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皱眉。
宿元灼也没卖关子,轻飘飘地说:“因为老爷子知道了他宝贝那本书,扬言下次宿元禹如果再办不好事情,就要把那本书烧掉。”
楚泽眉头皱的更紧,忽然心里一阵心疼。
“所以宿元禹大闹了一场,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公司,白手起家去做了Quelle。对了,楚教授你从你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地方离开之后,十四年里一共搬了三次家,因为你父母工作的变化,还换过两次城市,最后你决定留在京南大学,父母干脆也把家搬到了这里,对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吗?因为宿元禹这些年一直都在留意你的动向,被我偶然发现了。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公司刚起步脱不开身,他没有联系你。而我则是对他好奇,跟着查了一下。Quelle现在稳定下来了,他就急不可耐地把市场转向国内,想来和楚教授你也脱不了关系。楚教授,他对你这么在意,你就对他一点都不好奇?”
楚泽心脏感觉像是被针扎着似的,但他面上一点没显,推了推眼镜:“自然是好奇的。”
宿元灼微微一笑。
楚泽淡淡地说:“不过,那也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说完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宿元灼一愣,而后皱眉,朝着楚泽的背影提高声音:“想知道的话随时找我。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宿元禹开完那个车轱辘话没完没了的会,回到办公室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用力地揉了揉山根,脑袋涨的生疼。
“宿总,”王秘书倒了杯温水放在他办公桌上:“您要现在回家吗?”
“我再坐一会。”宿元禹闭着眼睛:“闻珂回去了?”
王秘书笑笑:“是。今天这会闻经理说的话最多,累倒是没累,就是让那位小赵董事给气到了,出了会议室后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又骂了几分钟,刚刚气鼓鼓地回家了。”
“打这种嘴仗闻珂最擅长,只能他上。”
“是。”王秘书说:“小赵董事刚刚接了他爷爷的班,刚接触董事会的工作,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只不过经验不足,提的很多意见都不符合实际,偏偏又坚持己见,也亏得闻经理一直压着他,要不然非折腾出点事来不可。”
宿元禹叹口气:“青少年真是麻烦。”
“小赵董事已经不是青少年了。”王秘书笑笑:“也二十多了。”
“但脑子还停留在青少年。”宿元禹揉着山根。
王秘书弯了弯嘴角,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说:“宿总,过段时间就是您母亲的生日了,需要我提前准备礼物吗?”
“不用。”宿元禹说:“我自己去买。”
王秘书点头:“好。”
宿元禹家的相处模式和楚泽家截然不同。
陈乐性格开朗张扬,和楚泽说话却小心翼翼。林舒性格温婉可人,对谁都温柔和善,偏偏经常被小时候的宿元禹逼得化身泼妇,举着扫帚追着孩子满院子跑,以至于一和自家孩子说话就习惯性凶巴巴的,要是外人看起来,像是母子俩关系非常堪忧。
但宿元禹自己知道,林舒对孩子的爱会体现在行为上。
当年去了德国,宿家老爷子强势地不让宿元禹和父母住在一起,理由是被庇护的孩子永远长不大。宿元禹他爸性格温和,打小对上老爷子连话都不敢说几句,林舒只当老爷子有意培养宿元禹,又觉得自家孩子从小能折腾,磋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也就同意了。
当时的宿元禹年纪轻,性子硬,在公司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和林舒两个人说,林舒只当是孩子大了不爱和父母沟通,也没当回事。
直到后来,宿元禹愤怒之下打了老爷子一拳,被揪到警局,事情闹大,林舒知道之后也什么都没问宿元禹,只是把人接了回来,好吃好喝地养着,好像这事就过去了。
直到几个月之后,老爷子觉得自己对这个孙子的“流放”差不多了,“威”给够了,可以再给“恩”了,于是带着人亲自来接宿元禹。来的人都没进家门,只是在门口说了下情况,正在美美研究美妆杂志的林舒二话没说,放下杂志,去厨房拎了把菜刀就出了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窈窕女人举着一把硕大的菜刀,脸色阴沉得可怕,对车里的宿家老爷子冷冷地说:“敢再来找我儿子,我砍死你。”
当时的场面可谓惊心动魄,来的人都傻了,老爷子从车里下来,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低了头,唯独林舒,举着刀的手颤都没颤一下。
从屋里追出来的宿元禹他爸吓得当场差点跪下,哄着林舒先把刀放下,谁承想林舒误会了,刀直接指向宿元禹他爸:“你要是帮他欺负我儿子,我连你一起砍。”
纵使是和林舒过了二十多年的人,都没想到林舒还能有这样一面。最后到底是宿元禹他爸在警察到之前把老爷子弄走了,林舒一战成名,被当地警察盯了好几个礼拜。
至此宿元禹算是彻底明白,那个把和他吵架当乐趣的母亲,到底在心里把他放在了多高的位置。
生日礼物还需要再想想,历年她妈过生日对生物礼物都挑三拣四的,选不好就得挨一顿数落。宿元禹和王秘书说:“今天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家吧,没事也帮我想想选什么礼物。”
“好。”王秘书点头:“那我让司机在下面等您,您也早点休息。”
“嗯。”
王秘书转身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宿元禹一个人。
他转椅角度一转,对着硕大的落地窗,感觉一阵疲累。
当年自己为了争一口气,不肯回国,一定要在国外做成点什么,狠狠打一打宿家老爷子的脸。于是他自己搞公司,又偏偏挑宿家老爷子最看不上的游戏产业,从头开始,拼死拼活折腾了几年,终于把Quelle做了起来。
可回过头来看,他能把公司做起来,也不少得益于当年从宿家老爷子那学来的东西。如果不是当年非要争口气,他大概率不会去开什么公司,当什么总裁——当总裁有什么好的?一天天操不完的心,演不完的戏,吵不完的架,提防数不尽的明争暗斗。
宿元禹叹口气,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打开和楚泽的聊天界面。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发送的那句“在忙吗?”。
他觉得这样很蠢,但他的确仅仅是看着这没几句话聊天界面,心里就感觉一阵欢喜。
他也没有想到,年少时心里托底的人是这个人,时过境迁,心里托底的人还是这个人。
宿元禹有时候也在想,会不会是自己把他托的太高了,对一个人寄予这么多情感,对对方来说不公平。他甚至曾经担心,时隔多年重新再见到楚泽,这么多年的那些寄托可能都会变成一场虚幻的彻头彻尾的笑话。
长到这个年岁了,得现实一点。
但是游戏中的一次次接触,又让他觉得楚泽值得,比他以为的还要值得。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宿元禹看着手机界面,低声说。
不是因为自己非要和夏阳那帮人去吃麻辣烫,也不是因为忘了他不能喝酒没点苹果汁。
可是自从他回国后两个人的接触一共也没几次,还能是因为什么?
宿元禹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否决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假装地那么好,小泽绝对不可能在游戏里发现自己的身份!
再者说了,都一起参与了三次游戏,小泽不是也没发现一点端倪?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宿元禹安抚着自己小心脏,心里庆幸,还好没发现,这要是发现了,那可真完了蛋了。
震动响起,把正愣神的宿元禹吓得一激灵。他眼睛微微瞪大,眨巴了几次,这才确认那个名字自己没看错。
手机上方赫然显示着:
小泽邀请你语音通话…
宿元禹反应两秒,而后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又等了几秒,这才点了接通建,声音低沉醇厚,语调稳地一批:“喂?小泽?”
“宿元禹,”楚泽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们聊聊。”
宿元禹顿时心里一慌——完蛋!!他叫我全名!!肯定有事!!!
卧槽不会是真发现了吧?
宿大总裁心里慌第一批,声音稳如老狗:“聊什么?”
楚泽声音听不出情绪:“聊点成年人的话题。”
宿元禹内心:呦吼?!
楚泽说:“所以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宿元禹愣了一下,心里微微失落——哦,不是成年人的话题,是怎样成年的话题。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多,疑惑地问:“你这么晚打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电话那边的楚泽沉默两秒,说:“不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宿元禹迟疑片刻:“可是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楚泽语气生硬:“我不能感兴趣?”
宿元禹:“……”
好家伙,这气是一点也没消啊。
宿元禹深吸一口气,问:“你想从哪开始知道?”
楚泽:“从头。”
“好。”宿元禹好脾气地说:“那我从头开始说。”
第二天,楚泽刚到研究所,就看见收发室的大爷对他的笑容格外灿烂,连打招呼的声音都高了几度。等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见他来了,笑的一个比一个欢。
夏阳凑过来,乐呵呵地指了指实验室里一捧玫瑰:“学长,有人给你送花,一大早就送到了。”
“花?”楚泽疑惑地看过去,就见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大捧红色玫瑰,各个娇艳欲滴,艳丽地晃人眼。
楚泽微微蹙眉,走过去放下东西。花丛里插了张小卡片,楚泽打开,上面写着两行花体字,楚泽盯着那落款最后一个字看了整整五秒钟,而后面无表情把小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谁送的啊?”夏阳凑过来,看着楚泽的神色不敢多问,但又忍不住好奇:“学长,又有人追你了?”
“没有,闹着玩的。”楚泽把卡片扔进抽屉,盯着那花看了两秒钟,而后往小师弟那边一递:“你前两天不是说你暧昧对象突发奇想要学电视剧里拿玫瑰花泡澡吗?给你。”
小师弟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楚老师,这不好吧,这可是别人送你的……”
“要不然就进垃圾桶了。”楚泽说完,把花往小师弟面前一放,转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小师弟看看花,又挨个看了看大师兄二师兄,看那俩人都朝自己点了头,这才把花收了起来。
“学长,送花的这人你不喜欢啊?”夏阳更加好奇了:“我见过吗?”
“别什么都好奇。”楚泽打开电脑看数据,抬眼问他:“你也是青少年?”
“我早不是了,”夏阳挠挠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疑惑的嘀咕:“……现在青少年是什么新的骂人的词汇吗?”
就这么过了一周多,每天早上,楚泽的工位上都雷打不动的有一束新鲜的玫瑰,哪怕楚泽这一天有课早上没去研究所,花也照常送到。
楚泽的实验室和隔壁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有幸享受过了一次玫瑰花瓣浴,这送花的节奏还没有停下来。
楚泽始终不肯说是什么人送的,只说是对方在闹着玩。可闹着玩也没有这么执著的,以至于两个实验室的人都越来越好奇,有事没事就在猜对方是谁。
这天楚泽下午在京南大学还有课,刚出了研究所楼下的大门,抬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楚泽看到那辆车,神色露出了些许的不悦。
宿元灼不急不缓地从车里下来,伸手一栏楚泽,眼带笑意,眉尾一挑:“楚教授,又见面了?”
不得不说,他脸上和宿元禹相似的那三分的确让他看起来养眼,而他身上特有的那份不管不顾的少年意气又让这几分俊俏变得更加惹眼,如此桀骜的神色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让人生厌,但放在他身上却刚刚好,反而让人感慨少年的夺目晃眼的锐气来。
楚泽有一瞬间的晃神——在他错过的那些年里,曾经的宿元禹也大抵是这个样子吧?
“楚教授?”宿元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楚泽回过神来,又觉得可笑。怎么可能一样呢?宿元禹就算样子差不多,也比眼前这人顺眼太多了。
楚泽朝周围看了一圈,研究所周围白天的人比晚上多,路过的人纷纷都看向这辆惹眼的豪车,顺便也看到了豪车旁边的人。楚泽又回头看向楼上实验室的窗户,果不其然看见夏阳几个人挤在窗边,看到自己看过去,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
楚泽后退一步,抬手推了推眼镜:“是,还真是不巧。”
宿元灼也不生气,问:“这些天收到的花喜欢吗?”
“宿总破费了,早知道您今天会过来,我刚才就带下来还给您了。”楚泽正色道:“我说过,不希望您再来研究所找我,我也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和贵公司合作的。”
“别叫我宿总。”宿元灼微微蹙眉,继而又松开:“我不想听起来像是另一个宿元禹,不过楚教授这么叫,似乎也很好听,楚教授随意叫吧。”
楚泽微微蹙眉。
宿元灼一摊手:“而且,我没说今天来是谈合作的。”
“我上次见到楚教授,就觉得楚教授风度翩翩,没想到竟然对楚教授一见钟情。”宿元灼一歪头,露出一个带着些优雅却邪气的笑:“今天来是追楚教授的。”
楚泽定定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怎么,很惊讶吗?”宿元灼微微一笑,“就我所知,楚教授和宿元禹是发小,前段时间刚刚重逢,可惜面对楚教授这么个宝贝,宿元禹还只是把你当成发小。他看似看重你,可却压根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这就足以证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宿元灼挑眉:“但我就不一样了,我知道楚教授有多么宝贝,也愿意为此付出行动。宿元禹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楚教授从宿元禹那里得不到的东西,从我这里可以得到——所以楚教授,赏个薄面,中午一起吃个饭?”
楚泽现在倒是确信他和宿元禹完全不一样了。
楚泽一乐:“从宿元禹那里得不到的东西,你指什么?”
“所有。”宿元灼自信满满地说:“重视,偏爱,财富,地位……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楚泽微微挑眉,上次宿元禹电话里说的现在还围绕在耳边——
“小灼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要聪明,能力、城府、胆识样样高出别人一大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越神经,要我说他们青少年真的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要不是因为当时我筹备公司资金紧张,我都想买十盒脑白金趁他睡觉的时候给他灌下去……”
楚泽本来还心说这人好歹也是个总裁,神经能有多神经,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保守了。
“午饭就不用了,我对你这种所谓的追求也没有半点兴趣。”楚泽浅浅笑笑:“你哥说的对,你可能真的还没过青春期。”
楚泽说完,不再有任何兴趣,绕过宿元灼继续朝前走。宿元灼脸色一变,转回头冷冷地说:“宿元禹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就凭你做的这件事。”楚泽转回头,不急不缓地说:“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是因为我风度翩翩,好,姑且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抱歉,我对这种见色起意的喜欢没有半点兴趣。”
宿元灼皱眉。
“再者,你短短几句话里就提了四次你哥的名字,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单单想通过得到我来证明什么?你哥得不到的,你可以得到,你哥做不到的,你可以做到,我和你哥只是小时候的玩伴,那么你就要和我有更近一层的关系,是这样吗?”
“我是个人,不是让你证明什么的东西。我不喜欢生气,但不代表我真的脾气好。”楚泽面无表情地说:“之所以我现在还站在这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这些,已经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了。”
宿元灼的神色并不好看,他咬着牙看了楚泽片刻,突然神情一松,笑了笑,露出年轻人才有的少年气来。
他说:“楚教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呢?我见你一次,喜欢你,大大方方地来追你,这不好吗?难道你不喜欢这种坦诚热烈的追求?像宿元禹那样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难道不招人讨厌吗?”
楚泽轻笑一声,摇摇头:“你别在这凹深情人设了,怪可笑的。”
宿元灼皱眉:“哪里可笑?”
楚泽平静地看着他,想了想,说:“你觉得,你大方又高调地表达了你的喜欢,演一出热烈追求的戏码,我就会很感动,哪怕没有答应你,被你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成功人士追求,至少也会觉得很有面子,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楚泽吸了口气,好脾气地说:“如果我现在十几岁,也许会被你的直白和坦荡打动,但现在我看到的只有莽撞和不负责任。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喜欢这些?你高调地把花直接送到我工作的地方,把这么惹眼的豪车直接开到这,”
楚泽目光扫了眼周围偷瞄这边的人们,接着说:“有没有想过对我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现在在实验室工作,却和游戏公司的高层多次接触,是不是会被怀疑有泄露研究成果的嫌疑?我只是一个工资不高的高校研究员,却被你这种霸总追求,这种事情传到我那些成天看霸总小说的学生那里,发酵一段时间之后,再传出来的版本会是什么样子?”
“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宿元灼微微抬了抬下巴,“真正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楚泽乐了:“我不在意,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宿元灼一时语塞。
“还有,在你看来,你哥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可在我看来,他给了我足够的在意和尊重,比你这只知道感动自己的小毛孩子强多了。”
楚泽微微挑眉:“更何况,以前你哥做事没有这么瞻前顾后的时候,也一样比你看着顺眼。”
“别逗了,楚教授也会骗人?”宿元灼冷笑:“我知道你和他小时候一起长大,但是也不用维护他说假话来骗我。宿元禹他什么不是这个德行?”
楚泽嘴角弯了弯。
是当年自己说觉得家里闷,小小的宿元禹就背着自己走了一个小时跑去海边捡贝壳,回来被罚两天不许吃饭?
还是小学时候有校霸在门口劫钱劫到了自己,宿元禹知道后,第二天上课找到校霸的班级,当着所有人的面,抡起椅子直接砸碎了校霸的桌子,吓得对方一个月没敢去学校?
这样的事情太多,楚泽竟然一时找不出哪件事最“不瞻前顾后”。
“与其在这质问我,不如多和你哥学学。”楚泽感慨地说:“就单说你以前做的那些糟心事,以他小时候的脾气,没半夜给你灌泻药说明他还是把你当弟弟的。”
宿元灼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楚泽:“…………”
很好,这很宿元禹。
“总之,别在我身上花心思,没用。”楚泽推了推眼镜:“想证明自己也不是这么个方法。”
楚泽说完,摸了摸自己开始咕噜噜叫的肚子,再没耐性,转头走了。
宿元灼恨恨地看着他背影,片刻后突然说:“你会后悔的。”
楚泽头也没回,抬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对他豪情壮志的支持。
“青少年果然难搞……”楚泽低声感慨。
第50章
“老板?”酒店总统套房, 秘书看着宿元灼难看至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谈的不顺利?”
“宿元禹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如他!”宿元灼神色阴翳:“老爷子是这样, 公司里的人是这样, 现在出来个楚泽,还是这样!”
他一把将桌上的文件一股脑扫了下去:“他们都十几年没见了,都不知道宿元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是这么相信他!”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他们在游戏里已经遇见很多次了……”
宿元灼蓦地回头, 死死盯着秘书。
秘书吓得闭了嘴,宿元灼却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着, 眼神中露出一丝癫狂来:“对, 对, 他们既然在游戏里熟悉起来了, 那就让他们一直待在游戏里,别出来了!他们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哈, 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的神色把秘书吓得倒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说:“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如果玩家成功完成游戏任务,我们没有办法把他们留在游戏里……”
宿元灼眯着眼看他。
秘书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我们现在能将玩家们拉进游戏,靠的是通过各种方式拿到的玩家的头发,读取DNA后反向推导脑神经震动频率,这样的链接并不稳固, 除非玩家同意进入实验室进行游戏,否则……”
“投了那么多资金进去, 现在还没有突破?”宿元灼皱眉。
“陈教授那边说尽力了……”秘书迟疑地说:“陈教授说,说……”
宿元灼烦躁地说:“说!”
“陈教授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怕是只有京南大学生科院的楚泽。”
宿元灼冷哼一声:“废物。”
秘书低头不敢说话。
“楚泽不会帮我的。”宿元灼冷冷地说:“他比我想的要在意宿元禹。”
“老板,宿元禹已经进入了游戏很多次,以他对我们的了解来说,哪怕没有证据,也多半猜到是我们了。”秘书说:“我们要不要低调一点?元科技那边要是真的动手,我们也不会太好过。”
“怕什么?”宿元灼眯了眯眼:“完成游戏后没有办法留在游戏里,那就让他们完不成游戏。”
秘书一愣:“您是说……”
“那个游戏还没有做完吗?”宿元灼皱眉。
秘书:“……还没有,陈教授说还需要些时间。”
“订机票,回德国,我亲自去找他。”宿元灼轻哼一声:“我倒想看看,没有如来佛祖帮忙,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究竟谁厉害。”
秘书一点头:“是!”
转眼间到了林阿姨的生日,陈乐提早联系了楚泽,说林阿姨请他们一家去家里吃饭。
十几年前在大院住的时候,两家里有人过生日都会一起热闹一下,现在宿家也来了京南,以前的习惯又续上了。
楚泽提早准备了礼物,提早多加了几天的班,把林阿姨生日这天空了出来,下班直接去了宿家。
京南这个季节的雨就像是永远也下不完似的,偏偏这天楚泽出门忘了带伞,从出租车下来到进门,身上带着一层凉凉的潮气。楚泽到的时候,林阿姨正拉着陈乐的手说话,一见楚泽就赶紧说:“哎呦小泽淋到雨了?赶紧把外套脱了!”
陈乐也在一边埋怨:“这孩子真是的,没打伞也不知道说一声,叫你爸出去接你啊!”
“没几步路,没事。”楚泽把外套脱了,这才发现里面的衣服也湿了不少。林阿姨看见他颈后湿的一片,顿时皱起眉:“哎呦这样会感冒的!来来,我给你拿件元禹的衣服换上!”
宿元禹还没到,楚泽迟疑一下,说:“要不等他到了再说吧。”
“这有什么的!一件衣服他还能在意了?”林阿姨笑了:“再说了,你小时候不也经常穿他的衣服吗?他的东西别人动不得,难道你还动不了了?”
这倒是真的,孩子小时候长得快,几天就一个样,宿元禹比楚泽刚好大了一点,两家关系好,楚泽当年没少穿宿元禹衣服,直到两人上了学,楚泽彻底不穿宿元禹衣服了,可有时候谁的校服洗了没干,家长都会直接去对方家里拿备用的,反正校服都是宽宽大大的,号码都差不多,以至于两人经常莫名其妙就穿着对方的校服去上学。
想再想起这些,感觉恍如隔世。楚泽犹豫一下,点点头,林阿姨这才满意。
“元禹有自己的房子,很少过来住,不过还是给他留了一间房。他在这的衣服不多,你挑件合适的。”林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宿元禹房间的门,拉着楚泽往里走。
宿元禹的房间东西不多,看起来确实是很少过来住,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日常穿的。林阿姨拿着一件羊毛衫在楚泽身上比了比,说:“稍微大点,不过能穿,要不就这件?”
楚泽自然没有异议,林阿姨把衣服给他,交代说:“那你赶紧换上,然后去浴室把头发吹吹,我给你烧点热水去,可千万别感冒了!”
记忆里的林阿姨对自己向来都是这么娴熟温柔,偏偏经常被自家儿子气的变身泼妇,一对比就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小楚泽,以至于宿元禹以前还真情实感地怀疑过两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楚泽有点不好意思:“林阿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容易感冒。”
“哎呀,当长辈的,你们就是六七十岁了,看你们也还是孩子。”林阿姨笑着说完就出了门,把门带上了。
楚泽拿着宿元禹那件灰色羊毛衫,站在衣柜前迟疑了片刻,还是换了。
宿元禹的衣服比自己的大一个号,这衣服不同于宽大的校服,无论多大穿在身上都一个样,穿在宿元禹身上刚刚合身的衣服现在套在楚泽身上就显得宽松了不少。衣柜门里面有换衣镜,楚泽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莫名想起女生们买衣服喜欢的“男友风”来。
曾经穿宿元禹的衣服自然地像是穿自己衣服,可如今再穿他的衣服,就觉得哪哪都不一样了。
他看着镜子里那件“男友风”的羊毛衫,突然想到,自从那天晚上自己给宿元禹打了电话问他和宿元灼的事情,两人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之前宿元禹和他说的那个项目找了上来,自己重新忙起来,这些天听到唯一有关宿元禹的消息,竟然是通过学院听到的——元科技公司为了拿下那个那项专利,比学院成果转化办公室预估的价钱多了将近三分之一,在所有公司的报价中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