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错清冷仙君剧本的我—— by何所往
何所往  发于:2024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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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阿栩会把画像藏在哪里?
郁逞四下环顾,没能看到哪里挂着画像,想来也不会是在显眼的地方。
他随意在书架上翻找,一无所获,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楚栩云的床榻。
郁逞掀开被褥,仔细找了半晌,还是没能找到任何跟画像沾边的东西,只得规规矩矩地把被褥重新铺好。
到底会藏在哪里?
郁逞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答案。
目光在寝殿内掠过一圈,忽然停在搁在殿门边的灰色包裹上。
他神色稍顿,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走上前去,把那灰色包袱仔细打量一番。
先前从未见到阿栩拿出这个包袱,难道是宗门弟子在打扫寝殿时翻出来的?
郁逞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将那包袱轻轻解开。
他只是看看,看一眼,就一眼。
只一眼,他便怔愣在原地。
眼睫微颤,郁逞如同触碰到灼烧手心的火焰般,飞快将那东西松开,目光仍直勾勾地盯在上面,呼吸微微急促——
是画像。
纪怜洲的画像。
仿佛一瞬间坠入了谷底,郁逞甚至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分明早就猜测画像上的人会是纪怜洲,可心里却一直怀有几分希冀,希冀那画像只不过是阿栩的父亲,宗主,抑或是什么阿栩崇拜之人。
果然是纪怜洲。
偏偏真的是纪怜洲。
郁逞挪开眼,脑海里却尽是楚栩云与纪怜洲比肩而立的画面。
太清仙君与三圣剑仙,青梅竹马与一生挚友。
无论哪个身份,都不是郁逞可以企及的。
没关系。
他已经跟阿栩成亲了,还结过天道婚契,临走之前阿栩还说过最喜欢他。
至少阿栩现在喜欢的人是他,不是纪怜洲。
郁逞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看向那张画像,画像上的纪怜洲一袭雪衣,眸光凛冽,剑气如虹,端的一派冷峻君子的模样。
他却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不甘心。
如果他有纪怜洲的运气,可以从小陪伴阿栩就好了。
他眸光微暗,伸出手,将那张画像撕了个粉碎。
纪怜洲只不过是比他运气好而已。
此次宗门大比,郁逞一定要挫灭他的威风,让阿栩知道选择自己是对的。
郁逞打定主意,提剑离开。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踏入楚栩云的寝殿。
李焚鹤修炼一半,还是没忍住把林泽送来的药食全吃了个一干二净。
那可是好东西,又好吃又能回复灵气,不吃白瞎了。
等他吃完再回寝殿,那本搁在桌上的剑法似乎变了位置。
李焚鹤困惑片刻,把剑法收回衣襟内,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宗主经常会派人来打扫师尊的寝殿,可能刚刚正是有弟子来过吧。
剑法得手,李焚鹤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修炼,他身为太清宗天赋最高的弟子,宗主专门允许他可以在师尊的扶光峰修炼。
这里僻静,灵气充沛,是最好的修炼地方,以前师尊还不愿意让他来呢,好像在这偷偷藏了什么人私下在教导似的。
不过那怎么可能,师尊对他们一视同仁。
他抓起剑,刚准备离开寝殿修炼,忽地想起林泽给他的法宝。
对了对了,林泽说过要把在修炼的时候把法宝挂上的。
那可是林泽专门去三圣山找人帮忙画的剑仙画像,说是让他在比试前夕挂剑仙的画像,剑术就会突飞猛进,一举得魁。
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是李焚鹤还是领了林泽的好意。
万一是真的呢,师尊不在,那就先挂一挂师尊的好友剑仙师叔吧。
他望向自己的灰色包袱,美滋滋地打开,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他的剑仙师叔,碎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怎么谁都欺负我啊!!”

自从郁逞走后, 楚栩云把书架上的书也很快看完了。
他最爱看的还是那本郁逞自己写的书,每每翻开,都感觉好像更了解了郁逞几分。
郁逞每日都会在书上记录今日学了什么术法, 见了什么人,但是从没有提到过楚栩云的名字。
想来是最近很久没有写过了吧, 不然上面肯定会写的。
楚栩云合上书,忽听外面传来喧嚣声音。
“尊主有命, 不许任何人进入仙君的寝殿。”
“我只见见他也不行?”
“不行。”
“好, 那我便杀了你再见他!”
话音落下,楚栩云倏地将门打开, 门外果然是昨日来过的那个男人,郁逞的好友。
今天为何又来了,难道是想继续比试么?
见到楚栩云出来,腰间还悬着剑,男人气焰顿消, 声音轻了不少,“我有话跟你说。”
楚栩云没有出声,只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男人进来。
两人走进寝殿, 楚栩云客气地为他斟了一杯茶, “昨日未请教你姓名。”
“谈墨。”
他这样平静, 男人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自知杀不了你,但可以帮你做一件事。”谈墨定定地望着楚栩云, 指尖微不可察地蜷起, “我送你回宗门,继续做你那太清仙君, 你从今往后不要再见郁逞,怎么样?”
只要楚栩云离开郁逞身边,回到太清宗,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他拿不准楚栩云会不会答应,但是,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栩云搁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他,“不可以。”
谈墨脸色苍白了瞬,“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郁逞身边?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闻言,楚栩云低声开口,“我们已经成亲了,所以我必须留在他身边。”
“少拿那些哄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你真想要走,随时都可以离开。”谈墨语气激动,拳头攥得更紧,“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他?”
听到这话,楚栩云点了点头,“是。”
谈墨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怎么可能,他是魔修,而且这人脾气还不好,喜怒无常,甚至强行对你做了那么多欺辱之事……按理说除了我这种眼瞎的应该没人会喜欢他,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楚栩云默了默,忽然开始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喜欢郁逞吗,为什么能说出郁逞这么多缺点。
“他好看,而且,”楚栩云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忽地轻轻笑了声,“而且很好看。”
谈墨:“……没想到你竟如此肤浅。”
除了好看想不出别的词夸他了是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楚栩云对座,冷声道,“我劝你还是回你的太清仙宗好好做仙君比较好,若是世人知道你跟十恶不赦的魔尊成亲,届时你如何自处,你太清仙宗又如何自处?”
与魔修勾结的罪名,足够让太清仙宗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的。
楚栩云身为太清仙君,怎会不明白这一点?
“郁逞是好孩子。”楚栩云轻声道,“你不要总是这么说他。”
谈墨喉头倏然噎了噎,“他是好孩子?”
“嗯。”
老天,太清仙君疯了。
谈墨掐了掐额角,“他那肯定是装给你看故意讨好于你,他这人心思又坏,做事又绝,你当真看不出来?”
楚栩云不解地看向他,“你喜欢他,为什么总是说他坏话?”
谈墨:“……”
也对,他好像应该去跟郁逞说楚栩云的坏话,而不是跟楚栩云说郁逞的坏话。
可是楚栩云身上压根没有缺陷,他就是编也很难编出来,编出来郁逞也不会信。
他喜欢郁逞没错,但郁逞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实话实说罢了。
“楚栩云,你自己想想清楚,郁逞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谈墨引诱着道,“你信不信时间一长,他就会暴露本性,到时候你后悔也迟了。”
楚栩云摇了摇头,“我不会后悔,我答应过他要跟他成亲的。”
谈墨彻底没话说了,“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为何你们成亲第二日,郁逞不在你身边陪你?”
“他去太清宗帮我教徒弟。”楚栩云毫无防备地被套出了话。
闻言,谈墨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觉得他真的是去帮你教徒弟,还是想在太清宗把你的徒弟全杀了?”
楚栩云认真地道,“帮我教徒弟。”
“你跟我去太清宗一看便知。”谈墨冷笑一声,“只是,以我对郁逞的了解,恐怕待你我到了太清宗时,看到的只会是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
楚栩云自信地道,“不会的。”
谈墨急了。
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说什么都不信,被人卖了估计还要给人家数钱,傻不傻啊?
“你敢不敢跟我以天道起誓打赌?”谈墨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摔在桌上,“如果郁逞真的杀了你徒弟,你就要心甘情愿被我杀了,如果郁逞真的在帮你教徒弟,我也甘愿把项上人头给你。”
楚栩云摆手,“我爹娘不许我赌。”
谈墨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人,“你有完没完,你爹娘又不在你身边,你赌一下怎么了?”
三岁小孩吗,这么听爹娘的话!
闻言,楚栩云神色松动些许,他轻轻道,“可以做约定,如果郁逞杀了我的徒弟,我永远不会再喜欢他,可如果郁逞真的在教导我的徒弟……”
他垂下眼睫,在谈墨直勾勾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以后不可以再说郁逞的坏话,而且要跟他好好做朋友。”
谈墨一时怔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他竟然不知道要说楚栩云什么好。
楚栩云的话对他有利而无害,就算赌输了,还能够继续留在郁逞身边做“朋友”,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谈墨面色复杂地看了楚栩云一眼,低声道,“好,仙君果然是真君子。我答应你,咱们现在就走吧。”
楚栩云点了点头,临出发前,又顿住身形,“你跟我要易容,不能被发现。”
现在郁逞顶着他的脸,他要用别人的脸才行,不然郁逞就暴露了。
谈墨应声下来,两人很快易容出两张扔进人群里都认不出的脸,启程回宗。
而太清宗里,郁逞立在宗主的房门前,被足足晾了一个时辰。
“仙君,回去吧,宗主说现在不想见你。”守门的小童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劝告,“待宗主气消了,仙君再来不迟。”
郁逞并非想见宗主,只是,他想替楚栩云挨一顿骂。
骂完他,日后阿栩回来就不会骂阿栩了。
就在守门小童还想劝他时,门内忽然传来声音。
“让他进来。”
郁逞心下微沉,抬步而进,甫一踏入殿内,便看到那端坐高台上的太清宗主——阿栩的哥哥,楚耀,也是四年前逼阿栩赶他走的人。
“你还知道回来?”楚耀冷冷地望着他,“怎么不继续在魔宫待下去,那郁逞不肯留你了?”
原来楚耀早知阿栩会留下来,郁逞有些困惑,却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机。
见他不答,楚耀脸色更沉,“我早说过你,你偏就不听不信,修魔之后人会丧失人性,久而久之变成只知杀戮的魔头,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要教他法术,他也不会变成魔尊。”
他成为魔尊跟阿栩半分关系都没有。
郁逞在心里辩驳。
“罢了。”楚耀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狠掐两把额头,“回来了就别再去找郁逞,你们断了也是好事。”
郁逞抬眼看向他,这才明白,楚耀以为“楚栩云”回来是被郁逞所抛弃。
为何在宗主口中,好像早就知道阿栩是真心喜欢他一样,就连郁逞自己也是成亲后才相信楚栩云没有哄骗他。
宗主将面前一沓宗门大比的名单交给身旁小童,“这是此次参加大比的我宗弟子,你看着安排便是。还有,焚鹤很想你,记得去看看他。”
郁逞自小童手中接过名单,神色淡淡。
他自然会去好好看一看李焚鹤,那蠢货的确欠缺教导。
临出殿之前,宗主突然又叫住了他。
郁逞回过头,对上宗主欲言又止的神色,他似乎想说什么,眸底一闪而过一丝心疼的意味,半晌,才缓慢开口,
“阿栩,别伤心。”
郁逞顿在原地,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绝不会让阿栩伤心。
郁逞执着那沓弟子名单,转身离开了宗主的房间,刚出门,迎面便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影扑上来,他心思仍在宗主的话上,一时未能觉察,竟真让对方扑中。
“师尊,真的是你!”
李焚鹤紧紧抱住郁逞,两行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弟子这是在做梦吗?”
郁逞额头青筋狂跳,强忍一脚将他踹死的冲动,把李焚鹤从肩头拽开。
“师尊,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想回来了呢。”李焚鹤委屈极了,“你终于肯放弃郁逞了?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找他成亲,你还不如找我呢。”
话音落下,李焚鹤突然觉察不对,连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讨好地笑笑,“弟子失言,我乱说的,就是想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话音落下,郁逞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是么?”
“当然是啊,哎,师尊你怎么说话了。”
郁逞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拽到无人角落,冷冷开口,“阿栩嘱托我好好教导你这不成器的东西。拿不到宗门大比的魁首,我立刻杀了你,尸体扔去喂狗,记住了么?”
李焚鹤:??
“怎么又是你,郁逞,你阴魂不散啊!”

扶光峰习武台。
郁逞望着台下弟子们, 较之四年前多出几个陌生的面孔,想来是阿栩在他走后所收。
但一眼望去,这些弟子连李焚鹤的天赋都不及, 唯一能入眼的就是这些弟子的剑术。
兴许是阿栩教剑术不用开口讲解,所以弟子们的剑术都还算不错。
郁逞垂眸看去, 李焚鹤抱着剑蹲在角落,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冷眼盯着自己。
“师尊, 先前教的挑酒梨花剑有一招我仍未学会……”一个小弟子怯怯地开口,眼睛小心地去看郁逞脸上的神色。
听说师尊被那魔尊掳走, 受到许多羞辱,还有人说,师尊恐怕再也不能回来了。
可今早师尊居然自己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当即把他们带到习武台练剑。
难道之前师尊并没有被魔尊掳走, 只是找了个无人偏僻之地暗自闭关?
肯定是了,师尊怎么可能会输给那魔头呢。
一定是去闭关了,怪不得这次师尊回来,身上的气势比之前更加冷冽摄人, 好像壳子里换了个人似的。
郁逞冷淡看向那小弟子, 眉头微蹙, 这人他不认识, 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修为已有金丹期, 也算是修真界的天才了。
小弟子良久没有得到回复, 似是怕“楚栩云”记不得自己,连忙又道, “弟子安肃宁,是前年师尊在外门里带回来的。”
郁逞仍然没有出声。
真正的阿栩在此也不会开口。
挑酒梨花剑,正是阿栩教他的第一套剑法。
剑法复杂,杀招繁多,用来参加宗门大比足够用。
郁逞自武器架上抓起一把木剑扔给他。
安肃宁愣了愣,接住木剑,很快明白了郁逞的意思,他后退半步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开始为郁逞展示自己修炼的剑招。
郁逞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李焚鹤也没那么废。
世间天才寥寥,像李焚鹤这样的已是屈指可数,不能强求。
阿栩教这些废物一定很头疼。
“师尊,弟子可还需再练习哪里?”安肃宁低低地问,“请师尊尽管批评。”
郁逞瞥他一眼,刚想开口让他再练,倏忽发觉自己现在是阿栩,不能随意说话。
他沉思半晌自己应该怎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意思,可想了再想,郁逞发现除了说话以外,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竟然是直接转身离开。
他默了默,在这一刻鬼使神差般明白了许多楚栩云冷着脸离开的原因。
打手势对方不一定看得懂,写字又太麻烦,只有转身离开,对方才会继续去练剑。
郁逞忍住说话的冲动,在安肃宁期待的目光中,越过他去看下一个弟子。
余光瞥去,他走后安肃宁失落的神色,简直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接连看了几个弟子,郁逞都只能转身离开,他想恐怕若是换了别人,这些弟子早已在心中怨恨起他。
原来阿栩这么不容易。
不能说话,偏又教了一群蠢徒弟。
他无奈地继续看下去,却发现只剩下了李焚鹤一个。
李焚鹤仍保持先前的姿势纹丝未动,眸光愤恨地盯着他。
待到郁逞走到他面前,李焚鹤才咬牙开口,“鸠占鹊巢的滋味如何?”
狗郁逞,装得还挺像!
见他不爽,郁逞心情好了些,压低声音答他,“阿栩亲口嘱托我教导你,自然感觉不错。”
“我呸!你也配叫他阿栩!”李焚鹤恨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破郁逞脸上的面具,可他又担心真的是师尊把郁逞派来,郁逞暴露会对师尊不利,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郁逞装模作样,实在恶心。
“我当然配。”郁逞心情大好,自腰间抽出剑来,用剑鞘狠狠抽在李焚鹤的身上,淡声道,“赶紧滚去练剑,别给阿栩丢脸。”
李焚鹤憋屈地抓起剑来,忽然扬声道,“师尊,弟子今日想跟你比试一番,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郁逞挑了挑眉,将剑尖对向了他。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其他弟子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来阻拦李焚鹤,“师尊好不容易回来,你不要再惹师尊生气。”
李焚鹤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我哪里惹他生气,我跟他比试而已!”
话音落下,林泽立刻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怎么能这样跟师尊说话,师兄你再这样我也生气了。”
李焚鹤在郁逞笑而不语的神色中,只得强忍下火气,低声道,“弟子知错,无意冒犯师尊,只是新学了剑法,想跟师尊讨教。”
“这才对嘛。”林泽欣慰地拍了拍李焚鹤的肩膀,“师兄这才像平常的你,刚刚我还以为你被魔修掉包了呢。”
李焚鹤:……
你们这群瞎子,真正被魔修掉包的是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师尊啊,你们没人发现他不正常吗?
“师尊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你可千万别再闹了。”安肃宁的话也在耳边响起。
一刹那,李焚鹤倏忽觉得,原来他们这些徒弟也并没有那么了解楚栩云。
尽管每日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从不交谈,心与心之间有很长的距离。
他们尊重师尊,所以不敢问,只在心中揣测师尊兴许本就是不善言辞的冷傲之人。
可真正的楚栩云是什么样的?
李焚鹤手中的剑尖微微颤了颤。
他不知道。
真正的师尊是什么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他全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要是知道的话,师尊兴许有人可以陪伴,就不会喜欢上郁逞这种人。
眼眶渐渐湿润,李焚鹤没出息地抹了抹眼,什么也不再说了。
郁逞用长剑剑身拍了拍他的脸,用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嗤声道,“我是来替阿栩教导你,你还委屈上了。”
李焚鹤冷冷盯着郁逞,良久,复又将剑尖对向他,咬牙说道,“我也是为师尊才听你教导,虽然你不配。”
两人不再多言,拔剑而上,一时间剑光四射,动作几乎快到肉眼看不真切。
郁逞修为太高,李焚鹤恍惚以为自己在跟真正的师尊交手,额头的汗珠一滴滴掉落下来,终是一招错漏,被郁逞一剑抵在角落,锐利的剑尖离颈间只差分毫,只要郁逞想,下一刻李焚鹤就会身首异处。
望着剑身上郁逞凛冽眼眸的倒影,李焚鹤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寒意,他怎么感觉郁逞是真想杀他似的。
不是说好了只是教导吗?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错神,但没人觉得“楚栩云”会下手杀李焚鹤。
“师尊当真厉害。”
“是啊,师兄竟只能师尊手下过几招,换做是我,第一剑我就先跪下了。”
李焚鹤汗流浃背地听着。
好师弟们,先别夸了,没人想来救一下好师兄吗?
“且慢。”
李焚鹤眼前倏然一亮,激动地偏头看去。
是谁,是哪位好师弟看出师兄的尴尬来救场?
待他看清来人后却呆了片刻。
这谁啊?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那陌生的声音,就连郁逞也转眸看过去。
山阶之上,立着两道修长人影,戴着遮住面容的斗笠,一人穿着深蓝长衫,另一人穿着青色道服。
“你拦他做什么,你不拦他,说不定刚刚就已经杀了!”谈墨气得险些想掐死面前若无其事的人,压低声音怒气冲冲道,
“你故意的,想反悔是吧,楚栩云?”
楚栩云无视他的话,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郁逞和李焚鹤。
他没有反悔。
他只是想说一句话。
“错了。”楚栩云缓缓走上前去,用指尖轻轻推开郁逞的剑,眉头紧皱道,“剑招错了。”
挑酒梨花剑,这是他门下弟子的剑招,楚栩云再熟悉不过。
李焚鹤没有认出斗笠帷幔下的楚栩云,分外不爽地嘟哝了声,“废话,我当然知道我错了,不然刚刚肯定打过他了。”
楚栩云瞥他一眼,淡声道,“不是你错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安静下来。
不是李焚鹤错了,难道是“楚栩云”错了不成?
这剑招就是楚栩云自创的!
“你是谁,这里是我师尊太清仙君的主峰,你最好先看清楚再大放厥词。”安肃宁不满地开口,“你眼前这位,可是太清仙君楚栩云。”
郁逞缓缓收起剑,眸光在那斗笠的青色的帷幔下仔细打量梭巡,未能看出端倪。
方才的剑招的确有一处错了,经年久远,这套剑招他用的很生疏,只是觉得对付李焚鹤绰绰有余,因此并未上心。
“太清仙君,你身为师尊,怎能教给弟子错误的剑法?”楚栩云没有回答安肃宁,直勾勾地看着郁逞,语气里还带着些许不高兴,“重新来。”
“还来啊,”李焚鹤哀嚎了一声,“你怎么不自己来。”
挨揍很痛的好不好?
郁逞眯了眯眼,没有残忍地继续对李焚鹤下手,而是将剑尖指向了楚栩云。
他的确是错了,但他可以错,太清仙君却是不可以错的。
他不可以给阿栩丢脸。
见状,李焚鹤松了口气,连忙道,“你说我师尊错了,那你来给我师尊演示一遍吧。”
只要不让他继续挨揍就行,狗郁逞打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打别人肯定不敢往死里打。
闻言,楚栩云轻轻舒出一口气,答应下来,“好,那我来给你演示一遍,你们都要仔细看。”
从前他没办法这样跟徒弟们说话,趁此机会,要把之前的话都说出来。
挑酒梨花剑是楚栩云偶然看到一个醉汉把没喝完酒藏在梨花树梢,因为够不到酒壶,醉汉就用木枝摇摇晃晃地去挑酒,酒没有挑到,反倒将梨花挑落一地。
醉汉大怒,愤而用木枝去抽那梨花,梨花在空中盘旋着,竟一次次借着木枝打来的风躲开攻击。
楚栩云在旁边看了半晌,突然觉得以剑代枝,梨花拟敌,可以创一门不错的剑法。
挑酒梨花剑便由此而来,只是他的徒弟们总是学不好这套剑法,让楚栩云几乎怀疑自己,没想到就连郁逞也没学会。
只能他亲自来了。
楚栩云从李焚鹤手中拿过剑,与郁逞站在对立一侧。
李焚鹤一番欲言又止,还是止了。
应该不会被打死吧?
郁逞冷然睨着对面的楚栩云,心中暗道一句不自量力。
这种货色,在真正的阿栩面前根本过不了半招,两三下就要被按在地上求饶。
片刻后,郁逞错愕地望着抵在咽喉处的长剑剑尖,似乎能察觉到那剑身上的森冷寒意,面前人居高而下地俯视,竟让他无端生出一种与阿栩先前的孤冷模样极其相似的感觉。
怎么可能?
他居然输给一个无名之辈,
而且,没过半招。

第28章 能掐会算
虽然有轻敌的原因, 但郁逞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不是他现在能战胜的对手。
如果是阿栩在此肯定不会输,他还是给阿栩丢脸了。
李焚鹤不可置信地看着落败的郁逞, 简直像见到了什么天下奇观,压低声音道, “你故意的吧。”
他怀疑郁逞故意装作打不过丢他师尊的颜面。
郁逞面色沉郁,没有回答李焚鹤的话, 他看不透眼前此人的修为, 也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可偏偏觉得哪里有些熟悉之感。
他垂眸看去, 仔细观察那掩面的斗笠,斗笠似乎是什么法宝,可以暂时藏匿气息,这种东西估计只有魔域会卖,普通修士来到宗门何必掩藏气息?
眼前这两人, 十有八九是魔修,而且其中一人修为在他之上,所以才能将两人的气息尽数掩藏。
他倒不知还有这样的魔修存在。
“看清楚了?”
楚栩云收起剑,还不忘提问一番, “刚刚的剑招错在哪里?”
郁逞默了默, 这人怎么这么好为人师?
他没有开口, 作势将剑收回剑鞘, 剑尖稍转,忽地将对方头上的斗笠挑落下来。
斗笠落地, 显露出来的仍是一张陌生的脸。
楚栩云有些讶异地看向郁逞, 毫不吝啬地夸赞,“对, 这一招就是这么用的。”
挑酒梨花剑,就是捉住梨花滞空的间隙将梨花斩断。
不愧是郁逞,学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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