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之无恐—— by南君
南君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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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毫不掩饰的傲慢,好像只要他想,所有人就该听从他的命令。
秦航还是没动,看都没看李清尧一眼,笔直地站立在陈梓身后,像一尊坚不可摧的雕塑。
陈梓眼神幽幽的,右手缓慢摇晃手里的酒杯。
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荡,折射出细碎夺目的光。
林明帆急得汗水都要下来了,见情况渐渐有些不对劲,旁边几位公子哥也是挺直了背,讪讪笑了两声:“那个,李少,你要不再挑其他的吧...”
他们刚才突然想到,李清尧只是任性,要这保镖也只不过是觉得人比较帅,但陈梓可是不要命的啊,到时候真打起来,他们左右都捞不着好处。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附和,把手边的人往李清尧那边推:“是啊是啊,你看这个也不错。”
被推来的Alpha对李清尧笑了下。
陈梓全程没有任何动作,盯着李清尧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一看陈梓这种表情,冷汗顺着背脊直流。
要不是顾及到和陈家还有来往,他们其实不太愿意和陈梓一起玩。
这人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玩得比谁都嗨,花样也是一套一套的,但脸一旦冷下来,那股不要命的疯劲又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时间久了,众人慢慢发现,陈梓发疯基本都是因为他身边那位保镖,只要那人不惹事,别人不惹那人的事,陈梓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可现在...
秦航迟迟不过来,加上众人的表现一反常态,看起来似乎在恐惧什么。
李清尧脸上有些挂不住,同时也很奇怪,他怎么不能要这个Alpha了?不就是个鸭子吗?
“秦航。”陈梓终于发话了,声音平缓冷淡,跟平日没什么差别。
众人敛息屏声,不自觉以陈梓为圆心,向外挪了一小步。
话音刚落,秦航立刻走到陈梓面前。
李清尧见状面色僵了一下,刚才他那样叫了,这Alpha都不动一下,陈梓却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就乖乖走过去。
陈梓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白色衬衫领口一粒扣子解开,隐约露出点牙印,还结着浅浅的痂。
秦航视线微不可察地掠过那处,平静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人,像在等候主人发落的狗。
陈梓漫慵懒地勾了勾手指。
秦航俯下身。
下一刻,陈梓遽然抬手朝秦航脸上挥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秦航的脸被打偏过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红掌印。
“李少爷在点你的名,没听到吗?”陈梓神情漠然地说,好像刚才施暴的人不是他一样,嗓音里却透出他的怒意。
众人怔了一下,一时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陈梓是同意把秦航给别人了?
玩腻了?
李清尧也愣了愣,反应过来这Alpha是陈梓的人。
不过,听陈梓的语气,这是愿意把人借给他玩了?
秦航偏回脸,看了陈梓一眼,深沉的眼底划过一丝压抑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彻底隐藏,陈梓没能捕捉到。
“是。”秦航声音很低,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看着这秦航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清尧也顾不得思考那些,心开始疯狂跳动。
秦航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他了,这个Alpha太帅了,饶是他在娱乐圈里看过再多明星,秦航也完全能把他们比下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航为李清尧倒了杯酒,再端起酒杯递给他:“李少爷,请。”
李清尧颇为愉悦地挑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说:“你喂我。”
林明帆瞪大了眼睛,众人也去观察陈梓的反应。
可陈梓还是刚才那副样子,仿佛一个局外人,看戏一样看着秦航和李清尧。
他们亲眼看见秦航将酒杯凑到李清尧嘴边,李清尧低下头喝了一口,唇瓣还似有若无地从秦航指间滑过。
林明帆摸不清陈梓到底怎么想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见着气氛逐渐冰冷,陈梓有些奇怪地问:“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举了举酒杯,随意又自然地说:“喝一个?”
众人这才被霍地拉回了神志,勉强举起杯子僵硬又刻意地附和:“来来来,喝!”
他们又喝起了酒,随后继续自己手上的事,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可空中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压迫感,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林明帆看着陈梓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假意咳了一声,踌躇了一阵才问:“那个,你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哦?是吗?”陈梓面无表情地说,“我倒是觉得我今天心情糟透了。”
话音刚落,目光顷刻变得阴冷,投向对面的俩人。
从小到大被簇拥着长大,李清尧很懂怎么指挥人,一会叫秦航给他剥荔枝,一会又叫他喂酒,一双眼睛就没从秦航身上离开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秦航相当感兴趣。
陈梓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
林明帆忙给他倒上酒,脑子飞速转动找话题,生怕这位少爷等会反应过来又开始掀桌子。
“我们下周说去骑马,你来不来?”
“有谁?”陈梓问。
林明帆指了指屋里几个人,再指了下旁边的周庭:“就咱几个。”
陈梓眉宇间滑过一丝不快,说:“再看吧。”
周庭拿着酒杯凑过来:“在聊什么?”
“在说下周去骑马的事。”
周庭:“陈少也去吗?有几匹马是我刚买回来的,给你们看看。”
陈梓:“有时间就去。”
陈梓看着周庭的脸,沉默一会,说:“以前好像没见过周少爷。”
“是,我之前一直在T国,才回联盟不久。”周庭碰了下陈梓的杯子,“不用叫我少爷,喊名字就可以了。”
“哦对了,”周庭示意了一下李清尧,“清尧也是才回来,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玩。”
陈梓看过去,恰好看到秦航舀了一勺蛋糕喂进李清尧嘴里。
李清尧开心地眯起了眼,凑到秦航耳边说了什么,秦航听得很认真,随后便扬起了嘴角。
林明帆看得头皮发麻,这保镖平日里对陈梓毕恭毕敬的,也不知道今晚这是怎么了,竟然一点脸色都不会看,自家主人脸都黑了,居然还感对别人笑,是不拿自己还是不拿他们的命当命?
他喝了口酒压惊,心道以后还是少一起玩为好。
偏偏这时周庭还说:“看来清尧对你手下很感兴趣啊。”
陈梓抿了口酒,艳红的酒粘在他唇上,在灯光照耀下就像是艳红的鲜血。
“是吗。”
因为中间的这个小插曲和陈梓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的定时炸弹,众人玩了一会就纷纷寻着理由走了。
林明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陈梓现在还比较正常。
陈梓起身朝秦航走去,距离他们三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漠声道:“走了。”
他逆着光,神情尽数隐没在阴影中。
李清尧手还搭在秦航腰间,闻言道:“陈少,能不能把人借我玩...”一天。
话还没说完,秦航已经站起身走到陈梓身后,像一条听话的狗,主人只需随意发一声号令,他就会乖乖去做。
李清尧有些愠怒,自己还没说完,这人怎么自己就走了。
就在他又要开口向陈梓索要时,陈梓冷眼人扫过来:“周家已经这么落败了吗?连条狗都要抢别人的。”
这话一出,不止李清尧,周庭和林明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可陈梓直接就走了,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秦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出了包厢。
“你——”李清尧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林明帆忙揽住周庭和李清尧的肩膀:“消消气消消气。”
“这人以为他是谁啊?”李清尧甩开林明帆的手,气得不行,“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周庭比李清尧冷静很多,拍拍李清尧的肩膀:“清尧,冷静一点。”
林明帆:“那个,我真心劝你俩以后少跟秦航接触。”
周庭不解:“为什么?”
秦航不过是陈梓的一个手下,跟在身边只不过是得的信任更多,在周庭看来这人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凭什么?”李清尧不屑地嗤笑一声:“怎么,我还怕那个陈梓吗?秦航我迟早弄到手。”
说完也不给林明帆再开口的机会,负气地大步出了门。
包厢只剩林明帆和周庭两个人,见李清尧这么不听劝,林明帆只有跟周庭说:“你好好看着你表弟,别让他再去招惹秦航了。”
“他不就是陈梓的手下吗?”
林明帆叹了口气,暗含深意道:“那也看是哪种手下。”

第4章 非常想抽你
一路沉默地来到四楼,这里不似楼下那般嘈杂喧闹,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整条走廊静谧无声。
刷卡,进屋,开灯。
陈梓一边解着衬衣扣子,一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秦航,将他当成了空气。
浴室里响起水声,秦航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衣,理好,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接着,他打开角落的行李箱,里面只有一个深蓝色的枕头。
他将房间原本的枕头替换成这个,再掀开被子,将床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
一切做完后,秦航站在床边,目光沉静地望向浴室门,等待陈梓出来。
门是由玻璃磨砂制作而成,白色灯光勾勒着陈梓的身体,影子映在门上,如同染上一层模糊的光晕。
海风呼呼往里吹,带来密密麻麻的凉意。
秦航面色沉着,眸光深谙,眼睫很久才眨一下。
十分钟后,门被打开。
与其说是穿着浴袍,倒不如说是将浴袍挂在了身上,陈梓连腰带都没系,露出薄薄的腹肌和下身的黑色平角裤。
他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秦航,光着脚往外走,在褐色地板上留下一圈圈水渍。
秦航拿过吹风机,插好电后握在手里。
在快靠近秦航的时候,陈梓停下了脚步,好看的眉头紧皱,眼里满是厌恶:“你好臭。”
各类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他反胃。
秦航似乎愣了一下,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浴室:“那我先去洗澡。”
陈梓坐到床上,随意叉开腿,漫不经心说:“不准带东西。”
秦航拿着内/裤的手顿了一秒,又放回了原处。
在秦航准备关浴室门时,陈梓又说:“不许关。”
秦航手从门把手上移开,一句话没说,干脆利落地脱完身上的衣服,然后打开淋浴器。
热水直冲而下,秦航闭着眼睛仰起头,让水珠击打他的脸庞。
陈梓盯着那道赤/裸身影,细密的水珠从发丝滴落,沿着脖颈浸入浴袍。
他手指无意识地扣住身侧的床单,体内有一股火燃烧起来,且有愈演愈烈之态。
秦航仿佛没有察觉到这赤/裸得过分的目光,挤出沐浴露抹在身上,很快冲洗干净。
水声停了,秦航在腰间圈了一条浴巾,再一步步朝陈梓走去。
俩人都没有贴阻隔贴,茉莉香和乌木沉香都受到了对方的感召和挑/逗,纠缠着在房间内漫延,越来越浓,那难闻的香水味很快就被取而代之。
秦航被打的那边脸颊变得浮肿,可见当时打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陈梓到现在都觉得那只手还有点泛麻。
秦航拿过吹风机,打算给他吹头发。
在他即将打开开关之际,陈梓一把将东西拍了出去。
“咚——”
吹风机落在一米开外的木制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然后就是沉默。
陈梓单脚踩在床沿,手肘搭在膝盖上,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
“有没有想说的?”
秦航垂着眼睛,说:“没有。”
“但是我生气了。”陈梓过了一会又说,“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静了几秒,秦航退后一步,在他面前跪下,上身挺得笔直。
秦航的身材很好,肩背宽阔,肌肉饱满有力,只是背上有许多疤痕,有的比较老旧,有的却很新,结的痂都还没掉,黑红色的痂印横在肩胛上,看着有些吓人。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是什么吗?”陈梓眼睛眯了眯。
秦航不说话。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抽你。”陈梓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怨恨和愤怒。
“如果不是这次出门忘了。”陈梓说,“你以为你今晚还能像现在这样好过?”
秦航一直看着他,眼瞳极黑,一眼望不到底。
被这样盯着,陈梓心忽地抖了一下,后颈腺体和下半身某处条件反射开始发疼。
他蹙眉,倾身掐住秦航的下巴,恶狠狠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想弄死我?”
秦航薄唇轻启,声音如同金属般的冰冷:“不敢。”
“你有什么是不敢的?”陈梓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涌现出了杀意,“今天伺候那Omega很开心吧?又给喂蛋糕又给倒酒的,比伺候我舒服多了,是吧?”
“没有。”秦航只平静地吐出两个字,随后便不再解释。
他们之间的决定权和判断权都在陈梓手上,若是陈梓信,这两字就已足够,但若陈梓不信,他说再多都是徒劳。
秦航永远都是这副平静淡然的模样,陈梓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一整天积攒下来的火气这时被尽数点燃,他捏住秦航下巴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牙齿被咬得吱嘎作响。
他一脚踹上秦航胸口:“是不是想跟他?”
秦航倒在地上,肩背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响。
陈梓那一脚踢得实在,秦航眉很轻地皱了一下,重新爬起来跪好,还是刚才的回答:“没有。”
“想也没用。”陈梓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压向自己,“你只能是我的狗,死了也逃不掉。”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去伺候别人,”陈梓冷笑一声,一字一顿说道,“我就把你手剁下来。”
明明是他发的令叫他去陪李清尧,这时又来责怪他。
显然是故意刁难。
但秦航并不反驳,像是早就习惯他这番“栽赃嫁祸”的行为,只是说:“知道了。”
“疼吗?”陈梓视线慢慢描摹他的左脸,还能明显看见那五根手指。
“疼。”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梓这才嫌恶地甩开他的头:“滚上来。”
秦航站起身,本就系得不稳的浴巾直接掉到了地上。
秦航没去管它,直接上了床。
陈梓跨坐到他身上,揽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秦航掐着陈梓的腰,火热的手掌顺着腰窝在他后背抚摸,引得陈梓浑身轻颤。
这是场吻从开头就注定了会血色浓重,陈梓粗/暴地啃咬秦航的唇舌,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开。
Alpha信息素的天生压制让陈梓不一会就感觉身体瘫软,连环着秦航脖子的手都有些无力,后颈被秦航的手掌握住,那处极端敏感的腺体被他手掌粗硬的茧子摩擦。
这个吻的主导者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人,等陈梓察觉身体被禁锢住的时候,早就动弹不了分毫了。
秦航身体里有一座牢笼,里面关着一只凶猛的野兽,而床就是打开牢笼的钥匙。
床下,他任打任骂,像一条只会迎合主人的狗。等到了床/上,他就会暴露出野兽的本性,肆意掠夺,为所欲为,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
后颈传来刺痛,陈梓回过神,额角冒冷汗:“停下......”
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被注入体内,陈梓浑身越来越无力,像是溺水,声音都在颤抖:“我叫你停下。”
秦航像是没听见,紧紧箍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任他挣扎。
乌木沉香的信息素灌得陈梓满鼻都是,他脑子昏沉,胸口憋闷,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可能下一秒就有可能晕过去。
秦航在对他进行信息素压制,陈梓迷迷糊糊想着。
“停下......”
过了很久,陈梓才感觉到那股汹涌如海潮的信息素没再往他身体里钻,密密麻麻带着吻落在他脸和锁骨上。
陈梓下巴搁在秦航肩上,肩膀忽然吃痛,他嘴角抽了一下。
神志逐渐收拢,在察觉到秦航下一步目的时,陈梓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拼尽全身力气推开秦航,并往他左脸又打了一巴掌。
“滚下去!”陈梓怒道,他竭力想显得狠戾,可泛红的眼角和绯红的脸颊却早已将他出卖。
现在的他,根本使不上多大力气,如若不是秦航顺着他,他根本不可能挣脱开。
这就是所谓的Alpha对Omega的天生压制。
只要Alpha想,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将Omega压在身下进行标记、索取。
陈梓倒在床铺间,大口喘息,被越来越浓地Alpha信息素压得呼吸困难。
秦航想让他死,陈梓猜想。
秦航低头俯视他,灯光被他宽厚的背脊遮挡,看他着陈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濒死的鱼。
数秒后,秦航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浴巾重新裹到腰间,那股压抑的信息素也随之收回。
刺眼的灯光蓦地投到陈梓身上,照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浴袍不知什么时候被弄到了床尾,他像是被人刚从水中捞出来,细密的汗水侧着滑落,像是从他眼中流出的泪水。
他浑身还是软得要命,刚才的那一推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全部消耗殆尽。
房间静得异常,只有两道粗重的喘息和暗流涌动的信息素。
起码过了十来分钟,陈梓才支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他靠在床头,冷冷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人。
秦航全程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桩冷血的木头,刚才那些掠夺行为仿佛只是陈梓一个人的幻想。
“你想死吗?”陈梓咬着牙问,如果他现在还有多余的力气,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杀了秦航。
秦航:“不。”
“可是我想弄死你。”
这次过了几秒秦航才说:“你随时都可以让我死。”
陈梓冷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笑得很残忍:“死了多没意思啊,你得陪着我慢慢玩。”
“毕竟我只有你这一条狗。”
秦航不语。
陈梓敛起笑意,语气又变得厌恶:“滚远点,别让我再闻见你这臭味。”
秦航转过身,朝卧室门口走去。
直到门被虚掩上,陈梓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发了一会呆。
良久,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
他怎么可能会想秦航死呢?
秦航不能死了,不能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个恶心的世界。
陈梓打开床头灯,再关上卧室的灯,慢慢躺进了被窝里。
他半张脸埋在枕头中,深深吸了一口,是浓郁却又不带任何攻击性的乌木沉香。
昏暗的光晕中,陈梓摩挲着手心,摩擦的热度让他想起秦航身上的温度。
他闭上了眼睛,胸上压着的那块让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同时落下,寂静的深夜拉扯着他凌乱的思绪。
他后颈腺体处痛得非常,肯定也是流血了。
但他并没有打算清理。
他一直都知道,秦航是一只狼狗,会撕碎人血肉的狼王。
失去意识前一秒,陈梓突然想着,如果秦航真的死了,那他也活不久了。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会比黑夜更恐怖吗?

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气中弥漫着地下室独有的尘埃味。
这里静得异常,如同宇宙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陈梓瑟缩在角落,小小的身体紧贴门板,肩膀一直在发抖。
铁门冰凉泛着寒意,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寂静中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像是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温柔又残忍地碾压幼嫩的草芽。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铁门板,每一脚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数无倍,有如一柄巨大的铁锤,一下下锤打他的心脏。
“汪汪汪汪——”
脚步声被激烈的狗叫掩盖,接着是狗的低吼,还有脚掌摩擦干燥地面的声响,似乎在警告来人不要靠近。
陈梓身体猛然一抖,仓皇抬起头,黑暗中的一张小脸满是惊恐。
他开始用力拍门,白净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每一下都使出了全身力气——他只想赶快逃离。
这里好黑,暗处好像有凶恶的野兽在盯着他,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的磨牙声,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哥!哥!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一定听话,我会听你话的——”
“求求你了哥哥——”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你放我出去——”
巨大的铁门变成了高高的城墙,任他拳打脚踢都撼动不了分毫,只有“嗡嗡”回响,嘲笑他的无能与狼狈。
狗叫声变得急促,似是在咆哮,铁链在地上摩擦,再撞击铁门。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幽冷的地下室不断回响,几乎划破他的耳膜。
陈梓看不清任何东西,一双手拍得青紫,嗓音也已变得沙哑,连带着哭声都变了调,细小又喑哑,像垂死挣扎的猫,又像被人割了舌头,只能无助地扯着嗓子嘶吼。
混乱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的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突兀的枪声。
“砰——”
有什么重物撞击门板,接着是两道呜咽声,再然后所有声音都停了,又恢复到两分钟之前那般安静——死亡一般的宁静。
陈梓怔在原地,贴在铁门上的手轻轻发颤,他呆呆盯着漆黑的门板,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铁门在外的声音冰冷又刻薄,甚至带着细微的愉悦,仿佛终于解决了一个令他烦恼的东西。
“不听话的东西。”
“总算闭嘴了。”
陈梓滑坐到地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门缝中流进来,慢慢浸湿了他的裤腿,贴着他的皮肤。
液体源源不断地溢进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液体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岩浆,沿着大腿一路烧到心脏。
垂在身侧的手被它包裹住,冻得僵硬的手指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却只觉烫得人心都开始融化。
血腥味如涨潮的大海,渐渐溢满了整间地下室。
“不要...不要...”
“不......”
视线一片漆黑,手上是粘腻的液体,外面有人在低语,陈梓却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开始鸣叫,全身像被抽了筋,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呻/吟。
“不要......”
秦航坐在床边,握住陈梓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陈梓脸上全是汗水,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黑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枕头已濡湿了大片。
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眉紧蹙,眼角不断有泪水流出,脸颊泛红,泣不成声:“不要...放我出去...好黑...”
“少爷,醒醒。”秦航轻拍他的面颊,企图唤醒他。
可陈梓依旧沉浸在梦中,哭得无助又崩溃。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秦航神色一凛,胡乱套上裤子,想缩回手,却不想被陈梓拽得更紧,下一秒,他直接将陈梓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陈梓挂在他身上,双腿环着他的腰,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窝颈里,肩膀还在颤栗,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些只言片语。
外面声音越来越嘈杂,混杂着尖叫和怒吼,夹板上亮起大灯,巨大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闪得人眼睛发疼。
秦航托着陈梓站在窗帘背后,幽深的目光望着下面混乱的人群。
凌晨十二点,整座邮轮还灯火通明,宴会结束后,少数人回了房间,大部分都去了二楼,开始享受糜烂的夜生活。
也有一部分人还选择留在一楼大厅,企图继续攀谈。
而当枪声响起时,无论是喝酒的还是聊天的,齐齐停下动作,整座邮轮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面对未知的危险,向外逃跑是人类的本能。
但这里是邮轮,他们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上,根本没有逃跑的出路。
几分钟前还光鲜亮丽、交谈甚欢的精英们,此刻正战战兢兢地聚在甲板中央,像乱成一锅粥的蚂蚁,个个脸上尽是恐惧,哪还有刚才镇定从容的姿态。
宽广的夹板,混在一起的人群,简直和怼到枪手面前没什么两样。
秦航深深地眼底缓缓浮现出一丝轻蔑。
人群中一个Alpha突然抬起头,直直望向四楼。
秦航朝他抬了下手。
Alpha收回视线,按住耳麦低声说了什么,随后快步走到夹板边沿,将耳朵上的东西扔进海里。
混乱之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似是终于回过神,所有楼层也开始躁动,大量人员走动导致邮轮轻微晃动,有如茫茫大海上的一片枯叶。
海风森冷,月光两白,空气中浮动着硝烟的味道。
耳边的啜泣声渐渐变小,最后完全静下来。陈梓一直在颤抖,楼着秦航的双臂越收越紧。
像极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秦航放在他背的手一顿,移动到他腰上。
陈梓醒了。
谁都没说话。
这时,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快速跑上夹板,背对着将人群围在中间,手上握着枪,警惕地察看情况。
“砰砰砰——”
几道枪声再次划破夜空,人们如同惊弓之鸟,尖叫着抱头乱蹿,有的甚至被吓得跪在原地。
都是和平年代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险些被吓得失/禁。
保镖围成圈,神经高度紧绷,举着枪胡乱对着空气,手指死死扣住扳机。
陈梓突然浑身僵硬,手捏住秦航的后颈,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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