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能从那段记忆里抽身便会失了神志,体内的灵力兴许也会被吞噬一空,只剩下个空壳子、不,是只剩下了个被同源之力蚕食后被同源之力左右无法自控的自己。
只是…这同源之力为何在之前不曾显现,偏偏到现在才发挥它的威力?
温玉沉忽而想到祀幼所说的想要将阿念吃了。
难不成,是祀幼察觉到了阿念的踪迹,所以在此刻产生了波动?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地方的同源之力有波动,从而让祀幼也开始了躁动,但无论是哪两个原因,他都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你困了么?”华清棠怀疑这人是在自个儿身上睡着了。
温玉沉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不少,只不过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但也不妨事。
“没有。”温玉沉松了手,瞧了瞧外头的天儿,“我们先去衙门瞧瞧。”
华清棠一愣:“…现在?”
温玉沉点头,活动了下筋骨,道:“天色正好,适合查案。”
华清棠也没再拒绝他,毕竟若能早日查出此案,他也能好好放松一阵儿,不用像如今这般…
他的目光停在温玉沉的身上。
转念,又想,如今这般也挺好。
“这么喜欢看我?”温玉沉半开玩笑的扬了扬眉。
华清棠难得没有否认,虽然也没承认就是了。
“常芷冉她们明日才走吗?”温玉沉伸手探了探外头的风,不大,但兴许会将人吹出个风寒来。
于是他伸手将挂在一边儿的衣裳给华清棠披在了身上,仔细的系好了衣裳,又漫不经心的跟华清棠讨“奖励”:“傅大人是不是也该给我宽衣解带?”
华清棠被他这话呛了个耳根通红。
温玉沉盯着他红了的耳朵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尖:“傅大人脸可真薄,说句宽衣解带就红了耳朵。”
华清棠拍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恶狠狠的“不是”。
温玉沉嗤笑一声,追上了他的步子,故意逗他。
“不是什么?不是脸皮薄?还是不是因为我说宽衣解带害羞的?”
华清棠不理他,他也见好就收,没再蹬鼻子上脸。
因为再继续说下去,他就会收获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威胁,虽然他不害怕,但总觉得再逗他几回容易把他气死过去,故而,他决定剩下的留着下次再说,省的把人气晕过去。
“常芷冉她们后日才动身,明日还会留下一日,是卫兆知那边有事,不方便来接她们。”
温玉沉“啊”了一声:“他俩能有什么事儿?”
一开门,便瞧见一群壮汉围绕在圆桌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抓耳挠腮:“不是,这写的啥玩意啊?”
“三个辣椒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记得加糖霜???”坐在中间的壮汉一脸不可置信的翻译着这密语。
“扯淡呢你?”他边上儿的壮汉拍了翻译的人脑袋一下,“辣椒怎么能吃西红柿炒鸡蛋?”
“就是,退一万步来讲,那西红柿炒鸡蛋怎么能加糖霜???”
“嘿?西红柿炒鸡蛋怎么不能加糖霜了,甜口西红柿炒鸡蛋好吃着呢,没品,你真没品!”
没品的那个壮汉瞪大了眼,撸起袖子,眼瞅着他俩都准备为了自己的西红柿炒鸡蛋打一架时被人拉开了。
刘舟十分头大:“行了别说了,这密语到底说啥啊?也不能真是西红柿炒鸡蛋吧?”
说到这,刘舟长叹一声,仰望天空,朝着老天爷大喊一句:“如果头儿在该有多好——!”
“头儿!”
“头儿来了!”
刘舟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之后无语的看着哪俩喊头儿的人:“头儿才回家陪那俩小鬼头子,咋可能半夜又来加班…”
话没说完,他就跟本该在家陪孩子的华清棠四目相对——
他拨开人群,朝着华清棠冲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刘舟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自个儿的心酸:“头儿,你不知道,这密语有多难解,给我都快解疯了我都没想通写这密语的人到底要干啥!”
他抱着这个头儿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伸手摸了摸这个头儿的腰——这个头儿的腰怎么…怎么这么硬实呢?比之前还要硬实不少。
难道头儿背着他偷偷锻炼身体了?!
刘舟顿感背叛,睁眼就要谴责他,结果这一睁眼,他就看见华清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嗯?头儿的脸怎么在这?
不对,如果前面那个是头儿,那他抱的是谁?!
刘舟弹簧似的突然从温玉沉身上弹了下去。
于是,他就对上了温玉沉那双玩味的眸子。
刘舟:好丢脸,我明明是奔着头儿去的,为什么会抱到许鹤宁?!!!
他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与温玉沉拉开距离。
早知道就不那么激动了,害得他现在丢了这么大的脸…
温玉沉双手抱臂,偏头看了看华清棠:“你手下好像眼神不大好。”
华清棠平静道:“…不妨碍办案便好。”
温玉沉嗤笑一声,怜爱的拍了拍刘舟的肩,随后回头望了望尚未关闭的大门,伸手指了指大门:“若是实在难挨,不如先去看看,万一拖得日子久了…”
刘舟也被他说的脸色涨红:“不、不是!我…我是没看清…”
温玉沉唇角一弯,跟华清棠说:“你们这儿的人脸皮都这么薄啊?”
华清棠瞥了他一眼,跟刘舟解释:“他是逗你玩的,不是真说你瞎。”
刘舟听了华清棠的解释才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许鹤宁突然看他不顺眼了,打算用家里头的“权势”叫他滚出衙门。
温玉沉看刘舟一脸如释重负,悄声询问华清棠:“他怎么这么怕我,我与他是有什么过节么?”
华清棠摇头,抬眼看了温玉沉一眼:“你看起来很像是会滥用职权之人,所以你方才吓唬他时,他觉得自己是惹到你在这待不久了。”
温玉沉被华清棠这诚实的回答噎了一下。
虽然他的确不想承认,但自己瞧着,好像的确是那种法外狂徒。
“头儿,你可算来了!”刘舟这才想起正事,赶忙把他拽到圆桌前头,指着一张写着密语的字条,十分苦恼道,“我们收到了个信鸽,送来了一封密信,我们想着兴许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开始解这密语。”
“可我们都解了一下午了,愣是没解出来这密语说的是什么东西。”
华清棠看着那张十分眼熟的字条,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与他们说。
刘舟见他没说话,便继续喋喋不休道:“还有老曲,老曲他说这密信上写的是什么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什么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还有要放糖霜!”
温玉沉霎时笑出了声,他毫不掩饰的看向华清棠,道:“傅大人喜欢吃甜口吗?”
其他人对于温玉沉的话一头雾水,只有华清棠觉着脖子滚烫,他勉强撑着自己的脸面,保持着淡漠的神情,问刘舟:“还有别的线索么?”
温玉沉笑的声音更大了。
刘舟又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大声的喊了一句:“辣椒!”
“对对对, 好像是说三个辣椒。”
华清棠将纸条拿在手里,装成认真解密语的样子,最后, 吐出两个字:“无碍。”
把密语翻译成三个辣椒和甜口西红柿炒鸡蛋的那位老曲眼睛一亮, 挤到华清棠跟前,搓了搓手, 好奇的问道:“头儿你咋解出来的啊?”
老曲最喜欢的便是解密语,这会儿更是好奇心鼎盛,眼睛亮亮的看向华清棠。
华清棠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不熟练的开始胡诌:“哦, 刚学的新型密语, 一看便知道了。”
老曲刚要开口说要跟他学这密语就被华清棠的话堵了回去:“有空教你。”
老曲脸上瞬间挂了笑:“好!我就知道头儿最懂我!”
“哎?不过头儿,你咋没在家看着那俩小鬼头子啊,他俩在你没回来那几天可一刻不离的念叨你。”刘舟说着, 又八卦的问,“你出来那俩小鬼头子没抱着你的大腿不让你走啊?”
华清棠没吭声, 但从腰间取下一袋银子,抛到刘舟手里:“那几日麻烦你了。”
刘舟接过银子, 但不打算拿着, 想把银子还回去:“头儿,你这是干嘛啊?我挺喜欢那俩小鬼头子的,我心甘情愿照顾他俩的, 再说了, 我也没照顾他俩啥呀,我就是给他俩带了点饭, 那饭菜还是我夫人做的,不值钱的。”
老曲“切”了一声, 数落他:“嘿,有媳妇就开始嘚瑟了是吧,你咋不敢在嫂子面前说嫂子做的饭菜不值钱呢?”
刘舟连声骂了他几句,一脚踹在老曲屁股上:“去去去,哪都有你呢!”
“我夫人也喜欢那俩小鬼头子,她也想给这俩小鬼头子做饭,她说若是以后我俩有了孩子,肯定也像这俩小鬼头子似的——”
话没说完,老曲就带头起哄:“咦——”
“我夫人我夫人,刘舟,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你是不是故意显摆的?!说!居心何在!”老曲把胳膊搭在刘舟的肩上,随后将力道全压在胳膊上,把刘舟压的往后仰。
“哎哎哎,老曲你行了,别真给刘舟整伤了,到时候嫂子肯定心疼他。”
“你小子就是嫉妒我!!!”刘舟不要命的继续炫耀,“我夫人她——”
“闭嘴吧你!”老曲一个用力,把刘舟硬生生拽的摔了个狗啃泥,刘舟捂着脑袋,躺在地上碰瓷。
他一手拽着老曲的腿,一手举起来,跟华清棠道:“头儿,我申请回家休养一天,我觉得我要被老曲摔出内伤了,我不行了,我得再见我夫人最后一面,我的遗愿,就是要见到我夫人!”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快吐吐!你知不知道一语成谶!刘舟我说你迟早得死在你这张嘴上!”老曲半蹲下身狠拍了下他的额头。
刘舟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十分欠揍的说:“我死了也有夫人惦记着,你就嫉妒我吧,我知道,我生来,就是要被你嫉妒的!”
刘舟又晃了晃自己的手,可怜兮兮的跟华清棠说:“头儿,你就饶了我吧,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带队,都快给我累死了,我夫人都说看我憔悴了不少,再不让我回家,我就要累死了。”
华清棠思量片刻,点了头:“你明日也可以不来了。”
刘舟高兴没多久,突然坐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他。
华清棠:“?”
刘舟惶恐不安的问:“头儿,你的意思是,我再也不用来了吗?”
华清棠疑惑转头,看向温玉沉,仿佛是在问他为什么这么觉得一般,温玉沉拍了拍他的肩:“那看来傅大人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华清棠为了证明自己在刘舟眼中不是坏人,便直白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叫你日后都不用来了?”
刘舟看了看华清棠,又看了看华清棠身侧的温玉沉,半晌,断断续续道:“我以为许公子跟您吹了什么枕边风…”
话没说完,温玉沉便嗤笑了一声,与之不同的是华清棠被噎的咳了起来。
温玉沉暗戳戳在华清棠耳边吹风:“他说的对,我的确是会吹枕边风的。”
老曲又拍了下他的脑袋:“不是!你说什么屁话呢?!什、什么枕边风?!咱们头儿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英姿飒爽!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不可能!”
温玉沉饶有兴致的挑眉,接着老曲的话问了下去:“不可能什么?”
老曲憋红了脸,才大吼道:“不可能是断袖!”
华清棠:“……”
坏了,他是断袖。
温玉沉轻笑一声,问他:“你从哪看出来你们头儿不是断袖的?”
华清棠微微偏头,挪了几步,站在了温玉沉身后,在他们瞧不见的地方扯了扯温玉沉的衣袖——不得不说,扯袖子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华清棠已经有点习惯了,不觉得这事很难为情了。
老曲指了指正低垂着眸子扯温玉沉袖子的华清棠,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华清棠身上。
被万众瞩目的华清棠后背一僵。
“我们头儿,堂堂一个大老粗汉子!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温玉沉唇角的笑意掩盖不住的上扬,他现在觉得说什么话都有点想笑。
“他…”温玉沉话没说完,就被华清棠威胁了,袖子又被华清棠晃了几下,还是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晃得,故而,温玉沉就此放过了他,只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你们头儿的确是个…”大老粗汉子这几个字他还是说不出口。
华清棠本人,跟这几个字根本不沾边儿,甭说是不沾边儿,他根本就是跟这几个字反着长得!
老曲自信一笑:“我们头儿,那势必是要娶个美人来配他的。”
温玉沉思考了一下,得出肯定答案,自己虽然不美,但是长得也不差,应该可以达到跟他成亲的标准。
于是,他点头:“那确实。”
几个人一听他这话,顿觉不对,连忙凑上赖跟他打听:“许公子,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头儿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还与他十分相配?”
华清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他生怕温玉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连忙拨开人群,将卫兆知交代他的那几样事说了出来:“不须堂每年迎进的新人可有记载?”
按道理说,是得有记载的,不然平白无故多了那些人,万一哪个是哪国的奸细流寇又或是什么逃犯可就百口莫辩了。
不须堂的老板不可能会犯这个险。
“有,头儿你要这干嘛?”刘舟一边问,一边儿把那记载册子递到华清棠手边,温玉沉正想跟着一起看看就被刘舟抽出的剑刃挡了回去,刘舟笑眯眯的,但手上却毫不留情,“许公子,这不是我可要为难你,是这规矩不允许啊…”
“烦请您体谅体谅啊。”
温玉沉微微挑眉,不等他开口,就听华清棠道:“让他来看罢,先前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拦着他,他也迟早会用自个儿的法子套出来的。”
刘舟瞪大了双眼,要知道他这位顶头上司可从来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允许案件相关人等之外的人来置喙什么。
可这许鹤宁竟然让他这位不留私情的头儿为他破了这规矩!!!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
刘舟撤了一步,但还是摇着头,默念着不对劲。
难不成是他家头儿被这许鹤宁威逼利诱,被迫就范了?!
刘舟想着,抬头看了眼自家的头儿,自家头儿正跟那诡计多端的许鹤宁专心致志的看着记载册子,没有什么异常。
但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刘舟突然拔出剑,指着华清棠大喊:“说!你是何人!”
华清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刘舟这是这跟自己说话,还在低头认真看着记载册子,直到刘舟喊了下一句。
“我不管你是谁!都赶紧从我家头儿的身上下来!!!”
华清棠感觉自己幻听了,不大确定的抬起头,跟刘舟四目相对,看着刘舟清澈的双眼里充满了敌意后有点想笑。
但是被气笑的。
他们一个两个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东西?难不成都被许鹤宁传染了?
当然,华清棠没有直说,只是耐着性子,轻叹了一声后说:“把剑放下。”
谁知道刘舟变本加厉,更加确定了眼前之人不是自家的头儿,而是个怕他剑的孤魂野鬼!
刘舟冷笑一声:“妖孽!吃我一剑!”
说着,刘舟就这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朝华清棠砍了下去。
老曲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舟,半晌,才捡起了自己掉到地上的声音,颤抖着双手,问自个儿的同僚:“他…他是不是疯了?”
同僚也被惊的止不住颤抖的声线,回了老曲一句:“我们…要不要给他驱魔啊?”
老曲回头,跟同僚对视了一眼,觉得同僚说的对,是得给刘舟找个驱魔的看看了。
刀光一闪,华清棠没有偏移丝毫,只抬手将自个腰上的佩剑一拔,单手便接住了刘舟的全力一击。
华清棠终于被他气的笑了一声:“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刘舟,你是怎么想的?”
华清棠不知道说他些什么,干脆一用力,把刘舟的剑打脱了手。
“啊,你徒弟吗?”温玉沉突然冒出一句。
华清棠收了剑,只淡淡应了一句:“算是。”
温玉沉点了点头,十分贴心的伸手把坐在地上的刘舟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摇了摇头。
“不太行啊。”
刘舟被拽起来的时候脑子很懵。
这个熟悉的力道,就是头儿没错啊!那为什么头儿会为了许鹤宁这厮破例?!
分明先前他家头儿对许鹤宁的态度是唯恐避之不及!这才出去几天?就被这许鹤宁灌了一嘴的迷魂汤?!
刘舟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个和温玉沉适配的词——那就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没错!这许鹤宁就是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专门坑他家头儿的!
而魅惑人心的狐狸精温玉沉还在继续进行刘舟眼中的狐狸精行为,比如他又凑到他家头儿跟前看记载册子了。
第119章
这记载册子不能给外人看, 所以华清棠只能尽量将东西都记下来——等等,他好像突然知道刘舟犯病的原因了。
自个儿之前都是公事公办,这会儿突然让温玉沉插手, 刘舟能不起疑心吗?
思及此, 华清棠抬眼看向了一脸怀疑人生的刘舟,组织了一下语言, 唤了他一句:“刘舟。”
刘舟回神,有点尴尬的朝他挪蹭了几步:“啊?头儿咋啦…”
华清棠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似乎是在跟他解释:“他是此案相关的重要证人,所以这次破例, 你不要多想了。”
刘舟一听这话, 更觉得华清棠不是自家头儿了,因为华清棠不可能会给他亲自解释自己要干什么!
而华清棠本人还在想这样刘舟应该就不会再生什么事端了吧?
但往往事与愿违,刘舟后撤了一大步, 点了点头,颇为防备的应道:“好的头儿。”
华清棠嘴角一抽。
他就知道刘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 故而,他面无表情的朝刘舟招了招手, 在刘舟凑到他跟前时, 爆出了个只有他俩知道的糗事——
“你娶亲那天,被路上的蜜蜂蛰了屁股,不敢骑马, 但又舍不得你夫人, 所以硬着头皮去接了你夫人,洞房的时候你夫人看见了心疼的要命。”
“哦, 你被蜜蜂蛰了屁股的原因是你夫人喜欢喝蜂蜜,但你的俸禄买不起太多次, 所以你就想着亲自去采…”
刘舟浑身一僵。
妖魔鬼怪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这都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刘舟嘴硬摇头:“我没有!”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华清棠无语凝噎。
废话,他不知道就怪了,刘舟成亲的第二日特意来给他写信请假,理由填的就是被蜜蜂蛰了屁股,夫人实在忧心,故而请假一天。
而当时,刘舟明明不用请假也可以不来,因为成婚的前一天和后一天都放假,总共放三天。
刘舟偏要来写信炫耀一下自家夫人惦记自个儿。
华清棠沉默片刻,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证明自己并非邪门歪道,故而拍了拍他的肩,说:“去玩吧。”
刘舟不打算玩了,因为他要找出他最亲爱的头儿!!!
绝对不能让他家头落到什么邪门歪道的手里!!!
然后,刚还主动申请回家的刘舟义正词严的拒绝华清棠的话,有理有据道:“不行,我要是走了,万一他们也都有样学样跟我一起请假了怎么办?”
“这不方便头儿你的管理!”
华清棠沉默了一下,没搭理他,温玉沉则敲了敲刘舟的脑袋:“他没被邪门歪道附身,你不用试探他了。”
刘舟看见温玉沉就来气,瞬间冷哼一声:“那还不如附身了,省的被你这个男狐狸精勾引…”
温玉沉眸光一顿:“你说我什么?”
刘舟冷哼了第二声:“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你究竟把我家头儿藏哪去了?!”
华清棠无言以对,故而干脆无视这人,跟温玉沉道:“这几个进不须堂的都是家中被抄的将门之女。”
温玉沉接过华清棠递来的档案册子,仔细打量着上头的人,似乎都是在近期被人接走的:“都是最今年被人买走了。”
“不过买这些姑娘的人,都没有被记录下来,那人刻意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华清棠微微蹙眉:“都是他们买的?”
温玉沉摇头:“应该不是,若是他们买的,不应该是销毁这名册省的被人寻到自个儿吗,所以他们兴许是想寻买走这些姑娘的人。”
华清棠点头,转而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漏掉哪个姑娘没有带走。”
温玉沉“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一个名为“展暗池”的姑娘的档案上:“她跟常芷冉是同天入不须堂的,也是个将门之女,但唯一不同的是,她并非是被抄了家。”
“她是被家里人卖到了不须堂里,后来又逃出了不须堂——”档案到此处戛然而止。
“她是做了什么事能叫这家人下这么狠的心,宁愿不要脸面和家中其他子女的前途也要将她卖到不须堂里?”
温玉沉隐约觉得这人不大对劲,只可惜她档案上的画像被扯坏了,早就看不出这姑娘的原貌如何了。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常芷冉呢,兴许能在常芷冉那问出来些有效线索。
若是问不出来也无妨,总归是会有解决的办法,无非是麻烦一些。
温玉沉决定回去之后就好好问问常芷冉,看看这位展姑娘是何方神圣——
“她现在还活着吗?”档案上没写她还是否活在这人间,只说她是从不须堂跑了出去,却没说这跑完之后又如何了。
故而,他只能寄希望于华清棠,但不巧的是华清棠也寻不到后面的记载:“尚未可知。”
温玉沉轻叹一声,果然是没有。
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
华清棠将记载册子递给刘舟,随后交代道:“去查一查展暗池。”
刘舟虽然很不服,但这吞了他家头儿的妖怪还没漏出原型,他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听这妖怪的话,接过了记载册子,瞄了一眼,瞬间忆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啊!我想起来好像是有个姑娘姓展!”
华清棠无语凝噎:“…所以,去找档案。”
温玉沉则是又叹了一声:“这世界上姓展的姑娘多了去了,你说这有何用?”
刘舟撇了撇嘴,十分不服气的想怼温玉沉,但又感觉他说的在理,故而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切!”和回华清棠说了句:“知道了头儿。”
华清棠在刘舟走前拽住了他的衣袖,随后将自己腰间的令牌撤了下来,抛给了刘舟,刘舟接住之后有些发愣:“头儿你这是…?”
华清棠抽回了手,优雅的拿了块帕子擦手,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不知何时破了的衣裳一眼,道:“你衣服破了,去换个新的,就说是我叫你取的。”
说是华清棠要就不用再花一份儿钱了,因为像华清棠这种不大不小官职天天出没在查案的最前头,衣服什么的肯定会有所损坏,故而上头十分贴心的给他们弄了个特例——那就是凭借腰牌可以免费领取新的官服。
刘舟自然也知道华清棠的意思,但在华清棠不是华清棠而是妖怪的前提下,就变成了——这妖怪竟然还想贿赂我?!我是那么好贿赂的人吗?!不!我绝对不是!我生是头儿的人!死是头儿的鬼!!!
生死相随的刘舟板着个脸,将这牌子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不用了,多谢头儿的好意。”
华清棠有一瞬茫然,但在看见刘舟这严肃的表情时似乎又懂了什么。
合着这人还以为自个儿是妖怪呢?
华清棠:“……”
温玉沉难得见华清棠被刁难成这样,有点想笑,但最后还是没笑,只是接过了刘舟手里的令牌,并跟华清棠落井下石道:“瞧瞧,一片真心喂了狗,傅大人倒还不如把这真心给我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华清棠瞪了一眼,当然,瞪就瞪了,反正也不会掉下来一块肉就是了。
刘舟挺直了腰板踏了出去。
老曲跟同僚说:“刘舟是不是傻,那一身儿官服多贵啊,有人给报销他还不要。”
同僚说:“可能刘舟有钱了吧,嫂子心疼他,给他的零花钱挺多?”
结果不出片刻,刘舟突然又从大门回来了,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刘舟难为情的看向华清棠,小声问:“…头儿,你要不还是把腰牌借我吧?”
温玉沉微微挑眉,问他:“你不是不要吗?”
刘舟脑袋埋得更低了:“你也没告诉我我这身破衣服那么贵啊…早知道这么贵我就不要脸了。”
“至少也比现在丢了两回脸来的好…”
华清棠没说什么,只掀起眼皮,朝他道:“我跟你说过。”
刘舟一愣。
说过什么?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华清棠便将自个儿的腰牌从温玉沉手里躲了出来,又抛回了刘舟手里,见刘舟一脸茫然,也猜出了他是在想自己跟他说过什么,于是淡淡开口:“你报道的第一天,我就同你说过。”
刘舟骤然想起一段回忆——
他来的第一天华清棠便跟他说,要对这衣服好点。
那会儿他还想不通华清棠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是华清棠性格特别,喜欢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当人看,于是插科打诨的点头连说了几声“好”。
现在这么一想,原来华清棠当初叫他对衣服好点是因为这衣服贵的离谱啊?!!!
刘舟罕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有点怀疑——怀疑是自己错怪自家头儿了,其实头儿还是那个头儿,根本没有被妖怪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