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腹也来不及揣测景斓的神色,甚至语气都维持不住恭敬:“钦三和谷深死了!”
景斓一怔,垂落在身侧的手倏然收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忽然加快的心跳和脊背隐约渗出的冷汗。
“说清楚!”
心腹连忙道:“就在去往曼地星的当日他们就失联了,后来我们跟随之前设置好的线路前去,那里没有任何踪迹,我们抓了些人问才知道全出事了!”
全出事?
景斓蓦然双手抓住心腹的上臂,心慌地近乎捏碎对方骨头,他近乎低吼道:“那疏白呢!”
心腹这才稍微回了点理智,他强压下心头升起的寒意,颤声道:“他.......死了。”
“他死了。”
走廊的灯光在这一刻似乎闪烁了一下,心腹看着域主的神色只觉得越加阴寒,忽然,他猛地跪了下去!
“域主!不如让属下再去查查!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容易出事!”
他浑身颤抖,身后不停冒着冷汗,只觉得自己好像再晚上一步就会身首异处。
景斓垂眸,他缓缓将双手背于身后,没什么神情地俯视着他。
只是在看了许久,看得心腹近乎将整张脸压在地上要蜷缩时才缓缓道:“查,去查清楚。”
话落,将一道调遣讯息传到了心腹的终端上,“带多少人去都行,但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刚才的结果。”
他一字一句,像是巨石压在心腹肩头令他忍不住轻颤,在稍作迟疑后,咬牙应下,
“是,域主大人,属下一定查明结果。”
说完,那心腹忙不迭就走了,生怕晚一步会被域主当场杀了。
他一边快步离开,一边还冒着冷汗,双手早就因恐惧死死紧握着而青筋暴起,颤抖不已。
想到域主说得话,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当时已经调查了大部分线索,虽然飞行器和尸体全都不见了,但那些人亲眼所见三人都死了,恐怕不会有假。
可是......域主完全不愿接受。
心腹想到此,只能硬着头皮召集了许多人,只要找的人越多那担责任的也就越多,他应该也会安全些。
......
“终于死了。”
环绕四周,巨大的露天温泉里,一个面若少年模样的人靠着身后的石头,他微微抬着头看着虚空,那模样像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事实上,在他面前是063传来的疏白画面。
“啧,死得真惨。”童笙幸灾乐祸道,眼中带着无比的快意,要知道就这一个疏白,弄死他不知道花了多少积分!
想到这点就觉得这家伙怎么死都不够解恨。
童笙轻哼一声关掉了画面,随后打开终端跟一人联络起来。
‘这次多亏原上将了。’
‘不必,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侯办到。’
童笙瞥过这几个字眼,不屑地挑了下眉,慢悠悠回道:‘急什么,现在域主身边只有我,你想要的我肯定为你拿到手。’
‘何况,就算域主给不了你,我也可以。’
见识过童笙手段的原上将,在见到这句话时陡然静了下来。
许久后回了句,‘那就拜托您了。’
语气显然恭敬了很多。
童笙见状也干脆关了终端不再回复,他扫了眼063自言自语道:“现在疏白死了,那么多冤枉事就再也说不清了,景斓最喜欢事事握在自己手里,就算疏白再讨他喜欢又怎么样,只要被怀疑,那下场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疏白确实讨景斓喜欢,就算这样景斓都没舍得杀,表面上将人赶去叛乱星让人监视着,实则是保疏白不死。
童笙冷笑一声,既然景斓下不了这个手,那就让他来。
这次的南部剿灭计划和那两只蛊虫可都是他花了大把积分换来的,贵得他都肉痛,景斓恐怕万万想不到自己派去的人会置疏白于死地,要是单单驱逐,那么远的距离他还真不一定做得了什么。
见童笙心情愉悦,063机械的声音犹豫很久后,在他耳边响起,‘宿主,目前景斓对疏白的好感度已经到达了满值。’
“不急。”童笙并不意外,“到底有点感情,突然死了只记得对方的好也是正常。”
他不急不缓,好似胜券在握,“等他疯过这段时间,再时不时上点眼药,很快就过去。”
“死人确实无可代替,但是活人才有改变事情的能力。”
童笙已经开始幻想大量的气运向他招手了,像他这种偷渡者,只能依靠吸食这个世界大气运者的气运维持一切,而吸取气运取决于拥有气运者对他的重视程度。对方越重视,他能蹭到的气运就越多。
景斓不算这个世界气运最大的,却是他这个身份最好接近的。
他在这个身体五岁时就被投放进来,自那之后就有意无意的跟景斓亲近,逐渐他在对方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要是这样一直下去那对方源源不断的气运绝对会成为他最大的口粮。
可惜他是偷渡者。
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总有若有若无的排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久,就容易被高纬度也就是制造‘系统’的维度发现异样,一旦知道他偷渡者的身份,那等待他和063的就是无尽的追杀。
所以在察觉磁场不稳定时,他被迫藏了十年,等磁场恢复稳定后才出现。
童笙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要说疏白为什么这么讨景斓喜欢,也是有迹可循的。
063作为偷渡系统多少能推测什么,这两人恐怕本来就是一对,可惜被他横插一脚,想到景斓跟疏白在一起的这些年心里念着的却是他,就忍不住心底暗爽。
哪怕命定的伴侣又怎么样,还不是这个下场,也不过如此。
甚至在外人口中还是他的替代品。
童笙越想越愉快。
现在疏白死了,景斓定会带着对对方的误解重新爱上他。
“宿主,再没有能量我就......”063忽然开口道,却被童笙打断了,“你再撑撑,很快景斓的气运都属于我了,到时我不仅还你,还能双倍还你。”
063见状也没再说话。
疏白骤死,童笙没有立马去触景斓的霉头,他给自己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拿了些点心往景斓的房间去。
在进去房门前,他稍稍调整了下神情,随后抬手敲了敲门,“阿景哥。”
声音落下,里面却半响没有动静。
童笙又轻轻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
他见状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探出一点视线往里望去。
然而房间内漆黑一片,莫名泛着阴冷的寒气。
童笙轻拧了下眉,看了一圈后才在某处角落的桌旁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小心地走了进去。
现在景斓恐怕还不信疏白死了,正是心底不稳的时侯,他也不必要多做什么,只用悉心陪在对方身旁让人觉得贴心就好。
待对方从疏白的死讯中回神,就会发觉永远站在身后的他,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触才是后劲最大的。
童笙垂下眼帘,端着温热的点心走上前,他站在桌旁温声道:“阿景哥,他们说你晚上没吃,我给你做了些点心。”
他没有问任何关于疏白的事情,好像单纯的什么都不知。
然而景斓还是没有回答,甚至都没转过身。
童笙心底略有不耐,但还是故作乖巧地上前,想要将点心放在桌上,“那我先放在这阿景哥记得吃,我做了好久的......”
但话还未完,背对着他人却忽然开口道:“拿出去。”
声音有些冷,在黑漆漆的房间内令人脊背发寒。
童笙沉默了一下,将姿态放得极低,带着些委屈温软道:“我就放这,你想吃的时侯再尝尝,饿了对身体......啊!!”
突然,童笙尖叫一声。
只见景斓忽然将他手中的盘子掀翻!
瞬间,一盘子的食物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滚热的茶水尽数泼到了领子里将他的皮硬生生烫掉一层,血红一片。
杯壁同样滚热的杯子也狠狠砸在了他的下巴上,硬生生撞出一块儿青色的印子。
“你.......”
童笙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让你滚出去,没听见?”
一双阴冷的眼睛好似毒蛇般,在黑暗中死死地凝视他。
第二十章
童笙捂着胸口的手轻颤了一下,只觉得脊背不停地冒着冷汗,胸口灼烧的疼痛也越加剧烈。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然而他这片刻的迟疑似乎引得景斓不满。
只见对方大步靠近直接一把抓过童笙的领口,硬生生将人往外拖拽出去,他动作很快童笙根本来不及反应,踉跄两步就趴倒在地被硬生生拽了出去扔到了门外。
‘咚’的一声,狼狈的人砸到了地上。
这声音在静谧的走廊里很是响亮,甚至是大片大片的回音,引诱得站岗侍卫或是路过的侍从忍不住看过来。
童笙顶着他们异样的目光脸色骤变,刚要发出怒火,他欠着063的气运面板就跳了出来。
见此,童笙只得硬生生憋回去,他低垂着头强做出被辜负的神情,可怜地抹了抹眼睛端着盘子和一身狼狈默默离开了。
那些侍从看了,不免升起了点同情。
域主还真是着魔了,怎么对那么好的童笙阁下发脾气?
而这边,脱离人群后童笙快步向回走去,他简直要气疯了!
他料到景斓会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会直接发作!
胸口呲啦啦的疼痛搞地童笙烦躁不已,他不停让自己沉住气沉住气,只要疏白死了的风头过去,景斓就会将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
时间才是一切!
......
童笙离开后,房间内似乎更加死寂。
景斓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就在刚才他的终端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一段录像,疏白死前的录像。
多孔弹枪抵在疏白的胸口,按下的瞬间无数子弹从炮孔冲了出来将对方穿透,胸口在这一瞬间鲜血淋漓。
而开枪的——正是他派去护着疏白的心腹。
在拿到录像的那一刻,景斓几乎要发疯,他狠狠将面前地东西尽数砸烂也没能将火气发出。
直到整个如同废墟,他才稍稍冷静。
他不知道这个视频是谁发来的,也完全查不到,疏白失踪的地方飞行器和人全都不见了。
疏白定然是被人带走了!
想即此,景斓不免恨得牙痒痒,他到现在依然不相信疏白已经死去的消息。
他想,一定还活着,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迹象,他一定会将人救回来。
而带走疏白的人肯定也没必要带走一具尸体,恐怕是还有生命迹象用来威胁他威胁灵穹星域的。
景斓越是这样想就觉得可能性越高。
谁会去带走一个尸首?
念头落下,他迅速联系之前派出去寻找疏白的心腹。
“立马封锁灵穹边界和曼地星!”景斓一字一句阴狠道:“碍事的叛军全部灭了!一天之内带着疏白的人走不出灵穹星域,你们现在曼地星全面搜查,然后向周边的跳跃点搜查,一定将人找到!”
他一番命令下达,那边却是寂静无声。
心腹握着终端的手都在不停发抖,他咽了口唾沫,好半响都不敢说出疏白真的死了这样的话。
他们一天调查下来,一边抓捕处于当地的叛军一边询问。
疏白的确被人带走,但也确实死透了。
“队长......”旁边的人见心腹迟迟不开口,不禁低声提醒道。
那心腹猛地回神,一时冷汗淋漓,他改怎么说?
说人已经死了根本没必要找,还是说找回来的只能是尸首?
——他都不敢说。
最终,心腹只是恭敬地应下,“是!”
在关闭终端的瞬间,旁边的人连忙低声问道:“队长,您怎么不跟域主说疏白死了?找一个死人多费时间啊。”
心腹听此,刚才的憋屈一股脑地撒了过去,“只需要按照域主的话做事!多什么嘴!”
他是没说过吗?他说过!
想到域主当时的语气,和刚才联通终端时处于黑暗的房间中与他对视的目光,心腹就不禁脊背一寒。
算了,反正照着域主的意思做就行了,至于带回来的是死人和活人也不是他能干预的。
总之他现在劝不了域主。
而景斓这边将发给他录像的账号丢给了技术院,要求全部人手去查这个信息的来源,也就是这时那边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域主!您当时让我们查的那段录像终于破解出来了!”技术院的人语气兴奋,他们常年在院内对外面的消息滞后性很强,连疏白被流放的消息都不知道,更别说疏白已经没了。
疏白死了这个消息就算是外面很多岛上人暂时也不清楚,只有景斓和那些执行任务的人知道。
“什么录像。”景斓皱着眉,他在终端中显出的面孔有些暴戾,眉心深深的川子,看不到半点以前伪装的温润。
那技术员愣了下,如实道,“就是您之前交给我们的,徽章从口袋里调出来的录像。”
听得是跟疏白有关得东西,景斓立马急切道:“查出什么了!说!”
他的神情和语气让技术员也开始紧张快速道:“那断录像确实是假的,但造假的技术特别高不是我们能破解的,我们只能发现一点异常程序,证明是虚构。
还有那一天里中央监控室周围的录像没有问题,确实没人进出改造录像,所以我们猜测我们的中央系统可能被高阶系统找到了漏洞。”
景斓只觉得脑袋一蒙,眼中竟出现了几缕迷茫。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监控系统,所以得到录像的时侯他已经默认疏白跟靳文修有联系。
哪怕对方解释再多从逻辑上的不可能,他也更倾向于自己的证据。
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追究疏白,已经足够宠爱他了。
结果......真的是假的?
真的,是他冤枉了疏白?
刹那间,好像想起他离开时疏白叫住他说的话。
‘景斓,你还是不相信我。’
房间里,疏白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眸中带着略显失望的神色。
那个时侯,疏白似乎还愿意跟他解释,跟他说通,但他不信。
景斓倏然觉得胸口刺疼,他紧皱着眉半天没回神,而终端对面的技术员也终于也很眼色的闭了嘴。
因为域主的神情实在太过可怖,他毫不怀疑再多说一句对方能撕了他。
很久之后,景斓自己挂断了终端。
他沉默地站在房间里,随后快步往童笙的房间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很重,带着骇人的戾气。
与此同时,童笙这边刚收拾好怒气想着接下来怎么做,大门竟被直接撞开!
门轴的地方不堪负重瞬间崩掉了一个,只留下一个勉强拉扯着门。
“阿景哥。”
看到阴沉着脸进来的人,童笙吓了一跳,随后讨好的笑了下看着温柔又乖。
以往景斓最吃这一套,总在这个时侯就没了脾气,童笙要什么就给什么,但无往不利的方法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效用。
景斓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手劲不小,童笙脸上瞬间肿了成了一个青色的包,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阿景哥,你干什么!”他痛得脸色骤变,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景斓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他缓缓道:“那个录像是假的。”
“什么录像?”
时间太久,童笙也愣了一下。
景斓却是冷笑一声,手一松将人摔到地上,“你当初让我去查的,徽章从疏白口袋里掉出来的监控。”
童笙还没从摔下来的疼痛中回神就被这句话惊到,但他反应迅速,捂着脸上的伤委屈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就是我亲眼看到的,录像假不假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景斓没什么表情的反问。
“我又没能力改监控,我怎么可能知道。”童笙哭着道。
景斓没有回话,而一边的童笙继续呜咽道:“阿景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凶还打我,我为了你回来,连我父亲.......都不顾了。”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连这种事也怀疑我。”
他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质问。
这么做似乎有些效果,景斓从自己的情绪中回了点神,他看着狼狈地蜷缩在一起抽噎的童笙,有些沉默。
是啊,他喜爱的不是阿笙吗?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伤害对方。
可......
“他也被我们冤枉过。”景斓凝视着童笙轻声道。
这个‘他’指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童笙近乎惧怕的目光下景斓慢慢蹲下身,“视频是假的,不是片段篡改而是完全的伪造,也就是说这一幕根本没发生过。”
“阿笙,你真的看到了吗?”
他一字一句道,声音落入童笙的耳中却格外阴森。
他不禁心头发冷,硬着头皮道:“我真的看见了。”
“好。”然而景斓仅仅是回了他这两个字,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童笙坐在原地发愣,待对方彻底消失不知多久后才猛然回过了神,竟发现身上寒凉,心里更是有些怎么都不安定的恐慌。
‘063,063!快点帮我完善证据,不然被景斓查出来就完了!’他连忙将系统叫出来。
但063并不配合,‘宿主,已经没有能量再借你了。’
童笙顿时脸色一变,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得不到气运我们一起死!”
063却没有回应。
童笙恼道:“要不是你造假掉链子,景斓怎么会发现!怎么会掉我好感!”
063这次开口了:‘宿主,没有能量维持的情况下能造假为你争取那么多时间已经是极限,现在你欠我积分太多,为了维持运转我不能再借你。’
“你!”童笙气得说不出话,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急,这个事情不算大错,何况景斓没有他做这事的证据,他不会有事的。
现在必须要等。
景斓只是因为疏白突然死了受了刺激,等过了这段时间对方就会冷静下来了,到时他再全力出手让对方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
景斓回了房间,一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相比于怒气冲冲过去时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他稍稍靠在座椅上,看着本来一片狼藉的房间被机器人一点点打扫干净。
他双手捂着脸,极不稳定地呼吸着。
他想,他最喜欢的应该是童笙才对,他怎么能因为这些两次对对方动手,可他一想到疏白受到的委屈就忍不住迁怒,哪怕那些委屈都是他纵容的。
他才是罪魁祸首。
此时理智和情绪似乎分成了两面想在这一刻将他撕裂。
他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不能伤了他最喜爱的阿笙,一边又控制不住的难受发狂。
疏白失踪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令他在意,更加牵扯他心神,甚至令他很多时侯面对童笙都感觉对方不那么重要了,就如刚才——
他只剩下想要疏白这一个念头。
景斓一个人独自待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他才如梦初醒般。
他没再去追究童笙,而是让技术院继续严查录像造假的途径,随后继续注意着寻找疏白那支队伍的进度。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最后那心腹扛不住压力了,崩溃道:“域主,我们几乎将半片星域都搜遍了,真的找不到疏白!那些看到的人都说他死了!”
景斓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如果死了怎么会被人带走?继续找。”
“域主.......”
“闭嘴!”景斓打断他的话,厉声道:“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出来!”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表情几欲狰狞。
那心腹被吓得闭了嘴,认命地带了所有人继续搜查。
之后又是几天,不仅寻找疏白的事没有任何进度,就连技术院内的人也没有任何进度。
不管是当初那条诬陷疏白视频的来历,还是给景斓发来疏白死前录像的去处。
通通没有线索,通通查不到。
一切好像就断在了这里。
景斓这几日闭门不出,房间里堆满了酒瓶子,中途童笙试图来找过他几次。
想要像以往一样温声安慰他,可不知怎么,以前那样讨喜的人,景斓现在看到便觉得烦躁。
童笙跟疏白不像,一点都不像,但却有跟疏白一样颜色的头发,乍一眼时总会令他想到疏白。
他会想疏白可能真的死了,就像视频里一样被无数子弹打穿胸口血流得止都止不住,但童笙却好好的甚至下人将他当成了未来的主人越来越恭敬。
疏白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但这是什么原因,景斓自己也知道。
都是他造成的。
而现在疏白死了。
景斓想到这又咽了一瓶酒,他不想承认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事实如此,事实如此......
他是最清楚疏白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的,疏白以前什么都没做错过,什么都没有,他一直很懂分寸,不管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都没有要求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反而他一直将疏白拘在中心岛,对方也没有冤言只是安静的陪着。
直到阿笙回来后,疏白才好像做了很多‘错事’。
但视频那件事已经是假的了,疏白没做过,那其他的呢?
景斓抓着酒瓶窝在座椅里一身的酒气仿佛烂泥,他不断回想以前的事情,越是回想越是难以自拔。
直到童笙又来找他。
这次可能是喝得多了,也可能是不愿意接受疏白死掉的事实,他一时间将童笙当成了疏白。
景斓一反之前的常态将童笙搂在怀里,童笙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对方低低唤道。
“疏白......”
童笙脸色骤变。
他一直听疏白被戏称替代品,自然也觉得那家伙是个赝品,而现在陡然自己被当成了一个赝品,一时间觉得羞辱不已。
他蓦然将景斓推开,“阿景哥!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就算疏白死了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最近疏白死了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全岛都传遍了。
童笙抹了抹眼角,带着哭腔委屈道:“阿景哥,我确实冤枉过疏白,但我是嫉妒他啊,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有什么错,但我又没真的伤害过他,你却为了他不是打我就是凶我,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的吗?”
景斓被他的哭声稍微拉回了些意识。
他习惯性的想要将人宠着哄着,但莫名心底没了波澜。
他也奇怪,怎么会呢?
他不是最喜欢阿笙吗,为什么现在却怎么都没了心情。
看他这个反应,童笙心底一凉,手握系统的他最清楚景斓对他的好感度,之前好感就因为疏白直线下降,现在更是几乎跌到了谷低。
其实在疏白死之前,景斓就没那么喜欢童笙了。
但童笙绝不允许这种事情,所以他必须趁着景斓还没回过神,以为还爱的是他时尽早弄死疏白。
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理由。
只要疏白死了,他的好感可以慢慢磨回去,五年十年总能回去的,怎么都比疏白活着永远占据景斓的心好。
可现在看来.......
不行,要忍,要忍。
童笙垂眸咬了咬牙,一定要忍到这段时间过去。
童笙强忍着擦掉眼泪,故作委屈温柔地想帮景斓收拾一下,只要他保持下去,等疏白死的刺激一过,好感一定能触底反弹。
但他还没碰到景斓的衣服,手就被甩开了。
“童笙,你先出去。”
这次景斓没有叫他‘阿笙’。
童笙咬了咬牙,勉强笑了下,“好,阿景哥,刚才是我说得多了你别在意,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的。”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会动容些许。
但景斓仅仅是点了下头,就让他离开了。
童笙屈辱地离开房间后,那些侍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都心里有数。
他们有些唏嘘。
没想到童笙也开始让域主不耐了。
不过域主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当初喜欢疏白的时侯就什么都给,童笙一回来,前脚还在给疏白准备婚宴,后脚就能毫不留情的全部拿去给童笙做欢迎宴。
现在疏白死了,域主忽然又在意上了,那转头就对童笙态度差也是正常。
正在这时,景斓忽然推开了房门,他的目光在几个侍从身上扫过,缓缓道:“去把明冯带过来。”
明冯,就是之前给疏白下情药的那个侍从。
没人知道景斓为什么突然要见他,但都不敢耽搁,很快将明冯送了过来。
人刚被押进来,就看到坐在狼藉室内唯一座椅上的域主。
景斓微微抬着下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大门在身后关上,明冯立马就跪了下去,颤声道:“域主大人。”
景斓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些天他除了醉酒除了想疏白还有就是那些停掉的线索。
他想怒斥那些废物无能,但相比之下他更需要尽快得到结果。
今天童笙过来说的那些话倒是又让他想起一件事,就是很早之前被童笙亲口承认的,派人给疏白下情药和靳文修私约的事。
这其中有蹊跷,但是他看在童笙的面子上没细查,而现在.......
景斓垂眸,他稍稍靠在椅子上,冷淡道:“童笙给了你什么?”
明冯一顿,立马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正要装傻充楞。
可现在的景斓别说是脾气的,他连耐心都没有一点,只见他手中一转便出现一把枪。
下一刻,一道激光直接射出瞬间划过了明冯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