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酌枝恍若未闻,只在听见“老东西”三个字时顿了一下,等走出去很远,他又吩咐身边侍卫,“先将他关起来,找大夫去瞧瞧,若没事,明日一早再悄悄将人放了。”
娇娇从树上下来,游走到萧见琛身边,吐着信子左看右看,似乎在思考从哪边下嘴。
萧见琛紧闭双眼,头颅高扬,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看了会儿,娇娇缓缓张开大口,将萧见琛拦腰咬住,却不敢用力,只是含在嘴里。
“你!”萧见琛挣扎起来,双手按在大蟒的脑袋上,被滑腻冰凉的触感激起一身疙瘩,他不断拍打,嘴里喊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娇娇哪会放人,而是迅速朝山下走去。
“放开我!放我下去!”萧见琛挣扎片刻,实在没了力气,软着手脚垂下脑袋,看见下头的王文才时一喜,“王文才!你快同她说一声,把我放下去!”
王文才呵呵一笑,“夫人,娇娇大人只听祭司大人的话,我们平日可是使唤不动的,不过夫人放心,娇娇大人是不会伤害夫人的。”
“只听他的话?”萧见琛一口牙都要咬碎,“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
想起二蛋,萧见琛讪讪闭嘴。
大蟒走的飞快,赶在花酌枝前头回到寨子,将萧见琛往牢里一丢,又掉头去接走到半路的花酌枝。
这一番折腾,竟就这么折腾去一天的时间,娇娇将花酌枝送去祭司殿四层的软榻上,一直等到子时,才等来今夜的月华。
光粒飞速没入花酌枝的身体,使得皮肤渐渐充盈,四肢也来了力气,他侧过身去,拽过自己的辫子看了眼,一头长发已从花白变得乌黑浓密。
“娇娇。”他坐起身,唤了声大蟒。
大蟒立刻上前,将脑袋蹭进花酌枝掌心中。
“娇娇,别担心。”
因那口浊血,花酌枝虽已恢复,但脸色仍旧苍白。
而他也早已习惯了,小时候还承担不起借运时的寿命消耗,每每都要在床上躺个几天,而现在,他只需躺一夜便能恢复大概。
“嘶……”娇娇像是受了委屈,一头栽进花酌枝怀中。
花酌枝一愣,眸子弯起,怜爱地摸了摸大蟒叫萧见琛拍过的地方,“他如今已经不怕你了,竟还敢打你,过几日我帮你打回去。”
一人一宠聊了会儿,天蒙蒙亮时,花酌枝终于完全恢复。
楼梯处传来响动,花酌枝转头看去,沈碎溪拖着几个大包袱走了上来。
“那小皇子应该马上就来接你,你身体如—”
一听萧见琛马上就到,花酌枝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
沈碎溪:“……”
看样子没什么事。
“他出门了?”
“嗯,人刚逃出去,那边便来报信了。”
花酌枝赶紧把身上的衣裳脱了,自言自语道:“我得换身衣裳,碎溪,你快给我拿一件干净的。”
沈碎溪无奈,将衣裳拿出来递过去。
花酌枝刚将衣裳换好,便听见楼下传来萧见琛的小声呼喊,“枝枝!枝枝!”
沈碎溪扯扯嘴角,像是嘲笑,“这样光明正大喊人,他怎么想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花酌枝没在意沈碎溪的话,他从四层扒头看去,雀跃着挥了挥手,喊道:“琛哥哥!”
“枝枝?”萧见琛本是朝着二层喊的,瞧见花酌枝出现在四层时一愣,而后出离愤怒:“枝枝!你可是叫他关起来了?”
花酌枝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包袱往下一丢。
“噗噗”几声,脚边多了几个包袱,萧见琛扫了一眼,疑惑不解抬头看去,“枝枝,这是——”
再看花酌枝,人已经从四层爬了出来。
“枝枝!”萧见琛连忙伸手去接,可没想到花酌枝身手矫健,竟就这么一点点爬了下来。
爬到二层时,花酌枝往下看去,“琛哥哥,接我一下。”
萧见琛早就做好准备,在花酌枝放手那一刻上前,将人稳稳接住。
“枝枝,我们先走,有话路上说!”说完,萧见琛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往肩上一甩,险些被包袱的重量压倒下去。
他勉强直起身子,“枝枝,你都是带了些什么?”
怎么这么沉。
花酌枝抿嘴一笑,“都是有用的东西。”
各种春宫册子,他们前几日读过的淫书,一本不落,全带上了。
萧见琛不疑有他,他握住花酌枝的手,“枝枝,怕不怕?”
花酌枝坚定摇头,“不怕,有琛哥哥在,去哪都好。”
“好!”
此时天边微曦,柔和光线中,有两人正在向前狂奔,跑着跑着,花酌枝回头看去,祭司殿四层,沈碎溪正目送他们离开。
花酌枝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朝沈碎溪挥挥手,而后隐入晨光中。
【作者有话说】
傻狗带老婆私奔了!
第23章 也快憋到头了
正是秋收时节,金黄稻田中镰刀舞得飞起,这时村口小路慢悠悠行来一辆马车,在地头玩泥巴的小童晃晃悠悠站起来,朝田里大喊。
“娘!有仙子!”
“净瞎说,哪里来的仙子?”妇人笑骂一句,抬起头来,朝小童指的方向看去。
驾马的男子玉冠束发,面若朗星,他手中紧紧执着缰绳,朝身边人看去,不知说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娘,还是两个仙子嘞。”
妇人又朝男子身边看去,那是个盈盈婀娜的小娘子,一双大眼顾盼有神,灿若繁星,同身旁男子比起来,她身量较小,虽穿一身男装,仍掩不住娇俏之态。
妇人看傻了,直到马车停在跟前。
“这位夫人,请问,村中可有不住人的宅子?”
“娘,仙子问我们呢?”小童拽了拽妇人的衣角,提醒道,“咱们村可有不住人的宅子?”
妇人反应过来,连声道:“有的有的,宅子算不上,就是两间破屋头。”
男子一喜,握住小娘子的手,“枝枝,不如就这里吧?”
花酌枝用力点头,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紧紧回握住萧见琛。
“这位夫人,可否带我们过去?”萧见琛学着那君子做派鞠了一躬。
那妇人是个热心肠,搁下手里的镰刀,大手往身上擦了擦,“走,我带你们过去。”
萧见琛连忙将她请到马车前,“坐我们的马车一同过去吧。”
“哎哎,好。”妇人抱着小童,一同爬上去。
路上,萧见琛同妇人熟络地聊起来。
“我姓萧,在家中行三,您可以叫我萧三,我家道中落,不愿再待在原处,便跑了出来,想在这儿长住一段时间。”
然后他朝花酌枝脸上瞄了眼,害羞地移开目光,“这是我娘子枝枝,怕在半路遇上匪患,便将他打扮成这样。”
花酌枝冲妇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妇人捂嘴笑道:“你们也别叫我夫人了,叫我花姐就成,你们可真是那叫什么……那叫什么来着?哦对,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她怀中的小童盯着花酌枝看了许久,突然夸道:“哥哥真好看。”
花姐连忙纠正:“这是姐姐。”然后朝花酌枝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娃娃还小,不懂事。”
“没关系,叫什么都可以。”花酌枝同那娃娃对视半晌,从腰间摘下一个花花绿绿的荷包,“喜欢吗?送与你了。”
“哎呦可不敢可不敢。”小童刚接过去,又被花姐抢过去还给花酌枝,她低头训斥道:“狗娃子你咋能伸手拿人家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娃娃拿着玩。”花酌枝又将荷包塞进小童手中,“您收下吧,托您带路已是十分不好意思了。”
花姐没读过书,但她也知道眼前这两人皆是金枝玉叶养大的,跟他们村中这些粗鄙之人完全不同,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她低头看了眼那荷包,夸了一句:“小娘子绣得真好,这针脚篦得也齐整。”
花酌枝鲜少在这种事上被夸,他笑得咧开嘴,追问一句:“当真?”
花姐:“自然当真!好多小娘子都绣不出这样好看的小狗呢。”
花酌枝:“……”
他缓缓收起笑容。
明明绣的是鹿来着。
这时萧见琛抓了抓他的手,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嘴唇无声开合:“不像小狗。”
花姐没察觉到花酌枝的情绪变化,她突然往前一指,“到了,那儿就是。”
花酌枝跟萧见琛一同看去,正如花姐所说,那算不上什么宅子,就是两间破旧的屋头,院墙塌了一半,院子里长满杂草。
萧见琛打量着屋顶,嘴角抿起,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怎么能让花酌枝陪他住在这种地方?
花姐抱着小童下去,把门口的杂草随便踩了踩,踩出一条路来。
“这本来住了个书生,后头进城去了,再也没回来过,别看这屋破破烂烂的,其实结实着呢,好几年了也没塌,修一修就能住。”
说完,她回头看了看萧见琛那素白干净的手,心道两人也不像是会修屋的,又笑呵呵道:“待会儿让我男人来帮你们收拾收拾。”
花酌枝觉得不好一直麻烦别人,于是上前拒绝,“不用了夫人,我们自己来吧。”
“你们哪会那个哟!”花姐摆了摆手,“看着就不像会干活的,你们别管了,我这就回去叫我男人来。”
说完领着小童离开。
等花姐走远了,花酌枝上前一步,握住萧见琛的手捏了捏,“琛哥哥,这里真好。”
萧见琛回神,“哪里好?”
连个院墙都没有。
花酌枝道:“这里的人好,景好,我很喜欢这里。”
萧见琛转身面向花酌枝,将他杂乱的发丝挽去耳后,“枝枝,只能委屈你陪我住这种地方,我们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我就带你北上,回大燕去。”
“不委屈。”花酌枝摇摇头,“这里能遮风避雨,村里的人也淳朴热心,只要琛哥哥在我身边,我才不觉得委屈。”
两人这一路上浓情蜜意,互表心意的话不知说了多少,纵然逃出南疆已久,可萧见琛愣是憋到现在,没敢碰花酌枝半分。
但也快憋到头了。
如今要在这个村子里待个一年半载,那便要在这里成亲……
萧见琛又看了眼身边的破屋子,忧心忡忡,“枝枝,我若是在这里头要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珍惜你?”
花酌枝脸颊迅速飞红,激动得一颗心“怦怦”乱跳。
“怎么会呢?这是我们的家啊。”
萧见琛心头一烫。
他的枝枝,总是这么懂事,懂事的叫人心疼。
“枝枝……”萧见琛上前一步,刚想将花酌枝抱在怀里小心疼爱一番,便听见不远处响起一个大嗓门。
“……今儿刚进村的?”
两人默默分开,朝声音处看去。
院墙后拐过来个大汉,手里拎着木桶和砍刀,瞧见萧见琛和花酌枝时眼睛一亮。
“哎呀真俊啊这俩大小伙子!”
狗娃喊道:“爹,是姐姐!”
大汉憨厚一笑,立刻改口:“哎呀真俊啊这俩姑娘!”
萧见琛:“……”
“爹!”狗娃急了,指指花酌枝又指指萧见琛,“这个是姐姐,那个是哥哥,姐姐是哥哥的新娘子!笨死了!”
大汉摸了摸后脑勺,涨红着脸,只知道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在这会儿花姐也赶了过来,她怀里抱着高高一摞粗布,瞧见三人都尴尬着,心下了然,接着爽朗一笑。
“我家男人嘴笨,不会说话,指定是说了啥不好听的,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花酌枝连忙去接花姐手里的东西,“没有的事,大哥肯来帮忙,我们很感激。”
花姐躲开,“我来我来,你这小身板子拿不住,我来就成,这都是今年新织的,干净着呢,我看你俩啥都没有,先将就将就。”
花酌枝拗不过只好放手,他同萧见琛对视一眼,再三向花姐道谢。
再看那大汉,已经带着狗娃在院子里砍起草来。
萧见琛冲花酌枝叮嘱一声:“我去跟大哥收拾院子,你帮一帮大姐。”
“好。”花酌枝应下。
萧见琛跑去院子,抢过狗娃手里的镰刀,“我来,你去屋里玩去。”
狗娃本来也不想干活,他跑进屋里,在花酌枝身边转来转去,怎么都看不够。
院子里两个男人埋头砍草,谁也没说话,草砍了一半时,萧见琛干咳一声,率先开口。
“大哥,你可知道哪里有做嫁衣卖喜烛的?”
大汉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你俩这是还没成亲呢?可是家中不同意,偷跑出来的?”
萧见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是,还没成亲呢,我想过几天就同他成亲。”
大汉呵呵一笑,冲他挤挤眼:“我懂。”
萧见琛:“……”
大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明儿我刚巧进城一趟,带你去把东西置办齐全。”
【作者有话说】
当花酌枝加入村头情报组织后——
花姐:哎,你们知不知道,老三家昨天叫赶出去了。
小婶子:为啥啊?
花姐:啧,还能为啥啊,她男人那方面不行……哎枝儿,你男人咋样?
枝枝:……他很行。
花姐:你这小身板子,一晚上能遭他几回啊?
第24章 三殿下他同人私奔了!
将屋子收拾出勉强能住人的模样时,天已大黑,花姐又拿了饭菜过来,将花酌枝和萧见琛带到灶台前。
“这第一把火啊,得你俩来点,这是规矩。”
花酌枝与萧见琛相视一笑,共同将火点起。
“这就行了,这就行了。”花姐笑着将萧见琛赶出去,转身往花酌枝手里递了把锅铲,“枝儿啊,花姐是过来人,你听姐一句话。”
花酌枝使劲点头,“嗯!”
“要抓住男人的心,那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我家男人就离不开我做的饭,你没做过没关系,我教你,你记好了,以后他就再也离不开你!”
花酌枝双眼明亮,“好!”
于是萧见琛打扫完院子找过来时,花酌枝正在切菜,他嫌站着累,便搬了张凳子坐着切。
切菜的动作也不紧不慢地,每次落刀都要斟酌许久,好像手里是什么精细活,每一块菜都要保证大小均匀粗细相同。
“枝枝。”萧见琛蹲在他身边,“你要做饭?”
花酌枝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甜甜一笑,“对。”
萧见琛把菜刀夺过去放在一旁,“不用这么麻烦,我们——”
他原想说带花酌枝出去吃,可一想到现在已经不在城里,要出去吃还得赶车进城,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几个时辰。
但他又舍不得叫花酌枝干这些活,花酌枝一双手不沾阳春水,别说起火做饭,就是碰一碰柴火,他都觉得那上头带刺,会将花酌枝的手指刺破。
但萧见琛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他把花酌枝拉起来,自己坐下去,“我来。”
他一手执刀,一手抓菜,刚入手,菜就差点滑出手心。
萧见琛眼疾手快抓了回来,“这什么东西?怎么如此滑?”
花酌枝蹲在萧见琛腿边,双手抱膝,闻言答道:“花姐说这叫土薯,她在后山挖的,炒食蒸食煮食都可以。”
“土薯?”萧见琛不认识,但不妨碍他切。
他举起菜刀,缓缓落下,刀刃在土薯上方左右晃动,迟迟找不好落刀的好位置。
往左一点偏薄,往右一点又偏厚。
萧见琛这才知道切菜竟是一件如此难的事,他自小长在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要自己动手干活时,不比花酌枝好多少。
但他们往后又没旁人伺候,总要有个人做这些事,花酌枝已经陪他过苦日子了,他不能再叫花酌枝受委屈。
“琛哥哥。”花酌枝托着腮看他,好心提醒一句:“花姐说了,切块就成,蒸熟了捣成薯泥,旁的不影响。”
萧见琛这才松了口气,“哐哐”几下,把土薯剁成块丢进锅里。
切完了,两人就这么往柴火垛里一坐,望着着彼此,眼中满是情意。
看着看着,萧见琛“嘶”了一声,“嗤嗤”挠起手背来,“怎么这么痒?”
花酌枝这才想起花姐临走前的叮嘱,“切土薯就是如此,手会刺痒,清水洗一洗,过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执起萧见琛的手,朝那块被挠红的皮肉上轻轻吹了一口。
然后抬起灵动的双眼,长睫毛扇动两下,“琛哥哥,这样会不会好些?”
这样的花酌枝让萧见琛怎么都看不够。
但幸运的是,枝枝马上就是他的了。
他一个人的。
饭很快出锅,两人也不嫌弃,就着花姐自家腌的野菜,将一锅土薯泥吃的干干净净。
忙完已经深夜,花酌枝洗漱过先上了床,萧见琛先是将烛灭了,才摸黑走到床边。
刚躺下去,胳膊便被人拥进怀中,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似有若无地往他中衣袖子里钻,“琛哥哥……”
萧见琛连忙把那只作乱的手拽出来,“枝枝……”
他呼吸急促,胸膛在微弱的月色中起起伏伏,显然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
“琛哥哥。”花酌枝将下巴搁在萧见琛胸前,就这么由下往上看去,“我想同你亲近,你不愿意吗?”
萧见琛连忙表态:“我愿意!我自然愿意!但……”
但现在还不行,他不能这么作贱花酌枝,也不能叫别人看轻了花酌枝。
他将花酌枝往怀里一按,放了句狠话过了把嘴瘾:“不要动了,再乱动,我现在就要了你。”
花酌枝扭着屁股在萧见琛怀里乱动,假装没听清,“琛哥哥,你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萧见琛被蹭的浑身着火,一个翻身坐起,就在花酌枝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扯过一旁的被单,将花酌枝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他将花酌枝挨着墙边一放,自己则背过身去睡在床沿。
花酌枝:“……”
“琛哥哥。”
“嘘,睡吧,明日我还得跟大哥进城,他带我去置办成亲用的东西。”
“好。”
成亲啊……
花酌枝盯着上头看,这床没挂帐子,上面是光秃秃的梁,没有帐子,就没法挂络子。
想到络子,花酌枝又想起他们成亲的时候。
那晚萧见琛也是离他远远的,只睡了个床边。
但今天情况不同,而且他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他得抓紧时间打几个络子出来。
与此同时,南疆。
寨中主路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影浮现,身着金甲银胄的汉人士兵开路而来,缓缓露出护在其中的华丽马车。
半夜才接到信儿的沈碎溪上前一步,示意王文才到他身边站定。
车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男人,他举止谦和,脸上挂着温润的笑,瞧见沈碎溪时连忙行了个大礼,“沈大人。”
沈碎溪回以一礼,“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大燕太子——萧鸣钰。
“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萧鸣钰双手揣进宽大的衣袖中,依旧是笑呵呵地。
沈碎溪点头致意,“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前去迎接。”
“唉……”萧鸣钰叹气,一脸愁容,“自小琛的信寄到大燕,母后彻夜难眠,父皇便叫我即刻启程,我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往南疆赶,就为了好好惩治一下那个不孝子。”
说罢,他脸色一变,从袖中抽出一把戒尺,“我们萧家竟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家门不幸!败坏门楣!今日我便替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碎溪还不知萧见琛在信中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想了想,道:“小皇子殿下已经不在南疆了。”
“不在了?”萧鸣钰一怔,又将戒尺塞回袖子中,他朝四周看看,高声道:“那陆繁可在?贾方正可在?”
看热闹的人群突然让开一条路,露出躲在后头的陆繁和贾方正。
见萧鸣钰已经看过来,陆繁只好拉着贾方正上前,并小声叮嘱:“待会儿太子殿下若是问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贾方正喏喏点头。
两人走到萧鸣钰跟前齐齐跪下,陆繁刚刚张嘴,还没等出声,便见贾方正以头抢地,伏在萧鸣钰脚边痛哭流涕:“太子殿下啊!三殿下他同人私奔了!”
陆繁:“???”
【作者有话说】
花姐:枝儿啊,你听姐一句话,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花酌枝:姐,我有别的办法抓住他。
土薯:山药。
后天更嗷~
第25章 等你跟男人睡过就知道了
翌日,萧见琛起了个大早,他将睡得迷糊的花酌枝往被单里头裹了裹,坐去床边,弯腰穿靴子。
要出门时,花酌枝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他揉着眼半支起身子,“琛哥哥……”
萧见琛连忙放缓脚步,“枝枝?我吵醒你了?”
“没有。”花酌枝从包袱中掏出自己的钱袋子递过去。
“琛哥哥拿去用,今日进城需要置办不少东西,花姐跟大哥帮了我们不少,送旁的他们或许不要,你给狗娃子买些吃食。”
“我记得了。”萧见琛没接,拍了拍自己的腰封,“我这儿还有呢,你继续睡,我夜里就回来了。”
“好。”花酌枝软着嗓音答应一声,又倒回去继续睡。
他们落脚的这个村子叫小泮村,由小泮村进城,赶着马车都得一个多时辰。
萧见琛早早出门,到城门口时,已是接近午时。
萧见琛头上戴了个斗笠,神情遮掩,“李二哥,那卖喜烛的铺子在哪?”
李二哥笑呵呵道:“别急,我带你去西市。”
马车停在西市前头,李二哥给萧见琛指了指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头就是,卖喜烛的,做衣裳的,还有卖红纸的嘞,你先去买,我把这鸡送下就回来接你。”
李二哥平日里去山里猎些东西,昨日打到几只野鸡,便拿到城里来卖给老主顾赵员外。
“好!”萧见琛跳下车,单手捂住斗笠,闷头往人群中冲。
可偏偏所有人都驻足在此,将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萧见琛嘴里不断说着“借过”,费了好大力气才钻出人群,他回头看去,原是西市门口贴了告示,大家都挤在前头看。
他瞅了眼告示,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字,他没什么兴趣,便转头离开。
“哎,这上头写的什么?”萧见琛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高声问道。
有人答:“说是昨日有人出城,在城外看见一条大蟒,哎呦那大的哟—”
“啊?人叫那畜生给吃了?”
“没吃,那大蟒见了人就躲,跑去河里撒欢呢,衙门说了,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那边萧见琛一股脑儿把东西置办齐全,这边花酌枝已经跟着花姐来到地头,两人刚到,就有几个小娘子围了上来,好奇地将花酌枝从头到脚打量着。
“花大姐,这是谁啊?刚来咱村的?”
花姐嗔她一眼:“昨天不就知道了吗,今儿才来问,你咋这么能憋呢?”
那小娘子也不恼,跟身旁几人笑作一团,“我们都好奇死了,就憋着今天来问呢!”
花酌枝大大方方道:“我姓花,单名一个枝。”
这时花姐灵光一闪,双手一拍,“这是我娘家妹子!那边正闹山匪呢,就来投奔我来了。”
两人同姓花,说出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信。
这时一个小娘子笑吟吟道:“我就说嘛,看这妹子,跟花大姐年轻那会儿可真像!”
花大姐笑得头上的木头簪子一个劲儿乱颤,“当真?我俩像?”
那小娘子会来事,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可不是吗,这鼻子,这眼,这小嘴,简直一模一样!”
花姐笑骂:“去去去,去一边去!”
几个娘子胆子大的很,非但不走,反倒一窝蜂将花酌枝围起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你这小娘子,长得这样好看,咋穿男人的衣裳?”
花酌枝答:“怕路上遇到匪患,于是没敢穿罗裙。”
“你可有男人了?”
花酌枝脸一红,当着大家面点点头,“有……”
“你男人叫啥?咋没见他?”
花酌枝慢吞吞道:“我……我男人叫萧三,他今日进城,去置办东西。”
“我男人”这样一个称呼,虽听上去有些粗俗,可于花酌枝来说却新鲜的很。
这意味着,萧见琛,是他的人。
“你俩还没成亲?”
闻言,花酌枝看了眼那问话的娘子,“是,你怎么知道?”
那娘子笑嘻嘻地,“一眼就瞧出来了,你这模样就是个大闺女,成亲的可不这样。”
花酌枝眼神有些迷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明白哪里不同。
“不懂了吧,等你跟男人睡过就知道了,就像那个桃儿,青着跟熟透了,可不就一眼能看出来!”
这时花姐上前来,将几个娘子赶走,“我这妹子还没成亲呢,你们竟在这儿乱说!”
她转头冲花酌枝笑笑,“她们就这样,平日嘴上没个拦门的。”
花酌枝并不在意,他更想知道,青桃跟那熟透了的桃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只要过了洞房那晚,他就从青桃变成熟透的桃了?
“你在这儿待着啊,别乱跑。”说完,花姐转身往稻田走去。
花酌枝连忙跟上,“花姐,我帮你。”
花姐赶紧把他往回推,“你没干过,歇着吧!”
“我可以学,花姐,你教教我吧。”花酌枝表情诚恳,“以后总要干的。”
花姐低头想了想。
不管花酌枝从前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但他说的没错,这些活计,往后也是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