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元禹顿时睁开眼睛,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桌子下方轻轻握住楚泽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楚泽耳朵顿时有点发红。他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现在宿元禹不是一个人,如果不高兴了有人会在旁边陪他,奈何宿元禹这人思维活跃,一下子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楚泽有点不好意思,看宿元禹心情又好起来,于是就想把手收回来,谁承想宿元禹不松,还在他手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楚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罗阇那,暂时没人发现。他把手抽了两次抽不出来,有点无奈,只好先寄存在宿元禹那。于是宿元禹心情越加美丽,甚至连看罗阇和那几个长老都顺眼了不少。
“两个人功劳都不小,”罗阇装模作样地说:“都有赏。”
说完他先看向阿卓,问:“阿卓,你想要什么?”
阿卓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阿美,阿美感受到他的眼神,顿时脸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阿卓朝罗阇一行礼,沉声说:“在我心里,女人不该作为奖赏来赐给谁,但是孙儿心悦阿美已久,日日希望能与阿美结为夫妻,今天斗胆请罗阇恩准,成全孙儿这个愿望。”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只要……阿美愿意。”
阿美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羞涩和甜蜜,刚要开口说“我愿意”,就听上首的老罗阇语气严厉:“胡闹!”
阿美顿时就被吓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断在了喉咙里。
老罗阇皱眉看着阿卓:“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为的是让你成为雨林的霸主,带领部落走向辉煌。你呢?满脑子就是这些儿女情长?!”
旁边的长老一看不对,赶紧打圆场:“老罗阇别生气,别生气。阿卓定是今天高兴过头,昏了头了!他怎么可能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呢?今天这不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嘛!”
长老们劝慰的声音此起彼伏,阿卓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动,头低垂着,脸上一片死气。
说对了,还是被那个外乡人说对了。
他在来这里之前,那个和阿鱼一样招人烦的外乡人就先和他提醒过,也许罗阇会问他们要什么赏赐,那也不代表罗阇真的会听他们的。如果自己提出的赏赐和罗阇想的一致,那么当然好,但如果不是,他们说的话就只是不招人待见的废话而已。
曾经的自己从来只会说“一切由罗阇定夺”,从来没有意识到事情会这样,可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外乡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卓眉头皱的紧紧的,梗着脖子不肯退步。
几个长老看见着阿卓和罗阇僵持不下,几个人轮着去劝罗阇,前几日去找阿卓通风的长老也凑到阿卓身边,小声说:“你闹什么!这次的仗谁功劳更大你不知道吗?为了稳住阿鱼,只能把阿美嫁过去,这样罗阇的位置你才能坐得稳!罗阇和阿美只能二选一,难不成你真的要选阿美吗?”
阿卓还是没有动,悬在半空行礼的手互相握着,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
两相僵持之下,一边阿鱼忽然出声了。
就见他神色淡淡地看了一圈棚子里的人,不急不缓地问:“罗阇,您不打算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老罗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你说。”
几个长老顿时都紧张起来。如果阿鱼此时要求娶阿美,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阿鱼也不想娶阿美,日后他也要争那罗阇的位置,提起今日和下斯仁乐这一仗,又有什么能稳得住他?
就连阿美也紧张地看着阿鱼。
棚子里一片寂静,阿鱼朝罗阇行了个礼,平静地说:“我想同罗阇讨的奖赏是,让我离开部落。”
阿鱼这话说完,棚子里寂静了几秒,而后炸了开来。
“什么?离开部落?”长老尖利的声音响起:“部落对你不薄,你怎么会想离开部落?”
“就是!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如果不是罗阇收留你,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杂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胡闹!”
老罗阇冷冷地看着阿鱼,阿鱼也沉默地看着他。
只是与刚刚罗阇与阿卓的僵持不同,阿卓此时依然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然而阿鱼挺胸抬头,明明位置比罗阇低了很多,老罗阇却莫名有一种和他平视的错觉。
另一边,楚泽目光落在阿鱼身上半晌,忽然语气古怪地说:“你当年离开原来的公司,不会也是因为被安排了结婚对象吧?”
宿元禹神色一紧。
楚泽看他一时没说出来话,点点头,“果然有关系。”
宿元禹神色更加紧张,赶紧解释:“确实是有这么个事,但是那纯属老爷子脑子糊涂,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力乱点鸳鸯谱。那个姑娘是宿元灼那小崽子的高中同学,小崽子喜欢了人家七八年,后来那姑娘进了公司,从头到尾我连话都和没她说过三句!”
楚泽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真的,不信你问闻珂。”宿元禹说:“老爷子为的就是让那小崽子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这样才能努力在事业上超过我,对公司才有利。也就是那小崽子当时年纪小看不出来,恨我恨的牙痒痒,我都怀疑那段时间他是不是天天在家给我扎小人。我从前就觉得老爷子脑子有点问题,出了这事之后更觉得傻X,老的小的没一个正常的,所以就撂挑子走人了。”
“真的?”楚泽问。
“当然!我骗你干嘛?”宿元禹拉着楚泽的手不撒开,说:“再说我那时候心心念念想回国找你,哪有功夫和他们玩无间道。”
楚泽这才转开目光,想想又觉得自己过于幼稚,就算宿元禹当时真的有一个结婚对象又怎么样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也不会真的在意。
宿元禹往他身边凑凑,小声问:“吃醋了?”
楚泽看他一眼,推了推眼镜,说:“我有那么无聊吗?”
“当然没有。”宿元禹突然笑笑:“吃醋怎么能算是无聊呢?”
楚泽转头瞪了他一眼。
楚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并不在乎,可宿元禹在身边,自己偏偏就是忍不住的想问,明明也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可就是忍不住,还要被宿元禹笑。
楚泽摇摇头,全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宿元禹也不再说什么,眼见着心情更好了。
另一边,罗阇和阿鱼还在僵持着。罗阇眯了眯眼,神色有些阴沉,问:“你要离开部落,理由呢?”
“和以前一样。”阿鱼平静地说:“我要回去,找一位朋友。”
“啪!”
老罗阇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怒道:“找一个朋友!难不成你这个朋友比部落还重要!”
阿鱼静静地站在那,不卑不亢地看着罗阇,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楚泽莫名心口酸了一下,握着宿元禹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一些,宿元禹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背。
长久的沉默之后,罗阇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他摆了摆手,似乎对两个孙子都有些无奈,说:“今天就先这样吧,至于赏赐的东西,你们回去都再想想。”
“罗阇!”阿卓抬起头,急道:“我……”
“我说了!”老罗阇阴沉着脸色看他:“回去再想想。”
阿卓一顿,迟疑两秒,才又行了一礼:“……是。”
老罗阇朝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所有人都出去。阿鱼走的自是潇洒,带着阿科毫不迟疑地转身出了棚子。楚泽宿元禹四个人也没什么留恋的,跟着也走了出去,阿卓从后面追出来,叫住了几个人。
“抱歉,”阿卓说:“刚刚那个情形,我继任罗阇拿到战冠怕是还得拖延一段时间。”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神情却是很轻松。
楚泽笑笑:“你明知道罗阇不喜欢你那么说,可你还是说了。”
“有什么办法呢?”阿卓说:“我总不能真的看着阿美嫁给别人。”
楚泽点点头。
此时的阿卓容貌没变,可与第一次见他相比,脸上的阴翳已经散了大半,虽然追求的东西依然没有得到,但人没有之前那么拧巴了,看起来都顺眼不少。
“战冠的事情还有变数,”一边的宿元禹说:“不一定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阿卓奇怪:“为什么?”
宿元禹随口书:“猜的。”
阿卓眉头一皱,显然是对他这答案非常不满。宿元禹对他的不满没有丝毫在意,大有一种爱生气就生气气死你也没人管的架势。
眼见两个人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楚泽一脸无奈,叹口气,说:“因为变数很多。你,阿鱼,阿美,下斯仁乐部落,罗阇……每一方的行为都可能改变整个事情的格局。”
阿卓依然没明白,皱眉说:“这和战冠有什么关系?”
“格局变了,战冠的归属自然也就变了。”楚泽也不想多解释,余光扫到远处一个劲往这边看的人,笑了笑,说:“阿美在等你。”
阿卓一听,心思立马就从战冠上飞走了。他转头,就见远处灯火阑珊处,阿美双手攥在一起,正在看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阿卓再不犹豫,和楚泽几人行了个礼,转身就去找阿美了。
闻珂和夏阳出了棚子之后,原本非常识时务地和宿元禹楚泽俩保持了一段距离,此时也凑了回来。闻珂看着阿卓和阿美俩人那样,啧啧感慨一声:“你说小崽子这人不怎么样,命倒是挺好的,都这样了还有姑娘喜欢他。”
宿元禹偏头看他一眼:“羡慕?”
“那有什么羡慕的!”闻珂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楚泽,嘿嘿一笑,说:“要羡慕也是羡慕你俩,小崽子那都不够看的!”
宿元禹一抬手,和闻珂俩对了个拳。
楚泽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地摇摇头。
好歹也是个跨国公司的大总裁了,只要没有媒体的镜头,就跟个高中生似的,这么看也没比宿元灼成熟多少。
今天一战,阿粟部落大捷,部落里喜庆极了。巨大的篝火已经在部落中央架了起来,除了站岗把守的勇士,其余人都汇集在了篝火旁,唱歌、跳舞、感恩神灵。
阿卓带着阿美去了篝火旁,楚泽他们四个人也跟着一起去热闹。火光映照在每一个喜悦的面孔上,一片欢声笑语。
最早发现这里少了阿鱼的人是阿卓,他环视一圈没看到阿鱼,微微蹙了蹙眉。阿美问他怎么了,阿卓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阿鱼,别扭着不肯说,又过了一个小时,他说累了,把阿美送回棚子后也回了自己的棚子。
他虽然是罗阇最喜欢的孙子,但是自己棚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他本身也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几乎没什么东西。
他的案子上摆着一个弹弓,那是阿鱼刚来部落的时候送他的。当时自己因为什么事情挨了罗阇的骂,阿一阿二他们习以为常,甚至暗自窃喜,只有阿鱼给自己做了个弹弓,还拍了拍自己的头。
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扔了弹弓,还和阿鱼打了一架,因为生气对方把自己当小孩。
我可是以后要当罗阇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孩呢?
再然后呢?自己愤怒离开,躲在树后,等阿鱼走了之后又偷偷把那弹弓拿了回来。
弹弓还真的挺好玩的。
阿鱼从来不会来自己的棚子,所以也不用担心阿鱼发现这个。
阿卓拿起那个弹弓,一边摆弄着,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最大的功劳当然是阿鱼的,但是他却要离开。
阿卓沉默半晌,忽然起身出了门。
楚泽几个人从篝火晚会离开,刚好路过阿鱼的棚子。就听里面传来激烈地争吵声,又摔盘子又砸东西的,好不热闹。
楚泽听着传出来的阿卓和阿鱼的声音,神色复杂,问宿元禹:“你那个弟弟在现实世界也是这样吗?”
宿元禹还没说话,闻珂先搭了话:“没有,只有和老大在一块的时候才这样。”
楚泽:?
“平时那个小崽子就是阴翳了点,不过一见着老大就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两种疯法。”
楚泽看向宿元禹,好奇:“你是做哥哥的,没让着点他?”
宿元禹眼睛瞪大:“我凭什么让着他?他又不招人稀罕!没动手揍他不错了!”
楚泽看着他这认真的样子,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另一边,阿卓气哼哼地从阿鱼的棚子里走出来,因为还在气头上,看见楚泽几个人也没招呼,头一扭就走了。
宿元禹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和楚泽说:“看见没?他现实里也这样,一点礼貌都不懂。”
阿卓气哼哼地一路回了自己的棚子,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捞起桌上的弹弓,往地上一摔。
“来人!”阿卓吼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手下应声进来:“在。”
“你!”阿卓手一指手下:“你去给我弄两条蛇来,晚上都放阿鱼棚子里!去!”
手下一愣。全部落的人都知道阿卓和阿鱼有仇,更别提这些阿卓身边做事的。手下想了想,说:“前几天有人刚抓回来两条斑斓蛇,毒性剧烈,人被咬之后三天内必死。要不要把那两天偷偷放到阿鱼那边?”
阿卓猛地看过来,手中的鞭子朝着手下就甩了过去:“你要杀人吗!”
“不!不!”手下吓得顿时腿一软:“属下不敢!”
阿卓闹心地转过头:“找没有毒性的草蛇!阿鱼被咬了之后要是有事我拿你是问!”
“是!是!”手下擦了擦头上的汗,赶忙倒退着出去了。
阿卓看着地上的弹弓,冷哼了一声,一把把弹弓捞起来,又放到了桌上。
第60章 非洲酋长
第二天一早, 阿卓正等着阿鱼被蛇咬了的消息,一出棚子果然看见一个阿鱼身边的人等在外面。
阿卓嘴角一勾,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子走出来, 问:“阿鱼被咬了几口啊?”
那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 往前一递,说:“这是阿鱼让我给你的。”
阿卓眉头微蹙,又转念一想,也许这是阿鱼终于意识到昨天和自己争吵过分了, 送过来的礼物,神色又放松下来,结果盒子, 问:“这是什么?”
阿卓打开盒子, 顿时问到一阵浓郁的香气。就听来人说:“是蛇羹。”
阿卓动作顿时一僵, 脸色又沉了下来。
来的那人也不怕, 不卑不亢地说:“阿鱼还让我给你带三句话。”
阿卓皱着眉头:“说。”
“第一句是,遇事多听自己的, 比听别人的有用。”
阿卓身体一僵,他顿了两秒,眼睛缓缓睁大,而后把木盒往那人怀里一塞,快步朝阿鱼的棚子而去。
和他的担心一样,阿鱼的棚子空空荡荡,人去楼空,好像从来都没有住过人。
阿鱼到底是走了,哪怕罗阇没有同意。
也对, 部落周围布防的都是阿鱼的人,他要真的想走, 哪里还需要罗阇的同意?昨天晚上之所以作为奖赏提出来,不过是为了保全罗阇的面子而已。
阿鱼对罗阇,早就失望透顶了,这个他早就该知道了。
阿卓在那个空空荡荡的棚子里坐了一会,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路上刚好碰到那个传信的人来找他。
阿卓看他一眼,淡淡地问:“他留的后两句话呢?”
传信的人说:“第二句话是,来的四个外乡人可以靠得住,如果需要,多向他们寻求帮助。”
阿卓哼笑一声:“就是因为有那四个外乡人在,所以他才走的这么这么干脆是不是?”
传信的人没说话。
“还有最后一句呢?”阿卓问。
传信的人犹豫一下,没说出来。
阿卓疑惑地看他:“最后一句他说什么了?”
“阿鱼说……”传信的人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朗声说:“他说,你就是比不过他,气死你气死你!”
阿卓:“……”
“让他给我滚啊!!!!”
方圆几里都听到了阿卓愤怒的咆哮声,惊起树上的无数飞鸟。
传信的人默默鼻子,小声说:“他不是已经滚了么……”
片刻后,阿卓阴沉着脸,抱着那装着蛇羹的木盒满脸杀气地回了自己的棚子,刚到门口,就见阿七焦急地在门口转圈。
阿卓黑着脸走过去:“怎么了?”
“阿卓你可算回来了!”阿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下斯仁乐部落那边又传来消息了,罗阇让你赶快过去呢!”
阿卓一皱眉,问:“什么事知道吗?”
“好像是达拐乌他们失利的消息传回去之后,下斯仁乐的罗阇大怒,打算亲自率主力来攻打我们!”
阿卓脸色一变,把蛇羹往阿七怀里一塞,朝罗阇的棚子跑去。
另一边。
楚泽昨日跟着应付下斯仁乐部落,晚上又因为篝火晚会热闹,睡得很晚,第二天习惯性的早起,感觉头有点疼。
宿元禹也是习惯早起的人,看到他不舒服给他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说:“没睡够就接着睡一会。”
楚泽摇头:“今天怕是事情还不少呢。”
宿元禹轻笑一声:“事情多有我呢,怎么也不会耽误你睡觉。”
他揉太阳穴的手指温暖干燥,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楚泽看他片刻,忽然笑了,说:“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
宿元禹微微挑眉:“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些年闻珂身边的人就没断过,再不懂我也学会了。再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之前我虽然一直没去找你,但是心里早就预演过无数遍和你在一起的情景。陪你看书,你饿的时候给你做饭,等你实验没那么忙的时候,带你去南极看企鹅,或者去非洲看动物迁徙。”
“你想的倒是很多。”楚泽嘴角弯弯,说:“不过我也想过。”
宿元禹眼睛一亮,问:“你想的什么?”
楚泽摇摇头:“没想什么具体的,就是这样和你在一起待着,也不需要干什么,就是待在一起就好。”
宿元禹笑:“这么简单?”
楚泽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又说:“简单吗?”
宿元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待在一起说起来简单,但是也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才真正做到,而且还是在游戏里。
宿元禹说:“现实生活中也可以。如果你想,可以搬到我的房子里,或者我去你那里住。虽然平时我们都很忙,但是每天总归会有时间这样待在一起。”
楚泽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这是在约我……同居?”
现实世界中的他们才刚刚亲过,现在就提出要同居,这速度会不会也太快了一点?
宿元禹迟疑两秒,说:“我知道这么说会很唐突,但是……我已经等了十四年了。”
楚泽一顿。
是啊,他们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了,还要在浪费下去吗?
宿元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楚泽拉了拉宿元禹的手,笑了笑,说:“好。”
宿元禹五官顿时舒展开,朝楚泽笑了笑。
阿卓就是在这么个甜蜜又融洽的氛围里硬生生闯进来的。
理所当然地挨了宿元禹的冷脸。
阿卓:??
“怎么了?”还是楚泽打破尴尬,问:“怎么匆匆忙忙的?”
阿卓神色十分复杂,想了想才开口,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三件事。”
楚泽点头:“那你一件一件说。”
阿卓吸了一口气,说:“第一件事,阿鱼离开了,去了哪不知道。”
楚泽看了一眼宿元禹,这件事两个人都有所预期,现实生活中宿元禹是到后来被用楚泽送的书威胁到,打了老爷子一拳才离开,但是在游戏中,他们作为“外乡人”的到来改变了发展轨迹,阿鱼提前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件事呢?”楚泽问。
“第二件事,探子传回消息,下斯仁乐的罗阇压不下这口气,要亲帅主力队伍来攻打我们。”
楚泽皱眉。他们昨天那一仗赢得漂亮,下斯仁乐损伤惨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发展他们也有所预估。
“还有最后一件事。”阿卓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缓缓说:“老罗阇决定把罗阇之位传给我,今天下午就举办典礼。”
楚泽眼睛微微瞪大。
“什么?!”一声尖叫传来,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夏阳两步冲了过来,两只眼睛瞪成两个圆:“罗阇之位给你了?这么快?!”
跟出来的闻珂也一脸惊讶,反应两秒后又疑惑地问:“等一下,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事吗?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就见阿卓眉头微微蹙着,神色复杂,没有半点欣喜。
“老罗阇把罗阇的位置传给我,是因为……”阿卓吸了口气,说:“下斯仁乐是罗阇亲自率兵来攻,这一仗对我们来说又是存亡之战,自然也应该由罗阇亲自应敌。罗阇年纪大了,身边的长老们一个比一个怕死,如果罗阇亲自出战,他们就必然也要跟着上战场,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危,自然要哄着罗阇远离战场。”
“我懂了,”闻珂点头,“意思就是,他们享用够了上位者的权利,可是到履行他们责任的时候,他们把你推了出来。”
阿卓皱着眉没说话。
纵然他心里不愿承认,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闻珂耸耸肩,说:“也挺好,至少你赢过了竞争对手,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阿卓眉头蹙的更紧:“我是想要赢阿鱼,但他离开了赛场,我这算哪门子的赢?再者说,这个罗阇……”
他想要的罗阇的位置,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外乡人之前和他说的话来——你是要做阿粟部落的罗阇,还是阿卓部落的罗阇?
你要做什么样的罗阇?
阿卓皱起的眉头忽然松了一些,对宿元禹说:“下午举行完仪式之后,罗阇就会带着长老们离开部落,去树林深处的山洞里躲起来。到时候战冠就可以给你。”
宿元禹点头:“好。”
“还有,”阿卓说:“你们的武器……”
楚泽说:“枪我们只有两把,子弹的数量也有限,昨天那一仗大概用掉了四分之一。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拿。”
阿卓放下了心,和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离开忙布防的事了。
楚泽看向宿元禹,宿元禹感受到他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楚泽摇摇头:“我以前只当做宿家的老爷子是个严厉的长辈,只是严厉的程度夸张了些,没想到他原来是个这样的人。”
“是啊。”宿元禹看着阿卓离去的背影,说:“我也很难想象,这样自私又愚蠢的人会是我生理学上的爷爷。”
楚泽转开头。他在见过宿元灼之后曾经给宿元禹打过一个电话,问了当年的事。宿元禹和他说了一些事情,但是几乎没有提到过那位老爷子都曾对他做过什么,宿元灼倒是和他说了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宿元灼和他说的那些也许只是九牛一毛。
现在的宿元禹早已经离那位老爷子远远的,自己的公司做的风生水起,一切都很好。可是楚泽一想到曾经他可能吃过的那些苦,就觉得心脏发疼。
宿元禹似乎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也就是宿元灼那个小崽子傻,我看情形不对,不是早早就跑路了么?我哪能受欺负?”
他这话说的轻松,旁边的闻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夏阳倒是一脸激动,拽着闻珂咬耳朵:“闻哥闻哥!他俩!他俩牵手了!”
之前夏阳只见过这俩人离得比较近,气氛又比较暧昧,但还没真的见到俩人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此时突然见到,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拽的闻珂手腕生疼。
闻珂重重叹口气,和宿元禹说:“老大,你俩注意点,吓着小孩了。”
宿元禹不满地看了眼夏阳,夏阳懵了,看看宿元禹,又看看闻珂,说:“闻哥,你、你都知道啊?”
闻珂一搂夏阳的肩膀,往远处走去:“哎呀哎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夏阳反抗:“我不是小孩!”
“反抗无效。”闻珂带着夏阳走远了。
楚泽看着俩人的背影,抬手推了推眼睛,笑了笑,说:“游戏结束之后,怎么和夏阳解释还是个问题。”
宿元禹说:“也可以不解释,我来说。”
“你?”楚泽突然想起来上次宿元禹非要和实验室的人一起去吃麻辣烫的事情来,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官宣?”宿元禹说:“之前闻珂说过,没有官宣过的都不算正经情侣。”
楚泽失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喜欢高调一点的还是低调一点的?”宿元禹一挑眉:“我可是看完了四十本霸总小说,熟练掌握各种官宣套路。”
他想了想,说:“可以把商业街的外屏都租下来,也可以登报,下个月公司发行新游戏,媒体采访少不了,可以特意开一个专题,热气球也可以弄上……”
“行了行了,”楚泽无奈:“还是低调一点的吧。”
“低调一点的……单独请你们实验室的人吃个饭?”宿元禹说:“毕竟是你天天见面的人,有必要知晓一下。”
楚泽作为一个私下很少参加聚会、提到社交就嫌麻烦的人,让他因为谈恋爱特意请大家吃饭,还不如杀了他。
楚泽头疼地说:“不能再低调一点吗?比如说……什么都不说的那种?”
宿元禹看他两秒,似乎有些委屈:“……秘密情人?”
楚泽:“……”
“秘密情人倒是也挺刺激的,但是……”宿元禹说:“不秘密的不行吗?”
楚泽看着他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也坚持不下去了,无力道:“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