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控制不住的。
同时,岑砚两三句话的功夫,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多了起来……救命!
好在岑砚是真的让他缓缓,后面他不吱声,岑砚也安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庄冬卿按住自己奔腾的思想,平复了呼吸,岑砚又问了他一遍:“我身上还有香气吗?”
庄冬卿也不要脸了,反正脸埋在对方身上,就着这个姿势,深吸了口气。
庄冬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没了。”
闻言,岑砚却短促地笑了一声。
“想知道我笑什么?说了你可别躲。”
明明没见着庄冬卿的表情,但岑砚却彷佛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庄冬卿人麻麻的,脑子里还没想好,岑砚也没再多给他选择的时间。
“听你声音挺庆幸的,按理我也该感到庆幸,但我……好像听了还挺失落?”
岑砚:“觉得很神奇,忍不住笑了下。”
其实笑的是自己,口是心非。
庄冬卿麻完了。
揉了揉滚烫的耳根,不由再度闭目:“……别说了。”
岑砚配合,“好。”
只有一个字,庄冬卿却听出了哄人的意味。
“……”
他也不能再想了。
庄冬卿再度装死。
当鸵鸟又缩了一阵,岑砚也不催他,庄冬卿深吸口气,“好了,你现在看他吗?”
早死早超生,都这样了,赶紧的吧。
完了他好洗漱,洗完了彻底埋进被子里缩着自闭去。
“现在可以?”
庄冬卿咬牙,“再拖到下次就真的不可以了!”
丢不起那个人了呜。
意识到了什么,岑砚低低地嗯了一声。
庄冬卿手抬到半空中,不断做着心理建设,没关系,是孩子另一个爹,没关系,已经答应好了的,没关系,在岑砚面前反正也丢了很多次脸了,也不差这一次……
庄冬卿抽开了系带。
因着身体缘故,怕对孩子不好,他来王府后做的衣服,都没有加过腰封,所以……
还是很好脱的。
抽掉三根带子后,感觉有风透进了胸口,庄冬卿脚趾扣地……未免也太好脱了点叭。
一片内裳垂下。
庄冬卿咽了口口水,又抽开一根,一阵凉意袭来,他抖了下。
“你你来看吧。”
磕巴了下,庄冬卿闭上眼睛。
实在是无法直面这个场景,还是当鸵鸟吧。
看不见,就没有发生过!
庄冬卿自欺欺人道。
岑砚又笑了下,庄冬卿耳根的红就没消下去过,闻声咬牙。
“紧张吗?”
“不……”庄冬卿崩溃,实话实说,“丢脸。”
“能靠在这里吗?”
岑砚引导着庄冬卿靠在床架的雕花柱子上,庄冬卿这才后知后觉他仍旧缩在对方怀里,这个姿势,岑砚没办法看的。
“……好,好的。”
也不睁眼,庄冬卿忍耐着道。
抓住了床架,手上宛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头却挺着,等待着引颈就戮。
没事没事没事,很快的很快……
感觉到衣襟被拨动的那霎,庄冬卿瞬间破功,明明就刚刚开始!
快,那是一点都快不起来。
因为岑砚又接着说,“等我下。”
不一会儿,转身回来了,庄冬卿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对方干了什么。
因为,眼皮上的光感加重了……
岑砚拿了盏灯进来,呜。
不等庄冬卿作出反应,肋骨处一凉,衣襟彻底被挑开了来。
庄冬卿打了个颤,抓握床架的指节又收紧几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才怪!
不要伸手啊啊!
以为只是一下,孰料那指节却蹭着皮肤延展开去,啊啊啊,庄冬卿睁开眼睛,“你……”
涨红着脸刚说了一个字,瞧清楚岑砚的表情,又怔住。
不是他想的那种,不是……调`情。
岑砚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得甚至有些庄重。
不像是面对着他的小腹,倒像是在处理什么大事一般。
视线下落,庄冬卿看清了他手指按住的地方,是那条红线。
“难受吗?”岑砚不解,温声询问。
庄冬卿摇头,对比起岑砚,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废料。
“噢,”问完,岑砚也好像也才意识到自己上手了般,懊恼找补道,“可以摸吗?”
“刚没忍住,不喜欢就算……”
“……你摸吧。”庄冬卿彻底摆了。
岑砚见他不再闭眼,端详他神色一阵,张开五指,真的贴了贴他小腹,“还是平的。”
“……嗯。”
庄冬卿:“赵爷说显怀会晚些,肚子也不会太大的。”
“挺好,少受点罪。”
岑砚手指又点上了那根红线,沿着它的走势描摹,带来微微的痒。
或许是岑砚的神色太专注,也或许是他的言语太正经,随着岑砚的动作,庄冬卿脑中杂念少了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些别的,比如,他肚子里真的有一个生命,这件事。
“感觉,很奇妙。”
岑砚喉头滑动,轻声道。
庄冬卿也是。
刚知道的时候,每次摸肚皮,都会有奇妙的感觉。
“有了之后,除了这根线,其他方面有明显的变化吗?”
岑砚抬头,浅色的瞳孔里,盛着纯粹的探寻。
庄冬卿压着羞耻道:“有吧,开始就是吐,后面,会很困,包括现在也是,躺在椅子上休息,稍不留神就能睡着。”
“胃口变得更好了,会很想吃东西……”
“走动得稍微久一些,就特别想坐下来歇歇。”
眼睫轻颤,庄冬卿:“有些时候会很期待,有些时候,又会很害怕……”
“怕什么?”
语声温柔,气氛也好,庄冬卿忍不住回答道:“挺多的。”
“刚开始怕没钱养,养不好。”
“后来怕……怕……”
庄冬卿犹豫。
岑砚与他对视,却半点都不催促,庄冬卿慢慢也被他的平静所影响,定下了心神,垂目一霎,交底道:“还是有点怕你不要他的。”
“如果生的时候我出了什么事,我怕没人照顾他……”
如果搞成这样,那还不如不生。
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会经历什么,庄冬卿再清楚不过了。
岑砚讶异。
随即斥道,“别说不吉利的!”
“我……”
“不会。”岑砚严肃,直直凝着庄冬卿,坚定道,“不会有事的。”
“赵爷医术就很厉害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到时候我们再找几个大夫,可好?”
庄冬卿咽了咽口水,片刻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岑砚蹲着,伸手握住庄冬卿双手,仰视着他,神色笃定地缓缓道:
“封地也有很多好的大夫,南疆更是有许多不传的秘术,保住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你实在是担心,我让赵爷都给你讲讲?”
垂目,想到什么,岑砚又笑道:“他们都很紧张你,必定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毕竟岑砚应当就这么一个孩子。
又有大慈寺住持的批语在前,大家都将庄冬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庄冬卿再度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忍不住会想到这种情况,不过你现在已经答应留下他了……”
“一样的,我答应不答应,孩子都是双亲健在比较好。”
竟是用了庄冬卿说过的话去堵他。
默了默,庄冬卿被逗笑了。
跟着重重点头,“对,是这样。”
“心情好了?”
庄冬卿嘴硬,“没有不好。”
“行,小少爷说没有就没有,那看完了,我们继续?”
继续啥?啥继续?
岑砚用行动给了庄冬卿答案,内裳系带都解了,岑砚把裤腰上的也拽住了。
庄冬卿头脑空白地看着他直接扯开了。
下一瞬,岑砚在红线处落了一吻,触碰的那刻,庄冬卿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继续解毒,”
“赵爷说要发泄出来最好。”
那声音贴在耳际,甩都甩不掉,蛊惑道,
“你自己来,还是和上次一样,我伺候着小少爷?”
庄冬卿要跑,被握住了脚踝,挣不脱,须臾,又呜了起来……
半个时辰不到,岑砚叫了热水。
庄冬卿整个脸都埋到了枕头里,崩溃。
听着岑砚慢条斯理洗手传来的水声,羞愤欲死!
第二天醒来,庄冬卿仍旧是恍惚的。
第一次也就算了,记不到那么清楚,昨天,昨天……
岑砚还多拿了盏灯进来!
过分过分过分!
他一定是故意的!
六福:“少爷,包子不和胃口吗?”
见庄冬卿用筷子下着死劲儿,一下下地戳着包子,六福迷惑。
“和!”
回答也是咬牙切齿的。
说话间,庄冬卿又猛地戳了好几筷子,看着包子千疮百孔的身躯,六福沉默了。
好在庄冬卿并不嫌弃被戳过的包子。
一顿早饭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里用完了。
等到早午饭之间,喝药。
庄冬卿接过碗,如往常一样喝了一大口,然后……
“噗——”
“咳,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全都吐了出来。
六福也惊了,赶紧过来给庄冬卿拍背,一边拍,一边着人去请赵爷。
等赵爷到来,庄冬卿已经试了几次,确实喝不下。
想硬喝,被六福劝住了。
“又苦又酸,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变得特别特别苦了,咽不下去。”
庄冬卿道。
赵爷尝了一口罐底的余药,翻看了药渣,确认味道和药材没有任何变化。
有变化的,其实是庄冬卿的感觉。
赵爷:“最近是不是……”
庄冬卿:“昨晚。”
一个字一个字挤道,“王爷来过了,然后,帮、帮了我下……”
说完根本不敢去看赵爷。
好在赵爷也是专业的,听了又去切脉,庄冬卿的左右手都把过了,赵爷这才道,“其实脉象好多了,毒素在消解。”
庄冬卿:“那这个药……”
赵爷:“不对症,小少爷应该也发现了,药并不能压住毒素。”
“且是药三分毒,哪怕剂量已经很小了,能不喝,还是不喝为好。”
“就算影响不到孩子,影响你身体也划不来。”
庄冬卿:“……”
意识到什么,庄冬卿看向赵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赵爷给了他准话,“把药停了吧。”
再和岑砚在一起, 也有部分是因为毒素?!
庄冬卿想不明白, 也不敢赌,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赵爷从他面上瞧出点什么,挥退了药童与六福,待主屋外间只剩他们两人, 赵爷一语中的道:“小少爷在烦恼什么?是怕需要主子?还是不愿意劳烦主子?”
“抑或, 有别的为难之处?”
庄冬卿混乱, “我不知道。”
“必须……这样解吗?”
赵爷缓和了语气, “严格来说,不一定。”
“因为我也不是制毒之人, 无法精准地把控这个度。”
“这个毒互为解药,但也存在还有别的解药,能解两种毒的情况, 但还是那句话, 我不是制毒之人,就算是有解药,短时间内这种奇毒, 除非下毒之人拿出解药来,想要靠着外力破解——难。”
“哪怕是南疆的圣女在此, 能分辨出是何种蛊虫,但它也并非是以南疆手法炼制出来的毒素, 怕是圣女也制不出相应解药。”
庄冬卿听明白了。
岑砚就是目前他可接触到的, 最便捷的解药。
其他的解药, 除非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他还是不要奢望为好。
赵爷:“其实这两次,每次毒都被拔除了些,或许也并不需要如第一次那般……”
“毕竟只是余毒。”
“说不定维持着现在这个程度,慢慢也能完全去除。”
庄冬卿眼睛亮了:“当真?”
赵爷的回答非常医生,“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庄冬卿又蔫了下去。
赵爷观察了庄冬卿一阵,小心翼翼道:“小少爷不能接受主子的亲近?”
庄冬卿:“倒不是。”
“我……他……”
庄冬卿懊丧道:“我没想过要这样解。”
他开始听到是余毒,便想着,喝点药施施针也就好了。
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说不能接受岑砚,那完全不是,岑砚还是长在庄冬卿审美点上的,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那第一次就不行了,便没有这个孩子,也就没有眼下诸多的后续。
但若说是可以,也……不能这样一概而论。
他始终还是觉得,睡来睡去这种事,还是和男朋友做会比较好。
像是圈子里那般混乱的,不是庄冬卿追求的生活。
当然,这些想法和眼前的情形也对不上,只是他最初对自己人生的设想。
眼下,朝代都换了一个,更不消说那些不容于古代的思想三观了,在这种情况下,预设的道路被打破才是常态。
庄冬卿长出一口气,双手捂眼,烦躁。
赵爷试探着道:“不知小少爷可否听老头子一言?”
“您说。”
赵爷:“我觉得,有抵触是正常的,毕竟您和主子也不是……正常情形下相知相识的,但苦恼这些,却没多少必要。”
“这个毒古怪,只剩这么一点都难以处理,真发作起来,会不会对您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都是未知的,小少爷敢赌吗?”
庄冬卿默然。
也懂了赵爷的意思。
“您说的对。”
“是我想得深了。”
杂七杂八的都可以往后稍稍,先把命保住,才是真的。
手指微微动了动,忍住了想摸小腹的冲动,心中默默添道,还有孩子的健康。
他要好好的,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也不能同书里一样,必须得壮壮实实的,才行。
念头一旦想定,庄冬卿并不是个反复摇摆的。
想到什么,又迟疑着问道,“那王爷他……”
岑砚愿意吗?
庄冬卿觉得应该可以,但不确定。
万一,就是说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单纯地拿手帮自己一下呢?
赵爷会意,“以我对王爷的了解,若是不情愿,那哪怕只是抬抬手,主子也不会动一下的,不会给任何错误的暗示;但事情他若是插了手,开了头的,那必然也会管到尾。”
一个字都不让庄冬卿尴尬,但是每个字又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赵爷不愧是神医,是有些医生的传统艺能在的。
庄冬卿点了点头。
神情瞧着还是有些恍惚,但好歹接受了。
赵爷离去,顺带从东厢收走了多余的药材。
转头去了西厢,禀报了庄冬卿这边的情况。
连带后续他们的谈话,也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岑砚。
岑砚听完点头,认可道,“劝得不错。”
赵爷可不敢居功,“还是王爷对小少爷的心思拿捏得准。”
是的,这些说辞,其实也不是赵爷想的,是岑砚教过的。
自从知道施针不可行后,岑砚与赵爷聊了一次,那次不单说了庄冬卿的病情。
岑砚一贯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后续停药的可能性也考虑到了,乃至停药后庄冬卿的种种反应,以及如何应对,也都一一告知了赵爷,让他仔细着。
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岑砚的关注点却不在此处,问赵爷道:“他很不情愿吗?”
“也不能说不情愿,我瞧着,是没想过这么深,陡然一下子要……接受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岑砚垂目。
赵爷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补充,“我专程问过小少爷,是否不能接受主子的亲近。”
岑砚抬眼,赵爷:“小少爷说‘倒不是’。”
面前的脸还是一贯的无什么表情,但赵爷却感觉岑砚心情好了些,这才提到,“主子既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对小少爷,是否也有了相应的打算?”
“有,但不急,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赵爷就是想问这个,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
“来了京城多年,陛下指派的那些差事,让王府在上京树敌无数。”
“虽则壬族有孕男子一贯都强健,但终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早早公开来,只怕是对小少爷不好……”
“当然,这些主子心中有数便好,老头子我也是多嘴一句。”
岑砚:“我有分寸,你不用想那么多,照看好庄冬卿便是。”
赵爷应诺。
庄冬卿思维确实一下子转不过来,有些怏怏,转头扎进了厨房。
今日的厨子是老朱,来了东厢这么些日子,在庄冬卿嘴里,对他称呼从大厨,变成朱大厨,再变成如今的朱叔。
两个人的关系变化可见一斑。
“小少爷,您怎么来了?厨房油烟大,马上要开始做菜了,小心熏着。”远远瞧见,老朱热情地招呼着庄冬卿。
庄冬卿搬个凳子坐边上,左右无事,伸手帮他朱叔择起菜来。
老朱可不敢让庄冬卿干这个,聊了两句,以为庄冬卿纯粹就是喝了药不舒服,老朱撸袖子:“那不然吃点啥,压压味儿?”
两盏茶的功夫不到,庄冬卿手下的绿叶菜,换成了一盆热气腾腾的肥虾。
各个红润饱满,个头巨大。
庄冬卿之前没怎么在桌子上见过虾,问老朱,得到对方热情的回答,“这不是立夏了吗,正是河虾最肥的时候,这些都是今年新捞上来的,之前还冷的时候也送过两批,老朱我嫌个头太小,都没要。”
“今年第一批,本来打算中午给小少爷做菜的,正适合现在吃着玩。”
庄冬卿尝了一个。
唔,肉质紧实弹牙,很是鲜美。
若是再有点芥末就好了。
不过蘸着醋也行,好吃的。
清晨的阳光度在身上,庄冬卿一个接一个剥着虾,先去头,后掐尾,最后剥皮去虾线,蘸点醋,啊呜一口,唔,美味!
一个两个,第三个给不太会剥的六福,四个五个……小半盆虾剥完,庄冬卿也吃够了。
伸手任由六福给自己擦拭,阳光下,庄冬卿眯起了眼睛。
吃饱喝足晒晒太阳,心情好了。
“中午虾要怎么做啊?”
庄冬卿顺口问老朱。
“现在小少爷吃个本味,中午我们做油焖大虾。”
油炸诶!
带着对午饭的期待,庄冬卿心情更好了。
后续数日庄冬卿都在东厢,岑砚在西厢养伤,两人不曾见过。
倒也不是有意要避着。
岑砚能走动了,庄冬卿便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不再去西厢探视,岑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也不往东厢来,两个人便一直没碰上。
私心里庄冬卿还挺庆幸,不见也好,能让他有个缓冲。
不然碰面全是尴尬,也愁人。
中间御医又来了两次,御医一走,柳七便到东厢主动同庄冬卿讲述情况,于是庄冬卿刚提起的心,在柳七的陈述中,又稳稳地放了回去。
嗯,岑砚不再用毒,也不再装病,御医得到的便是“王爷吉人天相,终于挺了过来,但仍需静养”的结论。
也都在岑砚的计划中。
没出什么岔子,庄冬卿更不担心了。
偶然间还得到了男主李央的消息。
是同柳七闲聊的时候,不知怎么提到了蛇毒,柳七就提起了淑妃,庄冬卿这才知道,淑妃确实是不治身亡,但不是病逝,而是被毒蛇咬伤了,毒发逝世的。
庄冬卿不解,“这种毒蛇有很多吗?”
“不多,但有专门的驯养师带着,其中一位去了淑妃的行宫。”柳七解释道,“本想用淑妃作人质威胁陛下,结果眼看不成,便心一横,毒杀了淑妃。”
庄冬卿愣了,“什么叫不成?难道陛下他……”
柳七点头,“陛下年少时便上了战场,经历的战役不知凡几,早就抛却了妇人之仁,是断不会被这种手段所胁迫的。”
“可……那不是他的宠妃吗?”
柳七:“对,所以淑妃是陛下看着走的,故而对此种蛇毒的威力,陛下是心中有数的。”
庄冬卿:“……”
庄冬卿:“那李央他……”
柳七:“六皇子近来消息就不多了,想来是极悲伤的,回了宫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出来过了。”
“庄少爷是想知道他……”
庄冬卿赶紧摇头,“我就是问问,不必麻烦人专门去打探。”
李央那个体质,庄冬卿就算是担心,也不敢找人去打听。
更不消说,王府眼下的困境还没有完全过去,还是先顾好他们自己再说别的吧。
说完这些,庄冬卿有些低落,转而想到什么,又担心起来,“自己宠妃都能这样,万一知道王爷是骗他的,陛下会不会……”
柳七斟酌片刻,还是如实道,“应当是知道的。”
“不过君臣相处,其实也有相互的制衡在其中,猎场护驾,陛下明明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却默许了三皇子诋毁主子,以期转移朝堂的视线,此事陛下有负主子,那我们也不能就安静地吃下这个哑巴亏,不然日后,对能吃亏的,亏欠便只会越来越多。”
朝堂部分庄冬卿听不懂。
但道理懂了。
人还是要带些锋芒的,不然人善被人欺。
又几日,柳七来告诉庄冬卿,岑砚身上的刀伤已经好了,肩膀上的,也只等着落痂了。
好歹照顾了那么久,闻言庄冬卿有点想去看看。
柳七也是热情邀请的,说岑砚的伤能好,庄冬卿居功甚伟,应当过去瞧瞧。
“但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隐隐有听说西厢事情多,庄冬卿怕打扰到他。
柳七:“前些日子是,有些朝堂上的事需要处理,近两日已经空闲了下来。”
“那……我晚上去西厢用饭?”
数日不见,又隔着解毒的事,中午做做心理建设。
柳七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中午做好心理建设的庄冬卿还是没见着岑砚,午时一过,宫里也像是算好了似的,陛下宣旨召见岑砚。
旨意是跟着数位太监与一辆华贵马车一起到的。
口谕一宣,太监立刻请岑砚上马车,接他入宫。
第41章 涡旋
岑砚身上有箭伤, 还没好透,想换官服,被宣旨太监阻止了, 说陛下特许, 让他着舒适的常服即可, 他也算半个在皇宫内长大的孩子,不需拘泥。
岑砚闻言便简单收拾了下,上了车。
想过伤好后会入宫,只是没想过……
岑砚:“如果晚饭前我还没回来, 很可能今天就留在宫里了, 让他不需等我。”
柳七愣了下, “那我不然跟着主子您进宫?”
岑砚若是留宿, 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可不行。
岑砚却道:“你留在府中,我带一个随侍进宫即可。”
意识到什么, 柳七应诺。
马车车轮滚滚,宣旨太监岑砚也熟的,一路上关切着岑砚的身体, 岑砚只用一只耳朵随便听听, 也听出了话里不少潜藏的深意。
先讲陛下病重无法视朝,一场宫变,不仅是他亲自养大的废太子发动的, 还搭上了淑妃的性命,陛下伤心过度, 卧床不起,期间外界的风言风语根本就没有入过主殿, 都是阁臣们处理着的, 陛下毫不知情。
这便是将三皇子一派参他的事, 全然推了出去。
又讲陛下身体好些了,得知岑砚被咬,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日日都要过问……
絮叨又聒噪,岑砚掀起了马车车帘,心生厌烦。
还是睡觉或一心吃东西的庄冬卿更为顺眼。
都是人精,讲到一半,太监便察觉了岑砚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不耐烦,语声一顿,将话头转而递给了他。
岑砚只问了一句,“近来在府中养病,不问外事,不知废太子的处置一事,可有定论了?”
太监语噎。
这下清楚知道了岑砚的不满,不再多废话,后半程还算清净。
马车从侧门入宫,大张旗鼓,不少朝臣也看见了。
骨碌碌一路进宫,都快逼近正殿了,还不停歇。
按例马车在宫内是不能行得那么深的,太监说是陛下恩典,想着岑砚刚养好身体。
得到了岑砚的婉拒,在该停的地方,强行下了车,一路步行进寝殿。
“陛下近来身体如何?”
进殿前,岑砚终于问了一句。
太监挤出一个笑来,苦笑,“太医说好些了,但王爷您是知道的,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淑妃去了,废太子也让陛下为难着,纵使身子骨好些了,这心里,始终是难过的。”
岑砚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如若不是陛下不想处置废太子,便也就没有老三参他一事,来转移朝堂众臣的视线了。
进得内殿,便闻到一股极重的药味,有熏香掩盖,但并不能完全盖住,两者一齐,混合成了一种古怪的气味。
寝殿这两年间都是如此,岑砚早已习惯。
入得内殿,见到一身明黄靠坐在软榻上,手持折子,头戴暖帽一顶,膝上也搭了保暖的薄毯。
如今已然入夏,还穿戴得如此齐整,可见身体之虚弱。
岑砚跪下行礼。
他动作快,盛武帝还没喊出免礼两字,大礼已然过半。
“平身吧。”行礼完,盛武帝叹气道。
“阿砚你也是大病初愈,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老年人声音嘶哑,飘忽,久病的缘故,每个字听起来都很是吃力。
岑砚起身,垂目只道,“谢陛下体恤,然则礼不可废。”
盛武帝端详他一阵,赐了座。
等岑砚坐定,盛武帝也坐了起来,咳了两声,问道:“阿砚可是在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