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走到一个岔路口, 突然脚步一停,回过身淡声说:“你们还要跟多久。”
藏在暗处的人下意识屏了呼吸,相换了下视线。
最后是一个穿着白背心手臂纹着纹身的人率先走了出来, 他眼睛眯的跟条缝一样,嘿嘿一笑说道:“小姑娘,咱们其实也不是坏人,就是手头有点紧,想跟你要点钱花花。”
小姑娘?
沈觉歪了歪头, 一字一顿地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纹身男明显会意错了, 还以为沈觉问怎么看出他的身份的, 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像你这种和家里闹脾气跑出来的娇小姐我见多了, 我们也不贪心, 你给点钱也算是保平安。”
紧接着藏在暗处的其他人也走了出来,他们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沈觉,落在他耳边的花上。
“大哥,那花能值不少钱吧?”有人指了指说。
纹身男也是一眼相中了那朵金属花, 他听说东街的广子就是偷了一个小姐的首饰, 去典当行当了一千多块钱, 这要是搁码头搬货要搬三个多月呢。
沈觉也听见了,他抬眸扫了眼,冷声说:“想要,也得有命拿。”
那人自认被下了面子,直接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就冲上去,想给沈觉一个教训。
纹身男见了,喊了句:“别下死手,给点颜色瞧瞧就行了。”
那人正要回头应声,就听见一声凌厉的破风声,木制的油伞直接呼在了他脸上。
他被打的偏了下头,反应过来后心中恼火,攥着拳头想冲,下一刻就被人一脚狠狠踹在了腹,打着踉跄退了好几步后,蜷缩着躺在地上。
沈觉看了眼被打折了的油伞,不耐烦地“啧”了声。
下意识动作,而且,他扣了下指尖,突然发现天赋用不了了。
纹身男被沈觉这利落的动作整得有些犹豫,他们这种大多欺软怕硬,本以为是遇见个涉世未深,偷跑出来的娇小姐,没成想遇到了硬钉子。
沈觉却没有耐心等他考虑好,快步上前将人撂倒,没有趁手的工具干脆把手伸进口袋,将之前的长链勾了出来。
长链顺着惯性在纹身男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猛的被收紧。
血沫从脖子出惨了出来,脚下的纹身男脸涨成红紫色,四肢不断挣扎,甚至想伸手将缠绕在脖子上链子扣出来。
可是这种链子太细了,沈觉用的劲又大,早已经嵌入肉里面。
沈觉抬头看向愣着原地的小喽啰们,冷声说:“还有人要来吗?”
离沈觉最近的那个人径直和沈觉对上视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沈觉嘲讽地笑了声,松开了手,没有在管地上趴着的人,弯腰拾起一旁的油伞。
离开前还自认好脾气的说了句:“下次打劫前,记得把眼睛戴上。”
结果把那群人吓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连声说:“再也不敢了。”
沈觉站着原地,动了下唇半响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还能听见众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回到陆吾家的时候,沈觉看见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他指尖蜷缩了下,上前推开了门。
木门发出长长的一声“吱呀——”,让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的黄毛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起头。
发现是沈觉他才松了口气,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余光瞟间一旁的顾絮,他又硬生生把喉间的话咽了下去。
“回来了?”顾絮的声音又低又沉,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沈觉“嗯”了一声。
顾絮没有提之前的事,只是说:“饿了吧,吃点东西。”
黄毛一听,立马起身将盖在饭上的竹罩掀开,挂在一旁。
饭菜应该放了很久,上面的油都已经凉掉凝固了,黄毛见状迟疑说了句:“要不我去厨房帮你热一下?”
“不用。”
沈觉虽然有时候挺挑的,但那是对自己,现在特殊情况他也不想麻烦别人。
米饭冷掉了后有点硬,但是配着咸菜也能将就吃,只是要嚼很久。
黄毛可能最近尴尬多了,现在哪怕现在氛围古怪,他竟然也能坦然自若地忤在两位大佬中间走神。
顾絮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半撑着下巴看着沈觉吃,指尖还时不时在桌面上扣一下,像是故意引着人来看一样。
而一旁的沈觉低着头专心致志吃饭,吃点差不多了才抬头说了句:“你明天找个典当铺,把这个买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将那一串金属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黄毛回过神,应了声:“好。”
顾絮看不见,他偏了下头说:“大不了明天出去搬货捕鱼,怎么能当你的东西呢?”
“顾絮,这是在幻境。”沈觉冷声说:“不是在游山玩水。”
顾絮就静静“看”着沈觉的方向,不说话。
一旁的黄毛是拿又不是,不拿也不是。
沈觉动了下唇,最后什么都没说,拿着碗筷起身,撩开帘子走进厨房。
淅淅沥沥地水声传来,黄毛想了想还是低声朝顾絮解释了句:“顾部长,那是琉璃的东西。”
顾絮动作一顿,点了下头。
黄毛将东西收好,按照陆吾说的关好门,然后带着顾絮和沈觉从厨房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刚上二楼,左侧是一个小阳台,用来挂衣服,右侧是一条一人宽一点儿的走廊,走廊两旁各有两个房间。
“尽头就是厕所。”黄毛指了指右侧靠厕所的房子,小声说道:“换洗的衣物放在房间里了,是陆吾以前旧下来的衣服,至于贴身衣物是专门借了钱出去买的。”
沈觉“嗯”了声。
黄毛继续说:“有床的房间让给秦组长,再怎么说也是女孩,怎么能跟我们住一起,打地铺。”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今晚他要和顾絮住了,沈觉垂眸,揉了揉口袋里的小奶猫没出声。
黄毛自觉任务完成,推开旁边的门说:“那你俩看着搞,我先去休息了。”
门轻轻关上,走廊只剩下顾絮和沈觉两人。
静了几秒,沈觉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扯着顾絮的袖子,推开了木门。
房间不大,应该是匆忙间收拾出来的,旁边还推着些杂物,一旁窗前放在把木椅,椅背上搭着衣物。地上铺着两张草席,上面堆着两条被子和枕头。
沈觉没有开灯,他牵着顾絮的手来到其中一张草席前,说了句:“你先睡,我去洗漱。”便松开了手,拿着衣物出了门。
等洗漱回来后,顾絮已经闭着眼和衣躺在了草席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沈觉轻轻把门关上,在旁边的草席上躺下。
地面因为下过雨很潮湿很凉,现在也没有洗热水澡的条件,以至于沈觉身上泛着股冷气。
而被子有时候是个很玄学的东西,你凉它凉,你热它更热。
可沈觉实在太累了,也不想再动,迷迷糊糊就这样睡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或者是老天偏要与他做对一样,昏昏沉沉间他又梦到了顾絮。
梦里天色很沉,一眼看过去时,就跟眸前笼了一层黯淡的翳一样。
沈觉原本是坐在车上的,后来车停了,他和几个不认识的人走进一扇金属大门,动作间他清晰嗅到了身上腐朽的尘土和浓烈的血腥味儿。
一起下来的人纷纷聚成一团在讨论什么任务之类的话,而他像是习惯了一样,总是一个人独自走着。
军靴踩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偏离了轨道,拐进了旁边的一间商铺里。
商铺很小,东西很有限,一共就摆了三个货架,他却在这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
柜台前的服务员频频侧目,视线里带着打量,沈觉胡乱从柜台上拿了盒东西,连买什么的都不清楚。
正低着头付钱,熟悉的味道突然出现,若即若离的笼在他身边,沈觉听见背后的人模糊笑了声,然后说了句:“躲什么?”
沈觉接东西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站着身后的顾絮突然靠近,温热呼吸撒在耳畔,他又说:“我找叶戴雪对了行程,特意提前赶回来,你倒是没良心,见着我就一声不吭的躲。”
沈觉闷声回了句:“没有。”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身份卡,服务员接过在机器上刷了下还给他。
余光间可以看见身份卡上用漂亮的金色烫花体在上面印着“启明基地”四个字。
沈觉将卡放回了口袋里,回过身正对上顾絮的视线,扬了下手上的东西。
像是在无声的较劲。
顾絮偏了下头有些失笑,片刻后有些无奈开口:“没躲,是我看错了。”
“今天晚饭我来做,就当是赔罪了?”
沈觉绷着张脸,半响后咕哝了句:“本来就是你做。”
这下顾絮是真的没忍住,半弯着腰把下巴抵在他劲边笑,笑完了也不松开,就靠在他肩头。
沈觉推了他一把,没推动,索性就冷着张脸站着。
商铺小,但来的人可不少,沈觉才站了一会就来了三队人,每次都待在门口看了他们俩好几眼然后转身就走。
他耳目好,隐隐还能听见那些人闪烁其辞地谈论着他们。
顾絮也没靠太久,他虽然喜欢,但他知道沈觉虽然表情冷,可面皮特别薄,特别是这种麻烦或者影响别人的事,要是再待久点,就不是逗人了,而是过线。
可那顿饭还是没吃上,像是某种预兆一样。
他忙了起来,而顾絮更忙。
忙到什么程度?哪怕在基地走廊碰见了,也只能匆匆望上一眼。
后来他被分配了一个很远的任务,遇见到了一个特别的污染物。
苍鸾,或者说顾绾绾。
沈觉垂眸看着资料,A级,天赋是序列49禁锢。
这个污染物对于一切人类以及异能者抱有极高的敌意,曾经血洗B市一个区,被列为高危。
不过后潜逃至山林,最近才再露头。
到达任务地点后,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进行自己的工作,沈觉也见到了资料上的污染物。
大多污染物都不太似人,苍鸾也一样,背身一对巨大的双翼,能将她这个人笼罩住,但还是能看出她年纪不大。
确实不大,按照资料上来看还是一个约摸十余岁的小姑娘。
沈觉杀她的时候意外的轻松,新亭直入她心脏时,甚至没有反抗。
哪怕背后的双翼下意识的扑腾,也没有伤到沈觉。
后来才知道,苍鸾已心存死志。
她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姐姐,叫顾蔓蔓,可是在末世之初为了保护她被杀了。
所以她忍辱负重,最后血洗了那个区的人。
逃跑偷生是生物的本能,可后来伤养好了她又不知道做什么,浑浑噩噩渡日。
大部分污染物保留思维是因为执念,而苍鸾的执念散了,她的思维也再一日日减褪。
苍鸾的声音脆生生的,哪怕是带着将死之际的撕哑也不难听,她说:“我好像见过你。”
沈觉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苍鸾小声地说了句:“其实我之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记不得了。”
沈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说:“我记得,你叫顾绾绾。”
苍鸾原本黯淡的眼睛亮了亮,下一秒嘴边溢出大片的鲜血。
大抵人死前总想留下点什么东西,她很轻很轻,几乎是用气音断断续续说:“从前有人教我明辨是非善恶。”
“所以我杀了那些人。”
沈觉一怔,他知道苍鸾说的是谁,也知道为此她杀了一个区的人。
“我不喜欢人类,但不代表我就要受这些生命体的影响成为没有思维的污染物。”
所以她再一次出现,是来求死的。
那一天晚上,沈觉做了个梦。
醒来后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天带着末世没有的蓝和血腥,花坛边坐了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在讨论着未来。
他后来不知为什么消沉了几天,心里像闷着很多话,可没有人可以说。
他不喜欢交朋友,唯一称得上亲密的也只有顾絮一人,但平日里不管跟谁都像隔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知道那层氛围是什么。
是不愿重蹈覆辙的疏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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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在刚恢复意识时, 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昏沉,然后像是走马观花一样把那些前尘旧梦过了遍。
梦很长很长,堆到一起时有种错乱感, 明明刚刚还是青天白日,下一秒就明月高悬。
断断续续间, 他想起他梦到了顾絮。
但浑噩间又觉得说是梦到也不尽然, 因为在那个梦里他们只讲过寥寥数语,剩下的全是在俗事交错间相望。
也只有这时才觉得突兀, 要忙到什么程度才能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了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又随着那些记忆埋在了深处。
待沈觉完全醒过来的时,那个梦里的尘缘琐事却不记得多少。
倒是把顾絮望过来时,凌厉的眼眸里瞬间盛满笑时的场景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嗅到地上散发的腐朽还有淡淡血腥味儿时, 又迟钝的生出了种恍然的熟悉。
静了几秒,又像是欲盖弥彰一样,压了下去。
忽然意识又模糊了几分,沈觉眼睛颤了颤,微微睁开。
房间没有开灯, 借着窗口朦朦胧胧的微光沈觉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里, 轻轻覆在了他额前, 他一怔想躲开, 却发现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
坐在他旁边的顾絮清楚的看见了沈觉的小动作, 低着头无奈说了句:“躲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觉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拐不过弯。
只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他迷迷糊糊地想撑起身来,却被顾絮按了回去。
说是按也不对, 因为顾絮压根没使劲, 他看着沈觉没什么力气的挣扎了会, 又生气又好笑地说:“行了,39度高烧,你现在还能记得自己在哪里就不错了。”
沈觉迟钝地眨了下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生病了。
顾絮见他不动了,收回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出了门,用冷水重新将毛巾浸透,回到房间放到了沈觉额头上。
冰谅的毛巾盖在额头上,让一堆浆糊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沈觉张了张还没说话,就闻到了一股子呛鼻味。
他瞬间话都不说了,紧闭上嘴巴。
顾絮没有迁就他,握着盛姜汤的瓷碗,冷着脸开口:“张嘴。”
沈觉没应声,索性连眼睛都闭上,装死不动。
“沈觉。”顾絮绷着一张脸说:“你今年几岁了?喝个姜汤难道还有人哄吗?”
可能是那个梦的缘故,也可能是高烧带来的昏沉干扰了他的思绪,沈觉整个下巴闷在被子里,小声说了句:“哄也不喝。”
顾絮动作一顿,他知道沈觉很不喜欢吃姜蒜之类的东西,可现在没的选择。
他不确定,如果在幻境里出了什么意外,幻境外的沈觉会有什么后果。
顾絮声音带着轻微的哑,他说:“我加了很多很多红糖,保证不辛苦。”
外面好像又落起了雨,杂乱无序的打在玻璃上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沈觉闷闷说:“顾絮,可是我好难受。”
像是下意识,说完后沈觉又后悔了,他明明做好了从这里离开后就分道扬镳的打算,怎么又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太麻烦,也太过界了。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
顾絮放下瓷碗,手放在沈觉裸露出来的小臂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温声说:“我知道很难受,所以才要喝,这样病才会好啊。”
沈觉闭着眼,半响后“嗯”了声。
顾絮心轻微抽了下,勉强压下异样想伸手扶起沈觉。
还没来得及碰到,沈觉就先自己撑死了起来,睁开眼扫了眼桌子上的瓷碗,苍白的指尖蜷缩了下,抬起想拿。
可他的手太抖了,顾絮看不下去了,擒住他的腕叫了声:“沈觉。”
沈觉抬眸看了过来,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顾絮剩下的话梗在了喉间。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其实想问,明明之前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为什么突然又变的那么疏离,把他推开?
但是顾絮最后还是没问,因为沈觉很难受。
所以哪怕心中有万般不解,他还是松开了手。
沈觉拿起瓷碗,扬着头一口将姜汤闷了下去。
然后放下瓷碗一声不吭的闭上眼躺了下去,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与疏离。
顾絮坐在床边看了很久,期间想了很多,而这些思绪兜兜转转和那些不可说的心思一起压在了心底。
他拿起一旁的瓷碗起身,走出了门。
门被“吱呀——”一声轻轻关上,床上的沈觉眼睫颤了颤,半响后掀起眼皮,偏头扫了眼旁边。
昏昏沉沉间想,也许就像那个不知是往事还是前尘的梦一样。
他们曾亲密无间,却又终归陌路。
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依旧暗沉,不过雨已经停了。
沈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半天没感觉出来,只能头疼程度推断自己好了许多。
他起身,穿着拖鞋准备到厕所洗把脸,刚低下头,沈觉就看见右手上的伤口。
他看了会,迟钝想应该是昨天晚上打架时候留下的。
伤口上了药,四周也已经结了血痂。
他犹豫了会,还是把右手收了回去,笨拙的用左手接水。
困意会昏沉被凉水冲褪了些,沈觉抹了一把脸走下楼,刚拐过弯迎面撞上了黄毛。
黄毛猛的刹住了脚步,说了句:“大佬,你醒了?”
沈觉“嗯”了声,算是回答。
黄毛忽略了刚才问的废话,继续问:“你睡了一天了,饿了没?要不吃点东西?”
原来已经一天了,沈觉慢慢眨了下眼,说:“不用。”
不知道是病气还是别的,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黄毛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没胆子劝,重点是他觉得大佬这个性格他劝了也没有,所以他说:“还没到晚饭,大佬你要不在上去睡会?”
说完又补了句:“顾部长和厉队长他们出去调查情况去了。”
沈觉沉默片刻,问道:“顾絮的眼睛好了?”
黄毛点了点头,“今天早上醒来就好了,估计是异能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没说,顾部长一大早醒来,就看见沈觉睡着冰凉的草席上却热的跟个热水壶一样,那脸色一上午就没好看过。
沈觉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上楼,突然又停下说了句:“我把陆吾的伞弄坏了。”
黄毛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回道:“我们已经赔了钱了。”顿了下他继续说:“还要多亏大佬的那朵花,在典当行当了不少钱,起码一个星期吃喝不用愁了。”
然后黄毛就看着沈觉一声不吭的走上楼。
等人不见了他才一拍脑袋,转头看向了厨房灶台上的一罐子姜汤,顾部长出去前千叮咛万嘱咐沈觉醒了一定要给他喝,自己怎么就忘了?
后来他又想,想起来也没用,他又没顾部长那个胆子。
黄毛叹了口气,转身掀开了帘子。
边走边想,顾部长和厉队长去调查,林队长和秦组长跟着陆吾,而他,负责看着生病的沈觉,然后躺赢?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暴躁的敲响,黄毛回过神,皱了皱眉走过去开门:“谁啊?!”
一打开门,一个瘦高个看了眼他,张口开始嚷:“你是谁?陆吾那小子呢?”
声音又尖又细,刺激的黄毛耳膜疼,“你管我谁,有事说事。”
瘦高个瞟了一眼他,闪身进了门,看见木桌上的瓜子酥糖眼睛一亮,想伸手去抓,结果被黄毛一把擒住了,厉声道:“做什么,在别人家呢动手动脚!”
瘦高个一怔,像被黄毛这副样子吓到了,片刻后他回过神,不就一个小屁孩儿?怕他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瘦高个甩了甩手,一下没挣开有些尴尬,转而嘀咕道:“你们也不是仗着陆吾好欺负,在他就蹭吃蹭喝?也不知道现在装模作样什么?”
“什么意思?”黄毛眯了眯眼。
瘦高个却不耐烦说了,他见陆吾不在,拿不到好处就想走,没成想黄毛直接一个擒拿把他按在了地上。
“你们经常来陆吾这白拿东西?”黄毛问:“或者说欺负他?”
要知道幻境大多离不了执念,爱恨,他是由创造者创造,却也更直观的反映了创造者的想法内心。
黄毛曾经也去过一些幻境,幻境主人之前被霸凌欺辱过,而那个幻境的破除条件就是,完全主人的执念,杀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
瘦高个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懵,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但是黄毛再怎么说也是异控局出来的,经历过长达几年的训练,哪怕现在年纪变小,有些本能已经刻在脑子里了。
他直接卸了瘦高个的胳膊,重复问:“你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他?”
瘦高个疼的直冒冷汗,半响后说了句:“没有欺负,只是偶尔来拿点东西。”
黄毛嘲讽一笑,“你这还不算欺负?”
瘦高个小声反驳:“反正陆吾又不会说什么。”
“他不说是他的事。”黄毛一字一顿说:“那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把你杀了是不是也行?反正你以后也不会说话了。”
瘦高个一个激灵,扭头对上了黄毛,他突然发现,黄毛真的可能这么做,而不是吓唬他。
他真的见过血,手上沾过人命。
因为他的眼神,和他们这些欺软怕硬小偷小摸的人是不一样的。
“等等!”瘦高个连忙嚷道:“等等!我可以去跟陆吾道歉!别杀我!”
黄毛低着头,似乎在考量,他还不确定幻境的破处条件是不是杀了欺负过陆吾的人,但是就这样放过人,他又有些不甘心。
就在思考间,一只苍白瘦长的手挑开了帘子。
黄毛一抬头就看见沈觉半靠着门框,另一只手放在身前微微弯着,像是踹着什么东西。
沈觉垂眸看了眼地上的两人,淡声说:“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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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黄毛怔了下, 还没说话,原本被压在身下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发了疯一样的挣扎。
训练出来的本能没有忘记, 但是这身子骨到底小了许多,黄毛一时不察竟然还真的被他掀开了。
瘦高个跌跌撞撞起身, 框的一声把门撞开跑了出去。
沈觉蹙了下眉, 脚步一移正准备追出去,地上的黄毛见了连忙爬起来说:“大佬!不用!”
“就遇到个不长眼的, 跑了就跑了。”
这要是让大佬追出去, 顾部长回来不削了他。
沈觉低头看了眼快扒拉到他胳膊的黄毛,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嗯”了声,“不追。”
黄毛搓了搓手, 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沈觉一眼,这位的脾气他可是深有体会,能动手绝对不动嘴,可他又不可能一直盯着。
余光间瞟见挂在墙上的时钟,一瞬间他自认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脑子不过弯就说了出来:“马上该晚饭, 大佬要不坐下来帮个忙?”
说之前想的是, 给大佬找点事做, 结果一说完就低头看见大佬手上的伤口。
黄毛:“……”
没想到沈觉抬眸看了他一眼, “嗯”了声。
现在轮到黄毛沉默了,他想有什么活不需要或者不伤手?
顾絮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觉坐在木桌旁,面前放着一个塑料盆还有一把青菜。
而沈觉正在洗菜, 就是姿势有点奇怪, 身旁还飘着一些白烟。
下一刻顾絮知道自己没看错, 厨房和房间隔着的帘子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浓烈的白烟被带了出来。
厉青阳疑惑问:“你在干嘛?”
黄毛看了眼他,憋了半天说:“我就出来透口气。”
“那你这透气的频率也挺高的。”厉青阳下意识回了句:“这间房间都给你弄的仙气飘飘了。”
黄毛“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气得直接把帘子放下,回厨房做饭去了。
一旁的顾絮看了半响,终于知道那里奇怪了,沈觉右手蜷缩着放在一侧,笨拙的在用左手洗菜。
他偏了下头有些失笑,“怎么想到下来帮忙?不再睡会?”
沈觉低着头认真洗菜,听见这话回:“睡不着。”
顾絮伸手勾了个凳子,坐在沈觉身边十分自然的帮他洗菜。
他手上动作十分熟练,那一小盆菜本来就没多少,没过一会就洗完了,顾絮拿起菜起身去厨房,顺便洗了个手。
出来后他问:“头还疼不疼?”
沈觉动作一顿,感受了下说:“还好。”
“疼就疼,不疼就不疼,还好算什么回事?”顾絮将手擦干,弯腰伸手覆在沈觉额头上。
沈觉慢慢眨了眨眼,指尖下意识在趴在膝盖上打呼噜的小奶猫上揉了揉。
“温度降下来了。”顾絮收回了手,低着头正好撞见这一幕,漫不经心说:“年年来了?”
沈觉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轻微的人声,应该是林路英他们回来了。
紧闭的门被推开,率先进来的是秦诺,她甩了甩手上的油伞,喊道:“纪林南!你去楼上昨天顾部长那间房间里,随便拿个破衣服破布什么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