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还用得着反锁吗?”
“风太大了。”
褚涯突然笑了一声,那声音在小空间里回荡一圈后再传出来,愈加低沉磁性,突然就让沈蜷蜷耳朵烫了下,不自觉站直了身。
“沈喵喵,你猜我今天做什么去了?”沈蜷蜷手指轻轻挠着门。
褚涯道:“去修你们那福利院01号了。”
“你怎么知道?”沈蜷蜷惊讶:“你看见我们了?有人告诉你的?”
褚涯冲着水回道:“你们刚搞到了一个动力核,不去修飞行器还能做什么?”
沈蜷蜷嘿嘿笑了两声,就站在门口开始讲修理飞行器时的趣事,也讲到了鹦鹉被量子兽们拔掉翅膀毛的事。
他边讲边笑,在客厅和黑狼玩的布偶熊连忙指着他,示意黑狼注意听他说。
卫生间里的冲水声停了下来,又传出皮带金属搭扣的轻声撞响。
“你洗完了吗?”沈蜷蜷问。
“洗完了。”
“那快开门。”沈蜷蜷催道。
“你就这样说,我能听见。”
“不行,我要看着你的脸才说得有劲,谁知道现在你有没有在听?”
“你现在没看着我的脸,不也说得很起劲吗?”褚涯声音无奈,却还是转身打开了锁。
沈蜷蜷拧开门把手,推开门,褚涯正背对着他将T恤往两只胳膊上套,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沈蜷蜷视野里。
沈蜷蜷看见了那暗藏力量的肌肉,看见一串水珠挂在浅棕色的光滑肌肤上,再淌入微微下陷的腰窝。褚涯两只胳膊抬起时,肩背上的肌肉也跟着流动,拉出流畅优美的线条。
经过一下午的玩闹,沈蜷蜷本已忘记了之前在小巷里发生的事,但这一幕突然唤醒他的记忆,极具冲击力地撞进他的脑海。
相比之下,褚涯身材比那人更好,肌肉虽具力量,却没有那么虬结夸张。沈蜷蜷明明经常看见这后背,却突然就不敢多看,飞快地转开眼,迅速离开了卫生间。
“怎么不说了?”
褚涯套上T恤后扭过头,发现人已经没在门口。
沈蜷蜷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绯红,心脏也不停狂乱跳动。他听见褚涯的问话后,只慌乱地回道:“我已经说完了呀,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褚涯并没有在意,只将脏衣物放进洗手池,开始冲水抹肥皂,并大声道:“我外套挂在门旁衣架上的,给我拿进来吧,一起洗了。”
沈蜷蜷应了声,起身去门旁衣架上取褚涯的外套。
褚涯今天穿的是军装,沈蜷蜷抱着往卫生间走时,一张纸从衣兜掉落在地。他心神不宁地捡起来,顺手放在茶几上,转头时却看见排头写着褚会长几个字。
这字迹很是俊秀,明显不是文件,沈蜷蜷有些好奇,重新拿起来往下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褚涯半晌没等到沈蜷蜷将脏衣服送进来,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便走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没有人,两只量子兽也去了楼下玩,褚涯喊了一声沈蜷蜷,没听见回应,但他自己房间的门紧闭着,人分明就在里面。
褚涯没有再喊他,自己去大门旁取挂着的外套,刚伸出手,在见到那胡乱搭在衣架上的衣服时,不由怔了怔。
他略一思忖,便取下外套,掏出了衣兜里的那封信。
之前他没机会将信还给那名向导,也不能将信件随便丢弃,免得被其他人捡到,所以打算回家后再处理。但他一路上都想着晚上的行动,回家后也就将这点小事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这封信虽然还是放在原来的衣兜,也依旧对叠着,但信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褶,一看便是被人揉成过一团后再展开抹平,却已经无法恢复原状。
褚涯盯着那封信看了几秒,便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十四岁以后就开始收到别人的情书,最开始还会困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去请教了云拓。
他原本是让云拓教他不伤人的拒绝办法,云拓却自告奋勇要去看看那人,说要好好教训对方,问他知不知道追求的对象还是个小孩儿?
但云拓只瞧了一眼,便回头对褚涯道:“长得眉清目秀的,要不你接触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拒绝?”
褚涯:……
随着褚涯日渐长大成熟,这类事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他处理起来也越来越老道,哪怕是拒绝也不会伤人脸面,而且从没有让沈蜷蜷知道过。
沈蜷蜷从看了那封信后,只躺在床上生闷气,将床上的被子踢成一团,乱堆在床脚。
他知道褚涯已经二十出头,也到了该和向导谈恋爱的年纪,而以往福利院那些已进入军队的大班生,很多都已经成双成对。但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见着别人给他写的情书,一颗心像是被浸入了褚涯亲手做的咸菜缸里,既酸涩又难受,还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
听见卫生间又传来哗哗水声,他终于按捺不住地翻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褚涯依旧背着门在洗衣服,沈蜷蜷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双手抱胸,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背滑到紧实的腰上,再顺着两条长腿往下。
“招蜂引蝶。”他目光阴沉地吐出四个字。
褚涯继续揉着衣服:“我哪儿又惹你了?”
“你哪哪儿都惹我了。”
“说说看,让我心里也有个数。”
“我不说,你自己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褚涯关掉水龙头,只埋着头在衣服上抹肥皂。
沈蜷蜷走进卫生间,靠在水池旁,继续盯着褚涯看,接着又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褚涯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任由他挑着自己下巴,只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沈蜷蜷和褚涯对视几秒后,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自在感,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只恶声恶气地道:“不准看着我。”
褚涯微微移开视线,沈蜷蜷又问:“你看哪儿了?”
“你说不能看着你。”褚涯声音低沉,说话时间喉结滚动,也轻轻震动着沈蜷蜷的手指。
沈蜷蜷的手指颤了颤,倏地收了回去,背在了自己身后。
“我在和你说话,你要看着我,但是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褚涯转回头,神情如同平常般平静,只轻声问:“哪种眼神?”
沈蜷蜷想说就是现在这种眼神,却突然就说不出口。
他心里又开始狂跳,只觉得这卫生间太狭小,空气太粘稠,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避开褚涯的视线,掩饰般地看向洗手池,却看见里面泡着的衣服正是褚涯的那件外套。
他看见这外套就想起了那封信,心里所有的其他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怒气。
“衣服都洗了?”他又沉下了脸。
褚涯也看向洗手池:“正在洗,怎么了?”
沈蜷蜷也不回答,只冷笑一声:“心情不错嘛。”
“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错的?”
褚涯问这话时神情闲散,语气轻松,看上去心情还真的不错。
沈蜷蜷直接伸手去那外套兜里掏,发现两个口袋空空后,心头的酸涩更甚,还伴着无名怒气。
“生怕东西丢了哦,好宝贝哦,洗衣服前都已经拿出来了。”他酸溜溜地道。
“我洗衣服之前都要清理衣兜,把里面的所有物品拿出来。”褚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纸张,浸水后会被溶坏,纸屑粘在衣服上很麻烦。”
沈蜷蜷喉头被一股郁气哽住,却还强撑着在冷笑:“什么粘在衣服上很麻烦,是怕那纸被泡坏了吧?”
褚涯眼里微茫点点,目光也在沈蜷蜷的眉眼间流转。他柔声解释:“对了,我衣兜里原本有一封信,是回家前别人硬塞给我的。既然没法立即还给人家,以后也就不必再专门去还一次,只当没发生这件事,别人也就明白了。本来我是打算把信拿回家后处理,但是转头就忘记了。”
沈蜷蜷怔住,微微张嘴看着褚涯,接着又埋下头,语气无所谓地问:“哦?还有封信吗?什么信?给我看看?”
“那信我已经丢了。”褚涯道。
“你丢之前没有看过?”沈蜷蜷话刚出口,便觉得这声音听上去太雀跃,便又压住情绪冷声补充:“你就不好奇写的是什么?”
“没有看过,无关紧要的人递给我的东西,我也不好奇。”
沈蜷蜷听到无关紧要几个字,顿时心花怒放,却依旧冷着声音问道:“是吗?”
“对。”褚涯很有耐心地回道。
“哼!”沈蜷蜷终于抬起了头。
他昂着下巴,嘴角下撇地看着褚涯,虽然满脸不屑,一双眼睛却闪着愉悦的光。
“沈喵喵,你现在才多大?刚满二十岁,就不要去想别的事情。而且我们临亚城被丧尸围困,云巅也随时派人来偷袭,情况这么严峻,你这个第三军会长还去谈恋爱,你觉得合适吗?”沈蜷蜷伸手搭在褚涯肩上,语重心长地问。
褚涯也很认真地侧头想了想:“不合适。”
“对嘛,等到把云巅打败,清除掉丧尸,那时候再考虑这些个人问题。”沈蜷蜷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嘛……”褚涯看向他,“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不是刚满二十。”
“二十和二十二差很多吗?”
“不多。”
“那不就是了?”沈蜷蜷拍了下他的肩,“其实吧,我也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只是现在的确不合适。”他又严肃地加重语气:“以后如果再遇到有人给你递信,你必须要告诉我,而且还不了的信你不准看,实在要还的话,我去帮你还。”
“我不看的。”褚涯道。
“这就好。”沈蜷蜷满意地离开卫生间,刚跨出门又转回头:“记住,千万不要惹我生气。”
“不会的。”褚涯低声保证。
沈蜷蜷明明是在无理取闹,但褚涯也顺着他,那神情和目光里满满都是纵容。沈蜷蜷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目光里,满心都是阴霾散尽的喜悦,只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卫生间。
褚涯继续洗衣服,沈蜷蜷扑在沙发上蹦了蹦,高兴地翻了个身。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又站起来,去门旁揭开了垃圾桶盖。
垃圾桶里果然躺着那封信,他满意地关上盖子,但刚转过身又顿住脚,重新打开了垃圾桶。
他将信纸仔仔细细地撕碎,直到连不成一句连贯的句子,这才拍拍手离开。
第140章
晚饭很简单, 是一碗用玉米和山薯粉做成的面条。褚涯将咸菜切成细丝拌在面里,还铺了一层散发着卤香的肉片。
沈蜷蜷将一整碗面吃了个精光,刚要在沙发上躺下, 便被褚涯拉起身,要带他出门散步消食。
两人离开了福利院, 顺着街道走向和临亚城相反的方向。以往这边全是旷野,现在也修建了大片楼房, 他们一直往前,直到走过这片区域, 前方出现了那堵圈住整个九曜区的高墙。
两人爬上高墙前的岗哨塔眺望远方。高墙外依旧是旷野, 有些从城里晃荡去的零星丧尸,数量不多, 孤单地在旷野里游走。
两只量子兽已经爬上高墙,冲着旷野嗷呜大叫, 引来五六只丧尸后,便在高墙上左右奔跑,让丧尸在墙下跟着追。
沈蜷蜷看了一会儿,对褚涯笑道:“沈汪汪和褚宝龙好幼稚, 还在玩这种我小时候玩的游戏,还能玩得这么有劲。”
褚涯没有应声,只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小袋挂在岗哨塔围栏上。
一阵柔和晚风吹来, 沈蜷蜷将脑袋靠上褚涯肩膀,闭着眼唤:“哥哥。”
“嗯。”
“喵呜喵呜喵。”
“在。”
“大喵。”
“在的。”
“沈喵喵。”
“我在。”
两人就这样单调地重复着,沈蜷蜷丝毫不觉得无聊, 褚涯也没有半分不耐烦。
沈蜷蜷翘起嘴角, 脸上露出了笑。
褚涯就在身旁, 他能闻到褚涯身上干净的肥皂味, 他喊出的每一声都得到了回应,这一切都只让他无比心安。
两只量子兽还在引丧尸,沈蜷蜷指着它们:“这两个真是长不大。”接着又支起脑袋:“它们看不见墙角里卡了一只吗?这样是引不完的,那只不会跟着跑。算了,我去帮它们一下,看着着急。”
沈蜷蜷咚咚咚跑下岗哨,在地上捡了一堆石头。内墙上有一条铁梯,方便士兵登上高墙上巡查,他抓着铁梯爬了上去,用石头去掷那只卡住的丧尸。
“蠢货,这边,看这边,快来抓我,快点。”
沈蜷蜷引着丧尸从某个角度往外挣,直到那丧尸挣脱出来,这才对着布偶熊和黑狼得意一笑:“看见了吧?引丧尸就要这么引。”接着又朝还站在岗哨塔上的褚涯昂了昂下巴,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在高墙上逗丧尸,这是沈蜷蜷从小玩到大的游戏。虽然这一段高墙外修有栏杆,黑狼和布偶熊也会看着人,但褚涯还是不放心。
“明白。”
沈蜷蜷和两只量子兽朝着远方大叫,将这片旷野上的丧尸都引到了墙下,再带着它们东奔西窜。
少年精力旺盛,在高墙上来回奔跑跳跃,嘴里大声呼喝,只要引得那些丧尸摔成一团,就要得意地去看褚涯。如果褚涯那时没看着他,就要丢石头提醒,非常蛮横地要褚涯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才行。
褚涯也练就了眼观六路的本事,哪怕是在看军部刚发在他通讯设备上的资料,也能在某一时刻突然抬头,刚好迎上沈蜷蜷的视线,点头:“不错。”
沈蜷蜷跑了好一阵后才滑下高墙,回到了岗哨塔。
褚涯一边看资料,一边从挂在铁栏上的小袋里取出一条干净毛巾递给沈蜷蜷:“把汗擦了。”
“你给我擦。”沈蜷蜷伸出脑袋。
褚涯便动手擦掉他头脸上的汗,再将毛巾交还他:“自己把胸背擦一遍。”接着继续看资料。
沈蜷蜷见他忙着,便接过毛巾自己擦,看着那两只还在奔跑的量子兽笑道:“这种游戏玩一阵就腻了,它们居然还能玩这么久,真是幼稚。”
褚涯低着头,嘴角却略微勾起一个弧度。
晚上睡觉前,褚涯依旧将屋子再收拾了一遍,最后洗漱一番后回自己房间。
他推开门时顿了一下,接着问:“你刚才不是进的自己房间吗?怎么又睡在这儿了?”
沈蜷蜷躺在被窝里,冲着他嘿嘿笑了声:“我一个人睡不着。”
“你都还没睡,怎么就知道睡不着?”褚涯问。
沈蜷蜷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反正就是睡不着。”他等了两秒没听到褚涯进门的动静,又抬起头看他:“怎么的?难道我还不能睡在这里?”
他一副赖在这里不走的模样,褚涯只得进屋,去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干净睡衣,再去对面屋子里换。
沈蜷蜷盯着他的背影道:“现在换衣服总是不要我看,生分了,终究是生分了。”
褚涯继续去对面屋子,沈蜷蜷翻过身将枕头拍蓬松,嘴里不断叹息:“哎……终究是生分了。”
褚涯穿好睡衣回到屋内,靠着枕头半躺在沈蜷蜷身旁。沈蜷蜷立即翻过身,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搭在他小腹上,脑袋紧贴着他腰侧,一条腿也架了上去。
褚涯要将他的手拿开,沈蜷蜷低喝:“不准动!让我抱!”
“我要去拿文件袋,今晚还有一些资料要看。”
沈蜷蜷这才松手,但褚涯拿回文件袋后,并没有去床上躺着,而是坐在了书桌前。
“你不来躺着看了?”沈蜷蜷支起脑袋问他。
褚涯从文件里取出一叠资料,再关掉大灯,拧亮桌上的台灯,将它转了个方向背对沈蜷蜷,这才道:“躺着容易犯困,你先睡吧,我就坐在这儿陪你,把这点资料看完了再睡。”
沈蜷蜷从来不会干扰褚涯处理军务,闻言便道:“那你早点来睡哦,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好的。”
沈蜷蜷翻过身闭上了眼睛。屋内安静下来,只听见纸张窸窣轻响,楼下偶尔有量子兽追逐的动静,又很快消失在前院。沈蜷蜷知道褚涯就在身旁,来回翻腾几次后,便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旁床铺下陷,胳膊被轻轻抬起,再放进了被子里。他立即转过身,如一只大虫子般往外挪,再抱住了身旁的热源。他将脸蛋在那紧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满足地重新陷入沉睡中。
沈蜷蜷置身于一条幽长小巷,两侧是黑洞洞的钢铁楼房,四周皆没有人,却能听见水龙头哗哗流淌,古老影片里的音乐和对白,还有人在唤:三哥,吃饭了……
他顺着小巷一直往前,走到快尽头时,突然听见了一声不算响亮但很清晰的呻吟。
这声呻吟拖着长长的尾音,既像是正在经历某种痛苦,却又带着不能自控的愉悦,让他在听到的瞬间,呼吸有些紧促,头皮也阵阵发紧。
他走到了那扇门前,轻轻将房门推开,在变得更加清晰的呻吟声和粗重喘息里,看见一道光束斜斜洒落,照亮了漆黑屋子里的人。
他看到了一名年轻男人的光裸背部,暗藏力量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一串水珠挂在浅棕色的光滑肌肤上,随着他腰肢的前后摆动,淌入那微微下陷的腰窝。
沈蜷蜷很清楚这是谁的后背,只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搭在他肩背上的两只手蜷起又伸开,在那丝绒般光滑的皮肤上划出了几道指甲痕。
光束慢慢偏移,他看到了被年轻男人箍在身前的人,也看清了那张满是愉悦和迷醉的脸。
这张脸他天天能在镜子里瞧见,正是他自己。
“哥哥。”
“嗯。”
“沈喵喵……”
“我在。”
“哥哥……哥哥……”
“在,我在。”
沈蜷蜷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呼吸。虽然视野里一片黑暗,但他的身体还沉浸在前一秒的欢愉里,有些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慢慢平息下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那条小巷子里,而是躺在床上,还钻进了褚涯的被子,四肢都紧紧缠在褚涯身上。
褚涯也醒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暗哑,和沈蜷蜷在梦中时听到的一样,顿时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闭紧了嘴不吭声。
褚涯探出身去开台灯,但沈蜷蜷却整个人缠在他身上,他又道:“你先把我松开,我开灯。”
沈蜷蜷这才惊醒过来,猛地收回手脚,又赶紧挪进自己被子,将人整个都裹了起来。
眼前变得光亮,他继续往下缩,又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褚涯坐在床边,声音就在他头顶。
沈蜷蜷赶紧摇头,反应过来褚涯看不见自己,又小声回道:“没有。”
他这种情况有些反常,褚涯明显不相信,只伸手去摸沈蜷蜷的额头。
沈蜷蜷的皮肤很烫,额头上也有一层细密的汗,褚涯立即问:“真没有不舒服?头疼不疼?”
“不疼。”沈蜷蜷继续小声。
沈蜷蜷从来都是小病按大病作,就算是伤风感冒也要闹出重病缠身的架势,吃饭要褚涯哄,喝水要褚涯喂,躺着坐着都要哼哼。他现在却坚持说自己没事,反倒让褚涯更担心,立即就要出去拿体温计。
沈蜷蜷立即低吼:“我真没事啊,别去拿那个,你乖一点。”
褚涯盯着那团被子看了两秒,又重新坐下:“那你也乖一点,告诉我你究竟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别管我。”沈蜷蜷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刚摸到褚涯的手腕,接触到那片温热紧实的肌肤,又烫着似地缩了回去。
褚涯看着沈蜷蜷的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有些暗沉:“你不想让我在这儿?”
“没有。”沈蜷蜷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蜷蜷不回答,褚涯便站起身:“我还是去叫医疗官来吧。”
沈蜷蜷倏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脸,眼里也蕴着一层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出来的水气。
“好了,我真的没有事,我没有生病也没有不舒服。”沈蜷蜷偷眼看了眼褚涯,又挫败地抿抿唇,“我其实也是有点不舒服的,那,那你帮我拿一条内裤吧。”
屋内顿时静默下来,沈蜷蜷看也不敢看褚涯,又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脸。
几秒后,脚步声响起,接着是门开的声音,对面屋子里衣柜被打开的动静。
沈蜷蜷在听到褚涯回到屋内后,闷声闷气地道:“你不要让我揭开被子,你就放在我身旁好了。”
“好,那我先出去,等你穿好后再进来。”
虽然褚涯的语气很正常,但沈蜷蜷此时特别敏感,觉得他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顿时有些恼怒,将被子里的脑袋转向声音方向:“你在笑话我?”
“没有。”
“真的?”沈蜷蜷狐疑。
“我笑话你做什么?这个很正常。”
沈蜷蜷心头一紧:“你知道我干什么了?”
褚涯回答得很是谨慎:“可能应该知道吧。”
沈蜷蜷顿时掀开被子坐起身,声音都惊恐得变了调:“你知道?”
他知道自己梦见了那条巷子,梦见了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是自己和他?!
褚涯和他对视两秒后,突然垂下头,一只手虚虚撑在眉眼上方:“遗精是很正常的事,再过两个月你就十七了,如果再不遗精,我都打算去找医疗官了。”
原来褚涯口里的知道并不是指的那个梦,沈蜷蜷松了口气。他嘿嘿笑了一声,接着后知后觉地有些恼怒,拉下脸道:“你就是在笑话我!”
“没有笑话你,我说了,遗精很正常。”
沈蜷蜷顿了顿,又有些羞臊:“你不要说出来嘛,张口闭口就是那个词!我们知道就行了,你干嘛要说出来呢?”
“好的,不说出来了。”
沈蜷蜷盯着他看了几秒:“你绝对在笑。”
“我没有。”
“那你挡着脸干什么?把手拿下来。”沈蜷蜷道。
屋内安静了几秒,褚涯在沈蜷蜷的注视里放下手,脸上神情淡定,目光也很平静。
房门被推开,黑狼和布偶熊在门口探头探脑。
“嗷?”
沈蜷蜷连忙道:“你们两个来做什么?我们要睡觉了,你们快走,把们关上。”
“嗷!”布偶熊还要往屋子里钻。
褚涯便转身走向门口,带着两只量子兽去客厅:“你换吧,我等会儿再进来。”
关门时,沈蜷蜷有一瞬看见褚涯的脸,发现他分明在笑。但门立即又合上,他也没法追出去发作,只得恨恨地拿过干净内裤赶紧换上。
褚涯在客厅和两只量子兽说话,声音断续地传了进来。刚才兵荒马乱,沈蜷蜷没顾得上多想,但现在屋里重归安静,他便又想起了那个梦,只觉得心跳再次加速,脸上也开始发烫。
他赶紧收回心神不敢多想,可越是刻意去忘记,那两个重叠的身影,那带着指甲痕的光裸后背,便越是不断在他脑中闪现,携着热气一波波往他头脸上冲。
其实和遗精被褚涯发现这件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那个梦。
他居然梦见自己和褚涯在缠绵,甚至从那场梦里感觉到了欢愉,这让他既无措又羞愧,也不好意思再面对褚涯。
他听过班里的几名向导私下聊天,知道他们在聊某个哨兵的腹肌和胸肌,还说不知道那哨兵的那个大不大,并互相取笑对方是个流氓。
那哨兵并不知道几名向导在议论他,褚涯也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对他这样那样。
我太坏了,沈蜷蜷想。
摸一摸哨兵腹肌,想人家那个大不大算什么?
我才真的是个流氓。
沈蜷蜷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褚涯,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可要是回自己房间睡觉的话,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些,会被褚涯看出端倪吧?
他疑神疑鬼,忐忑不安,最后只得钻进被窝,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褚涯再回房间时,看见沈蜷蜷又将自己裹成了一条蚕,背朝他紧贴着墙。
“睡着了?”褚涯轻声问。
沈蜷蜷没有吱声,只咂咂嘴,故意发出两声含混不清的梦呓。
褚涯没有再问他,他藏在被窝里竖起耳朵,听见褚涯又离开了房间,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水声。
这么晚了在洗什么?
沈蜷蜷脑中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翻起身往床边看,果然不见了那条他脱掉后便丢在地上的内裤。
他除非是在卫生间洗澡,平常换衣物都是随脱随丢,顺手放在椅子上。褚涯说过他几次,但他只认错却不改,褚涯也就任由他,只是发现他换下的脏衣物就拿去洗了,如果没来得及发现,那么布偶熊也会很快给放进脏衣篓。
沈蜷蜷刚才不好意思下床,脏内裤也没搁在椅子上,顺手就扔在了床边。而褚涯绝对不会将眼皮下的脏衣服留到第二天,所以就立即拿去洗了。
沈蜷蜷现在只想冲出去,将那条内裤从褚涯手里夺回来,撕成条,再一把火烧掉,彻底毁尸灭迹。
可现在冲出去已经晚了,沈蜷蜷羞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恨恨地锤了下床,又抱着头揪住头发无声怒喝:“你这个又蠢又懒的流氓。”
第141章
接下来时间里, 沈蜷蜷都有些躲着褚涯。他有事从来留不过夜,和褚涯赌气最长也就半天时间,这次却难得地坚持了好几天。
恰好褚涯这两天特别忙, 每天早出晚归。以往沈蜷蜷再晚也会等他,现在褚涯每晚回家, 沈蜷蜷都已经回了自己房间,第二天他早早出门, 也没能和人碰面。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你不要给别人说, 因为我是帮一个朋友问的。”下课时, 沈蜷蜷揽住林多指的肩,目光飘忽地左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