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错了,我不该吼你。”
明阳公主这才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花的危害,只觉得这花奇特,闻着好闻,便制成了熏香挂在床帷上。日日夜夜的闻着,逐渐就离不开了……”明阳公主又喝了一大口酒,“我的两子一女,接连都去了,我以为只是幼子体弱。可是三月前,驸马也去了。本宫才猛然惊醒,自己竟然是被这花腐蚀了心智!”
她愤怒的将酒盏打碎,“我是修士,但是我的夫君,我的孩子们都只是普通人。”
“本宫的家庭,本宫的人生,本宫的一切都被这该死的花毁了!!!”
墨槿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长夜,接着猛的转身抓紧了墨樾,道:“墨荣不堪大任,我们这些姐弟中还藏着祸首,皇叔狼子野心,东洲如今危在旦夕,樾儿,如今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够救一救东洲!”
“姐!姐你冷静一点!您文韬武略治国理政在我们姐弟之中都是拔尖,只有您才配登大位!母后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樾儿糊涂了,一个死人,怎配登大位?”墨槿忽然笑了,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明黄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
沈听澜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墨槿的手腕,震惊道:“明阳公主已经重度成瘾,寿数将近!”
“大姐?!”
明阳公主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温柔的看向墨樾道:“当年那个人见人欺的混不吝,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接着看向白清柔道,“找的姑娘也这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人生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喜事,一件是丧事。”明阳公主道,“喜事我已经参加过了,但是自己的丧事还没见过,所以就提前看看,毕竟死了就看不见了。”
“大姐……”
“我一直都觉得,你一定还会回来的,果然我猜的没错,樾儿,这次回来就别像上次那样急着走了。”墨槿拍了拍墨樾,“姐姐如今也总算是放心了。”
接着墨樾在措不及防之际,被明阳公主一股强盛的灵力推向门外。
“我墨槿,先谢过上尘宗的大恩大德。”明阳公主郑重其事的给他们拜了大礼,“以后,墨樾还是多麻烦两位了。”
“公主殿下,若是积极治疗……”
明阳公主摇摇头:“本宫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了。”
“姐?姐!”
大门被灵力堵上,墨樾又不敢惹出大动静来,只是在门外小声喊着。
墨槿又单独的给白清柔拜了一拜,“我弟弟就托付给白真人了。”
白师叔受了这一拜,又将墨槿扶起来,两个人之间没有对话,却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墨槿更是释然一笑。
接着白清柔一把推开了大门,“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来公主府吊唁吧。”
“师父?!”墨樾惊恐道,“我姐还没死呢!”
沈听澜抓住墨樾,朝着他摇摇头。
墨樾这下子也不闹腾了,更是失魂落魄的靠着一边。
三个人躲在房梁顶上猫了一夜,看着明阳公主提着一盏灯,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戴上繁琐昂贵的配饰,端一看,就像是神仙修士,顾盼生辉。她自己找到了棺材,将棺材板撬开,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那一身服饰是明黄色,上面绣着的不是凤凰展翅,而是腾云驾雾的真龙。
“大姐这是死了都要给墨荣添堵啊。”墨樾道。
那注定是个无眠的长夜,那诡谲冷凝的月光照耀了整个九州。
沈听澜看着月亮,猜想到——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阳光明媚,风光正好。墨樾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衣,只是手腕处系了白绳,接着混入百姓中,去吊唁了他的亲姐。
明阳公主安静的躺在棺材里,早就已经没了气息。昨晚那一场梦只是错觉,那傲气的女子最后还是因为血色合欢,落得家破人亡伊人逝去的境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烈阳高空,而墨樾已经许久未说话了。
“明阳公主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你,墨樾,也不要太沉溺于悲伤之中了。”
墨樾忽然忆起往事来:“其实墨槿当年待我并不好,她看不起我这个婢生子……宫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是因为墨荣总是欺负我,她才为了挤兑墨荣而关照我两分罢了。但,那也是为数不多的待我好的人了。”
“墨槿只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那个女人早就疯了。墨樾,你若不想,师父帮你。”白清柔道。
墨樾震惊:“师父!果然您还是最爱我的!”
“给爷爪巴。”
墨樾脸上又露出了笑意,他的脚步轻快却坚定的向前,似乎什么都不能将他打败,“我对东洲没兴趣——谁家好人要当皇帝啊,累死累活不说,还那么容易挨骂。”
沈听澜跟了上去,“最有希望即位的明阳公主已死,墨樾你想好接下来去查谁了吗?”
“接下来,就去会一会墨草帽吧。”墨樾道,“我这个五哥恐怕早就想死我了。”
“杀千刀的墨槿!”墨荣愤怒的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砸在地上,“她穿着那一身衣服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才是天命所属吗?!区区一个公主,竟然能有那么多百姓去吊唁,这根本不把本殿放在眼里!”
“荣侄儿何必动怒。明阳公主已经死了,现在无人可与你相争。”
“不。我从来都不把墨槿放在眼里,她算个屁,一个贱人,就是仗着威远大将军罢了!四叔,您说墨樾回来了,消息确切吗?”墨荣道。
被叫做四叔的男人赫然是本该呆在自己封地的安乐王爷——墨浔。
墨浔浅浅一笑,抿了一口茶道,“这合欢茶还是那么好闻。”
“皇叔喜欢,荣儿自当悉数封上。”
“君子不夺人所爱。”墨浔道,“墨樾已经回来了,他啊,才拜祭了明阳,估计下一个就是来看望你这位五哥了。”
“好啊,现在死老头可算没了,这次你再来,可不会像上次那般好运!”墨荣阴恻恻道,手指关节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墨浔看了,也不说话,依旧是轻轻的笑着,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后又喝了一口茶,“墨樾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荣侄儿可要慎重待之。”
墨荣却毫不在意,“本殿一定好好招待他,让他知道,五哥现在真的想死他了。”
“阿秋!阿秋!”墨樾接连打了个两个喷嚏,揉着鼻子边说,“那草帽估计又在惦记着我呢。我寻思不就临走前在他脸上画了乌龟王八蛋还用了洗不掉的墨水画的嘛,这么久过去了,还这么惦记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要我也惦记你。”沈听澜道。
“草帽有威胁吗?”
白师叔您怎么也跟着叫人家草帽?!不过他们还在隐藏身份,拿个昵称代指也是不错的。因此沈听澜仅仅只是谴责了自己一秒,多一秒都没有。
“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墨樾道,“一无是处,但当癞蛤蟆有一手。”
“啥?”
“不咬人但恶心人。”
“越儿,你的文采真是精进了。”白清柔拍了拍墨樾的肩膀夸赞道,“真是老太太钻被窝啊!”
沈听澜又道:“啥?”
“给爷整笑了。”
沈听澜:……
你们师徒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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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阳公主的临终之言不可能无的放矢, 因此东洲皇室中一定有人与幕后凶手结盟,将这血色合欢传遍了整个东洲贵族。
明阳公主会使用血色合欢的香薰,极大可能也是她信任的人交给她的。只要抓住了这个人, 就能顺藤摸瓜, 找到掀起南洲东洲大乱的祸首。
“嫌疑人可以排除草帽, 因为他是傻* 。”墨樾道。
“那怀疑的对象还剩……大哥、二哥、三哥、六哥、八弟、九弟、三姐、六姐,不知道排老几的堂哥还有四叔。”
“三叔呢?”
“三叔就是个普通人, 没有修为,半截入土了都。”墨樾道。
“不, 那是你五叔。你爹老大, 二叔死了, 四叔在封地,五叔没修为半截入土,那真三叔呢?”沈听澜道。
“死了吧好像……”墨樾道, “我记得是三叔喜欢上了一个男子, 要死要活的非要娶人家, 结果最后落得个被贬白身……然后他喜欢的人还不喜欢他。最后三叔就抑郁而终了。”
“那都是老黄历了, 我出生前三叔就没了。谁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墨樾又道,“三叔跟我老爹, 二叔都是我奶的亲子——因为爷爷他就只我奶一个媳妇。不像我那死老爹, 恨不得佳丽三千。”
“那四叔五叔也都是你奶生的?”
“四叔不是,好像跟我一样地位尴尬, 所以被远远发配到封地了。”墨樾道, “五叔……我不知道他, 看我爹那老信任他, 应该也是我奶亲生的, 但是他跟我奶不亲, 明明我奶这个人可宝贝自己的儿子了……”
墨樾说着也觉得哪哪都奇怪,然后继续道:“我也没听说过五叔亲娘是哪个……”
沈听澜想起之前在上尘宗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他的胡子花白,虽然嘴上恭敬,但是看待墨樾总是带着几分看不上眼。
老皇帝病重之下,唯独安排他的五弟做东洲使者去上尘宗寻墨樾,倒是看不出老皇帝是信任极了对方,还是瞧不上他。
“可以排除你六哥。”白清柔揉了揉眉心,“你六哥遁入空门,进了万佛寺,先前万佛寺那一难,也跟着一起没了。”
墨樾又是闷闷的一声嗯。
“八弟九弟名声不显,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墨樾道,“重点还是放在另外几个兄弟姐妹上吧。”
沈听澜盘算一番,道:“那就只剩下,大哥、二哥、三哥、三姐、六姐,你那堂哥和四叔。”
墨樾又在抓麻,“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啊!”
白清柔忽然抓住墨樾,“嘘,有人。”
他们三个只不过是找了热闹的摊贩外头坐着聊天,周围百姓来往许多,他们也不显气势的混入其中。
但都这样了还能有人盯上他们?
“我确信以及肯定,就是草帽派来的人。”墨樾道。
与此同时,灵力炸毁了摊位,百姓惊叫出声抱头鼠窜,明显来者不善!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白清柔尤甚。
“当街出手,波及百姓,实非修士所能为!”白清柔目光如炬,射向来人。
来围攻他们的有一名金丹真人和三名辟谷期修士,下手狠辣,招招置人于死地,全然不顾周围人性命。
行事作风完全不似修真界中人。
沈听澜也不再犹豫会不会暴露身份,拿出四季剑,一招谷雨,满天柔婉的剑法如雨水飘扬,青色身影轻松压制三名辟谷期修士。
白清柔更是已经将那金丹真人压着打。
虽然同是金丹真人,但是金丹与金丹之间的区别,可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还要大,正如白清柔是修炼多年的剑修,专修剑法,剑法精妙已达化臻之境。
能够跨境界打元婴修士还不落下风。
来挑事的四个人迅速的就被擒获。
另一边的墨浔自己与自己博弈下着围棋,此时白棋已经被黑棋围剿杀的片甲不留,但是她捏着一颗白子,仍旧绕有兴致的继续对弈。
“培养一个金丹修士可不容易,安乐王爷可真大方。”身穿白裙,却搭红色外衫的女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无不在意的说道。
“林姑娘怎么来了。”
白裙红衫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看似销声匿迹的林宛!
她叛离缥缈宗后没有回到魅魔的领地,竟是来到了东洲。
“现在黑棋可真狼狈。”林宛平静的说着,语气却怎么听都像嘲讽。而墨浔似乎已经习惯了林宛说话的腔调,淡淡的回复了一句。
“或许黑子还有翻盘的机会。”
林宛:“你在白日做梦。”
“林姑娘不懂围棋,要知道……”
还未等墨浔说完,林宛一掌将棋盘连着底下的石桌一起拍碎,语气依旧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了,你是在白日做梦。”
“现在棋盘已毁,已经分不清黑棋白棋谁输谁赢。”
“林姑娘这是在逼我吗?”
林宛道:“不是我在逼你,是上尘宗在逼你。他们已经查到你了,也许现在就在某处看着你。”她勾起一个笑,有意无意的看向不远处。
沈听澜悄悄的又藏了藏。
墨樾给比划了手势:她发现我们了?
沈听澜回以镇定自若的一个笑容。
显而易见,林宛已经发现他们了。不过沈听澜并不会慌,林宛不过金丹修为,他和白师叔联手,难道还能打不过吗?
事实证明,有时候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慢。
“上尘宗竟都是躲躲藏藏的鼠辈!”林宛抄出流星锤,从天而降,将三人躲着的房顶敲出一个大洞来,林宛身材高挑,手持流星锤更是灵活得让人眼花缭乱。
林宛使出的正是缥缈宗宗主夏曦艳的冰影武法的其中一招——天降流星。林宛的攻击来势汹汹,她使用的缥缈宗的幻影身法更是使她如虎添翼。
先前的仙门大比,林宛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沈听澜先使一招惊蛰,紧接着配合白师叔的万花齐放使出小寒一式,万花带着寒气,逼得林宛节节败退。
林宛的流星锤不擅长远攻,仅仅几下就招架不住,接着无所畏惧的使魔气暴涨,强盛的魔气直接带着他跨越成为了元婴修士。
“魅魔境内的修得魔婴者寥寥,”白清柔道,“年轻的也就只有魅魔魔主。只是魅魔魔主是个男人,我才迟迟猜不到你的身份……”
林宛挑眉,扔下流星锤换成一条鞭子,那银鞭如同噬骨的毒蛇一样窜了出来!林宛的鞭法师承宋雁声宋真人,先前暗杀夏宗主正是使用了鞭法,试图嫁祸宋真人。
弃近攻转远攻,林宛的鞭法犀利,招招阴狠毒辣。
“怎么,恼羞成怒了吗?”白清柔讽道,“想不到啊,一方魔主竟然隐藏魔族血脉,装成一个女人拜入缥缈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宛眼神变得更凶狠:“要论起来,那还得是裴岐更胜一筹,半魔之体,拜入上尘宗还得宗门袒护,修真界第一门派,果真名不虚传。”
墨樾的剑将林宛的长鞭卷起,僵持的那一刹那,白清柔趁机使出一剑直直朝着林宛的命门,沈听澜也从背后截住林宛离开的去路。
林宛又是一声冷笑,弃鞭转而拿起自己的佩剑——陌影剑,挡住白清柔攻势的同时使出幻影身法扭身躲开沈听澜的剑。
墨樾措不及防的差点摔倒,震惊道:“小老弟,你换武器换的挺勤的啊!”
“谁让缥缈宗眼拙,看错了继承人呢。”林宛的流星锤和长鞭是跟从缥缈宗所学,但是这陌影剑确实他自创的陌影剑法。
剑法配合他的掌法,整个院子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无处不在的深坑更是盘旋着残留的剑气。
四人再次缠斗一起,真实乃是元婴修为的林宛着实难以对付,虽比不上温清雅的魔气浓郁,但是他的剑法诡异刁钻,三人联手仍旧讨不到好。
“林姑娘和三位客人不打一声照顾,就回了本王的院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墨浔捡起完了地上的棋子,围观了许久说道。
“事逼。”林宛骂道,“对了,帮我向你三哥问一声好,不知这些年他过得可好?”
那不是墨樾才提起过的那个要娶男子为妻的墨樾他三叔吗?
白清柔一剑划破了林宛的脸颊,“打架时东张西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林宛翻手就是一掌,冷冷道:“白真人还是多顾好自己吧!”
三人的合作更为默契紧接着就已经将林宛围住,对方已呈败势,犹如困兽,但他仍旧一派镇定自若。
“来的可真晚,人家都等你好久了。”林宛掐着嗓音,显出柔媚。除了身材格外高挑加平胸以外,林宛与普通女子真没什么两样。
也难怪缥缈宗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男的。
紧接着一瞬,沈听澜下意识的拉着墨樾躲开了从背后而来的袭击。
那杀意明显的是对着他而来的!沈听澜回忆自己自从穿来后就一直为人和善,也没得罪人啊!
这一下子解了林宛颓势,更给了对方反败为胜的机会。
来者遮住了容貌,不让人看清他的身份,用的掌法也是极为普通的一招,让他不禁想到万佛寺的那一难,一样都是极为普通的剑,却招招置人于死地。
沈听澜莫名的觉得,他或许会认识面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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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更新的晚了
沈听澜心中愈感不安。
“我们联手,就能将上尘宗的三人全杀了!”林宛展示出攻击性,显出几分嗜血, 但是那来者却没有与林宛联手的打算, 而是晃起了铃铛。
呢喃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杀了他们。”
那铃铛惑人, 却并不能蛊惑修士。
沈听澜心中油然升起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 原本还拿着棋子好生看戏的墨浔却像是突然失了智,抓狂一般的朝着他们扑来。
那铃铛能够操纵人的心智?!
而那遮掩自身的那人已经一转身, 拉着林宛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墨樾压制住墨浔, 沈听澜与白清柔一道去追, 刚踏上围墙,面前的一幕简直骇人听闻。
大量的陷入了极端疯狂的百姓如同疯子一般,不顾自己死活的朝着他们扑来, 啃咬撕扯如同野兽。
或许这一群已经称不上人了。
“那该死的铃铛, 能够迷惑吸食了血色合欢的人!”白清柔恨道, 看着那俩人逍遥而去的背影, “刚刚那人一定就是幕后真凶!可恨!竟让他跑掉了!”
百姓执行着施咒者的命令,不顾一切代价的想要他们死, 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两个人逐渐走远。
沈听澜平心瞧着, 心中也谈不上什么愤怒,只是纵身飞跃使出“冬至”一式, 剑气化成一道凝结的长剑从背后穿透了林宛的胸膛。
那没有杀气的一击, 直到近在咫尺间林宛才感应到了剑气。而那时已经太晚了, 他根本来不及使出功法, 只能微微侧身躲开了致命点, 接着愕然回头看向沈听澜, 气到几度呕血。
林宛差点失去理智提剑杀回来,却被一旁的人阻拦,那人毫不恋战,带着重伤的林宛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铃声的效果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有了不少的百姓恢复了神智。
“师姐,你来了。”帝王面容沉静,见到来者也只是抬眼瞧了一眼后,才头疼的显出几分疲惫。
“陛下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叫我来?”
“宋真人来找我求助。”
“宋真人……啊,您说的是被逐出缥缈宗的宋雁声?我记得缥缈宗对宋前辈的追杀令还没有解除……”楚沁后来才猛的想起,“缥缈宗又出事了吗?”
“宋真人只是被林素宛打了个措不及防而已,她跟夏宗主多年的师姐妹,在缥缈宗根基也深厚,宋真人现在正在夺权,她知道上尘宗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她就求上了我。”
“宋真人也是病急乱投医。”
“林素宛还有掩月宗的支持,宋真人想要夺回缥缈宗属实不易,宋真人好歹也曾教导过我,我也相信她的人品不会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情……”
“陛下在犹豫?”楚沁一阵见血道,“东洲好不容易才稳定政权,你之前娶了北洲公主后又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帮助北洲的度过劫难,……现在北洲不稳,你怕再掺和进缥缈宗的事情,会压垮东洲。”
“你说的很对,东洲经不起风波了。”
“但若是缥缈宗继续被林素宛把持,尸魔以后进入北洲有如进无人之境,”楚沁道,“到时候,你们费心血稳下的北洲,就会再次血流成河。”
“可、”
“想帮就帮吧,”楚沁柔和了眼神,“我已经将楚氏所有的残余力量都收入麾下,东洲有我在,有楚氏在,没那么容易被击垮。”
“师姐,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楚沁只是笑了笑,抚了鬓角的发丝,眼神依旧坚定的看向外,这里是东洲,楚氏世代守护的地方,她绝对会继续守下去。
沈听澜神情无波动的想起剧情书,这段剧情是在他来到东洲时,忽然忆起来的。明明墨樾身为爽文大男主,却没能拥有一个顺风顺水的打脸生涯。
他都忍不住可怜墨樾的悲惨生活。
《狂傲皇子的修真路》的书名以及文案,完全不符合墨樾经历的一堆剧情,这妥妥的书名和文案诈骗。
沈听澜也是被欺骗的一员。
想起来的原剧情越多,沈听澜越觉得所谓的“人界残暴帝王,修魔大能,废柴升级流的大男主,逆袭大男主”实际上就是个冤大头。
明明说好的“迎娶白富美的北洲公主,后宫佳丽无数,走上人生巅峰”,实际上却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在苦逼的收拾前老板留下的烂摊子,还要去帮其他老板收拾烂摊子。
“你为什么用这么恶心的老鸨的目光看我?”墨樾看着沈听澜,警惕的后退两步,“我可是卖身不卖艺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诶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墨樾娇羞状。
“一个两个都都给我老实点!”白清柔提溜起来已经晕过去了的墨浔的衣领,饶有所思的看向沈听澜。
沈听澜:……
行吧,他懂了。
他的灵兽袋里在原有薛媚儿,刚才想当街杀了他们的四个修士外,又新增了一只墨浔。
他这是灵兽袋不是用来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啊!
并没有人在意沈听澜的神情复杂,只有墨樾对着沈听澜的……灵兽袋哀叹道:“四叔,安息吧。”
你四叔如果知道有你这个孝顺的侄儿,他一定非常高兴。
墨浔高不高兴墨樾不知道,反正他很高兴就是了,他道:“林宛与墨浔勾结,恐怕东洲的这血色合欢跟墨浔也脱不了干系。”
“越儿乖,这么明显的事情不需要你说出来。”白清柔看待自家傻儿子似的看着墨樾,“……林宛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也作不妖,趁现在我们尽快找到种植血色合欢的地点,想办法毁掉。”
“说的有理。”
既然已经抓住了东洲散布血色合欢的祸首,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去销毁血色合欢。三个人愉快的决定前往郊外的皇庄去寻找血色合欢。
“所以这里是哪里?”
走到了荒郊野岭外,沈听澜看向墨樾认真的说道。
墨樾也认真的思考后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墨樾话音一转,“沈圆圆别慌张,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我知道这里的不远处是三姐的猎场,她总是来这里打猎。”
沈听澜把骂声吞了回去,狐疑道:“真的吗?”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墨樾,实在是对方的不靠谱事迹深入人心。
“信我。”墨樾道。
沈听澜勉强的给予了墨樾一丝丝的信任,那一丝丝的信任终究还是得到了回报。
比如现在,沈听澜现在真的就在三公主的猎场,看着中箭的墨樾背着包裹,仰躺倒在地上。
“越儿!”白清柔抑扬顿挫的干嚎道,“究竟是何人如此狠心,你这让我可怎么!活啊!”
“您轻点!师……姐姐!”他又嗷了一嗓子。
墨樾被突然而来的一支箭射穿了脑瓜子——扎着的发髻,接着没注意脚下摔倒扭伤了脚。
“越儿!”白清柔又是一声哀痛。
“真不至于,我就是扭伤了脚。”墨樾忍不住道。
没多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猎装女子慢悠悠的靠近了他们三个,肉眼可见的烦躁的嘁了一声,“你们三个怎么混进的本宫的猎场!”
“难得以为射中了猎物。”三公主更烦躁的拿着弓箭对准了墨樾,“还不从实招来?”
墨樾悲苦从心中来:“您不记得书堂给您端茶送水的小七了吗?我就是小七啊!”
三公主柳眉一撇,嫌弃的瞅了一眼墨樾,接着那双浑圆的漆黑眼睛仔细的端详了沈听澜,就在他以为这位三公主是发现了什么不妥,谁知下一秒。
她却说道,“这位公子长挺俊,不若入我公主府,本宫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对不起,我心只有大道。没有男女私情。”沈听澜大公无私道。
墨樾翻译:“沈圆他不喜欢你,他喜欢北洲的女子。”
沈听澜好声好气的威胁:“我警告你好好的说话,否则你的脚我可不管治。”
墨樾正儿八经的重新翻译:“沈圆他不喜欢活物!”
墨樾!你别指望我给你丹药了!
三公主毫不在意道:“本宫不需要你喜欢。”
“三姐~你就看不到地下躺着的受伤的小七吗?”墨樾幽幽的强调了自己。
“哟,这不是小七嘛,草帽那傻叉天天嚷着要杀了你,怎么还活蹦乱跳着呢?”三公主继续道,“小七……你是来调查血色合欢的吧?”
“三姐不愧是三姐。”
三公主自始至终都不曾从马上下来,她嫌恶的看了墨樾,“你还真一点长进都没有。”
墨樾倒是已经习惯了,无所谓道:“三姐知道些什么?”
染着朱红色指甲的葱葱玉指对准了沈听澜,三公主压低眸光,笑意隐在嘴角道,“与本宫共度春宵一夜,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告诉你们。”
墨樾看了看三公主又看了看沈听澜。
白清柔看了看沈听澜又看了看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