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们当他是亲都没亲过嘴的清纯小男生。]
[亲眼所见?你怎么不录视频?视频呢,造谣一张嘴是吧?]
[亲了抱了然后呢?我们小鸟一个靓丽男高成年了谈恋爱怎么你了?前朝僵尸也会用智能手机上网啦?]
[不好意思,小鸟就是阅尽千帆交往几百个精品严选Alpha归来还是惹人爱清纯小男生,而嘴臭河童A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只能在桥洞里发烂发臭哦/玫瑰.jpg]
话题楼歪向吵架混战。
黎明前尚且黑暗的时分,有人悄无声息地将帖子链接贴到另一个不知名论坛。
[元旦回母校,意外发现,这届一个学弟和某橘平台粉红小主播长得好像……照片见链接。]
[链接挂了啊?图呢?]
[耍我们?]
等楼主再怎么点回校园论坛的原贴,都显示404notfound,反复转圈都加载不出来了。
一宿没睡的Alpha清晨起来遛狗,北城飘雪的天气,他就只简单地套了件冲锋衣。
藏蓝色挑染在天际流泻下来的阳光中镀上金边,跑起来时碎发随风而动,露出优越眉骨和额头。
他的视频网站首页大数据昨晚给他推送了母校高中的元旦晚会。
他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也没有什么母校情结,就连百年校庆邀请他当初也没回去。
神使鬼差的,他还是点了进去。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他倒也不是迷信什么,但4k画质的直播画面里出现了每日心心念念的人,谢相旬还是一时间失语了。
他真的很漂亮。
弹幕里有上了年纪的校友忍不住夸这小孩出落的真水灵。
总之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长相。
还说是来海城旅游的。
小骗子。
“汪!”狗的叫声拽回他的思绪。
谢相旬才发觉自己晨跑跑着跑着都要撞到电线杆上去了。
狗绳的那头,黑黄棕相间、躯干健壮的德牧歪着脑袋,原地坐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相旬在它眼中发现了对弱智的担忧。
“……”
有时候养太聪明的狗也不好。
他朋友家的哈士奇就只会自己撞电线杆,不会嘲讽主人撞杆上。
想了想,今天早上没什么好拍的,谢相旬对着狗拍了一张。
德牧今年五岁了,还在黄金年龄,平时都吃各种生肉内脏冻干,养得毛光水滑,运动量也大,躯干是结实的流线型,威风凛凛。
他照例向微信那头早中晚不落地打卡。
[相旬:早安,晨跑顺带遛狗。]
[附德牧照片]
[向对方转账520000元]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相当快地回复他。
[水水:这是你养的狗吗?]
谢相旬心中一喜,也不急着走回家,站在大马路边上就开始专心打字回复。
[相旬:对。它叫约克,德牧。]
[相旬:它今年会和我一起回海城过年。约克会后空翻,你想看吗?我到时候让它给你表演。]
水鹊犹豫了一分钟,但盯着对话框里的德牧照片,还是下了决定。
他赶在小学期组织冬游的时候过被分手的剧情,然后新年前去看一下狗,回来就好好走最后身败名裂的进度。
这样安排,应该没关系吧?
只是看看狗而已。
他别的什么也不干。
[水水:它真的会后空翻吗?]
[水水:想看。]
谢相旬蹲下身,摸摸狗头,笑道:“约克,全靠你了。”
约克不明所以,歪着脑袋。
谢相旬:“半个月应该能学会后空翻吧?”
水鹊被迫观看了一个元旦假期的百家号早恋危害宣传视频。
之后是连绵的雪天,在这样的天气考完期末考后,迎来的是高中最后一次冬游小学期。
因为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大学自行规划寒假的旅游了。
也许是大家对这个城市还有不舍,最后冬游投票出来的地点是城市最北边的澄山。
澄山是整个东边海岸山脉的最高峰,具有海岸第一峰的美称,海拔近两千米,群山连绵,风车壮阔,山脚下的度假村向来是网红打卡地。
还没到春假,因此度假村的游客还不算特别多。
为期五天的冬游,前三天他们将度假村里的设施都玩遍了,附近的小吃民俗街也基本逛腻了。
水鹊还有点迷信,逛民俗街的时候买了手串,摆摊的老爷爷一会儿说能保平安,一会儿说能促进学业,见后来还有个Alpha来找水鹊,他又立刻说买两条能护佑两情相悦长长久久。
总之为了卖手串什么话术都使出来了。
水鹊只想买两条保平安的,一条自己戴,另一条当伴手礼带回去给宋秦。
他的行李箱里现在塞满的都是这三天收集的小玩意。
但同行的Alpha明显对老爷爷口中的长长久久很感兴趣。
“这两条,好吗?”陆风驰挑挑拣拣,选出两条红色菩提子手串。
水鹊的皮肤白,配红色的好看。
他凭直觉判断。
水鹊想了想,又拿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那就这四条吧。”
陆风驰:“?”
“其他两条谁的?”他甚至猜道,“我们要戴两只手吗?”
也不是不行,左手右手一起都戴的话,说不效果乘以二,能更长久呢?
“一条给我哥,还有的一条给曲九潮。”水鹊说。
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三个人戴同样的红色菩提子手串意味着什么。
陆风驰皱眉,态度坚决:“不行。”
这算什么?
见水鹊一脸疑惑地看他,他只好说:“我给咱哥再挑一条。”
水鹊:?
谁的哥哥?
陆风驰继续挑挑拣拣,忽地眼前一亮,“这条怎么样?”
虎眼石,黑曜石还有黑檀木,穿成一串,古朴无华。
应该相当适配宋家现任家主的风格了。
如果不是那晚曲九潮提醒,陆风驰到现在都想不到水鹊是宋秦的弟弟。
毕竟两个人长得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唇红齿白的男生完全不像宋家能养出来的……Alpha。
他以为宋家人都和宋秦一样,标准的天之骄子,冷漠不近人情。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宋秦和水鹊兄友弟恭的模样,估计水鹊在家里过得并不好,毕竟很少提起哥哥,况且……
宋秦的控制欲过于强盛了。
水鹊只是他弟弟,还成年了,谈恋爱亲个嘴都要被逮回家里去。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亲过水鹊了,每次对方都说会被家里人发现。
哪个正常的兄长会每天检查弟弟嘴巴有没有被其他男的亲肿?
水鹊也觉得陆风驰眼光不错,于是他拿着三条红色菩提子手串和陆风驰新挑的那条付了款。
“好了,给你。”将菩提子手串轻轻松松地串进陆风驰的手腕,水鹊下意识地比了比,对方的腕部竟然比自己的粗了快整整两圈。
Alpha和Alpha之间的区别有什么大吗?
也许是天生骨架小的缘故,水鹊的腕显得伶仃,哪怕是Omega也可以不费力地依此制住他。
陆风驰眼见着水鹊也戴上了手串,对两人手上的同款满意极了,这可是水鹊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能不能算定情信物呢?
剩下那条呢?
水鹊将古朴的手串收进背包里,却把最后的菩提子手串揣兜里,似乎方便了遇到目标人物送上。
五分钟后。
陆风驰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隐藏在镜片后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水鹊和陆风驰的手串,指腹神经质地摩挲了两下自己手腕上同样的菩提子。
“谢谢,我很喜欢。”最后,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和水鹊道谢。
完全没料到的反应。
水鹊瞳孔放大了一阵,眼中的惊讶完全隐藏不住。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他是故意选同样的手串的啊?
难道这样都看不出来是他在同时交往他们两个人吗?
他是在和两个迟钝的笨蛋交往吗?
并不满意两个人的反应,水鹊有心地扬起自己的手腕,又抓起陆风驰的手。
“好看吧?”他眼神迫切地盯着曲九潮,又扫过陆风驰,期待着什么反应,“我们三个都好适合这款手串!”
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曲九潮语气淡淡:“嗯,眼光很不错。”
什么意思啊……
快像偶像剧里发现渣男出轨一样质问他啊!还有扇耳光狠狠地说我们结束了什么的!
水鹊不明白为什么现实没有像八点档里的电视剧演的那样顺利地发展。
倒是陈俭过来了,他一来,全场的心眼子都得倒贴给他,完全没发现三人的奇妙氛围,陈俭兴冲冲地说:“水鹊,你们三这手串哪里买的?怪好看的,我也想买一个。”
在陈俭的撺掇下,莫名其妙的他们半个班的人都买了同款的手串。
水鹊:“……”
在玩遍了周边一圈又体验了度假村的室内滑雪场后,陈俭提议上山滑雪。
澄山这个时节也确实是滑雪的好时候,远远望上去,白雪皑皑,厚厚地堆了满山。
更浪漫一些,有人提议干脆上山露营。
因着是最后一次齐聚冬游,带队老师也就由着他们来。
白天的天色尚且不错,傍晚时却忽地风云突变,北风凛冽。
水鹊他们和大部队走散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屏幕亮起,时间显示下午四点半,天却黑得伸手近乎不见五指。
“信号没有了……”水鹊抿抿唇,扬起手机给其他两个人看。
陆风驰拉住他的手,背上是沉重的包裹,“别怕,我们可以竖起帐篷将就一晚,明天天亮了下山。”
曲九潮瞥一眼两人相牵的手,凉凉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风向变了,可能会有暴雪,所以大部队提前下山了。”
“最后一班下山缆车是16:00,暴雪天气停运,如果今晚雪势大,明天也搭不上缆车,徒步下山稍不小心就有雪崩危险。”
或许是借零星的手电筒灯光看清了水鹊忡忡不安的表情,曲九潮话语顿了顿,尽量往好的方面分析:“当然,他们知道我们没跟上,下山了也会找搜救队的,这种情况澄山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们只需要等到搜救队救援就好了。”
“最好要找一个足够避风的地方搭营地度过。”
向来和他不对付的陆风驰这次也没说什么,天色黑看不清远处,三个人只好打着手机手电筒往前,寻找风小的地方。
白天融化出一丁点泥巴的路径,傍晚雪一下又铺了一层,水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也没负什么重量,就自己的小背包,因着羽绒服穿得圆滚滚的,总给人下一秒就要摔个趔趄的错觉。
陆风驰在前面开路,踩断掉落的枯枝。
曲九潮面无表情地一路拾了一把枯枝败叶,指缝里滴滴答答地落下融化的雪水。
他带了打火机,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还有没有希望生起火来。
说白了他们都是豪门子弟,哪怕是玩极限运动,也有常年维护的专门场所加之专业人员辅助,这样的体验确实是平生少有的。
“要我背吗?”他问喘气声明显变大,体力不支的水鹊。
白天就在爬山,水鹊平时运动量不大,今天已经超过了他的日常负荷。
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小男生摇头,一直咬牙坚持到他们找到安全地带。
运气不错,一个背风的山洞,往里走地面上还有以前的灰烬和一小堆还没来得及烧的树木枯枝,姑且能说作柴火。
这里可能是以前的护林员或者是什么登山驴友的歇脚点。
因为曲九潮在角落里找到了随意丢弃的两个速食品包装袋,塑料膜都快经久风化成碎片了。
陆风驰干活的动作很利落,他一个人就能在生火的间隙搭好帐篷,水鹊在旁边辅助,但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他一动手陆风驰就皱着眉头让他去坐好。
羽绒服的外套外层落了雪,又有刮蹭,湿漉漉脏兮兮的,重重披在身上,必须得脱下来烤火晾干点。
水鹊里头还有毛衣,他就穿着杏黄色针织毛衣蹲在火堆边上,手里抱着羽绒服,让沾湿的外侧向着火苗。
烤得差不多了,就把他们两个人的外套也接过去一并抱着烤火晾干。
火光映得小脸粉扑扑的。
外套还回来的时候,都是水鹊身上的香气,不是来源于信息素的,就是从那身白嫩的肤肉溢出来的甜香。
晚餐简单地就着矿泉水吃了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能量棒。
水鹊平时就困得早,加上今天太累,他第一个进了帐篷里准备睡觉了。
陆风驰和曲九潮在外边交流了两句,不再多说,定下前半夜曲九潮守夜,后半夜换岗。
为了整夜都有火光,需要节省着添枯枝,热量不足,曲九潮准备进帐篷里拿回自己放着的外套。
如冰锥般寒冷的视线落在躺水鹊旁边的陆风驰身上。
水鹊正犯困,见他进来了,坐起来拉住他的手。
他没听到守夜的安排,不知道曲九潮只是进来取外套的,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剧情进度。
和桃色小说里玩很大的渣A一样,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我们可以一起睡。”
脸颊压出浅红印子,怀里抱着他的外套,嫩生生浑身软肉都是香甜的漂亮男生这么说。
曲九潮的视线对着他。
哪怕以最快速度,搜救队赶来并找到他们都要二十个小时。
他到底明不明白,在这种荒郊野外,换了随便的其他两个男人会对他做什么?
非要到被人亲得唇缝都可怜兮兮的合不上才明白吗?
曲九潮不是没听懂这段时间水鹊若有若无的试探。
他希望自己是什么反应?
冰凉的指尖从杏黄色针织毛衣底下探进去,摸到因为没吃多少东西而平坦的肚子上。
腰身很细,腹部温软。
曲九潮淡声问:“两个人,你受得了吗?”
风雪是在后半夜停的。
下雪的时候远没有雪化时冷,融化吸收了环境的热量,山洞外隐隐持续的风声,还有被雪压塌压断的枝桠闷闷地砸到地上。
守夜换岗的曲九潮进入帐篷,外套脱下来盖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水鹊身上。
帐篷外的Alpha正百无聊赖地撩火堆,小树枝在灰烬里划拉,细细密密的声音。
交岗时他观察到对方完全没有睡到半夜要起来守夜的困倦,反而精神抖擞。
曲九潮幽幽地用视线描绘水鹊的唇。
上唇偏薄,中间小巧的唇珠嘟起,更有肉的下唇也比白天时看起来更加饱满。
红艷艷的。
但没有水痕。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亲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愿的。
曲九潮躺下时轻轻揽过水鹊,对方在睡梦里也很会撒娇似的,别人手臂一揽,就会顺着方向翻身埋到人怀里去。
水鹊无意识的反应惹恼了他。
是不是和谁睡在一起都这样?
“你给他亲了?”
他压低声音,明明是质问但又舍不得把人闹醒,生生地将语气都化成了情人间的呢喃。
对方睡得半梦半醒,就好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又肉又粉的唇浅浅张开,舌头湿洇洇的探出来一点,往前送了一送。
分明在不久之前他第一次亲他时,还只会咬着牙关不松口。
现在却跟给人亲得熟透了一样。
为了让共枕的人安静不打扰自己睡觉,所以自发地、乖乖地先张开嘴。
曲九潮含吮着那湿哒哒的唇肉时,恶狠狠地想。
陆风驰到底偷偷亲了他多少次?
怎么现在这么自觉?
他重重啄吻了一下。
又转而舔舐着圆润的唇珠,舌苔摩擦,唇舌相接的地方仿佛引起电流一般直抵他的脊骨,触及灵魂浑身发麻。
还在睡梦中的水鹊估计是不舒服了,发出小小的哼哼声。
曲九潮抿掉他下唇流出的甜腻腻的水,由于侧躺的缘故,压着的小半边脸颊都沾湿了,他一点一点地亲走,到最后像鹰叼着猎物一样咬了那脸颊的软肉。
“你怎么这么香?”他捧正了水鹊的脸,又偏头含吻,高挺鼻梁抵着摩挲,暧昧地耳语道:“竟然还是Alpha。又香又小,身上到处都是软的,眼睛这么大,你知道自己多漂亮吗?”
“你知道的吧。”他敛眸,细细撩好对方睡乱的发丝,“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同时勾着这么多人。”
“宋秦是不是也喜欢你?他那天带走你,都要气疯了。”曲九潮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这里一边毫无根据地猜测宋家兄弟之间的隐秘,又一边舔着其中的弟弟的嘴巴这样的举动有多奇怪。
他自己说着说着,反而更加怒气涌上心头,舌头强势地挤入水鹊湿红的口腔,又舔又吸,甚至压着人舌根吞口水。
哪怕就是在半年前和曲九潮说,他未来会这般疯狂地和一个Alpha小男生接吻,曲九潮也会觉得对方一定是失心疯了胡言乱语,然后就是不把把对方解决掉,至少也要让他为自己的话付出些代价。
他亲得太凶,底下的人秀气的眉头都拧起来,呜呜地推着他,眼皮细微颤抖,可能下一秒就要醒了。
曲九潮抽身,眼见着被欺负得红艳的舌因为唇合上而重新回到受保护的口腔中。
兴许是白天实在太累了。
水鹊靠着他,睡颜很乖,除了给人吃得糜红鼓胀的唇,没什么异样。
曲九潮像是要放狠话,最后也只是掖了掖充作被子用的棉衣,“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标记了就要负起责任。”
待旁边人安静下来,水鹊委委屈屈地找系统。
【77……他们亲得我嘴巴好痛。】
水鹊好不容易应付了陆风驰,才睡了没两个小时,曲九潮就进来了,亲到一半他其实就醒了,只是不敢睁眼。
实在不明白这些谈恋爱的人为什么对接吻这么热衷,他嘴巴又胀又麻,亲完了还痛。
脑海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熟悉的机械音回答他。
【77?】
监察者毫无预兆地冒出声音。
【吻技真烂。】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酸冲冲的。
【宝宝嘴巴都给亲肿了。】
【好可怜。】
听到是他在说话,水鹊干脆地装睡。
也不在脑海里回应了,自己一个人复盘。
听曲九潮刚才对着他自言自语。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还扯上宋秦。
这人明显都知道自己脚踏两条船了!
为什么不分手!
他不提分手那我的剧情怎么办?!
水鹊在心里焦虑得抓耳挠腮。
他自认不是什么特别有魅力的人,虽然小时候确实有很多人夸他可爱长大后会很好看之类的话,但是水鹊一直认为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有的外貌被定义为漂亮,有的长相定义为丑陋。
皮相就是骨头和皮肉的黏连而已。
他不认为他长得是那种能把人勾到神魂颠倒,甘心伴侣不忠也要和他在一起的人。
监察者知道他还没睡着,饶有兴致地自顾自说道:
【我看不下去了。】
【宝宝你和他分手行吗?】
天色破晓,金光照在白茫茫雪地。
摇摇晃晃地被扶起来时,水鹊又想起了这句话。
忽略掉前面奇怪的称呼,后半句【你和他分手行吗?】?
灵光一闪。
虽然按照剧情点来说,应该是他单方面被甩。
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由他来提出分手行不行?
他和77号分享了这个想法。
77号表示支持,赞同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剧情有略微偏移,但是如果世界逻辑是正常的,那么哪怕发展得有些许出入,也不会影响到剧情进度判定。】
【不过最后的职员任务评分可能会因此酌情减分。】
【那会有什么影响吗?】水鹊问。
77号:【只有评奖的时候上面才会参考每个世界的职员评分,正常情况只要剧情进度完成80%就算任务合格了,不会看职员评分的。】
简单来说,评优评先的才会卷评分,如果只是安安分分做好本职,80%的剧情进度完全能够胜利了。
【那就好。】水鹊嘀咕,【没想到监察者也能说出有用的话啊。】
如果不是对方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想不到这一点。
77号的频道又有人为切断了。
【这算是夸奖吗?】
【我在听。】
监察者说。
【我没有要夸你的意思。】清晨凉气飕飕,水鹊穿上外套,慢吞吞地给监察者泼冷水,【我是说你平时说的都是没用的怪话。】
监察者:【你这么说让我有点难过了。】
【但是我每次说话的时候宝宝都认真听了。】
他的尾音愉悦,故意逗水鹊:【口是心非?】
水鹊:?
有本事你就不要切掉77的频道。
【不要叫我宝宝。】他不满地提出要求。
这个称呼显得他太不成熟稳重,他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即将完成任务的正式职员了。
监察者哼了两句陌生的曲调,心情灿烂,接着说道:【可是宝宝你是一个宝宝。】
水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好奇怪,这个人和他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吗。
如果监察者也是ai而非真人的话,他会建议他返厂重修语言模块的。
水鹊不再和对方纠结无谓的称呼,外面天色亮了,昨夜火堆只余灰烬和少了一半的残枝败叶。
曲九潮从山洞外进来。
他出去了一趟,应该走了很远,鞋面打湿了,鞋底下又沾了泥。
他的神色算不上好,镜片由于说话呼吸间的热气而起雾模糊。
“我顺着记号往回走,下山的路被雪封了。”
上下山规划的主道是同一条,这意味着他们没办法自行下山,而救援队也因为更大的障碍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寻找他们。
水鹊昨晚开了省电模式,即使如此,手机电量也仅有可怜的21%,而信号还是一格都没有。
曲九潮下判断:“也许我们还需要再等一天。”
但是他们的食物不够了。
上午的时候大雪又开始飘飘摇摇。
水鹊抱着膝盖闭起眼睛小憩,保存体力。
话音如同隔世般从耳膜外朦朦胧胧地传来,他们在吵架。
“我们应该下山,再这样等下去会饿死。”
“怎么下去?大雪封山,道路时不时就有松树倾斜,裂石掉落。山高路峭,现在也不能确定雪还会下多久,失温问题怎么解决?”
“……”
后面还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水鹊睡沉了没听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以前一个普通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一瞬间。
“起来了。”宋秦说。
直升机的螺旋桨超低空飞行的声音,铲雪车融雪车发动的、雪和泥混杂在一起的、人声、风声各类嘈杂入耳。
他趴在结实的背上,隔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底下绷紧的肌肉,水鹊睁眼歪着头看,宋秦眼底青黑,风尘仆仆,镜框也斜了。
他伸手帮宋秦调整了一下,从后面双手挂住他的脖子,脸颊安心地贴着。
“哥哥?”
宋秦:“嗯。”
“回家?”
“嗯。我们回家。”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暖风机呼呼吹着湿淋淋的乌发,宋秦从背后环着他,水鹊只能仰头问。
他没回答,佯装是吹风机声音太大了没有听到,指腹抚过湿润的发丝,潮湿蔓延。
宋秦垂眼。
在一开始就将实验室最新研究的定位芯片,悄无声息地安装进弟弟手机里,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合理关心,不是吗?
到后来每天每过一小时就要确认位置和行动轨迹,只是对亲人的牵挂。
仅此而已。
不对吗?
他问自己。
水鹊也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原本也就是单纯的好奇。
估计是救援队的先进技术吧,热成像无人机之类的。
相比这些。
更重要的是——
水鹊分别给陆风驰和曲九潮发了信息。
水鹊:我们分手吧。
一个聊天框分分钟弹出了99+提示。
另一个悄无声息。
水鹊也不敢看陆风驰发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把通讯软件里联系方式拉黑了。
屏幕上大大的陆风驰三字显示,水鹊狠心地滑到了挂断。
加入黑名单。
顺便曲九潮的也加进去。
手机沉寂了相当长的时间。
临睡前,他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的联络软件。
锁屏前两条陌生短信发过来。
“我不同意。”
“别让我抓到你。”
传闻中海城宋家接回来的私生子,却是第一次在豪门名利场上正式露面。
年纪轻轻的小男生。
平驳领六扣三的收腰浅棕色马甲,雪白丝质衬衫,克拉巴特领结。
抬手抚平几缕卷翘而稍显失礼的乌发,细薄的眼睑微垂着,睁开时撑出的褶子恰到好处,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安安静静地跟在宋家当今一手遮天的家主身边,因着两人是毫无亲缘的兄弟,长相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参与宴会的其余人,多半都和宋家有些生意往来,或者是希望能够和宋家合作,指望着捡到人家的家族企业指缝里漏下的那么点好处。
宋氏兄弟,一个是真正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一个是正式继承宋家企业的养子,关系必然尴尬,打听到一点点传闻的人,私下原本都议论纷纷。
现在一看兄弟俩的关系好像又不像他们猜想的那般。
弟弟跟在兄长身边,兄长也全然一副欣然提供羽翼保护的样子,倒是兄友弟恭的画面。
有人尝试着说道:“有这样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们家的小子顽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爷一半听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