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的脸就很混血,搭配一双浅瞳,对现代人来说不要太正常。
岑砚笑了:“是吗?”
“小时候阿爹也这样同我说,但我后来才知道,这是金人血脉的象征,也是母妃看见我就生厌的一重原因,她讨厌我身上的异族特征。”
庄冬卿失语。
岑砚用脸颊贴向了庄冬卿的,“你看,你觉得自己奇怪,刚好我也不太正常,凑一对正是天作之合。”
“所以,卿卿,我们就不要互相嫌弃了吧?”
庄冬卿:“……”
庄冬卿:“我没有嫌弃你……”
“嗯,我也是,我也没有觉得你哪里奇怪。”
伸手摸了摸庄冬卿的脸颊,岑砚缓缓道:“反而挺心疼我们小少爷的,太辛苦了。”
“……”
眼睫颤动,庄冬卿指节收紧又放松,受不住岑砚的热切视线,别过了脸。
默了一阵,才艰难道:“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声音极低,宛若喃语。
“产前肚子会变大,这不是很正常,孩子在长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口吻太自然。
庄冬卿没忍住去瞧岑砚。
岑砚神色也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的玩笑意思。
甚至看得久了些,主动凑上来亲了亲庄冬卿的眼眉,嘴唇柔软,亲得庄冬卿的心也跟着软乎乎的,变得很暖。
“那,那我当真了?”庄冬卿低声道。
“你当假的也没关系,朝夕相处的,我喜不喜欢,嫌不嫌弃,你还能不知道?”
庄冬卿眨了眨眼,神色太无辜,被岑砚捉着吻了一遍。
吻过岑砚忽的笑了起来。
庄冬卿不解,岑砚捉了他的手,往下按了按。
庄冬卿:“……”
岑砚无赖来问他,“我嫌不嫌弃,你说?”
庄冬卿耳尖红了些,抽手,没抽出来,磕巴道:“赵爷说了,现在不,不行的。”
“他还与你交代过,真巧,昨天我回来,他也千叮万嘱了一遍,说不能同`房了。”
“……”
岑砚:“你看,连赵爷都知道。”
庄冬卿不得不转移话题道:“说、说好的擦身呢?”
“我身上全是汗,你帮我擦擦。”
岑砚:“现在能让我给你擦了?”
“……快点。”
别一个劲儿捉着他的手干坏事了啊!
这天看过,庄冬卿肚子确实大了不少,皮肤被撑开了,与他处都不一样,薄薄的一层,哪怕赵爷说在孕妇里这个肚子不算大,岑砚瞧着还是很心疼。
但说开了,庄冬卿也愿意让岑砚看,让岑砚照顾了,也算是一桩好事。
至少午休的时候岑砚能给他擦全身,晚间也能给庄冬卿揉揉水肿的腿脚,
一如赵爷所料,越往后,水肿越发厉害了起来。
身体难受没办法,但有岑砚在,总算庄冬卿心情还不错。
这期间岑砚日日催促着庄冬卿活动,每天陪他里里外外地走动。
日子如流水,随着李央处理妥善水患,一行人也终于踏上了江南的地界。
而一转眼,庄冬卿的肚子又大了少许,正式进入了待产期。
庄冬卿已经不出门了,不方便。
行动上不方便算是一个问题, 另一方面, 都怕他出去被不长眼的冲撞了, 要是提前发作,手忙脚乱的可不太好。
早在庄冬卿到王府的时候,岑砚就让人去寻过壬族的大夫,上京作为京都, 经历过好几次政变, 曾经多种族共聚一地的景象已然不在, 在京城地界, 自是遍寻不着。
后来往别的地方也派了人,就这么一直找着, 直到庄冬卿抵达苏州,赵爷喜爱钻研医术,住下后便去周遭的医馆, 求访名医, 看看当地治病是个什么章程。
巧的是,别的地方找不到,给赵爷无意中碰上了。
说是早年从上京里逃难出来的, 一路到了苏州,瞧着本地繁华, 百姓们也吃得饱穿得暖,便开了个医馆, 后续生意还不错, 渐渐的也就安定了下来, 不再挪动。
赵爷将人带了回来,给庄冬卿看过,说是一切皆好。
赵爷拿生产动刀的方案给这个大夫看,又修改了一些细节,商量好,让大夫回去,约定到了时候,还是将人请来,一道看诊。
从南疆专程请来的祭司也到了,带了一味起死回生的吊命药,又带了些蛊虫,有一只能当麻药用,庄冬卿听到的时候差点没去寺庙里上几炷香,道一声菩萨保佑(柳七六福不准他走远了,拘着他的)。
总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瞧着庄冬卿的情况,数着日子了。
而庄冬卿……也不好受。
胎动越来越频繁,到了扰人的地步。
肚子再进一步变大,压迫着内脏,有时候一晚上起几次夜,搞得庄冬卿情绪很崩溃。
甚至有时候不想见人,提出过自己去客房睡的主意。
岑砚当然不同意,甚至说如果庄冬卿觉得他碍事,可以在内间摆两张床,分开睡。
庄冬卿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有些烦躁。
说不上来的。
又一日诊平安脉,庄冬卿:“他没什么事吧?”
赵爷奇怪:“小少爷可是有什么担忧,为何频频问起?”
是的,也不是庄冬卿第一天问了,越临近要动刀子的时候,庄冬卿就越是忐忑。
庄冬卿自然不可能说是看书里写的,随口道:“瞧着肚子不是很大,怕他生下来身体弱……会吗?”
赵爷:“听脉象很健壮,小少爷不必如此忧虑。”
“再者黄大夫也说过了,你们族人的男子产子,多半都是健壮的。”
庄冬卿:“……哦。”
等赵爷离开,庄冬卿拍了拍自己肚皮,小声道:“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久,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想喊自己取的那个小名,但又觉得岑砚说得对,与其如此担忧,不如生下来再看,小名一般是缺什么叫什么,提前叫了,兆头就不那么好了。
庄冬卿轻出口气,又拍了拍,“其实六福说得也对,壮壮不够土,要是想好养活,狗蛋和铁柱什么的,反而更接地气。”
说完小崽子就不安分地动了动。
瞧上去对这几个名字都不太满意。
庄冬卿挑衅道:“现在反对没用,等你出来了再和我说。”
肚子又动了动,好似真的能听懂他说话一般。
六皇子李央,解决完了路上遇到的水患,带着人已经到了杭州,住进了杭州官员给巡盐钦差们安排的官署里。
等都住下了,一问,才知道岑砚压根没来杭州,反倒去了苏州。
于是李央急急给岑砚写信。
江南水路通畅,消息流动也快,信寄出去,在路上走了两天,岑砚便收到了。
与此同时,李央也收到了岑砚掐着日子,给他写的提点信件。
李央的这封简单,无疑是问岑砚在哪儿,怎么不来杭州,既然人都到齐了,巡盐的事是不是该开始张罗起来?
岑砚的那封信也简单,说自己府上有事,宅邸既在苏州,那苏州的官员多少都见过了,也不说自己意图从江南小地方的盐务开始着手整理,只道既然李央已经去了杭州,那不妨先了解一下杭州的盐务,这样他过去的时候,李央心里有数,也方便了巡盐工作的进行。
李央的信岑砚没回。
岑砚的信,李央很快回了。
岑砚拆开看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
“怎么了?”庄冬卿知道是李央寄来的信件,问岑砚。
岑砚并不避讳,径直拿给他看了,庄冬卿看完也沉默了。
迟疑道:“杭州的官员愿意将盐务的详情告知于他吗?”
岑砚:“当然不可能。”
“但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是了。”
“怎么说都是皇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既然他现在一腔热血,便让他试试两淮官场的深浅,免得临了我想从周边查起,他和我意见相左,才不好办。”
庄冬卿听懂了,意思是,既然李央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之他身份又不一般,那他想从最难啃的骨头啃起,便姑且让他一试。
能撞开条路自然是最好的,撞不开,也懂了深浅,等双方再会合,便不会如此的冒进了。
庄冬卿:“……”
庄冬卿:“我怎么感觉他会来找你?”
岑砚笑了起来:“巧了,我也有这个预感。”
这件事两人说过便放下了。
庄冬卿安心等着肚皮上的红线变深,等肚子痛起来,就可以动刀子了。
岑砚也日日陪着他,极有耐心。
关于请封,两人也提起过一次,岑砚的意思是,孩子肯定是瞒不住的,生下来之后就可以上报,请封世子,但是庄冬卿的存在,碍于现在局势不明,他不是很想请封。
庄冬卿听了一耳朵便懂了岑砚的意思,立刻点了头。
老皇帝生性多疑,现在又没几年了,而且岑砚和李央也离原剧情线越来越远了,他可保不准以后的事儿还会按剧情发展,在这个前提下,对外他就当岑砚的门客,无疑是最安全的。
不然到时候有个万一,谁都可以拿他和小孩挟制定西王府……庄冬卿觉得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都没有异议,这件事便说定了。
李央比岑砚预计的,来得早。
而且还不是写信,是带着一箱子账本,坐船直奔他而来,仿佛他是什么救命仙丹。
早间收到消息,岑砚就有点不愿意去接,但怎么说都是皇子,带去官署,安排下塌的地方是应该的。
庄冬卿还是让岑砚去了。
岑砚离开的时候他隐隐有些感觉,但又觉得作不得准,没开口留人。
午饭自己吃了,歇了午,眼睛一睁开,感受了下,庄冬卿躺在床上喊道:“六福。”
六福进来,庄冬卿不慌不忙道:“肚子开始抽抽了,可以动刀子了。”
六福一愣,他可没有庄冬卿那么淡定,马不停蹄地赶忙去找人。
知道就是最近了,人每天都是齐备的,包括那位接生过几个壬族男子的大夫,也在岑砚的要求下,住进了宅邸,每天都有银子拿,住到庄冬卿生了再走。
产房早就安排好了,床单被套一应洗完,都用开水烫过,阳光晒过。
喊了人,庄冬卿在六福的搀扶下,主动进了屋子,躺了下来。
生前是很烦躁很不安的,真到了这一刻,庄冬卿反而奇迹地镇定了下来。
六福出错,他还能安慰六福不要慌。
六福:“柳主管已经派人去寻了王爷,少爷你坚持一下。”
知道岑砚在接李央,庄冬卿只道:“寻他干嘛,他来了还能替我挨这一刀不成?”
说得六福哭笑不得。
主院人来人往,没多久,主刀的赵爷,和那位接生过几个壬族男子的老大夫都到齐了,检查过庄冬卿的情况,老大夫点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又叮嘱赵爷道:“记得东西要取干净,不然留着会出问题的。”
赵爷点头,庄冬卿听得有点害怕。
万幸等南疆的祭司来了之后,虫子往自己背部的神经处一放,略略痛了一会儿,庄冬卿就没感觉了,闭眼前,庄冬卿决定叫这个虫子为当代的无痛分娩虫虫。
感谢菩萨,阿弥陀佛!
岑砚刚接到李央,说了几句话,王府的人就来了。
听到消息,岑砚变了神色,看李央的眼神也略略不友善起来。
李央:“?”
岑砚:“府内出了急事,六皇子见谅,我先回府一趟,后续由郝三领你去官署,苏州知县和负责盐务的官员已在官署恭迎大驾,赶路辛苦,你就先歇息吧,有什么我们明日再说。”
看出来是真的很急,因为李央刚应了一声,岑砚就大步流星走了。
再一晃神,骑着马一骑绝尘而去。
李央:“……”
看来王府最近事情很多。
郝三赶紧上前,为李央带路,满面笑容的模样,让李央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同一个城里,这次快,进了主院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岑砚在外面坐着。
柳七和他一道。
边上再加个六福,三个人,说不上谁比谁紧张。
六福实在是焦急,隔着一会儿,起来走一阵。
柳七等了等,也没忍住,过了会儿跟着站起来绕着转圈。
和寻常妇人生产不同,内里始终静悄悄的,没个声息,岑砚等了半个时辰,也有些着慌。
等郝三送完李央,进主院一看,便是几张椅子,但一个人都没坐着的场景。
郝三说事情办妥了,岑砚只挥了挥手,没什么耐心听,郝三难得地看懂了,跟着坐了下来,等待。
等了小一阵,郝三也站起了身。
明白了,这等待实在是熬人。
庄冬卿睁开眼睛的时候,赵爷端了碗汤药进来,止痛的。
庄冬卿赶紧喝了。
动起来没什么感觉,料想后背上的小虫子还没下去。
须臾,南疆的祭司证实了这一点。
庄冬卿可怜巴巴:“能让它再待一阵吗?现在取了太痛了!”
止痛泵还得上到产后第二三天呢,没听说过生完就给拿掉的。
许是庄冬卿的眼神太可怜,又或许是岑砚太强势,祭司到底没说什么,同意了。
赵爷恭贺道:“恭喜小少爷,是个小子,五斤多,不算特别轻了。”
“哦。”
再躺下去,庄冬卿感觉到了虚弱。
但肚子里没了货,终于瘪下去了一点,料想痛过这一阵,就能睡好了。
也不知道刀疤会不会很丑……
算了,能活着就不错了,这个年头开刀,可不比现代。
庄冬卿现在就觉得有些失血,但也没法输。
人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庄冬卿被转移到了边上的小床上,感觉到动静,睁开眼,发现是岑砚。
好奇怪,岑砚眼睛有点发红,少见。
“怎么醒了?我弄疼你了?”
庄冬卿摇了摇头,盯着岑砚看了会儿,意识到什么,只问他:“孩子还健壮吗?”
岑砚想到了那个小名,笑了起来,“哭声挺亮的,刚被阿嬷哄住,我估计你那个小名怕是用不上了。”
庄冬卿笑笑,声音也是飘的:“用不上也挺好的,你取的大名也好听。”
大名很质朴。
单名一个安字,岑安,希望这孩子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岑砚笑了下,问他看不看孩子。
庄冬卿其实有些没精神,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在他身体里住了这么久,总归是要见一面。
不一会儿,孩子被阿嬷抱了过来,庄冬卿仔细瞧了瞧,有点……嫌弃。
庄冬卿皱着鼻子,如实评价道:“好丑啊,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岑砚:“……”
阿嬷:“……”
不等阿嬷解释新生儿都是这般模样,房间内响起了极响亮的一声。
“哇呜——”
岑安小朋友率先发声,哭诉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第72章 琐碎
岑安小朋友生下来一周, 瞧着没有丝毫虚弱不说,哭声哇哇的大,各个奶妈都说他小手小脚极有力气, 是个健壮的。
再加上庄冬卿一喊壮壮, (嗯, 私底下,某生父偷偷地试图让孩子接受),安安听了就哭嚎半天,阿嬷都有点哄不住。
尝试到第三回, 岑安哇哇哇的哭声震天, 阿嬷哄得也微微发了汗, 在岑砚又一次奇怪, 岑安小朋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想找赵爷来扎两针的时候……缩在被子里试图隐身的老父亲终于感到了一丝愧疚, 拉住孩子他爹,支支吾吾道出了原委。
说完好似委屈得到了揭示,安安小朋友终于哭声暂歇。
岑砚:“……”
庄冬卿此时还不大能下床, 疼, 肚子上老长一条疤。
除了必要的术后恢复活动,他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在被子里。
而在动刀后的第四天,确认伤口开始恢复, 南疆的祭司便残忍地带走了超负荷工作的虚弱止痛虫虫,在庄冬卿期期艾艾的目光中, 心狠离去头也不回。
岑砚将庄冬卿扶着靠坐在床头,庄冬卿被岑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岑砚却没有怪他, 反而迟疑道:“这么喜欢这个小名吗?”
庄冬卿耳朵微动, 小小抬眼, 察觉到了一丝纵容的气息。
岑安安小朋友也打了个奶嗝,小手小脚扑腾了几下,仿佛感到了不安。
“可、可以吗?”
庄冬卿极小声问。
岑砚:“要是你真的喜欢……”
庄冬卿将下半张脸从被子里伸出来,眼神中充满了神采。
岑砚违心道:“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叫壮壮也没什么的,嗯,挺,可爱的。”
“哇——”
关键词再度触发。
岑安安小朋友听不得壮壮两个字。
庄冬卿崩溃将头埋入岑砚怀中,试图隔绝持续的魔音贯耳,阿嬷也愣了下,在岑砚的示意中,赶紧将孩子抱了出去哄。
等待哭声渐远,慢慢听不见了,庄冬卿窝在岑砚怀里,臊眉耷眼道:“算了吧。”
“不是喜欢吗?”
“也……没有那么喜欢。”
庄冬卿控诉:“而且你看你儿,我一提他就哭,明显是不要,在肚子里叫的时候踢我,出来了叫两声就哭,算了算了,不要了。”
岑砚笑了起来,抚着庄冬卿背,缓缓道:“其实叫顺了也就好了。”
庄冬卿不安分的小心思扑腾了下,旋即被近来残酷的现实浇灭。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他挺健壮的,还是不了。”
庄冬卿:“按这个叫一次哭一次的哭法,怕是他还没有接受,我先被他吵死。”
岑砚笑容扩大,听庄冬卿已然对这个小名心灰意冷,也没有继续劝说。
静静待了会儿,岑砚:“肚子还痛吗?”
“痛……”
声音虚弱了下去,委屈巴巴的。
“差不多也该喝药了吧,我让六福去看看?”
“好哦。”
差不多半个月,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庄冬卿下床走动没有问题了。
生完……还是胖了一圈。
感觉脸啊腰啊都有些肉肉的。
但他穿来的时候,原身身上本来也没多少肉,胖一点,反倒更像是庄冬卿在现代的模样,瞧着更均衡。
赵爷说等庄冬卿身体养好了,肉也会慢慢消下去。
肉消不消的,庄冬卿其实还好,就希望出汗这个问题,早点过去。
生之前水肿得厉害,生完之后感觉身体反应过来了,开始排出水分,第一周的时候庄冬卿一天换两回衣服都不止。
他这边大问题小问题不断,经过两周的将养,能吃能睡,小崽子皮肤退了红黄斑驳的颜色,越发显得白胖,人见人夸。
“嘬嘬。”
庄冬卿逗小崽子,岑安安小朋友已经睁了眼,小孩子的眼睛看着特别干净,黑白分明的水润。
“啊啊。”
一把抓住了庄冬卿的手指。
小孩儿劲儿全在手上,被握住了庄冬卿也没有试图抽出来,用脸去拱岑安安,一大一小,一来一回,岑安安小朋友很快就乐了,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笑起来。
养了半个月,岑安安的脾气,带了许多个小孩的阿嬷差不多摸透了。
说他不算爱哭的,只要没有需求,惯是静静地待着。
很容易乐呵,喜欢人逗,也喜欢人抱。
不知道婴儿有没有记忆,庄冬卿带得不多,但莫名的,他还是很粘庄冬卿(庄冬卿用那个小名喊他的情况除外),也喜欢庄冬卿抱。
“啊拉~”
庄冬卿做鬼脸,手一打开,岑安安又咯咯地笑。
是个爱笑的宝宝呢!
等岑砚再进内间,庄冬卿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眉目安然。
手指还被岑安安小朋友握住,小朋友也睡了。
这是午休前的一段时间,阿嬷说岑安安吃饱了奶,很乖,放他们屋里和庄冬卿待一会儿。
岑砚进来便见到一大一小都睡熟了场景,心内莫名柔软。
给庄冬卿把被子拉好,一抱起安安,小朋友便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岑砚。
“啊啊~”
也认识岑砚,伸手想去抓他。
刚好放开了庄冬卿的手指,岑砚把自己的手指替换进了安安小朋友的肉拳头里。
抓到了东西,小朋友又笑开。
岑砚却怕打扰庄冬卿休息,嘘了好几声,将岑安安抱了出去。
一路上小崽子都很乖,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岑砚。
岑砚在外间逗了逗他,没有牙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安安小朋友脸上。
小崽子粘庄冬卿,其次粘岑砚与阿嬷。
这种感觉很难言喻,看着小崽子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都不用等到以后,曾经庄冬卿同自己描绘的一些场景,岑砚现在就已经能体会到了。
岑砚感觉自己成长中长久缺失的一部分,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似乎又以另一种形式填补了回去。
“来,阿嬷抱,我们安安回去睡觉觉。”
出了门,将小崽子交还给照顾他的阿嬷,阿嬷育儿手法娴熟,轻轻摇了几下,就把小朋友摇困了。
岑砚摸了摸安安肉乎乎的小脸蛋,低声道:“真能长,一转眼就把自己吃胖了。”
刚出生的时候算是轻的。
但他们族人产子都这样,体重会轻些,加上之前庄冬卿又担忧小崽子会体弱,赵爷也不敢同庄冬卿说这些,只和岑砚商量,多找了几个奶妈备着。
阿嬷唬道:“能吃能睡,是好事。”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要是遇到那些成天哭的,大人小孩都遭罪。”
岑砚笑了起来,“他这一点倒是随了卿卿。”
阿嬷也笑,“小少爷生得好。”
午后的阳光透进主院,照在阿嬷银白的发鬓上,阿嬷在笑,小崽子已经睡得吐起了泡泡,很寻常的场景,但在岑砚心中记了很久。
等很多年后回忆起来,岑砚想,大抵这便是所谓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安安满一个月。
请封世子的折子早就递了上去,王府也办了满月宴。
对于岑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外界众说纷纭,最常见的说法是,是他府里小妾生的,孩子生了下来,小妾难产没了。
庄冬卿听见的时候,无语中,又觉得这个谎话倒是很合适。
完美从世人的角度解释了安安没娘这回事。
满月宴安排在满月后的几天,保证庄冬卿能吃喝吹风了,才大张旗鼓办的。
江南的知府知州兵马指挥,连带着苏州知县,但凡品级不低的,日后要同岑砚打交道、少不了有些瓜葛的官员,王府都发了请帖,众人也俱是热情地带着礼物来道贺。
连带一直搞不懂岑砚在忙什么的李央,也在这一刻终于悟了。
原来是生孩子的大事。
心里对岑砚的少许微词默默地消失。
满月宴这天,内外宅都开了席面,庄冬卿坐在内宅的桌子上,官员们大都在外宅。
但庄冬卿又认识李央,少不得与他见一面,说说话。
李央……不太会说话。
见了庄冬卿第一面,便道:“冬卿兄,许久不见,看来你在王府过得还挺顺心的。”
庄冬卿奇怪:“何以见得?”
“瞧着你……圆润了不少,想来是烦心事少,吃得好睡得好。”
庄冬卿:“……”
庄冬卿假装不知道李央在说自己胖了。
许久不见,李央念叨了挺多了东西,官场上的庄冬卿听不懂,但李央应该就是和他吐吐槽,抱怨到处都是老油子,欺负他一个新混官场的什么都不懂,糊弄他糊弄得厉害。
听不懂就点头,谈话也进行了下去,直到——
“哦对,王爷之前还问我壮壮这个小名如何,当时我还以为王府养什么猫狗猎犬了,哪成想,是王爷有后了,在想小孩儿的小名,怪不得那天王爷不理我了。”
庄冬卿:“……”
提起这个,庄冬卿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壮壮怎么就是猫猫狗狗了?”
李央满脸真诚:“谁会给小孩儿取这么埋汰的小名?”
庄冬卿:“……”
他要开始记仇了!
“啊——!”
两个人坐在长凳上,庄冬卿站了起来,狠狠的,故意不小心踩中了李央的脚背!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见。”庄冬卿虚伪道。
“哦对,想到还有点事,我先进去了……”
留李央一个人在原地龇牙咧嘴,在状况外的,嚎道:“嘶嘶——没事,不对,冬卿兄你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冬卿兄?!”
低头抬头之间,哪里还有庄冬卿的身影。
李央试着动了动脚指头,
痛痛痛,
踩实了啊!
三个月, 岑安安小朋友会翻身了。
当时庄冬卿在床上,咦了一声,对上侧卧得歪七扭八的小崽子无辜的小眼神, 父子两俱是惊奇。
于是庄冬卿将岑安安翻了回去。
四目相对, 片刻后, 安安小朋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啪叽,又翻了过去,这次换了个面儿, 且用力过猛, 直接肚皮趴到了床上。
“哇~”
庄冬卿揉了揉眼睛, 确认自己这次没看错, 他儿子真的翻了个面儿。
其实数日前阿嬷就提醒过了,说是安安这个时候要该会翻身了, 但庄冬卿没往心里去,觉得太早,再过些时候也不着急。
没想到他家小朋友真厉害, 今天就给他表演了一个。
“六福六福~”
把人唤了进来, 庄冬卿又把安安小朋友翻了回去。
于是片刻后,主仆两人双双对着再度翻转的小崽子发出了惊叹声音。
六福:“会翻身了哎。”
“是啊是啊,好神奇, 王爷呢?”
庄冬卿是准备午休的,一般这个时候, 阿嬷都会把安安抱来,让他在床上和小崽子玩一会儿, 等他要睡了, 再让六福抱走给她, 不扰庄冬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