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by蒲中酒
蒲中酒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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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黑得过快,六点多的时间天空全暗了,一盏盏灯火明亮,楼下的路灯通上电照明。
底下绿化区的鸡蛋花树疏于打理,枝丫岔进二楼的走廊来。
淡淡的黄白花瓣睡在地板上。
水鹊心里还憋着气,他故意快步往前走,错开了曲九潮的肩膀,哒哒哒地就下楼。
月考连续三天都是郁悒天气,眼巴巴盼望的阳光明媚似乎近在咫尺,但又伸手莫及。
沉浸在印刷试卷的油墨味久了,心情容易焦躁郁闷,好在这周六是个大晴天。
水鹊出发的时候有点晚,听说他要和朋友出去玩,吴姨和陈叔给他收拾了一书包的零食水果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是照顾家里第一次参加秋游的孩子。
宋秦帮他提过书包放到车上。
“早点回来。”宋秦抬手看了一眼钟表,他晚些还有会议要到公司,不能亲自送水鹊过去。
他将水鹊帽沿下的头发细细挽到耳后,“玩得开心。”
山旁湖边,上午静谧的山庄内鸟鸣声清越,一行人在湖边沙砾地中支起的大伞下懒洋洋地等待。
这个时节的海城,温度说冷不冷,热又谈不上,大街上穿衣算是四个季节的秀场都不为过。
摆脱了上学校服的束缚,大家短袖长袖短裤卫衣外套穿什么的都有。
陆风驰怕热,早上出发天气凉,到这个时间点温度又升了起来,他衬衫也不好好穿,扣子随意散开两颗,袖口更是挽到手肘之上。
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不急不缓地准备钓具。
“我来了!”
水鹊姗姗来迟。
陆风驰蓦地回头,水鹊正冲冲撞撞地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姜黄橄榄绿撞色条纹马甲,里头叠穿了白衬衫,米色云朵八角帽因为跑步一颠一颠的压不住蓬软的乌发。
宽大的牛仔短裤及膝,白色针织袜套堆到能裹住大部分小腿,男生的关节几乎肉眼观察不到色素沉淀,泛粉的皮肉覆盖膝骨。
他跑得太急,停下的时候撑在膝盖上小口喘气,脸是粉扑扑的。
陆风驰手一抖就将鱼钩甩湖里去了。
从仓库提了一桶饵过来的陈俭惊道:“陆哥,你别急啊,饵还没穿呢?!”

第18章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8)
水鹊没有出游的经验,末世到处都是变异的动植物,除了基地以外的地方,只有收集物资的先锋队能够出去。
因此他童年印象最深的是老旧居民楼前掉了漆的塑料滑梯。
滑梯短,梯子也不高,风没吹两秒就坐到地面了,只能贡献点聊胜于无的乐趣。
同龄玩伴更是稀少。
孩子在末日时代是相当珍贵的。
起码在搬进研究所前,他小时候只有一个隔壁邻居家的小孩能一起玩。
和同龄人一起出来玩,这样的体验更是前所未有。
他有点过度兴奋了。
陈俭把自己的小马扎让给他,他就坐在陆风驰旁边,叽叽喳喳的,一会儿问这鱼饵鱼爱吃吗,一会说鱼怎么还不咬钩,再然后开始考虑钓到鱼之后怎么吃比较好。
陆风驰说湖里大部分是山庄经营时定期放下去的鱼苗,大抵有鲫鱼、鲤鱼、草鱼、鲢鳙鱼和罗非鱼几种。
水鹊就问他能不能钓罗非鱼,罗非鱼刺少,他喜欢吃。
哪怕坐了半个小时水面依然风平浪静,但顶着水鹊眼巴巴的目光,陆风驰当然是得一口答应,不行也得行。
他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有鱼咬钩,拽上来好运的是条罗非鱼。
兴奋回头分享,小马扎上人影空空。
再一瞥,水鹊正坐在大遮阳伞下给人团团围住了。
陆风驰将杆一撂,鱼也丢进桶里,大阔步就往那边去。
走近了,才听到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李子比较酸,你也要吗?”水鹊不好意思地问。
马上有人接话,“要要要,我就爱吃酸的,越酸越好!”
水鹊像拥有百宝袋一样又往书包里翻,其他人都殷切地看着他,好似这书包里装的不是什么寻常的零嘴,而是千年宝藏。
“有了。”水鹊拿出一板巧克力,扬起手,“这个有人喜欢吃吗?它很甜。”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说:
“我这个人什么零食都不喜欢,就爱吃巧克力!”
“给我尝尝吧,我喜欢甜的。”
“我还没有宋同学给的零食呢……”
水鹊说不上来,他挺高兴的,大家好像都是来得太早了,很饿的样子,说没吃早餐都向他要零食。
因为沾了家里带来的零食的光,他今天特别受欢迎。
陆风驰锁起眉头,在金灿灿光线下描得眉眼格外锋锐,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视线落在活似饿死鬼的一群人身上。
青月山庄早知道了陆家少爷要带同学来玩一天,早餐都是特供给他们的。
这帮人早吃饱喝足了,惦记人家的这点零食做什么?
吃得过来吗就要?
他走到水鹊面前,大马金刀地一坐,气势极具压迫感,阴沉沉蓄着雷雨的云压过来一般。
在场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喘。
他们和陆风驰其实也算不得熟悉,虽然平时一口一个陆哥地攀关系,但实际上陆风驰多是独来独往,少有能和他玩到一起的时候。
也就陈俭能和陆风驰无遮拦地多说几句,毕竟陈陆两家本身就是世交。
这次也是陆风驰让陈俭从班里随便再多叫几个人来的。
“你也想吃吗?”水鹊缓慢眨了眨眼。
他没察觉到忽然一变的气氛,伸手探了探书包,直接就摸到底了,零食早就七七八八地派光了,就还剩下半块他早上没吃完的苏打饼。
他不太好意思地拿出来,刚想说没有零食了,周一去学校再给他带。
陆风驰眼前一亮,浑身煞气散了个干净,压过来叼走了他手上的半块苏打饼。
“好吃。”他说。
其实他两三下就嚼了吞下去,也没咂摸出什么滋味。
怎么都没吃早餐?水鹊觉得他们饿得怪可怜的。
但是平时陆风驰也爱喝他剩下的奶茶,他习惯了就再没说什么。
可能陆风驰的癖好就是这样吧。
吃剩的会更香?
水鹊摇摇头。
正因此水鹊经常为了从陆风驰这里刷剧情进度而头疼,不管他做什么,让他大雨天去给自己买奶茶、说什么光盘行动要他解决自己吃剩的饭菜、上课悄悄给自己学狗叫听,怎么整对方都是一副完全接受良好的样子。
水鹊为此感到挫败。
怎么会有人完全不为此困扰呢……
77号默默地咬手绢。
这个姓陆的角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完全在享受啊!
青月山庄不仅仅有湖,它依山傍海,东边山上有山庄包的果园,往西边开车出去就是海滩,不过多是砾石断崖,因而也没开发成旅游景点。
山庄内有棋牌、唱K、电玩、真人CS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山底下有供烧烤的河滩,山顶甚至有供天文爱好者的观星台,还有专门的民宿出租。
很得海城附近的少爷小姐青睐,周末假期不远游的话对他们来说青月山庄正好。
水鹊完全一副没接触过,相当新奇的样子。
一行人怜爱了。
他的信息被宋秦保护得完好,没多少消息走漏,有也都封嘴了。
班里的这些二代们完全不知道水鹊是宋家人,还以为他是哪个小暴发户家里的穷亲戚,从海城隔壁的小县城送过来的。
漂亮的小土包子。
玩了一圈后,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准备吃中午饭。
青月山庄有专门供给贵宾的餐饮,陆风驰订了湖心亭的餐位,将菜单里的特色菜都各点了一道。
从之前钓鱼的湖滩继续往前走,在靠近大丛竹林的岸上,水上修建了三两个亭子,每个亭子里布置了两张大八仙桌,算是附庸风雅的做法,山光湖色,竹林箫声。
在岸边有专人划船过去,也可以选择水上的桥横跨两岸直通湖心亭。
陆风驰还在湖滩上烤鱼,让其他人先过去。
钓了半天只有最开始的那条罗非鱼,饭菜还没上,水鹊说饿了,反正就近有烧烤设施,他就将鱼杀了开始烤。
水鹊好奇地蹲在旁边,他皮肤白,靠近火气没多久就给熏红了,陆风驰让他往后一点。
水鹊被炭烤的黑烟呛了一声,云朵八角帽已经沦落成手里的扇子,一上一下地扑开烟气,他问:“你怎么还会做这个?”
“我会做的还有很多。”陆风驰垂眸,熟练地撒上孜然和少量辣椒粉,他耳朵打的骨钉折射锋芒,手上动作不停,和原本桀骜不驯的气质半点都不搭。
水鹊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他烤鱼的过程,看了一会儿越来越饿,只能移开视线坐在小马扎上刷手机。
自从谢相旬说了那不正经的话后,也不装模作样了。
每天早中晚不落地给他拍照打卡。
昨天8:10。
相旬:水水,早安。
【对方向你转账200000元。】
【附腹肌照片。】
昨天12:30。
相旬:中午好,午饭多吃点。
【对方向你转账300000元。】
【附健身餐照片。】
昨天21:00。
相旬:加班结束了,有点想你。
【对方向你转账520000元。】
【附单人专属电梯内,全身镜,西装革履提公文包照片。】
水鹊也不回复他。
但他诚实地每笔转账都点了接收。
他怕他越搭理对方越兴奋,真的跑来海城逮他。
水鹊就和对待每天固定时段会爆金币的npc一样,登录、收款、一气呵成。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今天对方起得比较晚。
上午10:31。
相旬:早安。
【对方向你转账333333元。】
相旬:无氧运动更消耗能量一些。
【附照片】
这里离山庄中心远了一些,网络信号不好,图片加载得慢。
出于好奇,水鹊点进大图。
北城比海城纬度高上许多,这个时候玻璃上已然淋了薄薄的一层雪。
画面中最吸睛的还是人物。
男人应该是刚从室内游泳池上来,藏蓝挑染碎发湿淋淋的,水珠粘着下颌优越的线条,流水粼粼,顺着腹股沟与肌理纹路坠落。
一整面水痕的地板倒映宽肩窄腰,影子高大能完全笼罩住一个水鹊。
冬天游泳,根本难不倒他。
冷不丁耳旁一个声音凉凉地说:“你喜欢这样的?”
陆风驰烤火烤得舌干气燥,额头冒汗,回头甫一看清水鹊在做什么,就忍不住冒酸气。
活似发现小妻子在外养了男模的家庭煮夫。
不过他也没多疑问什么,估计是网上的擦边网红,专门发到社交平台勾引Omega的,没人要的不检点的Alpha,和他这种清清白白的完全不能比。
但他还是多少吃味地诋毁对方,“你别看这种Alpha,一看就中看不中用,说不定不举的。”
陆风驰牵起水鹊的手放在自己腹部,肌肉紧绷,“摸摸,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腹肌,那个人的肯定是注水的!”
恶语伤人六月寒,好在谢相旬也不知道。水鹊另一只手摁息了手机屏幕,然后敷衍而随意地捏了捏陆风驰的腹肌。
手下腹部一紧,水鹊抬眸,对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眼中沉沉酝酿着什么。
直觉不太妙,水鹊及时撒开手,陆风驰则清了清嗓子,装作没事人一样转移话题。
“鱼烤好了,你吃吧。”
最后因为要给午餐留点肚子,大部分的烤鱼还是进了陆风驰嘴里。
他们两人才饭后消食似的慢悠悠往湖心亭走去。
桥是木质的,离湖面不远,估计夏季涨水的时候还有可能被淹没,而且年代久远了有多次加固修补的痕迹,踩着一步一步吱嘎吱嘎响,颇有意趣。
桥面不宽,最多只能容下三个人同行通过。
迎面有个男生过桥,和他们两人的方向相逆。
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扭头瞟了水鹊一眼。
在三人就要渐行渐远的刹那,拍了拍水鹊的肩,男生爽朗地笑道:“宋水鹊……真的是你啊!”
那是个Alpha。
陆风驰心中警铃一响,和水鹊换了个位置。
男生有些诧异似的,瞥了眼陆风驰,向水鹊语气暧昧地问:“你的……朋友?”
水鹊抬眸看这人一眼,很快睫羽又垂下遮住眼帘。
他从对方刚刚喊他的名字时起就不住地绷紧了神经,身体伴随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这是原本的角色宋水鹊应有的反应。
从宋水鹊的深层记忆中,他翻到了有关对方大段回忆。
劣迹斑斑的霸凌者。
是头顶浇下的水、撕碎的课本、涂满侮辱性词汇的课桌。
还有不怀好意地扫视后视如垃圾的轻蔑。
男生很享受地盯着水鹊怯生生又不住颤抖的样子。
宋水鹊原来有这么好看吗?他犹疑一挑眉,随后漫不经心地想。
当时没有多玩一玩真是太可惜了。
他勾起嘴角,笑容渗人,嘴上还在和善叙旧。
“好久不见啊,水鹊。”

第19章 信息素紊乱的Alpha(19)
陆风驰对偶然遇见的Alpha感到心理不适,出于担心对方是水鹊以前的朋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侧过身子问:“他是你以前临海二中的同学?”
水鹊以前讲过自己是从临海二中转过来的。
临海市名为市,实际上应当是县级市,作为海城附近几个的卫星城之一,基础设施和经济发展都排在最末。
临海二中一方面因为集中了临海市内最好的师资,教学质量相对来说还算不错,但另一方面它广泛吸收社会资金,也就是交了足够多的钱,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塞进去。
比如面前打量自己的Alpha。
水鹊默不作声地点头,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佯装无事,站出来回应:“好久不见,柯邢。”
柯邢诧异地挑眉。
他怎么记得对方以前见到自己都是绕路走?说句话都能磕磕巴巴回不上来气?
来了海城倒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上下扫视,从粉白的小脸流连到膝盖窝那点肉。
怎么这么白?
比以前更不像个Alpha了。
柯邢从前只是看不惯这个畏畏缩缩AO不分的Alpha,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听取好兄弟的建议。
这种Alpha,虽然比不上货真价实的Omega,玩起来应该也蛮有意思的吧?
难道说……
柯邢的目光来回在陆风驰和水鹊之间,眼神深不可测。
“我就说以前叫你出来一起玩,你都不愿意?”他笑道,“原来是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装什么清纯,这不是挺会钓的吗?
水鹊的脸色发白,倒不是被吓的,主要是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从前的同学都知道他的性别是Alpha,而陆风驰这边还傻乎乎地对他是Omega深信不疑。
如果聊着聊着,柯邢说漏嘴了……
那他的剧情进度还要不要了?!
眼见着柯邢还准备继续纠缠,后头几个同学见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不过来,全都自己走上前来看情况。
听到柯邢的话,眉一皱就顺着往下嘲讽:“那当然了,宋同学什么人你什么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懂不懂?!”
“凤凰怎么会和山鸡玩到一起?”
他们都没和水鹊当上好同学、好朋友呢!
这姓柯的什么玩意他也配?
陆风驰是再迟钝也察觉出这人对水鹊的态度不对劲了,他牵过水鹊的手,肩狠狠擦过对方,眼神凶戾,“挡着路了,别在这里吠。”
“走了走了,水鹊和陆哥再不过来,菜都要上完给陈俭那饭桶吃完了。”
“乱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你们俩不来,我敢动筷?”
“是,你直接上手。”
众人嬉嬉闹闹地往亭子那边去。
独留柯邢在原地回望,眉头锁得死紧。
宋水鹊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护着?
两张八仙桌,上的全是青月山庄的特色菜,海鲜湖鲜土鸡鸭鹅,清炒小菜,肉吃多了还有果园鲜榨的果汁解腻。
饭后还有酒酿小圆子之类的甜点。
一行人吃满喝足,在湖边吹吹风散散步,下午就准备去ktv包厢k个歌。
都是有家族兜底的富家子弟,他们大多数家里人已经给安排好了毕业后出国镀金再回来接手家业,也不需要他们将家业发扬的如何广大,要求只是不毁在这一代手里就好了,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无非是到哪玩到哪消磨时间。
服务员送上酒水果盘,室内都是酒香果香。
台上的灯光自动调节,甚至还能精准打光,色调变换迷幻,陈俭在上面鬼哭狼嚎,从左边唱着招手一蹦一跳去唱给右边的歌迷,沉浸式打歌舞台。
底下的人嘘声一片,还是没有烂菜叶限制了大家的发挥。
“陈俭的梦想其实是当歌星。”陆风驰低头,碎发挂在耳后,金色光线打在他的骨钉上,“他的表姨就是歌星。”
他平淡地说出乐坛常青树之一的名字。
他将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水鹊。
连白色的丝都剥得一干二净。
水鹊分了一半又还给他,再自己剥一小片含进嘴里,橘子的汁水果肉在口腔中挤压,清甜、不酸,正正好。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怎么吃橘子都这么斯文?陆风驰自己一扔,大半个橘子全进了嘴里,嚼啊嚼三两下就没了,手上也不歇着,“青提吃吗?”
附近果园摘的,都是个大饱满的青提,颗颗有大拇指头这么大,很适合用来做水鹊第二爱喝的青提啵啵,陆风驰想。
他一边剥皮,一边耳朵听到水鹊问:“你呢?”
水鹊嘴巴里都是果肉,导致说话声音都黏黏糊糊的,陆风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金色的光打过来,他的眼窝深,眉骨高挺,像艺术家精雕细琢过的希腊雕塑。
水鹊再重复了一遍,“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的唇被果汁浸得红洇洇的,唇珠饮饱了水分,好似一吸就会流出甜绸的水来。
陆风驰有点昏头了。
第一个念头是想亲亲他嘴巴。
第二个念头是以后想和水鹊结婚。
陈俭已经渐入佳境,进到第二首歌:“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郎——!啊嘿——”
陆风驰两眼一黑,一颗没剥皮的提子丢到台上,正中陈俭眉心。
“你有病吧?”他没好气说,“切歌。”
服务员又送了一推车果酒进来,怕他们唱歌拉到嗓子,那小推车正好停在水鹊坐的沙发旁。
才一会儿的功夫,陆风驰回过神来,水鹊都喝完两杯了。
“好喝吗?”他也不了解这种山庄自家酿的果酒度数高低。
水鹊没喝过这样的饮料,更没什么感觉了,他就是有点想去上厕所。
他和陆风驰说了一声就要往外走,“需要我陪你去吗?”后面的人问,水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虽然说是宣传的原生态山庄,但是修建设施都相当完善高级,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地板都擦得锃亮反光,空气里飘着香薰的气味。
烘干机里是暖风,呼呼吹干了手。
水鹊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忘了来时的路,走廊七弯八绕的,并没有来时那么容易找到。
包厢号记得应该是K808?
水鹊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了,也没办法打电话问人。
他推开拐角K808的包厢门,沉重的推拉门发出长长的吱嘎一声。
室内并没有之前灯红酒绿的迷幻,也没有嘻嘻哈哈的歌声,台上投影幕布播放着mv,抒情的背景歌曲还在放,但没有人抢麦唱歌。
远处相对的沙发坐了几个人,灯光太暗了,光影昏黄,水鹊定睛看也没看清谁的脸。
是不是走错了……
他脚步迟疑。
背对他坐的沙发上有人听到响动后站了起来,模糊的身影高大,对方转过头向门口处看过去。
“谁啊,还不进来?”语气原本不耐烦结果半路一转,“卧槽,谁点的服务?这庄子的山水养人啊,这么正点。”
“闭嘴。”对着门口的沙发中央,有人吞云吐雾,烟头的火星子闪烁,声音喑哑,“谁点的谁滚出去带走。”
模模糊糊的,水鹊似乎对这声音有印象,对方好像是压着嗓音说话,他又听不太真确了。
半晌无人动,刚刚发话的人不耐烦了,抬眼向门口看去,打算劝退。
瞳孔猛地一缩,烟头来不及掐,直接摁灭在旁边人的胳膊上。
旁边人低呼一声,顾及眼前人的身份,也不敢发作,忍气吞声道:“曲……哥。”
水鹊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他只是对之前那个声音有点好奇,现在也意识到是自己走错包厢了,他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退出来半步刚好把门安静掩上。
包厢号……是多少来着?
水鹊正努力回忆,有人从转角窜出来攥住他的手,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步正好撞在支架上,架上装饰的瓷花瓶原地晃了两晃。
他扶稳瓶身,才分出注意力给一直钳住自己左手手腕的人。
“……柯邢?”
秀气的眉蹙起来,表现出主人此刻不悦的心情。
这人怎么还来找他?
霸凌者完全不会羞愧的吗?
事实表明,要求霸凌的人学会尊重他人学会自省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
柯邢摩挲了一下手心里的腕,雪白、柔软,少有Alpha是这样的,对方确实有让别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之前不是还装的相当清高。”他恶劣地笑,“说你和Omega似的说错你了吗?”
“在临海二中给你的教训是不是还不够。”柯邢装作困扰,“转学后想通了?像你这样的Alpha果然只能靠勾引别的Alpha生存吧——”
“怎么样?”水鹊明明一声不吭不搭理他,柯邢却越说越起劲,“我这个人不爱计较翻旧账,要不你来跟我?”
“保证比早上那个*你*得更爽。”
水鹊睁着眼看他,77号把刚刚那句话里的个别词消音了,但他还是能根据开合的嘴判断出对方的意思。
果酒的后劲上来了,头痛,还有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
很讨厌。
水鹊的手一掷,极大而尖锐的一声响,水花四溅,清水、陶瓷碎片、玫瑰花炸开在地板上。
“走开。”他说。
柯邢眼皮一跳,隐隐有预感但并没有放手,侧面却有人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成年人的体重正好压在破瓷片上。
他当即哀嚎了一声。
杜松子酒的香气淡淡,夹杂着没来得及散干净的烟草味。从水鹊的腋下穿过,轻松地抱起人,远离地面那堆狼藉的碎片。
曲九潮:“跟陆风驰来的?”
不用水鹊回答,他只是在明知故问。
心中纠缠已久的酸涩化作怒气喷薄而出,他轻拿轻放好水鹊,面无表情地上前,鞋底碾上柯邢的右手。
他低眸,居高临下地睨视。
“你刚才,是用这只手的,对吗?”
鞋底的垃圾不堪地传来咔咔的响动。
柯邢从哀号怒骂,到包厢里的人出来忐忑地喊了一声“曲少?”后,转为奄奄一息的喘气。
前头水鹊身边那个Alpha他不好说,但曲家……可是从前涉黑的啊,现在都没完全洗白。
柯邢双目无神,彻底瘫倒在地上。
“还看?走了。”曲九潮冷着脸,“带你去找陆风驰。”
水鹊小小声:“花瓶,我砸碎了。”
曲九潮:“哦。”
“知道了,我会赔。”

从青月山庄回来后,水鹊察觉到陆风驰可能在躲着自己。
表现为中午不帮他带奶茶了、课间也不和他说话、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不帮自己上课抄笔记了。
不过没关系,曲九潮那天之后莫名其妙又跟他和好了。
每天都整理出一份笔记给他。
还给他订正试卷。
水鹊很满意,虽然之前他也有不对,但他原谅曲九潮了,这算扯平。
曲九潮递过来一沓B5纸,活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都是笔记,方便水鹊收纳进笔记本里。
他问:“我能闻闻吗?”
水鹊自从易感期过去之后,信息素里的乌龙味浓了一些。
因为患有信息素依赖,曲九潮对他身上的信息素变化尤其敏感,更遑论水鹊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不行哦。”水鹊单手晃晃食指拒绝了,他理直气壮地把笔记藏在身后,“你早上已经吸过一轮了,忘了吗?你用迟到不登记和我换的。”
曲九潮不罢休,他皱眉:“你没说一天只有一次。”
“那我现在说了。”水鹊看他神情变换有点犯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难道你又要凶我吗?”
曲九潮立刻回答:“我没有。”
他们站在楼梯的拐角,课间时不时有人去卫生间路过,好奇地瞥一眼,看到男生校服上别的红袖章,又急忙收回视线。
曲九潮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觉得刚才的回答太刻板,又补充解释:“那天是我不好,我没控制住情绪。”
他当时很在意的是,水鹊只是想玩玩他,还和其他Alpha不清不楚。同样他还自负地以为,水鹊对自己的吸引力全然赖于信息素。
其实不是的,在之后戒断且加以药物控制的几天里,他刻意地远离对方,故意回避,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天水鹊到底有没有释放信息素了。
但是他还记得那个吻,以唇描摹的唇齿轮廓,还有水鹊闭眼时颤动的睫毛,根根分明。
好像,不完全是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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