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想了想,大度地说:“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
他磨磨蹭蹭地牵曲九潮到门后,光线暗下来,撩起贴着后颈的乌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只可以吸一下。”
这次曲九潮万分珍重地轻轻抱住他,脸贴近那一截肌肤,鼻尖擦过,痒痒的。
水鹊试探地问:“你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
对方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身体僵直了一瞬。
“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水鹊赶紧说,“你知道的,我也有腺体罕见病。”
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关心,他是在暗示曲九潮,他们可是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
他的潜台词是,不要把他A装O的事抖搂出去!
起码现在不要,剧情还没到,水鹊还是想按部就班地走剧情,最好曲九潮能听出来他在威胁,然后怀恨在心,等他被扒出来A装O再以无辜受害者身份落井下石!
“我没关系。”
“一直有在服用药物控制。”
“只不过可能还需要你的信息素辅助戒断。”
曲九潮的话多起来。
以曲家的能力,调查宋水鹊的背景和病史并不困难,何况他们家本来就没有和道上的断清楚,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的唇是冰凉的,沉默不语,小心地亲了亲水鹊的腺体。
水鹊内心激动,曲九潮一定是听懂了他的威胁,这个动作实际上是在回应他:你的把柄也拿捏在我这里!
他果然很适合这份工作,都给未来的剧情埋好伏笔了!
他哼着小调回到教室坐下,没有注意到旁边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水的同桌。
又是曲九潮?他见到曲九潮就这么开心?
陆风驰死死盯着旁边课桌上的笔记。
优等生的字确实比他的好看那么一点。
水鹊晃晃保温杯,杯子见底了,时间还够,他准备去装一趟水。
陆风驰咬牙。
他不主动给他装水,他就不会开口命令他?
搞得好像他是上赶着当A同一样!
男生哗地撑桌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此往后推移发出噪声,他一声不吭地夺走水鹊的杯子,从后门出去了。
“嗯?不是刚才说一起去装水的吗?水鹊你杯子呢?”陈俭笑吟吟地路过。
他呆呆地指了指陆风驰的位置,“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啊?”
陈俭:“啊?陆哥应该一直都没有太正常吧。”
“嘶。”滚烫的水浇在手指上,剧烈痛感牵扯神经,拽回陆风驰的思绪。
是开水装多了,从杯口溢出来,他拧上开关,手伸到到旁边的水龙头下,冷水哗啦啦地浇灭指尖麻痹的痛觉。
“你不会真以为他是Omega吧?”ktv的包厢外面,两人对峙,其中一方曲九潮好整以暇,看热闹似的又按下了重播键。
录音里是柯邢的污言秽语。
伴随着曲九潮冷冷地讽刺:“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Alpha,以后注定还是会和Omega结合的,不是吗?”
陆风驰如坠冰窟的同时,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被欺骗后的愤怒,而是在想,柯邢嘴那么臭,自己没去打掉他的牙真是便宜他了。
他猛地双手捧着冷水泼到自己脸上。
转眼入冬的天气,水温刺骨,没有气味的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陆风驰重新装了一水杯,温热混合,保证可以入口不会太烫。
水鹊还在盯着窗外的飞鸟神游。
【77,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任务进度都卡这么多天了,一点长进也没有,你是不是搞错任务对象了?陆风驰根本刷不起来一点进度啊?】
小小的悬浮球畏寒似的贴贴他,【那可能是他没用吧。】
水鹊:?
虽然不排除陆风驰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应该是他作为任务者在刷剧情吧,这样推到作为受害者的任务对象身上,真的好吗?
【我知道了!】水鹊灵光一闪,跃跃欲试,【会不会是剧情60%,其实是卡在过渡点了?我想想,我们一直以为现在还是骚扰的剧情点,实际上这部分已经刷满了,现在应该要过渡到下一个剧情点……脚踏两条船然后被发现而分手!】
77号完全沉浸在和宿主贴贴中了。
只有努力工作的宿主还在认真思考:【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同时和他们交往?曲九潮的话我可以威胁他,但是陆风驰……】
他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天最后一堂课是历史,老师好说话又不拖堂,一打铃学生老师都夺门而出。
日头西移,落日熔金洒满空空如也的教室。
陆风驰假意收拾书包,余光里始终追随着同桌的动作,水鹊正撑着脸看笔记,“你……还不走吗?”
那姓曲的是续写了红楼梦还是怎么的,笔记有这么好看?
水鹊装模作样而已,他在等着陆风驰收拾东西。
怎么动作这么慢?
他忍不下去了,利落地合上笔记。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正色道。
陆风驰:“嗯?”
水鹊啪地一手撑在陆风驰后面的墙上,拿出电视剧里壁咚的标准姿势,往前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陆风驰的嘴巴。
一秒钟都不到,温软一触即离。
他低下头,没有看见对方漆黑沉沉的眼眸。
水鹊说:“你亲我了。”
陆风驰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个度,“是你自己亲上来的。”
“我不管,反正你亲我了。”他理不直气也壮,“和别人接过吻的Omega,是没有人要的,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很蹩脚的说法,听起来挺笨的,水鹊转念一想,反正陆风驰也不聪明呀。
“水鹊。”对方冷不丁地喊他名字。
“没有人接吻是这样的。”
水鹊:“嗯?”
猝不及防地,陆风驰捧住他的脸,疾风暴雨般吻下来。
唇舌交缠,水声作响。
陆风驰和其他在春天的梦里狂吃梦中情人嘴巴,然后醒来和钻石一样无坚不摧的男高中生没有区别。
没有实战,但在梦里已经演练上百遍,甚至夜里睡不着,想得发疼也要在脑海里排练以后怎么和水鹊接吻。
要先顶开牙关,缠住红洇洇的舌尖,抵进去舔舐敏感的舌根,脸颊边软肉就会应激地津津流出香甜的水。
“呜……”水鹊用力去推对方结实的胸膛,固若城墙,他那点力气如蚂蚁撼树般纹丝不动。
羊脂软玉似的小脸因为被掠夺水分和氧气,无法承受地浮现一层薄红。
他只觉得嘴巴酸胀,细密的电流穿上脊背,无力地想把陆风驰抵出去。
舌尖相触,却被误以为是认可还是鼓励,水鹊为这简单的一抵付出了代价。
吮吸、纠缠,原来濒临窒息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后仰头,白玉般的脖颈倾出天鹅的弧度,忍不住颤抖,断断续续道:“要、要摔倒了……”
狭小的椅子禁不住这样的混乱。
好像放过他了。
从软尖抽离,带出暧昧的银丝,陆风驰将由湿溻溻舌尖流下的甜水吻干净。
就在水鹊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高大的Alpha不由分说地抱起他,屁股被迫坐上冰冷的桌沿。
“这样不会摔。”以保护的名义,大手锢着那截腰。
又是兵荒马乱的持久战。
到最后,水鹊缺水又脱力,只能半张着嘴软软地靠着陆风驰肩膀小口呼吸。
还要时不时地被亢奋的男高嘴对嘴渡了口温水,美名曰补充水分。
天色漆黑一片了,校道路灯都通上电,他们才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
高个的Alpha容光焕发,就跟和别人跑了的老婆又自己回来了一样。
水鹊缓缓地走着,低垂着脑袋只觉得郁闷。
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接吻,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77号更是仗着其他人看不到它,疯狂地用圆溜溜的身体撞陆风驰的脑袋。
【坏男人!坏男人!不准占我宿主便宜啊!】77号急得团团转。
水鹊借口说家里管得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谈恋爱,让陆风驰送到校门前的那一段路就不要再和他一起走了,装作不认识,怕家里人看见。
陆风驰还在回味,早都晕头晕脑了,自然是水鹊说东他不会往西。
“今天怎么这么晚?”男人手中的文件又翻了一页,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出乎意料地,宋秦今天在车里等他放学。
水鹊有点心虚,毕竟他刚才也不算是说谎家里确实管得严,宋秦要他立业以后才谈恋爱呢……
他紧张地抱着书包坐下,老老实实地说:“和同学讨论题目,忘记时间了。”
文件夹关上,宋秦扶了扶镜框,视线落在水鹊红得异常的唇上。
嘴巴被人吃得唇缝都要合不上了。
讨论题目?
宋秦目光沉沉。
水鹊很忙,忙着应付两条船,忙着排演抽到的元旦晚会上要表演的话剧,忙着准备期末考。
回到家里还要忙着刷直播业绩。
忙得他都要变成超人了。
周末拒绝了曲九潮约的夜场电影,三申五令打消了陆风驰想从阳台爬进来潜入他家的计划。
顺便领取了谢相旬每日固定爆的金币。
水鹊终于有空去完成直播间的粉丝们很久之前就想要的50万粉福利。
他的最近一条动态就是,选点赞数最高的服装买同款穿上直播。
幸好最后选出来的不是什么不正经的衣服,底下的人给他科普是什么Lolita王子系,还挺好看的。
为了方便,他将手机放在直播用的支架上固定,然后点了开播,由于他之前就发过通知,蹲点的一大波粉丝涌进来。
弹幕密密麻麻,小主播只好先不太好意思地和观众打了声招呼。
然后认真地做起了开箱直播,简单展示了一下整套衣服的构造,弹幕就刷屏催着他赶快去换上。
水鹊说一了声,就进了浴室里。
[主播房间好大哦。]
[这床感觉能睡下我和老婆再加老婆的三个男朋友……]
[楼上、别太离谱]
[混蛋、你们都睡床上那我睡哪?!]
[还能再睡我一个,主播睡我身上,我年轻,我抗压。]
[求你了留一小块位置出租给大学生吧,清澈愚蠢会听老婆话]
水鹊失算了。
难怪这套衣服会获得点赞第一。
他绑好了腰封上的系带,一步一挪地憋着一口气站到摄像头前。
白色绸缎衬衣丝滑,从衣领到腰封两侧凹滑打褶堆叠,像藻似的白花,分层荷叶藕节袖一直遮到只露出指尖泛粉的手。
领口开得低,衬衣往下一点就是腰封,堆叠成波浪的褶皱和领口围出部分锁骨和一片雪白胸脯。
虽然开了暖气但还是心理上感觉凉凉的,水鹊不太自在地将领口扯上一点,帮助聊胜于无。
下装是同一色系的短裤,版型大约和南瓜裤类似,但是柔软的雪纺材质,光滑细腻。
裤腿是扎带蕾丝的花边,尺码小了一些,挤出绵软肉弧。
“还有这个……”他手上一松,落下一条主体为多层蕾丝带又链了许多珍珠的配件,他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水鹊只能询问弹幕:“这是项链吗?”
[我晕,谁家好人选的衣服,我流鼻血死你负责吗?!]
[主播这是腿环啦]
[特别喜欢看小男生穿短裤谁懂、、]
[不好意思手稍微忙了一点,宝宝那是绑大腿上的。]
“噢。”
水鹊弯腰不太好绑配件,于是拉开旋转椅坐上去,一脚抵着地上的毯子防滑,另一只脚底撑在椅子坐垫上弓起来。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想要扣上腿环的扣子,乌发散在脸颊边。
因为腰身倾斜下来,加上腿上的动作,短裤自动往后滑了一截,几乎露到大腿根。
[好白、好想陷进宝宝的腿肉里长眠不醒]
[软绵绵的,香香的……]
[谁准你不穿袜子的!我***踩我***]
[我先*****]
【平台提倡文明健康的直播环境,严禁发布违法违规、色情低俗等不良内容,谨防网络诈骗,请理智消费】
水鹊好不容易扣好了最后的配件,累得额头都出了汗,结果抬头一看直播间灰黑一片,超管提示他内容不当自动下播了。
“什么啊……”他不满地咕哝。
这超管不会是宋秦在兼职吧,怎么就内容不当了?
他郁闷地转转椅子,对全身镜拍了一张,用群发助手刷刷发给几个人。
“不好看吗?”他配上字和图。
必须有人夸夸他会系这个复杂配饰。
陆风驰:“我能来你家做客吗?”
曲九潮:“……”
“是只发给我的吗?”
“好看。”
相旬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发了张预订的机票截图过来——
北城直飞海城。
水鹊吓得一哆嗦,正准备回复。
房门出乎意料地被叩响,外面的人说:“开门。”
他的心脏砰砰跳,脑袋忽地一片浆糊,划出页面一看,果然刚才设置群发对象时不小心把宋秦也勾上了。
宋秦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半分钟前收到的照片。
拍照的人大约没有意识到领口低了、短裤短了,他的身量小,在Alpha当中可以说是格外纤瘦,只有岔开的大腿间堆着点肉,像海边白色浪花、枝桠厚厚的雪,左腿上面还束缚着蕾丝带和层层珍珠。
腿环工艺甚至能说粗糙,挤得、刮得腿肉泛红。
或许那本来应该是系在脖子上的。
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说不定会被有心人扣图p到不知名的网站上。
然后在每个适合体育生们偷偷逃课去网吧的午后,电脑房里立式空调扇叶向上打,冷气呼呼冲脑袋吹。
网页504503轮换地反复转圈等好几分钟才提示付费成功,接着悠悠展示出来这张照片。
一时间分不清是冷风打的,还是画面冲击导致的头晕目眩。
全是处男只知道打架的叛逆男高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他们会珍惜又珍惜地小心拷贝到U盘里,揭下房间墙上已然发黄的小时候崇拜的铠甲海报,然后小心地贴上新彩印的图片,这样才算被正式引入了青春期。
最后在每个清晨满头大汗地醒来,带着难以启齿的心思手洗短裤。
宋秦的手指叩紧了,手背青筋脉络因为忍耐发力而显眼突出。
他取出房门的钥匙,声音比往日都要低沉,一字一顿都透露着风雨欲来的冷意,“不来开门的话,我开锁了。”
“不要!”
门内传来哒哒哒的声响,不难想象水鹊趿拉着毛拖就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开门。
室内分明开着暖气,气温暖和如春,水鹊却裹着长长的羽绒服,拉链从膝盖拉上立起来的领口。
他急得额头都沁着点汗珠,小脸发红。
欲盖弥彰。
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宋秦的眼睛,只能轻微垂着头,问:“哥哥,有、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
宋秦彻底将半掩的房门推开,房间里除了有些乱看不出什么痕迹。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他的手机放在裤袋里,说着就要拿出来展示罪证。
水鹊急忙摁住他的手!
脑袋瓜子极速运转,加载答案:“那个照片!嗯是、是AI合成的!十分逼真对吧?”
宋秦盯着他,也没说是或者不是,就是这样的态度更令人心慌。
沉默半晌,宋秦移开视线,轻轻揭过话题。
“卫擎之前计划的每月一到两次信息素接触到了。”
之前卫擎复诊,认为第一次来的时候利用更强势的Alpha信息素刺激调节水鹊腺体的信息素水平有疗效,他们预计先这样尝试至少三个月。
辅助治疗的对象当然得是水鹊身边相对熟悉且能够信赖的Alpha,所以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宋秦身上。
现在是12月下旬,这个月必须得有一次信息素接触治疗。
水鹊对着地毯踢了踢脚,“能不能,让我再准备一下?”
他衣服还套在羽绒服里没换。
宋秦这次的态度不容拒绝,一针见血道:“有什么不能让我发现的吗?”
“当然没有!”水鹊条件反射地迅速反驳。
宋秦:“那就现在开始吧。”
他熟练地抱起水鹊,坐到床边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水鹊穿着羽绒服,他活像抱了一只休眠的蚕宝宝。
“外套不脱吗?”宋秦故意问。
水鹊听他这么一问,反而抓紧了拉链,“不用!这件羽绒服是哥哥给我挑的,我太喜欢了,根本舍不得脱下来。”
他几乎是在胡说八道地撒娇,试图唤起兄长对弟弟的良知与爱护之心。
“嗯。”宋秦不咸不淡地回应。
因为开着暖气,所以窗户禁闭着,房间里没过几分钟就充斥满了沉沉檀木香,信息素环绕下,水鹊很快就从轻微抗拒的姿势变成紧密地贴在宋秦怀里。
暖气房里裹着羽绒服又闷,暖和得如同围着炉子烤火似的,令人昏昏欲睡,他本来今天醒的就早,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了。
水鹊半梦半醒间都没发现扣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动了。
恍惚中,宋秦问:“这也是AI做的吗?”
他努力睁大眼睛,模糊视线里宋秦的手拈着一块轻薄的布料,坠在他眼前。
上面的珍珠异常眼熟。
这不是他的腿环吗?
什么时候松掉了?!
宋秦还在等着他的解释:“所以,这也是AI缝的吗?”
水鹊进退两难,抿抿唇,只好讷讷地解释那是朋友送的衣服。
网友也是“朋友”嘛。
宋秦手指摩挲着轻薄的布料,工艺并不如何精妙,做工甚至说得上粗糙,粘着珍珠的链子上还有涂出界后凝固的胶状物,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刮蹭皮肤,就连珍珠居然也是仿的。
一个没什么钱、只会诱骗Alpha的“朋友”。
还胆大包天地让他的弟弟在冬日穿这样的衣服拍照给他看。
他呢?是躲在没有暖气的冰冷的出租屋里无度意淫、继续哄骗他的弟弟?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妄想染指宋家的孩子?
宋秦不是没怀疑过海城一中的同学,但海城一中的生源质量降低了怀疑度。
或许是社会人员?还是水鹊以前临海二中的同学?又或者是网络上专门聊骚诈骗小男生的渣滓?
还有那两次,水鹊的嘴巴肿了,是同一个人吗?
还是说,对方真的是隐藏在海城一中里。
锁起的眉头从进门后就没有松动过,神色莫测,阴沉沉的如同积雨云,酝酿着雷暴和瓢泼大雨。
水鹊瑟瑟地缩了缩下巴,他脸本来就小,一下就陷进羽绒服的帽子里了。
宋秦跟哄小孩睡觉似的拍拍他的背。
什么啊……
水鹊不自在地扭扭身子。
怎么把他当小朋友一样?
宋秦以为是自己让他不舒服了,结束了信息素接触治疗,放下水鹊。
“乖一点。”他没再提之前照片的事,担心吓到水鹊或者引起这个年龄段的叛逆抵触心理,但这并不代表着宋秦不会追究。
既然水鹊不肯如实告诉他,那么他也还有上百种方法能够查到。
因此最后只意有所指地给水鹊留下一句:
“别做坏事。”
水鹊快累倒了,他应付完陆风驰和曲九潮,一看还有个谢相旬。
但万幸的是,对方的直达机票起码不是明天就起飞。
那是寒假的时间了,水鹊猜测对方应该是回老家海城过年的。
过年那么忙,如果相旬想找他也难以抽身吧?他自己再推三阻四地想好几个缘由就好了。
再说,他的剧情说不定过年前就能走完,到时候就可以脱离世界了。
得幸于之前的正确决策,水鹊成功将剧情进度推到了70%。
那就还有……脚踏两条船被发现陆风驰和曲九潮怒而和他分手,然后事迹曝光身败名裂!
水鹊想了想,还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对他好像还挺好的,尤其是他的任务对象,虽然有的可能是迫于被他要挟、迫于家庭成员的责任。
但是凡人论迹不论心!
他在这个世界确实比从前要开心很多。
等元旦后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期末考,期末考完之后还有一个小学期——为期一周全级同学一起的冬游,这是海城一中例来的传统。
之后就放寒假了。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在排演晚会节目的同时准备期末考。
“啪嗒。”由于昨晚背台词睡得太晚,水鹊记着记着笔记脑袋一点,手中握着的笔一松,掉到地上去了。
陆风驰任劳任怨地给他捡起来。
他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说声“谢谢”接过笔后再抬眼看黑板,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板书,忽然一点都看不懂了。
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的中文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知道语言。
陌生是完全听不懂内容。
网友是说数学课弯腰捡个笔的功夫就听不懂了。
问题是这笔也不是他捡的啊?
水鹊决定把主动让人发现脚踏两条船然后被分手的剧情进度暂停,起码让曲九潮再给他补一周课再说吧……
“我讲明白了吗?”镜片折射光辉,曲九潮淡淡问,发现了旁边人在走神,他用笔杆子敲了敲桌面。
清脆的敲击声拽回神游天外的思绪,水鹊胡乱点头。
曲九潮早了解了他的伎俩,“那就把我刚才的解题思路复述一次。”
两人在学校图书馆的小单间里,隔音非常好,又是单面玻璃,外面看不了里面,即使讨论题目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水鹊死死盯着题眼,脑中一团浆糊,半晌才小声回答:“我不记得了。”
曲九潮铁面无私:“走神,一次。”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
好烦人。
水鹊看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就来气。
亲亲亲,一整天就知道亲!
什么叫为了他能认真学习,走神一次就要接吻一分钟啊?
有什么好亲的。
他紧闭着眼就撞上去,几乎是公报私仇地咬了一下曲九潮的嘴唇,就抽身离开,回座位坐好。
曲九潮抬手摸了下唇,没有血丝也没有破皮,他敛眸,表情也说不上是遗憾还是什么的,但并没有对水鹊耍赖皮的行为加以反对。
“我再讲一遍。”他手指转了转,速干笔就在指节之间旋出重影,“这是最后一次。”
“噢。”水鹊正襟危坐。
下午的活动课改成了元旦晚会节目的排演,因为是和运动节一样几个校区一起合办,节目数量有限,级组偶尔会出一些两三个班联合出一个节目增加报名通过的概率,巧合的是,19班的文娱委员和10班的文娱委员是青梅竹马。
因此上报且通过的节目最后将由两个班一起联合演出。
剧本已经在上报前就编好了,节目通过后第一时间进行角色演员的分配。
10班的文娱委员是个长相清秀的Omega女同学,剧本主体就是她根据蓝胡子的童话故事改编出来的。
她说话温柔,神情也十分令人信服,最开始和水鹊沟通时用的说辞就是希望他能够参演,有一个角色特别适合他。
可能是什么全程都不用移动的小树吧,只需要当背景板就好了。
水鹊想不到其他的什么角色特别适合他。
直到剧本发下来——
“……”他不甘心地跑到文娱委员身边,剧本前期的小树角色分明写的别人的名字,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没和我说我的这个角色还需要反串啊?”
他委屈地指着剧本页上“吟游诗人(宋水鹊饰演)”。
这剧本是根据蓝胡子童话当中的一个版本改的。
蓝胡子是一方有钱的贵族Alpha公爵,他娶了好几任妻子,可是最终都下落不明,领土里没有人家再愿意把家中的Omega嫁给他。
他后来向一位林场主求娶他的女儿,女儿吓坏了。这时路过的Alpha吟游诗人听说了这件事,他上门表明自己可以假扮林场主的女儿嫁给蓝胡子,以调查事情的真相,揭开蓝胡子的真面目。
林场主对吟游诗人千恩万谢后,把装扮成女Omega的吟游诗人送到公爵的城堡里。
蓝胡子果真对新任小妻子千娇万宠,搜罗了王国里的各种珍奇宝物,琳琅满目塞满了妻子的房间,妻子借机提出想要某个邻国的藏宝,蓝胡子必须离开这个国家一趟为“她”带回宝物。
留守在家的妻子飞鸽传书联系了从前旅行时认识的光明教廷骑士长。
骑士长立刻赶来以和公爵妻子叙旧为由拜访城堡,暗地里两人避开城堡里的仆人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蓝胡子公爵满心欢喜地带着宝物还乡,却被仆人悄悄告知他的妻子在他不在的一个半月里,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在城堡各个角落苟合!
蓝胡子冲冠一怒,准备捉奸的时候被赶来的教廷骑士们抓捕。
原来在他离开的一个半月里,妻子和骑士长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蓝胡子其实是腺体残疾的Omega,他求娶其他Omega的目的是将他们的腺体移植给自己,可惜的是没有人匹配,并且还都发现了蓝胡子是残疾Omega的秘密。
蓝胡子疯狂地将他们灭口,尸体做成塑像尘封在城堡的地下室里。
如果饰演吟游诗人,这就意味着水鹊要和剧本里的一样假扮成林场主的Omega女儿。
他说的“反串”也就是指这个。
文娱委员误会了,她以为水鹊在意的是吟游诗人是Alpha,毕竟没有哪个Omega会愿意饰演五大三粗的Alpha。
于是安慰道:“没事的,吟游诗人只有出场的时候是Alpha,反串时间很短的。”
“噢对!”她又以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中,恍然大悟道,“还有男女反串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