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by蒲中酒
蒲中酒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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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捕捉到“眀冀”这个词语。
木雕人顿住了。
下一刻,高大的剑修青年蹲在床边。
他还握着水鹊的手,忽而扯到唇边,舔舐起来。
黝木还记得,那天水鹊的手被火舌燎伤了。
“等等……不要这样……”
水鹊想要制止他。
对方却好像得了什么珍馐一般,从透粉的指甲,一点点舔到指缝根的肉。
玉白肌肤蒙上层水光。
水鹊不理解他的行为,按住他脑袋劝道:“好了,不许舔了,虽然我洗过手,但是这样不好,不卫生的……”
微生枞进门时,只见眀冀蹲在床边,和寻常登徒子没什么两样,拽着水鹊的手舔。
水鹊还在懵懂的,认真的,哄道:“好了,你听话,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微生枞打翻了手中的药膳。
什么不许动。
只有死人不会动。

第138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17)
听闻声响,水鹊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碗黑乎乎的药糊摔了,成一滩铺在地面上,苦涩的中药味逸散开来。
“怎么摔了药?药碗太烫了吗?太可惜了……爹你给我熬了多久,我都喝不上了。”
水鹊抿着唇,眉眼耷耷,实际上在努力回想一些伤心的事情,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小声笑出来。
他连喝那个药膳好几天了。
实际上伤势已经大好了,那个药膳只能补身体,对业火烧伤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
他之前被业火燎到,有些伤及神魂,主要还是微生枞回到这里,昼夜为他传息才痊愈的。
微生枞睨视一眼守在床边的青年。
回首,招了招手,让外室洒扫的仆役过来收拾残局。
手腕一转,凭空生风,蒺藜枪现形在手中。
微生枞沉默无言地,枪身一扬,锋锐的尖端抵在青年后颈,“谁准许你进来的?”
他下过禁令,这段时间不允许外人拜访宅院。
主要就是为了防范眀冀和涂钦午过来。
水鹊迷茫地眨了眨眼。
枪尖锋芒毕露。
黝木仍旧毫无所觉一般,只会揪着水鹊的手。
实在是太危险了。
水鹊下意识去拦住蒺藜枪,不等他的手触及,微生枞一见他的动作,就收起了冷兵器。
眉心锁紧,“你为了眀冀……阻拦我?”
语气中有淡淡的诧然。
水鹊看他眉头都快锁成解不开的绳结,赶紧解释道:“这个,这个不是眀冀!”
他推了推呆头呆脑的黝木,着急地说:“阿黝,你快点变回来呀。”
黝木听到了自己的新名字。
听话地重新变回了木头人,成年男子高大,立在床边。
黝木在原形的状态下,嘴巴开合就像是水鹊看过的童话片里的匹诺曹,下颌关节像一个装置,开合时可以看见内里空洞洞的。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微生枞问:“这是你那天抓在手里的木雕?”
他方才看到对方舔舐水鹊的手,愠怒涌上心头,一时间都没有察觉不对之处。
眼下一看倒是清楚了。
可以幻形的黝木。
水鹊点点头:“阿黝那天还给我挡住了业火,很厉害。”
微生枞想起之前背着水鹊回到家里时,把人放在床上,看到人已经睡着了,但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灰黑灰黑的木雕。
在水鹊从小到大积攒的,那些拨浪鼓之类的玩具堆里,算得上是做工糟糕的。
他将黝木定位为水鹊的玩具,心中的郁气就消散了,“你喜欢就留下吧。”
“药膳锅里还有。”
微生枞淡声说着,看到水鹊一下子垮下来的小脸,眼中浮现出温和,把水鹊睡得凌乱的发丝挽至耳后。
只是下山一趟,平白就遇到了祸事。
让妖邪欺负了。
回来养了好一阵伤。
微生枞垂眼,捏了一下水鹊的脸颊。
雪腻腻的,这一下就留了淡淡的红印。
“太瘦了。”他道。
好像还没养回来。
下巴尖尖,脸颊两侧的肉也没有从前多。
微生枞半点也不怀疑是因为水鹊已经长大了,摆脱了从前的婴儿肥。
“没有。”水鹊闷闷地反驳他,“没有很瘦,我最近每天除了睡就是吃。”
扯住微生枞的手,放在自己腰腹的位置,“我感觉我都长小肚子了。”
他前头才吃过晚膳,平坦的肚子当然有细微的起伏,至于说的小肚子,微生枞掌心里确实触到有温软的肉。
是坐在床上,侧腰挤出来的那么点儿。
微生枞收回手,给他掖好被角,“还要再多吃一些,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水鹊和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堆,想了想自己也吃不完,又道:“还是吃馄饨吧。”
他抬眼小心地瞟一眼微生枞,被捉包后干脆抱住微生枞的腰,小声嘟囔道:“今晚能不能不喝药膳?我漱过口了,而且那么苦……我喝完在梦里也过得苦兮兮的。”
他只是之前单纯做噩梦了,却要怪到药膳头上。
微生枞:“嗯。”
他摸了摸水鹊的乌发,“睡吧。”
像从前一样轻拍着水鹊哄睡。
仗着旁人看不见,77号的球体躲进被子里,贴着宿主的颈窝睡,说悄悄话一样和水鹊道:【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个宗主真是好人!】
谁对宿主好,77号就喜欢谁。
这就是77号的善恶观。
【不对,77说的不对。】水鹊想了想,迷迷糊糊地说,【从剧情里来看可不是好人,我是小反派,他是我背后的大反派!】
好像这样的名头足够威风,水鹊闭着眼睛还要满意地点点头。
在后期的剧情里,男主覆灭了宗门和背信弃义的未婚夫,一举证道,踏碎凌霄飞升上界后,还受到了辟邪真君的截杀。
这个辟邪真君,正是微生枞在上界的真身。
如今的微生宗主只是他从真身剥离出来,在下界历练的一抹神魄。
只是这样一抹神魄,已经实力足够强大,成为整个悟真派的倚仗。
也是小宗主能够作威作福的后盾。
神魄回归上界后,辟邪真君自然不会放过新飞升的男主。
正所谓“杀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样的剧情正是龙傲天升级流打脸精髓所在。
大反派和小反派的结局自然都不好。
察觉到异样,微生枞低眸,正好抹去水鹊在睡梦中眼角沁出的泪。
做噩梦了?
他撩开水鹊夏衣的衣袖看了看,之前被业火燎过的皮肤,如今洁白如初。
他们下山遇险的时候,微生枞原先在闭关。
神魄暂时脱离了下界,回到上界。
他的真形是瑶池畔一棵与天地同寿的辟邪树。
风吹过,树叶簌簌,叶脉中盛着的仙风玉露,自觉倾倒至缠绕枝桠的一株菟藤上。
菟藤主要靠汲取他的养分而活,浇一些清露也会生长得更好。
他不记得自己的枝桠是什么时候被这株菟藤缠上的。
在叶脉静默的千万年里,他没有多在意。
直到处于下界的神魄,有一天闭关醒来,怀中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神魄与真形始终是记忆相通的,因此微生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那株菟藤,化形跟着他到了下界。
他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何况还是一个尚在襁褓连吃也要人喂的婴儿。
但是水鹊很乖,除了身体差一些,不怎么哭闹。
微生枞逐渐意识到自己心态不对时,是看到水鹊和门派里一个外门弟子的孩子玩到一起,那个小男孩大几岁,亲了水鹊脸颊一口,微生枞听到他让水鹊脱衣服。
那天他怒从心生,把那个外门弟子和小孩皆逐出了悟真派。
微生枞那时一心觉得,水鹊只要依靠着他就好了,其他人对于水鹊来说太危险了。
反正菟藤本就是寄生在他真形上。
像在上界的许许多多年一样,就好了。
他开始教水鹊怎么欺负或者说欺凌同龄人甚至大人,并且把年龄尚小的水鹊惯坏。
虽然小水鹊多次表示不解,但小孩就是一张白纸,只会很听话地按照他的话做事,因为知道听话的时候,微生枞会多陪他一会儿,额外满足他的愿望。
周围的同龄小孩,即使很想靠近水鹊,也因为小宗主过于坏的脾气而止步。
微生枞成功了,直到六岁,水鹊都没有一个很要好的玩伴,只会整日黏着他。
作为宗主,偶尔也有繁忙的时候,有一次他离开宗门两日,参加下界各门派聚齐的问锋大典。
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上水鹊。
回到家的时候,朗月高悬,小孩子坐在屋檐前的阶梯上,眼睛哭得红肿像核桃,孤零零的。
看到他回来了,抽抽噎噎地跑上来,死死抱住,“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微生枞哄了他很久才睡着。
那之后水鹊更加听他的话了,好像是被人抛弃过一次的狸奴,知道微生枞不喜欢他和别的小朋友来往,他装得更坏了,到后面没有小孩敢私底下接近他。
微生枞尚且在犹豫。
孩子只依赖自己的话,似乎也不好。
于是他接纳了人间界的那个小皇子进门,给水鹊当玩伴。
先是涂钦午,后来是一早订过娃娃亲的眀冀。
他们都能够包容水鹊最初被他教坏的脾气。
娃娃亲……
思及此,微生枞的心神从回忆中醒来。
菟藤本就依赖其他植物的养分而活,化形之后也是需要采补的纯阴之体,所以微生枞在一开始就近找到纯阳体质的小孩,定了一个娃娃亲,是留作水鹊长大后当炉鼎备用的。
可方才见到木头人化作眀冀的模样,和水鹊亲昵,微生枞觉得那一幕刺眼极了。
连带着,对于木头人也看不顺眼。
微生枞斜睨。
那黝木自觉缩小了身形,变回了比手掌大一些的木雕,爬到水鹊枕边,大概是想和水鹊一起睡。
微生枞捉起那只木雕人。
塞入一旁酸枝木方桌的抽屉里,锁起来。
可怜的黝木困在抽屉里整整一夜。
他还知道水鹊在睡觉,不能打扰,闷声不吭的。
直到水鹊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黝木才扣响抽屉。
酸枝木闷闷地响,终于得见天日。
水鹊好奇道:“你怎么还翻进抽屉里了?”
他丝毫没有怀疑是微生枞,做出将黝木关进里面这样幼稚的事情。
黝木从里面攀爬出来。
落地的瞬间身形拔高,像竹节拔地而起。
却是幻化成了微生枞的模样。
青衫男子低头,单膝抵地,捉住水鹊搭在床边的脚腕。
他半跪在床边,这样的姿态很方便给水鹊穿上足衣。
“等、等等!”水鹊想要挣脱,那大掌桎梏着他的脚腕,使他动弹不得,连掌心的茧子也复刻得一模一样,磨红了脚脖子,“你做什么,不要变成我爹的模样。”
黝木抬头,歪了歪脑袋。
他只是认为,那个人很坏,但水鹊在他面前……很乖。
还会抱住那个人的腰,被哄睡。
薄唇微启,黝木发不出声音,他就是变换成人形,也做不到人言。
低下视线,大掌轻轻摩挲水鹊的足底。
茧子蹭在上面。
水鹊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有点痒,你不要玩了。”
大掌捏了捏珍珠似的小脚趾。
那里有一点极小的黑痣。
黝木望得出神,又捏了一下。
旁边花瓣一般泛粉的指甲也没放过。
水鹊挣扎的动作全让他不费力地压制下来了,黝木只觉得对方脚趾划过,就好像羽毛轻抚掌心一般。
水鹊的足底本就敏感,让黝木玩得忍不住笑,到后面泪眼模糊。
急得生气了,一急就想去踹对方一脚。
但是对上青衫男子淡薄的眉眼,又生生止住了。
“阿黝,你别顶着我爹的脸欺负我……”
水鹊把这个事情认为是玩闹欺负,因为对方顶着旁人的脸,还是长辈的,让他都不好还击了。
正说着,微生枞恰好从门外进入,听到前头的话,又看清屋内情状,他蹙起眉。
心跳甚至惊得漏了一拍。
微生枞放下手中的一碗馄饨。
什么也没说,搁下碗就走了,甚至步履匆匆。
留房里的水鹊疑惑不解,转头对黝木道:“都叫你停下来了,你这样要引发我们家庭矛盾的,快变回来。”
惹人生气了。
黝木黯然伤神,听话地变回木雕人。
水鹊其实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微生枞商量。
他自己穿好了足衣鞋履,简单洗漱之后,吃完馄饨,才跑去另一边卧房找微生枞。
对方正背对着他,翻越书籍。
水鹊静悄悄地踮着脚走上去,从后面捂住微生枞的眼睛,“猜猜——”
我是谁?
还没说完,微生枞淡声:“水鹊。”
语气有些严肃。
水鹊讪讪地松开手,坐到-旁边的蒲团子上,“你生气了吗?”
因为自己和木头人玩闹,而木头人顶着他的模样?
微生枞摇头否认。
水鹊抿了抿唇,显然不相信,手指一指,“你明明气得连书也拿反了。”
微生枞将书返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水鹊观察他的神色好像不像是真的生气,试探地问:“清微胜境后天就要开放了,我能不能去?”
下界有七大胜境,是上古洪荒时期留下来的折叠秘境,内里灵气丰厚,遗留的机缘法宝也多,划分给不同的门派管辖。
清微胜境离悟真派最近,这么多年来都是悟真派在外看守管理。
五十年一次开放,各宗年轻弟子都能登名请求进入历练。
那里有一个重要的剧情,男主会在里面突破筑基结成金丹,而且好兄弟阿黝现在还在水鹊身边。
水鹊肯定要进去的。
他本来都准备好纠缠微生枞好一阵,好说歹说也得让微生枞答应他去。
结果对方沉声应:“嗯。”
水鹊打好的一腔腹稿没有用武之地。
微生枞心乱如麻,但还记得要将一个传音玉符交给水鹊,“如若有危险,用这个唤我去。”
避免之前遇险的情况出现。
水鹊看了看传音玉符,他之前就想要一个了。
眼睛亮晶晶的,惊喜地抱住微生枞,“谢谢爹!”
双臂环住,手掌迟钝地,轻轻落在水鹊脊背。
微生枞眉峰拱起。
进入清微胜境,要通过悟真派后山的一个传送阵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五湖四海来的年轻一代修真弟子。
水鹊还没找到眀冀和涂钦午。
先让微生游意逮住了。
高挑青年环住他,高兴道:“又找你的两个竹马?来来来,堂哥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微生游意絮絮叨叨,“他们都是我以前游历的时候结识的,这次去胜境,我有事情脱不开身,照顾不了你,我托他们照顾一下。”
水鹊余光好像看到了男主的身影,回首往后看。
接着被微生游意推到几个剑修青年跟前。
他回过头,抬眼时正好对上宗慎的眼睛。
几名剑修也认出了眼熟的面孔。
小元君今日穿了云水蓝的窄袖圆领袍,鲛绡在日光下粼粼生辉。
雪白的颈上垂落珍珠琉璃璎珞圈,叮当脆响。
神清骨秀,鲜眉亮眼。
被推出来还懵懵的,但见到有人,就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唇边有小梨涡,好像湖畔吹皱的春水。
叫对面的剑修直勾勾盯着他看,移不开眼睛。

微生游意没有发觉自己的老相识朋友们的异状。
他向沧海剑宗的剑修们介绍,“这是我的堂弟,微生水鹊。”
“水鹊,这位是沧海剑宗的首席弟子,宗慎。”
宗慎带领着的其他弟子,微生游意也一一介绍了。
“弘远、梁越泽、闻曾……”
其实大部分面孔是熟悉的,水鹊之前下山的时候和他们见过了。
水鹊老老实实地和他们打招呼:“师兄们好。”
虽然是不同门派,但悟真派和沧海剑宗同属正派,两派的关系也还算得上不错,因此之间是可以用师兄弟按资排辈称呼的。
只有一位,连微生游意也不认识。
诧异地一挑眉,微生游意问:“这位是?”
青年的穿着,和沧海剑宗统一的弟子服有些出入。
同样是海水江崖纹滚边,劲腰束着双绕镶银躞蹀带,一袭曳撒袍,但颜色与其他人的更深的洒蓝色不同。
而是与水鹊身上穿着的云水蓝鲛绡,更为接近的星蓝。
高大青年丹凤眼微眯,瞳仁是赤金色,眉峰挑起锋芒毕露。
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衣裳相似的蓝。
却是冷冷地斜睨水鹊一眼。
微生游意注意到对方年轻气锐,向着水鹊的态度并不友好。
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堂弟挡在身后,“请问这位兄台是?也是沧海剑宗的么?”
青年冷森森道:“东海虬龙,荆潜,沧海剑宗内门弟子,师承坎海真君。”
坎海真君是如今沧海剑宗的掌门人,也是首席弟子宗慎的师尊。
这么说来,荆潜是和宗慎处于同一师门,想必天资高,前途大好,未来大约也是首席。
何况又是东海的虬龙?
沧海剑宗位于蓬莱仙岛,东海环绕,虬龙与作恶的蛟龙不同,虬龙一族少有杀生作乱者,修炼百千年,长大后就是角龙,道行深了能化作应龙,是上古时期的瑞兽神龙。
因此,沧海剑宗接纳对方作为门内弟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宗慎对微生游意颔首,承认了荆潜的身份,道:“按照拜入门派的年份,荆潜,你当唤微生小宗主一声师兄。”
荆潜是前年才拜入的沧海剑宗。
修真界论资排辈看的是拜入门派修行的年历。
荆潜抱着剑鞘,冷嗤一声,“谁同他称师兄弟?”
他平素很少违背宗慎的话,毕竟对方是他的直系师兄。
坎海真君诸事繁忙,对名下弟子大多放养,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难困惑,都得倚仗宗慎指导。
其他弟子见他态度不对,纷纷投以诧异目光。
水鹊尚在茫然当中,从微生游意身后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说道:“那我叫荆潜师兄也没关系的。”
荆潜比他高大好多,年纪看起来也比他大一两岁,而且修为明显比他高深,强迫人家叫他师兄,水鹊自己还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自己已经当惯了师弟了。
水鹊老老实实地叫人:“荆师兄。”
他喊人师兄的时候软声细语的,好像生来说话就这样。
荆潜看了他一眼。
也没回应。
微生游意想不通,为什么这个连龙角也还没长全的虬龙,对水鹊态度这么差?
他们家水鹊明明是这么乖巧漂亮的小男孩儿。
77号在水鹊耳边嘀嘀咕咕:【其实沧海剑宗的人都看宿主不顺眼的,在剧情里,宿主和这个宗慎订婚约之后,到沧海剑宗做客一段时间,还被针对了。】
水鹊问:【为什么?剧情里的我惹到他们了吗?】
77号为水鹊解决疑惑:【是因为这个角色纯阴体质,走采补之路,本来就和沧海剑宗的无情剑道大相径庭,他们非常看不惯宿主勾三搭四的行径。】
【噢噢。】
水鹊明白了。
就算是深居简出的水鹊,也有听闻沧海剑宗素来以实力为尊,肯定看他这样修为低下的不顺眼。
他上次在画舫,还拖他们后腿了。
虽然碍于表面功夫不好作态,但必然背后好好暗中骂了他一番。
他多习惯扮演一个讨人嫌的角色,这就是他擅长的工作!
水鹊自顾自地在心中点头。
【原本的剧情里,这次秘境宿主是没什么戏份的。】77号道,【一笔带过说了,小宗主勾搭沧海剑宗里同样是纯阳体质的首席弟子宗慎,还在此次历练中当拖油瓶,引得沧海剑宗其他人心生不满,并且对总是受小宗主纠缠的男主心生同情。】
【给男主未来拜入沧海剑宗,意外的人缘不错埋下伏笔。】
【秘境的主要剧情落点还是在男主那边,宿主要把木雕人送过去才行,在历练当中,好兄弟木雕人和男主并肩作战,男主后面还遇到机缘一举结丹了。】
水鹊环顾了一圈,方才还见到了眀冀的身影,一转眼又不见了。
微生游意正因为荆潜不友好的态度,犹豫要不要把水鹊托给沧海剑宗的照顾。
其实此次历练,悟真派也登名了许多人,只是实力加起来还没宗慎一个强。
不容得他多想了,清微胜境的云关已开,前方崖边的传送阵发出幽光。
传送至秘境内,位置是自动打乱的,意味着他们也无法预料自己会被随机分派到清微胜境的哪个区域。
沧海剑宗的剑修们显然对清微胜境的布局有多了解。
宗慎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秘境,他此次来,也是尽首席弟子的带队之责,同他们道:“清微胜境的危险度在七大胜境里处于中流,进入后不要慌张,也不可掉以轻心,先判断方位,再到浮池渊会合。”
水鹊在他们外围,不好意思地问:“浮池渊在哪儿啊?”
胜境皆是上古洪荒仙魔之战后留下的遗迹,算是折叠的空间,既不属于如今灵气稀薄的下界,也不属于上界,内里广袤辽阔,几乎有一个中州大陆这么大。
水鹊没做过功课,他自然不了解。
沧海剑宗作为资源最丰富的下界第一大宗,内部藏书阁里有每个胜境的大致地图。
即使胜境内部无时无刻在演化变迁着,可大区域的方位是不变的。
此行之前,他们全已经事先了解过大概了。
听到水鹊的提问,荆潜视线薄凉扫过。
宗慎伸出手来。
水鹊疑惑而自觉地搭上去。
“……”宗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比他的手掌小上一圈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缓声道,“我是要你的传音玉符。”
“嗯?”
水鹊反应过来,急忙把手抽回,尴尴尬尬地把腰间的传音玉符取下,交给宗慎。
脸上发烫,嘟囔着,“那你刚刚不说出来明白一些……”
宗慎不言不语。
他将自己的传音玉符与水鹊的一碰。
两枚玉符发出白色幽光。
“好了。”他还给水鹊,“进到秘境,用玉符同我传话,届时我来找你。”
水鹊点点头。
其中一个剑修不敢置信地左右看了看。
大师兄的传音玉符,没记错的话,应当只和宗主坎海真君的联结过?还是为了宗门的公事方便。
他感慨着,没想到悟真派有这么大脸面,能让大师兄尽心尽力地照料这个小宗主……
弘远反而扯了扯嘴角,观察宗慎反应。
果然见到他们剑宗的首席弟子,无意识地摩挲之前两人相触的掌心。
而态度极差的虬龙,赤金色的眼眸时不时往水鹊方向瞥去,越是看,眉头越是紧紧皱着。
“……”
弘远看透一切。
水鹊果然没有那么好运,直接和沧海剑宗的人分配在一起,而是被传送到了荒郊野外。
周围一个人影是也没有。
林木郁郁苍苍,古树参天,隐天蔽日。
光线很暗,水鹊只能判断出来秘境内还是白天。
他向四周围走了走,没有找到出这片密林的道路。
野草蓁蓁,几乎要及腰。
水鹊害怕不小心踩到蛇,走起路来很小心地用剑探着往前。
传音玉符微光闪烁,另一头淡声问:“……你在哪?”
“我在——”水鹊环顾四周围,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答不上来。
宗慎:“有什么显著的标志物?”
水鹊犹疑道:“我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树,密密麻麻的,野草很高,我找不到路……”
他说的话里差不多没有任何可辨识的有用内容。
宗慎静默了一阵,挥剑刺入魔兽金丝白天虫的要害。
继续询问:“日头在你哪个方位?”
水鹊抬头,深绿色茂密的树冠,郁郁葱葱,根本看不见太阳,“没有,树木太高大了,这里看不到日头。”
他心中有些泄气,垂头在原地停驻。
宗慎大约判断出来了,但那片密林与他如今所在的浮池渊是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你先原地等着,密林里有阵法,不破阵走不出去,等我过来。”
他说话很让人安心。
水鹊放下心来,细声和对方说:“那你要快点过来,这边好黑,我有点害怕。”
在对他撒娇?
剑风不停,衣袍沾染上魔兽的鲜血。
宗慎半阖眼,声线平直,“嗯,知道了。”
连天黑都怕,宗慎肯定烦死他了。
水鹊得意,唇角翘起,他烦人的功夫经过这么多个世界,功力可是日益见长的!
宗慎那边可能还在忙碌,连线忽地就断了。
水鹊只好在原地等待。
好在这个密林没有什么妖兽出没,仅仅是布置了迷惑人使之找不到出路的阵法。
他待在原地没有什么危险。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水鹊的错觉,日光似乎更浅淡了。
外面可能已经是傍晚,将要天黑。
密林当中的温度下降,四下发冷,阴寒生风。
时候正是到了清秋,水鹊纯阴之体,本就怕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准备捡点枯枝,在避风的角落里生个火驱寒。
于是在储物袋里先寻找打火石。
储物袋里的木雕人被闷了一天,抓准时机攀着袋沿出来,落地就成了高大的黝木人。
发觉水鹊怕冷,捂了捂人的手。
但他是木头做的,没有温度。
反而让水鹊又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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