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陈旻新,张着嘴却无法出声。
越过陈旻新的肩膀,他看见的那个Alpha冷漠的目光。
整座豪宅,没有人可以救他,因为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啊啊——啊啊啊——”
他不断惨叫着,绝望地叫着,可回应他的只有门锁落下的声音和一阵高过一阵的蛇吐信子声。
“少爷。”
“少爷。”
陈梓额上布满细密汗水,双眉紧蹙,嘴上说话,可断断续续的根本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死死抓着秦航的手臂,手指都陷入他的肌肉中。
秦航轻轻拍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少爷,醒醒,我在。”
像是被惊醒,陈梓猛地一下睁开了眼,满眼的恐惧让秦航不由一愣。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梓突然使劲从他怀中挣脱,向墙角缩去。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纽扣被蹭开了,衣领松松垮垮地滑到肩上。
他紧紧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窗外一片雾气,太阳还没起来,只透出点微光到人间。
“别怕。”
秦航放轻了声音,伸出手慢慢向他靠近。
“我是秦航。”
“我在。”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陈梓的嗓音带着哭腔,不断乞求着:“求你不要过来......”
秦航却没听他的话,过去一把抱住了陈梓,怀中人剧烈地抖了一下。
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陈梓开始大力挣扎,嘴上也是胡言乱语。
“放开我——不要过来——”
“滚开啊——”
任他拳打脚踢,秦航只收紧了双手,牢牢把他箍在怀里,用浓郁地乌木沉香包围住他。
“我在。”
“陈梓,我在。”
或许是挣得没了力气,陈梓五指扣着秦航的肩膀,一口咬上他的颈侧。
压抑沉闷的喊声被堵在他嘴里。
秦航扣着他的后脑,感觉有温热的东西顺着他颈窝流下。
血和泪混做一团。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阳光穿破层层雾霭照进房间,将两人的是身影投到墙壁上。
陈梓的哭声这才停下来,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着这团模糊的血肉,满嘴的铁锈味提醒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环上秦航的脖子,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以一个熊抱的方式挂在他身上。
“秦航,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懦弱?”陈梓埋在他肩上问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以前我不敢反抗他,现在,”他顿了顿,说,“现在也只能想尽办法躲开。”
“你很勇敢。”秦航轻声说。
“你坚持到了现在,不是吗?”
陈梓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是啊,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怕早就跳楼自杀了吧,而他还活到了现在。
但...那股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后颈的恐惧伴随了他整整五年。
他每天都在担心那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而如今,他真的要回来了。
陈梓哼笑了一声,对于秦航的话没赞同也没反驳。
陈梓忽然支起身,盯着秦航:“你答应过我的话记得做到。”
他哭得太久,眼睫毛早就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的了。
秦航深深回看他,说:“好。”
在酒店呆了足足两天,陈梓情绪一直很低迷,整日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只有睡觉时去往秦航怀里钻,让秦航将他牢牢抱住。
这天晚上,秦航带他去了酒店五楼的露天餐厅。
灯光昏暗得恰到好处,模糊了双方的面容,极适合热恋中的情侣享受夜晚的烛光晚餐。
陈梓心不在焉地扒拉餐盘中的牛肉,随意切下一块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面前的餐盘忽然被抽走,陈梓抬头一看,秦航把自己这盘切好的牛肉递到他面前。
“吃这个吧。”
陈梓没说什么,沉默地一块一块地吃着。
塞进嘴角,再咀嚼,机械地重复这一个动作。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梓?”
陈梓抬头,眼底很快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李清尧抬步走过来,嘴角带笑,视线在秦航身上滑过,再落到陈梓身上:“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你。”
他身后跟着几个Alpha保镖,自觉站在离他们几米开外的距离,却随时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陈梓身体向后一靠,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后撤回了视线,继续吃着盘里的牛排。
秦航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回了头。
见自己被两人无视了个彻底,李清尧脸上非常挂不住,直接站到他们桌子跟前,居高临下道:“听说你上次在酒吧里当众发情了,这么狼——”狈。
还没说完,陈梓一个起身直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动作快得那几个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清尧被打得重心不稳跌倒地上,脸偏向一边,颤抖着脸捂住侧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陈梓:“你,你敢打我?”
他们保镖快速上前将李清尧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抬手就想去抓陈梓,手伸到半空中却被秦航拦住,再一个过肩摔,那Alpha被重重扔到地上,木制地板陷下去一个坑。
见状,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李清尧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左脸刺疼,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从小到大,连一个敢打他的人都没有,这个陈梓竟然敢当众扇他巴掌!
“给我往死里揍!”李清尧怒道。
陈梓被秦航护到身后,冷然地看着秦航以一当十。
他们动静极大,周围的人很快撤离开,生怕被殃及池鱼。
餐厅的工作人员马不停蹄赶过来,领班的看着他们的装扮,心下了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乍然上去拉架怕是会把两边都得罪了,眼珠子一转,带着人灰溜溜地又回去了,主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清尧带着人多,但没想到都是些看起来勇猛的花架子,被秦航揍一拳就爬不起来了。
可占着人多的优势,秦航也被迫挨了好几拳,等把人全部打趴后,他脸上也多少带了点彩。
李清尧恼怒地踹地上的保镖:“都给我起来!快起来!给我弄死他们!”
陈梓走上前,一脚踩上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只听“咚”的一声,那人没了动静。
李清尧吓傻了,张着嘴话忘了要说的话。
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见过这么惨烈的画面。
“你要干嘛,”李清尧不断往后退,咽了咽口水,“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陈梓手里拿着刚才切牛排的刀,一步一步朝李清尧靠近。
李清尧退得急,脚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你离我远点。”李清尧指着陈梓,威胁道,“这是公共场合,你想干什么!?”
“公共场合?”陈梓冷笑一声,“你看看这还有人吗?”
李清尧猛地环视一圈,哪里还有别人,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那群客人都被店里的人遣散了。
李清尧爬起来就想跑。
秦航一个飞快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李清尧望着秦航冷漠的面庞,说:“秦航,你跟我吧,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三倍!”
他抓住秦航的袖子,乞求道:“或者你自己报个数,你跟着我绝对比呆在他那里好。”
秦航一扬手,李清尧被他重新扔到地上。
娇贵脆弱的Omega,手掌蹭到地板,摩擦掉了一层薄薄的皮,微微渗出点血迹。
李清尧仰头看着他们,一咬牙:“你想干嘛?我是爷爷是周家家主,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陈梓弯下腰,锋利的刀刃轻轻拍在李清尧脸上:“是吗,我真害怕。”
李清尧咽了咽口水,斜眼瞟贴在自己脸上的那把刀:“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放我走,我已经出来六个小时了,马上周庭就会来找我了。”
“周庭也来了?”陈梓拧眉。
李清尧见他反应,连忙点头:“对,我表哥也来了,所以你最好快点放我离开,不然我哥他——别别别别——”
陈梓眼神发狠,掐着他的下巴,直接用刀锋对着他娇嫩的脸颊。
李清尧吓得声音都在发抖,从来没有被人胁持过,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这样对他,即便是在这种情况,求饶的话也还是说不出口。
陈梓掐着他下巴,恶狠狠道:“害怕了?下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李清尧怔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陈梓没回他的话,而是说:“李清尧,你真他妈恶心。”
李清尧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可想到贴在脸上的刀子,他到底没敢开口,只瞪着一双眼睛盯着陈梓。
陈梓刀锋落到他脖子上,再慢慢下滑,挑开他的阻隔贴。
李清尧背脊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要干嘛?”
Omega信息素开始慢慢扩散。
刀尖压在腺体上,已经渗出了血。
腺体作为人体身上最为敏感的地方,没有之一,只是轻微的啃咬就会比其他痛得多,更别说陈梓直接用刀划破。
陈梓眼底滑过狠色,盯着Omega脆弱的腺体。
李清尧这次是真的怕了,整个人都在抖:“陈梓,别,别,我错了——求求你——
◇ 第24章 杀意
李清尧一动不都不敢动,浑身僵直,刀子抵在腺体处,简直比贴在脸上恐怖了成千上百倍。
腺体对于Omega的意义仅次于生命。
他不敢想象如果腺体被损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李清尧害怕得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满脸,如果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靠近陈梓半步。
他不停求饶,狼狈又落魄:“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陈梓从来没对什么心软过,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Omega,他只觉得好笑。
原来欺负弱者的感觉是这样的。
难怪当初陈旻新要那样对他。
自己“随意”一个举动就能让他害怕得发抖,哭得声嘶力竭,眼里除了乞求便是绝望。
他的生死对于他来说不过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李清尧的威胁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周庭?周家?
他以为他会怕这些?
陈梓嘴角无声勾起,眼底却并无一丝笑意。
到现在他突然觉得,他和陈旻新其实是一样恶劣的人,只不过陈旻新比他更狠、更强,所以他不得已在陈旻新面前充当弱者的角色。
如果给他一把刀......
他会毫不犹豫捅进陈旻新的肚子。
就像此时此刻,他也是真的想杀李清尧。
正准备用力时,手腕忽然被截住了。
那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牢牢攥着他的手,就像在床上怕他退缩时一样。
顺着手腕往上看去,引入视线的是秦航那张永远冷淡漠然的脸。
此刻秦航看着他,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他会死。”
腺体被恶意损坏,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导致人死亡。
“那又怎样?”
陈梓问得认真。
李清尧会死,然后呢?
死了便死了,那又怎样?
秦航静静注视着他,似乎在斟酌什么,眉心有一丝小小的竖着的皱纹,过了好一会才说:“少爷,别这样。”
陈梓咬了咬后槽牙,握紧了手里的刀,心中陡然升起一团火:“如果我非要呢?”
秦航沉默,但眼神里写着不赞同。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轻描淡写地谈论他的生死,李清尧终归被吓晕了过去,一歪头就跌到地上。
刀尖染着浅淡血迹,泛着森冷寒光。
“如果我今天非要弄死他,你要拦我?”
“怎么,才见了两次面就这么上赶着维护他了?”
“秦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他将“善良”两字咬得很重,气得拿着刀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秦航保持缄默。
“问你话,如果我一定要杀他呢?”陈梓提高音量,眼底一片冰凉,像一个冷漠的杀人机器,只要得到想要的回答,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地上的Omega。
秦航:“我帮你动手。”
陈梓怔住了,似是不解,他蹙起眉,盯着秦航双眼,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什么。
可秦航眼神深似寒潭,一眼望下去根本没有尽头。
气氛陷入僵持,陈梓冷笑了一声,甩开秦航的手。
刀光在空中乍现,刀刃转而横在秦航脖子上。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自己动手?”
秦航逆光站着,身后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小半侧脸,映出那流利的下颌线条,眼神尽数隐藏在黑暗中。
“少爷随时可以杀我。”秦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覆上他的手,像无数次给他暖手那样牢牢包裹住,让锋利的金属薄片渗进他的皮肤。
血迹顺着刀片缓慢流下,流进陈梓的指尖,灼热滚烫的,带着乌木沉香的味道。
陈梓眼瞳收缩,条件反射想抽回手,可手被秦航死死握着,根本动不了分毫。
“少爷,你要杀我吗?”秦航嘴唇一张一合,连语调也是平静得像一条直线,好像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性命会不会终结在这里。
陈梓目光被秦航颈侧不断流出血吸引,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奋力想收回手。
陈梓气地牙痒痒,看着秦航的眼神恨不得弄死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长本事了啊,学会跟我对着干了。”
秦航松了力道。
陈梓趁机收手,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让我看到你。”
说罢,陈梓撞开他的肩膀,快步出了餐厅。
回到房间,他猛地摔上门,“哐”的一声在空荡荡的房里回荡良久。
陈梓冷眼扫过面前的一切,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巨大的碰撞声过后又是长久的寂静。
内里不断有情绪翻涌,秦航冷漠的脸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
越想越气,他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到地,再不解气地踹向沙发。
秦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教他做事,简直不知死活!
玻璃杯滑落,四分五裂,碎片四处飞溅,泛着冷硬的光。
原本整洁的客厅被他整得凌乱不堪。
愤怒的发泄过后,陈梓站在房间中央,大口喘气。
他仰躺到沙发上,望着顶上漂亮繁杂的灯,胸膛剧烈起伏。
眼睛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难受,可他却固执地没有闭眼或者移开视线。
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抽秦航几鞭子。
好久没吃教训,又开始忘记自己身份了。
陈梓愤愤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光穿过层层乌云露出身影,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内。
落地窗开了一个小缝隙,冬季的冷风吹起窗帘一角。
陈梓望着外面,看见高架桥从车水马龙到偶尔有车经过,高楼大厦的绚烂灯光也慢慢落下帷幕。
秦航还是没回来。
天色越来越凉,月光被清晨的日光取而代之。
陈梓眼瞳充斥着红血色,看见太阳一步一步从地平线探出头,再高高悬挂在空中。
寂静的房间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陈梓脸沉得滴水,眼神比拿着刀架在李清尧脖子上时还要恐怖。
他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正对着大门,窗外的余晖落到他身上,在地面投下他的身影。
身影越来越长。
他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多,房间里的茉莉香变得羸弱混乱,就像其主人紧绷的精神状态。
快要一整天,秦航一直没回来。
不管说什么,他这次都一定要弄死秦航。
陈梓慢慢将手握成了拳。
“叮——”门铃声划破死寂,撕裂了时刻紧绷的茉莉香。
陈梓“噌”的一下站起身,黑着脸朝门口走去。
终于知道回来了。
打开门,然而预料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许是太久没见,又许是一夜未睡让陈梓的思维变得迟钝,眼见的这个Alpha让陈梓觉得眼熟,身体已经下意识开始发抖,却没认出来他是谁。
Alpha朝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恭敬得很真诚:“二少爷,早上好。”
他身后还站着一群黑衣制服Alpha,乌泱泱的一片,挤满了狭窄的走廊。
陈梓呼吸一滞,下一秒就想拉回房门,可却被Alpha挡住了。
Alpha依旧是笑着的:“少爷听说你在这里,特意吩咐我来带你回去。”
“我不回去。”陈梓坚定道,看着他的眼色像要杀人,手上用力想闭上房门。
“二少爷,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罢,凭借着Alpha与身俱来的力量优势一把推开门,身后的手下鱼贯而入,很快就把陈梓钳制住。
“秦航——秦航——”陈梓挣扎着喊道。
“秦航——”
他被牢牢压制住,双膝猛地杵到地上,疼得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任拼命嘶喊着,竭力呼唤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秦航——救我——”
Alpha蹲下身,缓慢说道:“二少爷,别叫了,秦先生昨天就回去了。”
陈梓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眼底一片茫然。
“他在家里等你呢。”
Alpha笑得很和煦,像安抚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说等放学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那样。
陈梓张着嘴,脑子彻底宕机,说不出一句话。
他被压着进了一辆商务车,从酒店出来到车子启动,他像全然泄了力,不挣扎也不反抗,提线木偶般任他们摆弄。
手臂突然一痛,涣散的视线这时终于聚焦。
陈梓看着扎在手臂上的针头,呆滞地眨了眨眼。
Alpha对他礼貌一笑:“少爷说您一夜未合眼,该休息了。”
话音刚落,陈梓视线便开始模糊,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
再度醒来时,陈梓看着眼前景象,呆愣了好一阵。
宽敞明亮的客厅,阳光洒了满屋,中式红木家具,墙上挂着民国时期的挂钟,正一摇一摆地计时,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周围静得落针可闻,钟摆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陈梓的耳朵。
这一刹那,他全身汗毛应激似地倒立,原本混沌的脑子猛地清醒,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还不等他缓过神,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的心脏骤然跌入地狱。
“醒了?”
Alpha的嗓音比五年前成熟了很多,淡淡的,轻轻的,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仔细一听,又觉得那笑意更像是嘲弄。
陈梓背脊僵直,眼前的一切让他瞬间回到了五年前,而这五年在C区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他闭上眼睛企图逃避,可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甚至不用看,单单只是闻着这栋宅子里的味道,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它的模样,就连每个细小的脚落都能回忆得清清楚楚。
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竭力想把这些画面扔出去,另一个却在不断构建这些脚落。
显然,后者站了上风。
几年的欢愉,几年的折磨。
往事种种仿佛在昨日。
这里每一寸地方都深深烙印在他记忆中。
即便这五年来他一直在催眠自己忘记这些。
可只要回到这里,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为了笑话。
他逃不了。
陈梓僵硬地转过身,望向了那个恶魔。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突然感觉哥哥弟弟好带感啊啊啊啊啊QwQ
◇ 第25章 见血
在兰岛盘踞五年,相比于五年前的陈旻新,如今的他看上去成熟不少,属于少年人的痕迹被枪林弹雨抹去,剩下的,只有成年人的深不可测。
他嘴角带笑,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因为这个笑变得柔和起来,连带着他的眼神都显得很温柔。
他端着一杯咖啡,视线从上到下在陈梓身上游离,好似真的在想念这个许久未见的弟弟。
然而,陈梓的第一句话就撕破了陈旻新脸上本就虚伪得不堪一击的面具。
“秦航在哪?”
陈旻新嘴角弧度消失,眼神以肉眼内可见的速度变冷,不带一丝温度。
他单手插兜,端着那杯咖啡,迈步朝陈梓走来。
陈梓站在原地,随着陈旻新靠近,一股熟悉的恐惧从脚底升起,一路漫延上脊背。
许是几年未见,那股恐惧被磨灭了几分,他直到现在居然还能牢牢站在这里,甚至直视陈旻新的眼睛。
杯子里的咖啡应是刚泡好,满满一杯,看上去还一口未动。
“你再说一遍。”陈旻新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响起。
明明毫无起伏,可陈梓硬是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杀意。
陈梓觉得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陈旻新在对他进行信息素压制。
他捏紧了手,五指嵌入掌心,牙齿咬住口腔内壁,企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陈旻新像是看不出他的异样,悠然地坐到了沙发上,慢悠悠喝了一口咖啡,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我说,”陈梓极力使声音不要发抖,“秦航在哪?”
“秦航?”陈旻新歪了歪头,面露疑惑,想了几秒才像突然想起来这个人。
“啊,你说你当初跟父亲要过去的那个保镖啊。”
“他在哪?”陈梓死死盯着他。
“啧,”陈旻新用打趣的口吻说道,“这么紧张他啊,一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
“他在哪?”
陈旻新不说话了,看向他。
两人沉默对视着。
陈旻新忽然笑了。
“弟弟啊,咱们这么就没见,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
“回答我,”陈梓说,“他人在哪里。”
“放心吧,活着的。”
“我要见他。”
“为什么?”
“我要见他。”
陈旻新轻轻拧了一下眉:“五年没见,你胆子似乎大了不少。”
“马上带我见他。”陈梓像是听不到他说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强调自己的要求。
陈旻新不说话了,吹了吹咖啡,慢慢抿了一口,直到把这一杯咖啡都喝完也没有再跟陈梓说过一句话。
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越发浓郁,恨不得将陈梓溺死在其中的程度。
陈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死扣着手心的肉,让自己保持清醒。
“小四。”
一个Alpha从角落走出,是接陈梓回来的那个人。
“二少爷在外面玩累了,带他上楼去休息。”陈旻新看着陈梓淡淡说。
陈梓头皮发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向后面退了。
“我不去!”
可他始终只是一个Omega,任他拳打脚踢,Alpha一只手就轻松将他制服了。
小四轻而易举地将他扛上楼,并不温柔地扔进了那个他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的房间。
房门落锁声响起,他的心同时坠入地狱。
他绝望地拍打门板,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哭喊。
只是,他不再求饶。
因为他知道,陈旻新不会理会他的求饶。
弱者的求饶只会让陈旻新觉得更有趣,然后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陈梓额头无力地顶着门板,迟缓地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切。
这五年以来的深夜,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房间。
一次次折磨他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所有的东西跟原来一样,好像他从不曾离开。
这里已经没有了Alpha信息素的压制,他却仍觉得空气压抑得令人难受,胸口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喘不上气。
他顺着墙壁滑坐下来,手上的血迹擦得门和墙上到处都是。
他紧抱着双膝,埋下了头。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夜风从窗台灌入,“呼哧呼哧”的响声在房里回荡。
房间接近三十平米,陈设极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简单得不像一个少年人的卧室。
外面没有一点动静,手机之前被他扔在路上,房里也没有任何能查看时间的设备。
陈梓缓缓站起来,脚已经麻了。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阳台,任冷风击打他的面庞。
阳台是半圆形拱出去的,很大,大到足够放上几十盆植物。
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跟卧室里面一样死气沉沉。
同时,阳台围栏上装了整整一圈铁柱,每一根柱子都像小孩的手腕那样粗。
陈梓握住其中一根,冰冷的温度刺激他才结痂的掌心,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家老宅在联盟中央特区,周围没有其他住户,一眼望去除了黑夜遍只有天空中偶尔闪烁一下的星星。
他如同被关在了一座孤岛上的监狱里。
没有人来救他。
“在想什么?”
陈旻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斜着身子靠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梓向后退了一步,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陈旻新:“我可以带你去见秦航。”
“现在就去。”陈梓脱口而出。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冷风吹拂陈梓的发稍,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眉眼,让他看上去很是薄情。
陈旻新逆光站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啊。”
陈旻新朝他走进,陈梓向往后面退,可背已经抵着栏杆,无路可退。
眼见着陈旻新离他越来越近,陈梓心脏狂跳不止,手不听使唤地推了陈旻新一把:“滚开——”
陈旻新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胸口,再看看陈梓,转而脸上又露出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一个迈步上前,抓住陈梓的头发向后扯,把他抵在铁杆上,隐藏在黑暗中的脸愤怒又兴奋。
“弟弟,你好像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