资就没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整天上班,他都要上傻了。
巫颜玉气愤地往嘴里塞一把爆米花,穿小路赶回去,走着走着再次停下,扭头望向蜷缩在小巷角落里的半透明体。
“不会吧,这种事也能被我碰到?”巫颜玉大脑放空两秒,摇头,“书上怎么说来着,路边的野男人野鬼,不要捡。”
“不捡不捡。”他视若无睹大步走过,数秒过后再次退回来仔细看,“好像挺漂亮的,这要是放任不管,指不定被哪只怪嚼吧嚼吧吃了。”
巫颜玉抓两把被雨水沾湿的爆米花,最终还是朝对方走过去,“喂,还醒着么。”
听到声音,鬼魂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睛是很漂亮的瑞凤眼,眼尾浅浅上挑,下方还有一点惊心动魄的美人痣。
可本该张扬的眼睛,此刻却溢出巫颜玉都不禁为之揪心的悲凉。
“醒着就好,我叫巫颜玉,巫、颜、玉,现在我要救你了,以后别认错了。”
巫颜玉最近在看苏小雯给他推荐的小说,里头就有认错救命恩人引发一连串误会这个让人胃疼的情节。
他不想以后胃疼,在对方面前解释自己名字就有十来遍,直到对方快散了才停下。
“好吧,谁让我心好呢,就勉强救你这一次吧。不过先说好了,不要以身相许,我最烦那套,要报恩的话,就……替我上班吧!”
巫颜玉觉得这个条件非常好,单方面愉快定下,后将对方收进路边随便买来的29.9斜挎包里。
前脚刚踏进便利店,就被季夏用拖把追着拖,等把店里踩地全是脚印子,送上雨水泡软的爆米花。
“你的工资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季夏没要,从他头上的猫耳发箍一路向下扫视,直至腰间的迷你斜挎包,“这里头——”
“哦!差点忘了。”巫颜玉赶紧放下爆米花桶,打开挎包,青白影子幽幽飞出,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巫颜玉妖气的缘故,身体瞧着倒比刚才凝实不少。
季夏盯着看两眼,“哪儿来的?”
“路上捡的。”巫颜玉将手虚虚搭在对方肩上,如同一个向同伴炫耀玩具的三岁小孩,“漂亮吧,这就是我的仆人一号了。以后他负责上班,我负责花钱。”
季夏:“……”
想得挺美的,现实嘛,“其他先不提,首先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你要他怎么收银给人结账?”
上次叫他给客人泡面,泡完腾空飞桌上就已经吓愣不少人,要不是店长解释他是练杂技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一个不够乱,还来一个?
愣怔数秒,巫颜玉也才反应过来,叫他打工根本不现实,“那怎么办?我不是白捡了?”
不能给他干活儿,这波亏了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季夏以前在山上也看见村民遇到过这种事,学着老道士清清嗓音,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老神在在:“你既捡到他就算是他的有缘妖,找天师给他超度吧。”
“我哪认识什么天师……哦!黎行!”巫颜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人,随即甩甩脑袋,“不行不行,这不就成我欠他的么。”
他很快又想到另一名天师,安怀。
通过季夏要到女僵尸的手机号,再从女僵尸那边成功跟安怀取得联系。
“透明的男鬼?”刚听说分部出了点事的安怀,点开最新任务栏,重伤逃出分部的也是只几乎透明的男鬼,该不会就这么巧吧。
如果真是同一只……安怀反手将这个信息给黎行,对他道:“我让黎行去一趟。”
“不是,别介啊,我找你不就是不想找他嘛,怎么还让他来?”
“事情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安怀那边似有急事,语速很快,“黎行去了,你们问黎行吧。安星,别让她戴拳套!”
电话啪嗒一声挂断。
巫颜玉躁得不行,去挠头上的猫耳朵,“烦死了,结果还是要找黎行。”
“我记得黎行说过,”季夏在一旁拧紧眉头,“他负责驱鬼除魔。”
“那他一来,这鬼不彻底散架啦!”
巫颜玉更急了,拉着野鬼就要躲出去,结果还没出门,迎面撞上网恋奔现又被放鸽子的余颂今。
最近熬夜熬多了,眼花了?余颂今使劲儿揉揉眼再看,巫颜玉身边的人依旧是透明的,两眼往上一翻,直直向后倒下。
“他怎么了?”
“估计是被鬼吓晕了?”
“被鬼吓晕?”巫颜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他都不怕,他怕鬼?”
“店长以前被鬼缠过。”
第31章 突然造访的大富豪指名安怀和黎行。
收到地址,钟时琴震惊之余,盯着足足看了三遍,“师兄,你确定是这家便利店?”
“你安师兄说的能有假?”黎行警告他,“到了之后不许说些有的没的,敢在你嫂子面前抹黑我……”
充满杀气的眼神瞥过来,钟时琴无端瑟缩了一下。再去看定位在万森便利店的坐标,余光偷瞄旁边开车的人,清清嗓音:“地铁站附近的话,我以前来过这家店,还给这家店的店长驱过鬼。”
黎行面色无常:“什么时候?”
“你受伤那段时间啊,我不是还……”钟时琴说一半顿住。他记得那家店包括店长在内就三个人,他那素未谋面的嫂子在那三个人当中!
会是谁?
钟时琴第一时间想到那位颜值超高一眼万年的店员小哥,师兄此前描述的嫂子,跟这位倒是蛮像的。
不不不,不可能,那种级别的怎么会看上他师兄,臭屁又自大,夸他一句能往自己脸上贴二两金。
师兄弟日常互相嫌弃。
钟时琴死都不愿承认他师兄能有这么好的福气。排除正确选项后,一男一女极限二选一,要是那位身高体壮的店长……黑是黑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万一师兄就是眼瞎呢。
钟时琴不禁脑补出一幕限制级画面,先把自己逗乐了,以至于半小时后站在真嫂子面前,龇着的一口大白牙只能很不甘心地收回去。
“师兄,你确定是他?”
冷不丁的一句,同时问懵黎行和季夏两人。
前者觉得他在发癫,后者隐隐想起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再听他莫名其妙的一句,以为身份要被发现了,全身气血瞬间逆流。
“你哭丧着个脸给谁看,你嫂子我还不确定么!”黎行拿眼瞪他,示意他安分点别搞事。
本来这求复合就不太顺,他再往里一搅和,老婆彻底跑了找谁要去。
“不不不。”钟时琴赶紧把脸搓搓,换个讨喜的表情,两步跨到季夏面前,中气十足:“嫂子好!嫂子还记得我不?几个月前,我来驱过鬼。”
揭穿他身份前先来个迂回招数?季夏偷摸觑眼黎行,发现他和往常没什么差别,那应该是——他想多了。
真要是身份被发现,两人不该这么冷静才对。
季夏安慰自己暗松口气,失温的手脚短暂恢复,出于礼貌点点头,点到一半反手指向自己,“嫂子?”
“对啊,你是师兄男朋友,可不得叫嫂子。”好听的话,钟时琴张口就来。
季夏忙摇头纠正他:“是前男友。”
“那就是前嫂子。”钟时琴话转得贼快,嘴皮子嘚啵嘚啵地,季夏有点跟不上,只知道他很能说以及他叫钟时琴。
“钟时琴——”季夏觉得这名字奇怪多念了两遍,猛然想起之前在黎行手机上看到的备注,“小琴?”
“……是,也可以这么叫我。”
说实话,钟时琴很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无奈名字是爹妈给的。要是师兄这么叫,他一准儿要跳脚了,嫂子嘛,听口气也不像是在埋汰调侃他,勉强接受吧。
“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嫂,前嫂子。呀~当时那个情况,四只还是五只鬼来着?真是要谢谢嫂子了。”钟时琴拉出以前的事回忆。
季夏心头再次揪紧,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磕磕巴巴,“没,没事,应该的,我,我们……”
“我说几位,闲聊天换个时间行么。”彻底被无视个底朝天的巫颜玉突然横插一句。
钟时琴注意力立马被他引走,瞪圆了眼睛指过去,“你!”
“我?”巫颜玉摊开手,一脸无辜状:“如你所见,我是妖怪啊。”
钟时琴不可置信看向师兄,这事他知道么?一只妖怪和嫂子一起共事!
见他仍将那串玉珠好好戴在手上,黎行波澜不惊:“此事我已征得吕师兄同意,收收下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就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巫颜玉附和一声,指向身后根本藏不住的鬼魂,“跟你们说啊,这玩意儿我一捏就碎了,你们天师该不会连这么一只小鬼都不放过吧。”
“当然!我们又不是见着鬼就驱。”钟时琴大声反驳,他们和徐师兄可不一样。
“哦,是嘛。”巫颜玉没接触过他,自然不信他这个生面孔,但黎行应该不至于见鬼斩鬼,退一步来说还有季夏在,多少能帮忙说点情。他往旁边挪了一步,“你们带走吧。”
“多谢。”钟时琴取出乾坤袋上前。未曾想,没等把那只鬼收进去,野鬼又往巫颜玉身后藏了藏,不停颤抖。
一看这情况,巫颜玉想也没想挺身拦住,“我就知道你们人类最会说谎!你们不打算驱,他会怕成这样?季夏快来。”
今日野鬼的下场,没准儿就是他们来日。
同为异类,季夏扔下抹布过去,与巫颜玉一并挡在野鬼身前,“他不是恶鬼也没有作恶的能力,你们就不要驱他了。”
“我们真没打算驱他。”钟时琴竭力解释:“这乾坤袋只起一个收纳的作用,还能温养魂体,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真的!师兄你说是吧。”
黎行歪头看向两人身后瑟瑟发抖的野鬼,暂且压下他手里的乾坤袋,从随身布包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铜香炉,“他很怕我们,强行收走只怕增强他的抵触心理,且将魂体收到这里供养着吧。”
“师兄……”
“这会儿带回去,被徐师兄知道是个什么下场。”黎行悄声提醒。
钟时琴这才作罢。
巫颜玉和季夏很快接受他这个建议,毕竟除此之外,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除了一个人。
“什么!要把鬼鬼鬼,把鬼养在我们店里?”余颂今醒来听到这个噩耗恨不得又晕过去。
“只是养一段时间,等魂体安定了我们立马带走。”钟时琴从包里抽出三枚护身符和一枚招财符,递过去,“我保证,他对便利店和人没有任何危害。”
余颂今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季夏等人,故作一脸本来不想答应,但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儿上勉为其难应下来,“那好吧。”
反正他这店也快成妖怪窝了,再来只鬼也不稀奇。
但相比僵尸和妖怪,他对鬼还是摆脱不了之前的阴影,“你们一定要封好了啊。”
能遇到好说话的雇主,概率不亚于彩票中奖,钟时琴喜不自胜,“您放心吧!我师兄画得符最牢固了。”
几方商定,黎行最终将加固封条的香炉摆放在店内最不易碰到的财神爷旁边。当然,在此之前跟财神爷商量过,同意后再放上去。
至此,野鬼一事暂告一段落。
钟时琴赶忙将这件事告诉孟师兄,却先收到对方让他们回去一趟的消息,且指名黎行必须到。
“师兄,孟师兄让我们现在回去一趟。”钟时琴转过头,意外看到师兄靠在嫂子旁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抿唇重重咳一声,声音随之放大,“师兄。”
与此同时,季夏后退一步远离贴过来的黎行,往他心上扎了把刀,“都说了,你不适合穿红的。”
气氛刹那终结。
巫颜玉更是毫不客气指着他身上的红大衣,笑地前仰后合,“我早就想说了,你这穿的什么?提前拜年么?哈哈哈……”
他每笑一声,店里就要冷一度。
其他两人也想跟着笑,碍于黎行浑身散发的冷气,到底憋了回去。
“钟时琴!”黎行恶狠狠瞪眼花公鸡,扭头:“我们走。”
离开便利店,一上车,黎行就将身上的红大衣脱下,扔到后座扔远远地,眼不见为净。
“师兄,其实你长得不赖,不用再精心捯饬就挺好的。还有护肤保养这些……”
“开车。”
“好的。”
回程钟时琴开车,半小时后,再次回到天师协会分部。
此时,雨早已停了,推门下车迎面又是一阵险些吹掀脑皮的寒风。
“这个点要我们回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黎行果断拿了件常穿的烟灰色系大衣。
走到大厅门前,一眼看见停在门口的进口豪车。
钟时琴紧随其后,挠头:“我也不太清楚,他就说让咱们回来。”
直上三楼,正好碰上安怀。
钟时琴:“安师兄,您不是休假么?”
“是啊,被孟一舟给紧急叫回来了。”安怀无奈笑道。
三人一同前往专属会议室,等在那里的,除了孟一舟还有几副生面孔,为首的举手投足间非富即贵,不用猜定是门口那辆豪车的主人。
孟一舟朝他们招招手,介绍:“这位是梁于修梁先生。梁先生,那边两位就是我刚才跟您提到的黎行和安怀两位天师。”
沙发上的人起身,整理袖扣朝他们伸出手,“二位好。”
黎行眼皮掀了和没掀一样,安怀随即扬起四十五度嘴角上前握住对方,一触即离,“梁先生大老远从青州过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知梁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客套的话留给年长者,黎行只需站在旁边即可,他趁机偏开头小声问:“梁于修?谁?”
“师兄你不知道?”钟时琴小声惊呼,“青州第一大家梁家现任家主,青州市杰出青年企业家呢。”
“哦——这么厉害啊。”黎行十分平静,声音更是毫无起伏,“看着挺年轻的,三十左右吧。”
“听说快38了。”
“保养这么好。”
一提这个词儿,钟时琴就想起今天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次,“师兄,他是不会告诉你保养秘诀的。”
黎行翻个白眼,随意瞥过去,目光停留在对方脖间,明明全身上下都是高定,脖间却戴了个与场合穿着毫不相配的项链,中间是什么?戒指?
他小声嘀咕:“这么厉害的人,来这儿干嘛。”
孟一舟同时询问这位梁先生来意,亦不解他单独提到安怀和黎行的意图。
“不瞒诸位,家母近日患病缠身,但又不像是简单患病,更像是……中邪?”梁于修垂眸,长睫遮住眼睛,无奈笑了一下,“现在是讲科学的时代,说出去大家可能不太信,不过我想诸位天师应该能理解。”
说白了请人驱邪。
既如此,直接官网预约不就好了,还特地跑过来。
“来之前我便听说贵部有两员猛将。”梁于修微微侧目,含笑望向黎行,“如果是两位的话,我想家母一定药到病除,我与藤州方面的合作定也会顺利完成。”
钟时琴急忙在网上搜索,偷摸拿给两位师兄看。梁于修这次来藤州,除了给他母亲找天师驱邪,还准备与藤州方面的几家地产合作,在开发区新建梁实集团分部,妥妥的一块大肥肉。
黎行很快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拒绝的话,这桩生意很有可能谈崩咯?”
钟时琴放下手机点头,听对方口气是这个意思,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
黎行正面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思忖片刻:“我拒绝。”
协会分部最高层,总办室内。
吕方端起茶盏轻轻吹两下,又一口没喝放回去,“我好像告诉过你,休假归休假,安分点别拆家吧。”
办公桌前,黎行茫然抬头一脸无辜,“我没拆啊。”
“你这叫没拆?”吕方再次端起那杯茶,放凉了一口饮尽,之后像是打通任督二脉,指着他:“你这都快把房顶给我拆没咯!你知不知道这梁于修是什么人?”
“梁家家主,青州杰出青年企业家。”黎行回忆着钟时琴的话重复,尾音散漫,满不在乎。
吕方简直要被他气死,面上仍保持身为大师兄的冷静,板着脸训:“知道你还敢得罪人家!就算要拒绝你也温和点啊,随便搪塞说有事脱不开身不就行了,你可倒好,当面一句‘我拒绝’,这不明摆着甩人家脸子。要是人家一气之下不和藤州这边合作了,谁负责?谁来担这个主要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