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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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员外郎面色一下子惨白惨白的。
【还有这个姓陈的工部侍郎!厉害了!收了钱后和老皇帝说河南除了旱灾,还出现了蝗虫,骗了不少赈灾款。】
工部侍郎猛地踉跄了一步,浑身血液冷到发抖。
【啊!……】
【哇!……】
许烟杪站得太靠后,在不刻意探听的情况下,压根看不着听不着前面的事。这时候他打定了主意做鹌鹑,更是埋头只一个劲儿地翻八卦。
他是翻得痛快了,来参加朝会的一千一百八十八员在京官,一听到他在感叹,就全身发起冷汗,听完念出的名字,发现不是自己,又立刻腿软到几乎站不稳。但下一个感叹出来时,又提心吊胆,毛骨悚然。
一个个闻声色变。
简直是阎王点名。
【咦!刑部尚书!】
其他尚书齐齐看向刑部尚书,那目光就像是一群正经考生突然发现中间有人作弊一样。
不是吧?你小子居然也掺和进去了?你图啥啊!
刑部尚书懵了。
等等,他有干过吗?
脑袋都快想破了都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这更可怕了!难道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或者他的亲戚子女用他的名头做了什么,瞒着他?!
刑部尚书猛地打了个寒颤,在老皇帝“居然连你都有份”的杀人目光中,急忙跪倒:“陛下!”声音哽咽,低下头,满脸羞愧:“臣,臣有负圣恩。”
【哈哈哈哈哈哈,他看古书说小麦有毒,但又特别喜欢吃面条,每次煮好面条后都要装进袋子里,放在风口风干,然后冷水冲洗三四遍再吃!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有人这么吃面条啊!】
老皇帝:“……”
刑部尚书:“……”
其他尚书:“……”
满朝文武:“……”
为、什、么!有人能够干着干着一件事,又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走目光啊!
刑部尚书简直全身都湿透了一片冷汗。
他咽了口干涩的口水,“砰”地一屁股歪坐在地上,额头滴落的汗水发出坠地的声音,呼吸声音大口大口地发出。
差、差一点,九族就没了。
晋王府。
晋王是当今天子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年为皇帝挡箭,落得个半身不遂。
皇帝怜惜他身体不好,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开了特例,如今他已满三十岁了,也还没去封地,只呆在京中。
昨日,还是晋王和王妃的大婚。
“外面怎地如此喧哗?”他从床上坐起,询问管家。
管家道:“启禀大王,是锦衣卫在到处抓人,似乎是这些人贪污了官粮,听说朝堂上就抓了不少人,那户部右侍郎杨诚,磨勘司令吴申明,刑部员外郎薛元济……”
晋王神色一凛:“快去取我轮椅来,我要去见皇兄。”
“大王?”
“快去。”
管家将角落里的轮椅推出来,又给晋王戴上半截面具——晋王毁容了,说是怕吓着人,所以常年出门都戴着面具——喊来三五个侍卫推着他往御门去。
御门正在开朝会。
王爷走后,王妃询问管家:“大早上的,大王急匆匆去哪?”
管家:“大王急着去上朝。”
“那就奇怪了,大王从来不去上朝。”王妃诧异之后,也不管这事了,只吩咐:“去把礼单拿来,昨日百官皆来贺礼,我要瞧一瞧来日如何回礼。”
晋王来到了御门外,面色凝重。
皇兄,臣弟知道,你忌惮臣弟。所以臣弟都三十了,你还不肯放臣弟去封地。
臣弟多年来不敢娶妻……可如今臣弟年纪大了,必须要传宗接代,为免你疑心,臣弟特意选了没有实权的清流之家的庶女做妻子,可是你还是……
臣弟都明白,你在臣弟大婚第二日揭发此事,就是要敲打臣弟。
那户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员外郎皆是昨日来贺礼之人,幸好臣弟记性好,记得此事——你担心臣弟和这些朝臣勾结。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程度?!
晋王看了一眼御门外威严肃立的锦衣卫,转身对身边侍卫:“就把本王放在这里,你们先下去。”
等人走了,晋王一狠心,双手一撑,扑在地上,推开轮椅。
他含辱忍垢,双手撑着地面,努力往里爬,一边爬,一边大声喊:“皇兄!皇兄!户部右侍郎贪污这件事,和臣弟没关系!臣弟没和他私底下有过联系!臣弟之心,日月可昭!皇兄!你信臣弟——”
皇兄,够不够?皇兄,这样够不够!
作者有话说:
老皇帝:外面什么逼动静?!
浙西所在有司,凡征收,害民之奸,甚于虎狼。且如折收秋粮,府州县官发放每米一石,官折钞二贯,巧立名色,取要水脚钱一百文。车脚钱三百文,口食钱一百文。库子又要办验钱一百文,蒲篓钱一百文,竹篓钱一百文,沿江神佛钱一百文。
——《初编·折粮科敛》
让囚犯帮忙办公:
洪武十九年三月十四日,刑部子部、总部司门二部,郎中员外郎主事都吏胡宁、童伯俊等,恣肆受财,纵囚代办公务,书写文案,被司狱王中以状奏闻
——《御制大诰续编》

【这什么逼玩意儿?!】
振聋发聩,如暮鼓晨钟……总之,群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后方。
一千一百八十八员官齐刷刷回头,那场面十分轰动。
晋王眸光沉沉。
本王果真没有猜错,皇兄就是在忌惮他敲打他!因为他们长得像——他们都像母亲!
皇兄……怕他李代桃僵!
看来,这是个死局。
看来,他之前只是自毁容貌还不够。
这些一起看过来的官员就是一种威慑,是那龙椅上的人在无声警告他,在展示他对官员的掌控力。
晋王没有吱声,只是冷冷地想:皇兄!如你所愿!臣弟……爬!
于是,老皇帝就看到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阴暗,扭曲,一寸寸向他爬行过来。
老皇帝:“……”
心里冒出了和许烟杪相似的句子。
——这什么逼玩意?!
锦衣卫只围在他周围,这是个王爷,没得到命令前他们也不敢强硬动手,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对方身边,看着对方一寸、一寸,爬啊爬。
老皇帝:“……将晋王扶起来,请到朕跟前。”
许烟杪好奇地偷偷探头看。
因为他真没有看过古代的奇行种。
“这人谁啊?”小小声问兵部司务。
兵部司务也很小声:“他是晋王,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锦衣卫将晋王扶上轮椅,推动其慢慢前往金台。
【啊!这个人和那济北王世子私底下认识诶!不过济北王世子今天没来上朝……说起来济北王世子是谁来着?有点眼熟……哦哦!是那个腰上佩带七颗大珍珠,那些珍珠都被拉屎的地方夹过的!】
——这些王爷和世子其实都不必一定来朝会,反正他们也没有官职和实权。只不过晋王是从来都没去过朝会,京中许多人都知晓,而济北王世子,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就像一朵交际花一样,时不时和人出游,约人逛青楼,登门拜访一些官员,偶尔还会来上朝。
老皇帝的目光放在了晋王身上。
老六……和济北王世子私底下有来往?
晋王目光瞥到了济北王世子在京中的暗子,也是一名官员,只不过不是什么大官,对方正张开五指向他疯狂摆手,表情似乎有些急切。
那官员心里几乎是尖叫:王爷今晚先不要见面了!引起许烟杪的注意咱们就完了!
晋王努力不让自己神情有异。
五指……
今夜和济北王世子的三更会面,改到了五更。
晋王对那个暗子沉稳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济北王世子的真正意图。
——五更天,共商大事。
【呦!济北王世子还在花魁床上呢!咦?那‘北斗七星’腰带居然被世子送给晋王了!晋王还时常把玩!可是它脏了啊晋王!你天天摸它还不洗手!!!】
晋王突然感觉到不少人看向了他,着重看向他的手,
晋王:“???”
他的手怎么了吗?
金台上,他那个皇兄突然咳嗽一声:“六郎啊……你先洗个手再说事情吧,朕把朕的金盆给你用。”
金盆???
金盆洗手?!
晋王瞳孔微微震动。
难道皇兄他都知道了?!
一切都在这人的掌控之中?!
好恐怖!好诡谲的手段!
不行!他要打消皇帝的猜疑!
“皇兄!臣弟冤枉啊皇兄!”
老皇帝有时候都在想,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身边怎么都是这种玩意。
当年卖身为奴和爹娘失散,他一边打天下一边找爹娘,登基后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原来早就爹死娘改嫁了。不但改嫁,改嫁后生的儿子都老大了。
这倒不意外,不论战时还是战后,农村的独身女人都是很难活的,嫁人了,也必须得生个男丁才不会被村里人盯着欺负吃绝户。
然后他就把娘和便宜爹和便宜弟弟一起接过来了。然后娘和便宜爹前几年相继去世,只有个便宜弟弟还活着。
但这便宜弟弟往日里也挺正常的啊,今天是发什么癫?
“皇兄!皇兄!臣弟真的冤枉啊皇兄!”
“你给朕闭嘴!”
在一片古怪的安静中,老皇帝吸了口气:“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然后就看到那糟心弟弟一个激灵,好似一朵弱不胜衣的小白花一样无助地看着他,然后高呼:“皇兄!户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员外郎贪污之事……”
刑部员外郎没办法冷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陛下!臣没有贪污!臣只是以权谋私!让囚犯替臣办公!”
这是两种罪名!
晋王:“……”
眉头一皱,晋王暗道不好。
他故意表现出来无城府,只懂得横冲直撞的性格,而这种性格,碰到这种场景,理应和对方争锋。但……
……皇兄,这是你的试探吗?难道这刑部员外郎会怎么做,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如今此处锦衣卫众多,他绝不能暴露。
面具之下,晋王眉目隐忍。
然后……隐忍地把声音拔得比刑部员外郎更大声:“皇兄!臣弟和他们没关系!虽然昨日大婚,他们来给臣弟送礼,但臣弟真的不认识他们!”
两个声音混杂,吵得老皇帝按住太阳穴,好半天才对糟心弟弟说:“朕晓得你和他们没有联系,你先回去吧。”
晋王自觉自己是见好就收,坐在轮椅上把上半身一折:“谢皇兄信任。”
【这人过来干嘛的?特意来走个过场?】
晋王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职,根本听不到许烟杪的心声。
能听到的老皇帝呵呵一笑。
朕也很想知道。
朕还想知道他和那个济北王世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晋王带着他的轮椅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再一次向那个官员沉稳点头。
五更天,本王知道了。
小小的打岔并不能消灭皇帝的杀心,他直接当场下令——
财政舞弊之人,皆诛九族!而本人更是要五马分尸。
贪污受贿之人,所贪钱财全估为绢布,贪污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则处绞刑。
以权谋私者,因位处灾情期间,全部杖杀!
朝堂上顿时一片哭泣求饶、认罪认罚之声。
兵部司务讥笑着看这群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官粮都敢贪,灾后的课税都敢拿……活该!”
许烟杪用力点头。
就是就是!
突然,前面好似传来骚动,许烟杪偷偷探头去看,只能看到有谁直起身体,好像在和皇帝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负责传话的锦衣卫开始大声复述前面的情形,好让百官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乎每一个几百人的区域,就会有一个负责传话的锦衣卫。
然后,许烟杪就知道了,前面直立上半身对老皇帝说话的人,是那个贪污了百万两白银的磨勘司令。
对方得知自己要被诛九族时,伏在地上磕了一个脑袋,情真意切地说:“陛下,臣万死,但臣有一话想说,如今贪污一尺绢便要杖一百,是否过于苛刻了?诸官亦是人,平日里也需花销,千里当官只为财,陛下!水至清则无……”
许烟杪下意识接了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磨勘司令那个“鱼”字则卡在了喉咙里,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骂了,又好像没有,憋红的脸,神色十分扭曲。
老皇帝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如老鹰俯兔。
“继续。朕听着。”
磨勘司令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许烟杪,对着老皇帝用力一磕脑袋,重新直起身,大声问:“一尺绢是十文钱!仅仅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百官皆惶恐!还望陛下三……”
许烟杪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在嚷嚷:【十文钱怎么了!十文钱能买一斗米呢!够一个人吃两天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磨勘司令面容呆滞,手都在发抖,似乎想要握成拳头。
老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你继续说。”
磨勘司令干巴巴地接着说:“还望陛下三思。”
“九思过了。”老皇帝平淡地说:“十文钱还是太过宽裕,能买一斗米,足以令人两日不必挨饿。当官本来就不应该贪污受贿,便改为贪污一文钱杖一百好了。”
磨勘司令呆住了。
“陛下!!!”
磨勘司令尖声:“陛下这是要自己维持整个朝堂的运转吗,官员哪有不贪污的!”
【我呀我呀!】
许烟杪听到锦衣卫的转述,十分自豪地挺起胸膛。
【我不贪污!我一文钱都没拿过!】
磨勘司令:“……”
【说起来怎么贪污来着,怎么没有人给我送过钱?虽然送了我也不会要,但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太过分了吧!】
兵部司务看了许烟杪一眼,欲言又止。
人家来过想要送礼了啊,暗示你千八百遍了,你一句也没听懂,人家说“这果子是当地特产,自家一点心意,在京师难以见到”,你就说太珍贵了非要人家拿回去,又想了三天这果子什么味道,第三天才恍然大悟,说什么“老师说过,一切不量产的水果都是因为它不好吃”,想通了就扔脑后去了。
就为这事,你烦了我足足三天!
老皇帝突然:“许烟杪。”
很好,这回没走神,许烟杪小跑出来,站到官员两列中央,行礼:“拜见陛下!”
老皇帝:“听锦衣卫说,你从不贪污。”
【啊?怎么锦衣卫什么都说啊?这个时候把我拎出来当对照组,老皇帝也太不顾人死活了!】
许烟杪心里嘀嘀咕咕完一串,明面上微微垂头,拱手:“回陛下,臣确实未曾贪污。”
“带我等去尔家中一观。”
许烟杪瞪大眼睛。
【啥?一千多号人全去我家?】
老皇帝:“……”
默默补上:“贪污受贿者跟随,各部各司四品以上官员皆随。”
许烟杪便连忙行礼:“唯!”
一路上,许烟杪心思不定,明显走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老皇帝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要去我家了!】
【我刚换了新家!那么大那么敞亮那么豪华的新家!被误会了怎么办!】
窦丞相忽然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许烟杪你……”
听这个心声,不会是真的贪了吧?!
许烟杪看过去:“丞相?”
【冷静冷静!许烟杪!没关系的!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问题很大啊!
六部尚书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很明显,陛下让他们来许烟杪家里,就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官员也有不贪污的,所谓苛刻一说,根本无法立足。
但如果许烟杪也贪了……
他们看向老皇帝,却发现陛下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一个更加惊震的念头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该不会,陛下铁了心,哪怕许烟杪真的贪了,他也决定让他们众口一词,说许烟杪是个清官?除了要作典型之外,他也是非护许烟杪不可?
窦丞相陷入沉默之中。
他承认,他也有些酸了。
“到了!”许烟杪的声音传来。
窦丞相漫不经心一抬眼,瞳孔当场地震。
旁边吏部尚书谨慎地问:“这真的是你的屋子?”
许烟杪看向他,眼神无比困惑,不懂对方为什么要怀疑:“是啊!”
“这屋子,它大?”
许烟杪转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困惑更明显了:“不大吗?我一个人住,挺大的啊。”
他强调:“是个民房呢!一宇二内,还带院子!月租要四贯!”
一宇二内,指一间堂屋,两间卧室,而且外墙距离卧室也就五步距离,所以院子也没有很大。
许烟杪好像觉得自己用钱太多了,又赶紧补一句:“但是这真的不是贪污来的,是用公主的谢礼钱租赁的!而且我才刚搬过来没多久。”
在城南有府第,占地面积数百亩,引水植竹,求山谷之乐的窦丞相:“……”
城南有别墅,城北有园圃,分别占地数十亩,还特意凿了个渠引水环绕屋宅的兵部尚书:“……”
虽然不算特别豪华,但宅园里依然盖了华亭,筑了怪石,还栽了数十本异花的吏部尚书:“……”
园中栽满奇花异草,时常坐于假山岩峰之顶的亭台楼阁中,眺望花竹,诗酒为娱的户部尚书:“……”
还有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他们想到自己家那至少也有数十间屋子的宅院:“……”
突然强烈升起一种感觉……
我真该死啊!
——我家马夫/门房都住的比他好!
就连老皇帝都懵逼了。
不贪污,他信。但你真的连一点底下人的孝敬都没拿过?!
一点也没有?
许烟杪已经打开了门。
磨勘司令破防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诶诶!别抢我钥匙啊!”
他一把推开许烟杪冲了进去。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奇花异草……”
【哪有时间打理,雇佣人好贵的!】
“假山峭石……”
【就这么点地方,还放假山呢?】
“砰!”磨勘司令用力推开主卧的门,过了一会儿又十分崩溃地冲出来,又去开侧卧,开完侧卧开堂屋。
老皇帝探头去看主卧:“……藤床?”
“二手市……不是,东市那边淘的,很便宜。”
许烟杪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困惑地眨眨眼睛,随后恍然大悟。
“是真的!”许烟杪用力点头:“很便宜!”
作者有话说:
其实……那个……小许的工资参考的是宋朝(望天)
当时想至少这样小许不会为工资发愁,结果,一查汴京房价和从九品小官的工资……你还是租房吧()
贪污处罚参考唐朝:
諸監臨主司受財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疋加一等,十五疋絞
——《唐律疏议》
绢价参考唐朝:
绢4.5丈约为450文。
——《隋唐社会经济史稿》
4.5丈45尺450文,一尺等于10文。
米价参考唐朝:
海内富实,米斗之价钱十三。
——《新唐书》

在场其他官员:“……”
很好,看来这人不仅不贪不收孝敬,恐怕连女人都没有过,嫖没嫖不知道,但肯定没在家中招过妓。
毕竟,藤床承重不行,两个人睡上面动静还大很大可能会塌床。
怎么会有人干净到这个程度啊(震)!
难道这就是小白泽被神器挑中的原因?
因为他的赤子之心?
刑部尚书正在感慨着,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一个激灵,汗流浃背,视线一转看向老皇帝,果然发现老皇帝已经两眼放光,好似发现了一个宝贝。
——上一次他这么发光,还是发现许烟杪能被听到心声,而他能借助这些心声掌控不少事情。
刑部尚书后背都发凉,几乎想要跪下去抱着老皇帝说不要了。
许烟杪没成亲,他们可是拖家带口啊!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白泽一样活得潇洒,不打点上司,不出门交际的!这些方方面面都要钱的!如此清贫真的学不来!
别的不说,就三间屋子,说不定还要隔出来小部分当厨房和茅房,但凡结个婚,多生两个孩子,这房屋就逼仄了!
刑部尚书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清正廉洁了,不该拿的钱——比如什么赈灾款他一分也没拿,但就算这样,也要收收孝敬,借助职业便利捞些油水,才能供一大家子开销。
不是说老皇帝给的薪水不够多,老皇帝除了给官员发钱,还发地,正二品官员有三十五顷永业田和十顷职田,还发禄米,每年五百石,搭配上月俸、食料钱、倘若不领七十二名防阁而是兑换成钱财、还有杂用花销提供,也有两万三千五百文了,
但,真的不够!他身为尚书是不用上下打点了,但养奴仆要钱吧,儿女嫁娶要钱吧,笔墨纸砚要钱吧!
而那边,老皇帝已经亲切地询问许烟杪:“爱卿……”这称呼换的够快的,“如此清廉,可有难处?”
在场官员当场汗就下来了,一个个用恳求的目光看向许烟杪,真怕许烟杪直接说一声够了,老皇帝再一刀下去薪水减半。
那简直……人间地狱!
许烟杪迟疑地说:“……没有……”
再不太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老板问有没有难处时,不是真的希望他回答有难处。
老皇帝鼓励地看着他:“真的没有吗?有难处你就直说,我也没有当过官,不知官员日子,需要问问人才能调整政策——如今我这是在问策,有难处你就直说,我知道了才能改正。”
许烟杪这次回答得很坚定了:“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
【我又不傻!】
老皇帝满面的春风僵住了。
许烟杪说什么?
跟过来的官员:“!!!”
呜呜呜呜,峰回路转!
这回,鼓励的眼神转移到了跟过来的官员眼中。
好!小白泽!多说一些!
【这种时候说有,不是拆老皇帝台吗!领导夹菜我转桌,这种事绝不能做。】
老皇帝急眼了:“真的没有吗!我不信!你说!不说朕就判你欺君!”
【……难道是真的想问策?】
“……陛下。”许烟杪纠结了一下,迟疑地说:“薪水太低……”
老皇帝:“怎么会太低!我算过的,这个薪水非常合适!”
许烟杪低头,掰着手指头数:“陛下,没搬到这个房子前,我每个月掠房钱要五百铜钱……”
“那还有一千四百一十七文给你花销!”
“柴米油盐……”
老皇帝一拍门框。
他今天非要掰扯清楚不可!
说他抠门可以,但说他不顾官员死活,他就不能忍了!
“你每年能领五十二石米,你自己能吃多少石?三石?四石?五石?剩下的米你卖出去,能赚好几千铜钱,这不是朝廷给的月俸?还不够你顿顿吃肉?”
老皇帝不忿。
他还没算职田和永业田里的收成呢!一顷田是二十亩,给他发了八十亩地!还不够吗!
老皇帝非要较这个真:“取算盘来!我和你算!”
锦衣卫迅速去搞了个算盘过来。
老皇帝拿着算盘气势汹汹:“来!你说你一天吃多少!”
“午饭在衙门吃,早晚一共米一升,面五两,肉八两。”
“五两面能蒸两个包子!八两就是每天吃半斤肉!柴米油盐也给你算进去……”老皇帝啪嗒嗒打着算盘:“加上五百掠房钱,一个月三千零一文!哪里不够了!米朝堂给你发,还给你四顷田!钱禄不够的地方,你从田里收成出,不就够了吗!”
说完后,老皇帝还挺得意。
他还使了个小心机,五两两个的包子还是不带馅的——虽然他知道那玩意叫馒头。
许烟杪:“还有用水,还有每天晚上的灯油花销……”
“行!我还给你算进去!”算盘珠子打得特别快,“用的水,我算你三十桶水,灯油我算你每天用到半夜……也才七十五文嘛。”
许烟杪:“……”
【积少成多!这都每个月亏损八百零九文了!】
老皇帝急眼了。
哪里亏了!不是说了还有田地收成吗!
“你是不是不知道一亩地收成……”
许烟杪答得很快——主要是这是他的工资!
“三石!”
“好,去除留种再去除各路消耗,算你只能留下二石,再去点税收,你看!什么夏收秋收,你又有将近四百文收入了!四顷地,就是一万两千八百文!”
许烟杪扳着手指头数:“还要租两头牛,还要准备农具,还要租给佃户……”
老皇帝打断:“都给你算上,你提供牛,所以收成你可以拿六成!牛租赁价钱是一天三文,草料自费一天三十三文,春夏都要用,你是两牛,一日能耕五亩地……”
老皇帝还没打出来,许烟杪已经在心里给他算完了:“一千一百五十二文。”
老皇帝诧异看了许烟杪一眼,打了几下算盘,十分惊奇:“你还懂术算?”
许烟杪腼腆一笑。
——那毕竟高考的时候也不给用计算器。
老皇帝:“没错,一千一百五十二文,你一年可以拿六成收成,减去牛的租赁金额,你还有一万四千二百零八文!这还不够填补你之前每个月的亏损吗!每年还可以剩下四千五百钱呢!还不够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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