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揭穿了男人的真面目。
可他就是不死心,他放不下这段他精心经营的情感,宁愿做一个被美梦欺骗的人。
直到虚假的泡影被戳破,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但是我很好奇,沈总准备以什么方式让我摆脱沈席年呢?”陆川突然话锋一转。
“沈总可要知道,你那小儿子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若不快点行动,沈席年估计就要找上门来了。”
陆川丝毫不怀疑沈席年在得知自己被沈玉成绑后,会立马带着人来和沈玉成算账。
只不过,如今陆川的心境已和刚被绑架时大不一样。
他不希望沈席年来救自己,也不想再见到沈席年。
他只想尽快从这一场“闹剧”中抽身。
“陆公子不用担心,我自会为你安排好去处。在此之前,你只需要乖乖待在这里就好。”沈玉成嗤笑了一声,说道。
“……”
陆川心头一沉,嘴唇微抿,他的手指藏在衣角下,偷偷蜷缩。
看样子,这沈玉成并没有完全信服他的说辞。
要让沈玉成放了自己,估计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就在陆川思索之余,沈玉成朝着一旁的手下招了招手。
“陆公子,要见见你的熟人吗?”
陆川闻言,这才注意到自进书房后就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的那位男子。
和沈玉成其余的手下不同,他似乎很怕被他人注意到,自进书房后,就立马躲到了墙角。
男子身材瘦纤,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连体卫衣,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面容,他将卫衣帽子牢牢地戴在头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浓密的黑发遮住他的额顶,他靠在墙角,一直低着头,陆川看过去,只能看见男子那双深邃发亮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漂亮,如同深夜里闪烁着微光的繁星,只不过……他不是特别敢和陆川对视。
在陆川扭头看向他时,他迅速就挪开了目光。
陆川狐疑地拧起了眉,“……”
他并没有立刻认出躲在墙角的男子是谁,只是男人的身型给了他一种由心而生的熟悉感。
沈玉成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畏畏缩缩的胆小鬼了。
“宴礼,好不容易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你确定还要一直躲在角落里?”
宴礼……
宴礼?!
在听到这一个熟悉的名字后,陆川猛地抬起头,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躲藏的角落,嘴唇微张。
宴礼那小孩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就在陆川陷入震惊之余,被沈玉成叫出名字的男人这才步调缓慢地走出角落。
他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踏在陆川的心头。
他慢慢地靠近陆川,在只剩一步的距离后,才缓缓抬起手摘下衣帽。
窗外明亮的光照在男人的脸上,陆川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位一直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男子,竟是他曾经带过的艺人宴礼!
“陆、陆哥。”宴礼从干涩的喉咙间发出两个音节。
在陆川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发疯似地找陆川,但都苦寻无果。
他一直不信邪,直到和沈席年在废弃仓库对峙的那一天,他被男人狠狠地按在地上羞辱。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卷全身,将他砸得晕头转向,他这才清醒地意识到他和沈席年之间的差距。
连韩念慈也无法威胁到沈席年。
他只好借助韩念慈的手,搭上沈玉成的线,用沈家的势力去对付沈席年。
沈玉成一直忌惮沈席年这件事,对于这一点他早有耳闻。而沈玉成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抓不到沈席年的软肋。
而他,只需要将沈席年对陆川所做的一切告诉沈玉成,就不怕沈玉成不动手。
自被爆出和韩念慈的那些包//养丑闻后,宴礼就一直待在沈家。
他这次伪装成沈玉成手下进书房,也只是想要偷偷看陆川一眼。
他还没做好和陆川相认的准备,沈玉成就一口戳穿了他的伪装。
宴礼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眼睛里全是慌张和不安。
他的陆哥会用何种眼神看他呢?
会鄙夷他吗?
还是会质问他?
宴礼甚至不敢抬头和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对视。
他只能低着头,紧张地攥紧拳头,干巴巴地叫一声,“陆、陆哥,好久不见……”
沈玉成站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放松的姿态,像看好戏地看向两人。
“……”
自宴礼摘下帽子后,陆川的目光就没再从男人的脸上移开。
他紧盯着眼前紧张不安的人,不放过男人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陆川眼底的神色剧烈地变化着,从难以置信到愤怒难过,再到如死寂般的平静,都在这短暂的一分钟内。
微微蜷缩的手指随着男人逐渐归于平静的神色,悄然伸展开……
一分钟,已足够令他从震惊中缓过来。
陆川的眼波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但谁都分不清,那代表着的是释然,还是彻底的死心……
第113章 沈席年,求我
宴礼所预想的质问和控诉都没有发生,陆川只是以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向他,再缓缓地开口回了一句,“嗯,好久不见……”
宴礼将手指蜷缩住衣角,心跳得很快,在听闻男人温润的嗓音后,才鼓起勇气和面前的陆川对视。
“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宴先生见面,”陆川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扭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沈玉成,很快又转回来,道,“宴先生原来和沈总认识啊。”
宴礼紧抿着双唇,手指紧张地蜷成了拳头,“……”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宴礼没开口辩驳一句,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确和沈玉成有关系。
并且,两人的关系匪浅。
这又是一件在陆川意料之外的事。
只不过,陆川并没有追究质问宴礼的打算。
他早就因为沈席年的事身疲力竭,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追问宴礼了。
他的心在这一刻格外的平静。
“我能找上陆公子,还得多亏宴先生呢。”沈玉成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书房内的沉默,他托起下巴,意味深长地看向陆川。
宴礼闻言,立马慌乱地瞪了一眼沈玉成,示意他不要在陆川面前乱说话。
但沈玉成哪是他一个小明星就能震慑得了的。
男人唇角微扬,继续说道,“要不是宴先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那性情淡漠的小儿子,居然会这么执着于一个男人。”
沈玉成谈及到此时,冷嗤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像是对沈席年栽在一个男人身上而感到不屑。
随后,他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然,我又怎么能找上陆公子你呢?”
“你说是吧,陆公子?”
“……”
陆川没作声。
一旁的宴礼在听到这番话后,反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要打断沈玉成的话,“沈、玉、成……”
只是他刚喊完男人的名字,就被男人那冰凉刺骨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他咬了咬下嘴唇,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爽,将涌出的话全都咽回了喉咙里。
他的心中告诫着自己:如今他和陆川都还在沈玉成的地盘上,他不能为了图一时之快,就将他和陆哥置于险地。
他得忍。
必须得忍。
沈玉成从陆川的身边越过,见他面色冷静、微抿双唇,眼中划过一道讶色。
他本以为以陆川的性子,会在得知宴礼与自己被绑架有关后,扯住宴礼的衣领痛骂一顿呢。
毕竟,刚才在得知沈席年的那些事时,陆川才不是这副镇定自若的姿态。
还真是有意思呢。
沈玉成在陆川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见陆川有躲闪的趋势,就用更大的力气捏住了他的肩膀。
“别的不说,陆公子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了得。”
“我那混账儿子伤了你的心,你要不就看看眼前这位?”
“反正喜欢陆公子的男人多得是,又何必要吊在一个男人身上?”
耳边传来男人尖酸刺耳的话,肩膀上压着男人沉重的手掌,陆川冷笑了一声,当即驳斥了回去。
“我可不像沈总这般博爱,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勾三搭四。”
“瞧瞧,这不就出事了吗?一不小心啊,沈总就养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疯子。”
沈玉成闻言,脸色煞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从陆川面前大步越过。
在走出书房前,他往后招了招手,示意房内除陆川和宴礼的手下都同他一起离开。
“宴先生和陆公子许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吧?沈某就不必多叨扰了。”
说完,他便令人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在这一声沉稳有力的关门声后,书房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宴礼慌乱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等待挨骂的小孩。
可他预料的责骂并没有降临,耳边响起男人温润的轻笑声。
他连忙抬起头,见陆川双手抱胸,正散漫地靠在红木书桌旁。
“小宴,你干嘛一副等待挨骂的小媳妇儿样啊?”
“自上次机场一别,我们快一年没过见面了,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聊的吗?”
陆川的语气轻快,眼底带笑,那温柔的目光看向宴礼,就像是和煦的阳光普照在他的全身。
他放松紧绷的身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陆哥这是什么意思呢?
要不是因为他,陆哥也不会被沈玉成捉到这里来。
可陆哥为什么不骂他?
还以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宴礼眼底划过微光,手指攥进衣角,试图以此掩藏他内心的纠结情绪。
是啊,他的陆哥,永远都是这么一个温柔心软的人。
而就是因为他的陆哥太心软,才会被沈席年那混账东西一次次地利用、欺骗、抢去这本应属于他的温柔。
所以,就算他的手段脏了点又如何?
他永远都不会后悔,以这种形式让沈玉成将陆川绑来。
陆川并没有在沈家待多久,在被沈玉成绑来的第二天,陆川就从沈玉成的口中得知,沈席年已经从Asmodeus公司总部急忙赶回来了。
Asmodeus公司总部出的那点问题根本不像电话上描述的那么大,沈席年一到总部,就知道他这是被沈玉成骗了。
他本是考虑到沈玉成会在Asmodeus上使手段,害怕波及到陆川,才让陆川待在家中,一个人飞往总部这边来。
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意识到沈玉成只是想支开自己时,他连忙给陆川打了一通电话。
只不过,时间太晚,电话里只有一阵阵的忙音响彻在他的耳边。
陆川的电话打不通,他立马就联系了先前安排跟踪陆川的手下。
可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沈席年的心彻底慌了。
他急忙坐飞机赶回国,一下飞机便得到了别墅被烧毁陆川失踪的消息。
别墅被烧为一片废墟,周围拉满了警戒线,警察站在他身边,小心谨慎地询问着他。
而就在这时,周靖走上前,将手机递给了他,“沈少,你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陆哥”两个大字,沈席年连忙夺过手机,想都没想就接通电话,“陆哥!”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在电话另一头听到陆川的声音,甚至忘了去判断手机另一头的人是否是陆川。
“嗤~”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冷笑。
沈席年立马便清醒了过来,他微敛起眼,眼底瞬间浮现出的彻骨寒意令围在他身边的警察都惊了一下。
“沈、玉、成,陆川在哪?”沈席年开门见山地问道。
电话里又是一阵轻笑。
“哦?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他在哪吗?”
“自然是在我这儿啊。”
“……”沈席年捏紧拳头,眼底是汹涌翻滚的戾气,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别伤害他。”
“……”
或许是沈玉成从未见过他这个高傲的儿子以这种带着请求的语气同他说话,他沉默了两秒。
他看着阳台上那盆被养得娇艳的玫瑰,微微扬了下眉,转眼就将开得最艳的那朵玫瑰捻成了一片片残落凋零的花瓣。
“求我。”
“沈席年,你求我的话,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
沈玉成手指揉搓着凋败的花瓣,语调轻快地道。
他并不希冀于沈席年会因为一个男人就乞求他,但他享受这种将沈席年傲骨一一折断的快感。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沈玉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出乎他的意料,手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
“求你。”
沈席年死死地攥着拳头,从喉咙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用舌尖顶住下颚,竭力让自己不至于失控。
“算我求你,沈玉成,别伤害他。”
否则,你将会以数以千倍万倍的代价作为偿还。
男人说着乞求的话,语气却并不低三下气。
沙哑的嗓音中,裹挟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沈玉成突然克制不住地狂笑起来,心里最后一点空缺被沈席年这一句“求你”完全填补。
他这狂傲的小儿子啊,最后不还是栽在了他的手上吗?
沈玉成不再多言,他将电话挂断,边整理衣袖,边步调缓慢地朝屋内走去。
他下颚往右倾斜,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对紧跟在后的手下说道:“让手底下的人将陆川看紧一点,这几天,别出纰漏。”
就他那血液肮脏的小儿子,还口出狂言要摧毁掉他的一切呢!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
毕竟,小子怎么会斗得过老子呢?
沈玉成想着,冷笑了一声。
他才是那个会让沈席年失去一切的人。
陆川虽然是被沈玉成强行带到沈家别墅的,但他却出奇地配合和顺从。
在被关的几天里,只要沈玉成不找他,他就一直待在男人为他安排的那间房间。
宴礼一有空就会来陪陆川聊天,见陆川打不起兴致,会故意讲一些外面发生的八卦趣事来逗他开心。
但陆川似乎习惯了这种封闭的生活环境,他目光远眺,看向窗外,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问道:“小宴,你说,这沈家父子俩是不是脑子都有点问题?”
宴礼闻声抬起眸,略带茫然地看向陆川。
紧接着又听到陆川嘀咕道,“不然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搞什么非法囚禁呢?”
“……”
不过还好,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太久。
陆川透过窗外,直到在外面看到了那个他熟悉的男人身影,他的目光陡然一闪,“……”
沈席年来了。
他也该离开了。
第114章 不是喜欢,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在被沈玉成关在沈家的这几天,陆川经常会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窗外。
而每当陆川将视线挪向窗口时,宴礼就会闭上嘴,安静地陪在陆川的身边。
“陆哥是在等什么人吗?”终于,在陆川第N次看向窗外时,宴礼再也按耐不住,将心底的困惑问出口。
沈玉成为他安排的这间房间和别墅大门相对,陆川站在窗前,就能看到直通沈家的那条宽广大道。
沈家的门口空空荡荡,陆川并没有见到他想要见的人,他只好收回目光,重新看回宴礼。
“这么明显吗?”陆川眼底划过一道难以名状的神色,他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又道:“糟糕,被你发现了。”
宴礼当然知道陆川要等的人是谁,可他还是按耐不住要问,就算知道这是自讨苦吃。
“陆哥在这里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试着逃跑呢?”宴礼紧握住拳头,闷声问道。
要是陆川想要逃跑,他一定会帮忙让陆川逃出去。
“宴礼,我记得你和沈玉成那王八蛋是一伙的吧?”陆川觉得宴礼这话真是好笑极了,他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向男人。
“要是我逃跑的话,你确定不会在下一秒就把我逃跑的事告诉给沈玉成?”
宴礼闻言,立马疯狂地摇了摇头,“哥,我和沈玉成才不是一伙的!”
他拉着陆川的手,极力向陆川证明自己的清白,“陆哥,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帮助你!”
在陆川玩味的打量下,宴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紧抓住陆川的手,脸红了一片。
“我、我承认我的确做了一些卑鄙阴损的事,但是,陆哥,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让你摆脱沈席年的掌控。”
“我、我是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的,只要你想离开,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陆川将宴礼干巴巴的解释打断,并将自己的手从宴礼的束缚中抽离出。
“宴礼,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陆川问道。
这个问题是宴礼也从未想过的。
自从知道他惦记的人被沈家的那位私生子抢了后,他便一心想要将人抢回来。
而其余的问题,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
陆川将宴礼眼底的茫然捕捉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陆川?
这怎么可能?
宴礼立马就想要反驳陆川。
只不过,陆川抢先他一步开口:“先前当你的经纪人,我就向公司调取你的个人简介,对你的身世背景和人生经历也有一些了解。”
“只不过,那时候我对你的了解太过浅薄,以为你是一个性格软弱的男生,还怕你在娱乐圈会被人欺负。”
陆川说到这时,突然就想到了沈席年。
的确,他曾经也这么看错过沈席年。
他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可后来我才发现,你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很执拗,性格也并不软弱。”
“换句话说,你很适合娱乐圈。”陆川深深地看了一眼宴礼。
他自大学毕业后,就决定进娱乐圈当经纪人。
在他将这个想法告诉陆之苓时,还被陆之苓上下打量着挖苦过他,“你确定?”
“陆川,娱乐圈可都是一群戏精,你进娱乐圈,确定不会被骗得只剩裤衩子?”
在娱乐圈他混得风生水起,便忘了老姐的这句话。
直到今日,在经历了种种后,陆川突然间又记起来老姐的这句话。
或许,陆之苓在说那句话时,并不是单纯地想要讽刺他,而是在提醒他吧。
他的确不适合娱乐圈。
像宴礼和沈席年这类人才适合。
“宴礼,你对我这么的执着,不是因为喜欢,那只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宴礼心头一惊,迅速地摇头否认道:“不是……”
“哥,我不是……”
陆川轻摇着头,继续道,“若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默许沈玉成烧我的房子,也不会同意让沈玉成绑架我。”
“可是……”宴礼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他慌乱地摇着头,眼睛霎时间变得通红。
陆川将食指怼在男人的嘴前,目光依旧温和,语气依旧轻柔,“当然,你也可以说,你并不知道沈玉成会做出这种偏激的事,并不知道沈玉成会绑架伤害我。”
陆川抬起那只之前被沈玉成叫人暴力折断过的胳膊,轻悠悠地在宴礼眼前晃了两下。
宴礼眼神闪烁,眼瞳放大,他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因为陆川早已将他想要说的话先一步说出。
陆川预判了他的所有,他站在男人的眼底,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宴礼还想要摇着头和陆川辩解,可他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就已经被陆川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陆川,可是……他却默认了沈玉成伤害陆川的所有行为。
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呢?
他和沈席年那畜牲又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在借喜欢之名行强盗之为罢了。
宴礼无力地低下了头。
而陆川,在此刻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听见陆川在他耳边说道:“小宴,我也是在来到这里,在认识到这个真正的你后,才意识到的这一点。”
“你最开始对我的执着,只是源于你心底浓厚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被被人抢了,你第一时间就想要抢回来。”
“更何况,抢你玩具的,还是你最厌恶最不屑的权贵。”
陆川的语气很温柔,不急不缓,就像是一汩徐徐流淌的清流。
可在宴礼眼中,这就是一只只锋利的利箭,全都准确无误地插在了他的心头。
陆川将他自己都不敢窥探的一面毫不掩饰地宣之于口,袒露于两人的眼皮子底下。
宴礼慌乱地站起身,他牙齿打颤,目光闪烁,甚至不敢去看陆川的眼睛。
“抱、抱歉,陆哥,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他的心被陆川搅得很混乱,他必须得尽快找个安静地地方,好好整理一下。
就算是以这种近乎逃跑的方式。
陆川以为经过那一番对话后,宴礼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来找自己。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宴礼只消失了一下午,在当天晚上,男人就又找上了门。
宴礼来敲门时,陆川刚洗完澡,身穿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袍。
精致的锁骨虚掩在睡袍下,未擦干的发丝滴落下水珠,顺着他光滑的皮肤一路顺流到脖颈处。
陆川懒洋洋地靠在门前,光阴交错之下,他的五官轮廓更显立体利落。
陆川刚一开门,宴礼入目的就是这般模样的男人。
他忙吞咽了一口口水,撇过通红的脸,目光看向脚尖,“陆、陆哥……”
陆川上扬了下眉,一双还氤氲着沐浴湿气的眼睛看向宴礼,并未发觉男子的异样,“怎么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乏,“是有什么急事吗?进来说吧。”
“不、不是什么急事,就在这里说吧。”宴礼连忙摇了摇头。
他的睫毛剧烈地抖了几下,像是下定巨大决心一般,用力地攥紧衣角后,这抬头看向陆川,道:“陆哥,今天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想了一下午。”
“你说得不错,我最开始对你的追求,的确掺杂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厌恶权贵,也嫉妒沈席年,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这一切呢?凭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将我的经纪人给抢走呢?”
“就因为他出生豪门,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宴礼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陆川能感受到,他正被浓烈的阴郁情绪所笼罩着。
“小宴……”陆川拧起眉,害怕宴礼会失控,适时地喊了声男人的名字。
宴精确地捕捉住陆川眼底的担忧,他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陆哥。”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宴礼低下眸,嘴角泛起一阵苦涩。
若不是陆川今日点破,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最开始对陆川的“喜欢”,只是源于嫉妒。
他拼了命地去想要得到陆川这个人,也只不过是想要向那些看不起他的权贵们证明:他也不差。
就算是出生比他好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也能从那些高人一等的家伙中抢过来!
可如今想来……
还真是可笑啊。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厌恶权贵,看不起豪门,但他却又拼了命地想要在这群上流人士中寻求存在感。
甚至为了对付沈席年,而去依附另一些他原本看不起的豪门贵族。
他从来就没有跳出过自己狭隘的认知……
宴礼失落地低下头,他的双肩耷拉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喉咙里咕哝出含糊不清的话,“陆哥,我好失败啊……”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唇角微微下垂,攥在衣角边的手指攥紧后又放松,整个人显得很慌乱无措。
“我连喜欢都做不到纯粹。”半响后,男人才在暗哑的喉咙里憋出这一句话来。
第115章 交易/失忆(上)
“陆哥,我好失败啊……”宴礼无助地低下头,失落的光从他的眼底跑出。
他攥紧衣角,颤抖着嗓音继续道,“就连喜欢,我都做不到纯粹……”
陆川闻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拍了拍宴礼的肩膀,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肩头,低声喃喃了一句,“小宴,别这么想。”
他其实心里很累,并不太想和宴礼聊感情上的事情,上午和宴礼说那些话,也只不过是想要图个清静。
这小孩实在是太执着了,总希望能在他身上得到一些他无法给予的东西。
可没想到他只清静了一个下午,这小孩就又跑来敲他的门,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宴礼变成这副失去人生希望的样子,他也有一定责任。
陆川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好搭上宴礼的肩膀,安慰道,“比起很多人来说,你已经很棒了。”
“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娱乐圈的当红明星,获得那么多粉丝的喜欢和青睐,而这一切,与你的努力都分不开。”
“可是我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宴礼小声地嘟囔道。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娱乐圈的流量新星,而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陆川闻言,搭在宴礼肩膀上的胳膊顿了顿。
先前沈席年曝光韩念慈的丑闻时,顺带还捏造了宴礼和韩念慈的包/养绯闻,将宴礼一起给脱下了水。
这件事也是他被沈玉成绑到这里来后才得知的。
沈席年做起这种事来手法熟稔,他当时虽然怀疑过,但最终还是相信了男人的一面说辞。
毕竟当时沈席年被韩念慈黑得那么惨,宴礼又恰好和韩念慈有关系。
“人总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陆川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