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河敷衍过去,他按着胳膊给自己放松,又觉得有些难过。
他与萩原在仓库度过的几个小时神秘、惊险,是过往十几年人生中最为精彩的瞬间,他为此着迷,想要找一个人共享情绪,与他共度那段时光的人却将它忘得干干净净。
秋河叹出一口气,他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准备接收村上丈的下一个指令。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警方行动特别慢。
他靠在窗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东西。放在平时,警察早就冲了进来,怎么今天连警笛都没有听到过?
“砰!!”
“啊——!!”
几阵枪声从喇叭中传来,肉-体碰撞倒地的动静、尖叫声作配,所有动静夹杂在一起敲打着秋河神经。
“早就提醒过你们了,破坏规则的人会死。”
村上丈打了个哈欠,“剪完了?运气不错啊,这么快就找到了。”
“……”秋河低下头,避免摄像拍到自己的神情。
再拖一拖,他想,再等一会,警方就赶过来了。
等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能获救。
“那你……啧。”村上丈点开收到的新消息,翻了个白眼,“你去体育馆,两个人闹事倒计时就减到半小时吧!至于下一位投票幸运者嘛……”
他歪头想了想,忽然大笑起来,“哦哦!我们玩个更有趣的吧!接下来的死亡投票选手:毛利兰和萩原研二!”
幕布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人的脸。
“——选择毛利兰死亡的,往右边站;希望萩原研二死的呢,就去左边。”
“现在,投票开始!”
在听见萩原名字的那一瞬间,秋河反应极快地往体育馆奔去。
他顾不上去思考些什么,比如为什么犯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又为什么他知道萩原研二的名字?
他只是不停的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害怕半长发青年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在舞会大厅。
秋河跑的太急,他忘了自己并不熟悉这所学校,跑遍了半个学校后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体育馆在哪。
沮丧和力竭让他弯起身子不停喘息,寒风吹拂着掉落的汗水,浸透他身上的西装。
“秋河,青井秋河!”
松田阵平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秋河缓了几秒才回应了他一声。
一向毛躁的卷发青年在此时却冷静了下来,“不要急,听我的指引。我带你去体育馆找到炸弹,把hagi给救出来。然后狠狠地给犯人一拳!”
“好。”
松田转动着拳头,“所以你也要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够救下他们的只有你。”
“我知道……”
秋河说,“可是在听到萩原名字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只希望可以快一点见到他。”
他的声音很轻,一阵风都可以将它盖过,松田却听得异常清楚。
“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他的名字,想起他心情都会很差,甚至不愿意和他接触。”
“但是就在刚才,我突然知道了原因。”
青井秋河站在操场上,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不久前有过另一个人的体温。
“因为我喜欢他。”
他合拢手掌,闭眼感受着,“所以我的心跳会跳动得飞快;我会莫名其妙地掉眼泪;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所有好的坏的全都与他有关。甚至在听见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我会想:为什么被困在里面的那个人不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我替他去死?”
“你……”松田哑声。
“因为我喜欢他。”他又说道,“所以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他救回来。”
“……我不要,也不会让我喜欢的人死在我面前。”
“啊,小兰也不能!”他嘿嘿笑了两声,摸着自己的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些,可能被吓到了吧。”
“嗯……”松田发出气音。
“好了,好了,英勇的秋河队员要继续努力工作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挺起胸膛来,大步向前走着。
“反正犯人肯定能解决,我们都不要紧张啦!”
“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秋河跨过弯道,推开体育馆的大门。
松田:“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室内排球场,堆砌整齐的体育用具摆放在角落,电灯闪烁着灯光,照亮前方的路。
“纠结犯人的,不光是我,还有场外指导松田阵平,室内应援萩原研二,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的警察!”
斗志昂扬的少年抬起头,鞋底踩踏的声音都似乎变成慷慨激昂的乐曲,“冲啊!松田大猩猩!萩原大猩猩!秋河队员!”
刚好不小心掰碎墙角的松田:“……”
第86章
为了救下萩原,他爆发了小宇宙,跑遍了体育馆也没能看见炸弹,绝望之际,卷毛猛拍脑袋:“对了!体育馆有地下室!”
他语气颇为懊恼:“太久没去我忘了……从排球场那边绕道能有地下通道,走过去就是。”
“……”所以说谁家体育馆还会弄地下室啊!
秋河吐槽无能,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时间咬咬牙奔向地下室。
地下通道似乎很久没有用过,空气中满是尘埃,电灯也时明时暗,无法看清前路。
进入地下后,通话就因为信号问题挂断,秋河点亮手机电筒,摩挲着向前走去。
浑浊的空气吸入肺部,他咳了几声又很快捂住嘴,咳嗽声在空荡荡的走道中尤为突兀,很快一阵脚步声替代了他的咳嗽声。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秋河眉头紧皱,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看向前方的人影。
那人身材瘦削,昏暗的地底无法看清他的脸,青井秋河的身体却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宇野君?”他艰难地开口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秋河。”
宇野京丸抬手摸向秋河脸侧,黑发少年侧头躲了过去,他又问道:“宇野京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在舞会大厅,应该在送外卖打工,应该在任何地点,但都不应该在体育馆地下室——这个连本校生都忘记的地方。
“嗯?我为什么在这儿?”
宇野京丸随意地在衣袖上擦去手中血渍,他笑着说道:“因为这里最方便杀人啊。”
“什么……”
他一把扯过秋河,手掌盖在少年脸颊处,揉捏起他的脸颊肉,“因为,地下室是最适合我们的地方。”
宇野按住不断挣扎的少年,直到他的动静越来越小,才抱起他往回走去。
“睡吧秋河,等醒来一切都成定局了。”
不知过了多久,青井秋河醒了过来,借着灯光,他辨认起四周。
灯光黯淡,地面上满是泥水、血水,还有几名不知生死的人被铁链捆在一边,深深浅浅的伤口上不断流着血。
宇野京丸坐在那几人身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时不时插-入其中。他似是察觉到了秋河的目光,抓住身下那人的头发,将对方的脸露出来对准秋河,“来,让秋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是一张被鲜血和泥泞覆盖的脸,密密麻麻的伤与泛红的血肉覆盖住了面庞。
似是不愿被认出,他呜咽着想挣扎,却被宇野抓的更紧,整个身体被迫弓了起来,
“总选第一……?”
那张脸被毁得彻底,但又保留了他原本的轮廓,秋河辨认了许久才勉强认出来,骇意从骨髓中泛起,他想质问宇野京丸为何要这样对待同学,却像是失去了发声能力,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秋河很好奇吗?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
宇野颇为惬意地松开手,总选第一因重力噗咚一声砸到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算一算时间,萩原研二现在也该死了吧。”
萩原……死了?
青井秋河怔住,他想翻出手机看看现在的时间,又害怕真的超过约定的时间,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宇野京丸欣赏了半天秋河僵住的样子,他舔了舔嘴,踩着总选第一悠闲地走下去,“既然秋河有疑问,那我现在就来解答你。”
他向前伸开双手,将秋河抱进怀里,气息吐在他的耳侧,旖旎得仿佛爱人间的呓语。
他开始说起自己的出身。
母亲早逝,家里只有酗酒的赌鬼父亲,上学会被霸凌,打工又会被骚扰,不论做什么身边的人永远都在欺负他。
“躲完债主就要躲霸凌我的人,回家还要躲该死的老头子。”
他冷笑几声,就算去报警,也只会被有权有势的人压下来或是碰上和稀泥的烂人。
时间久了,再没有人愿意替他出头。
“除了你,秋河,会真心对我的人只有你。”
他抚上秋河的背,说起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当然很感谢你。我想带你走。可你不肯抛弃那些人。甚至为了他们欺骗我。”
他撩起秋河的额发,将头抵在上面,“我不理解秋河,既然世界上只有你能理解我,你会体谅我。那为什么你要抛弃我选择其他人?和我一起逃亡不好吗?我可以给你所有我有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将秋河搂得更近。
“这一次,我早早的就选择逃离那个家。想着我可以在他之前更早的遇见你。然后一起远离这个世界。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拼搏,我都没有办法见到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恨,音调也愈发高涨,“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不管我逃到哪儿都会被老头子给抓回来。后来我好不容易设计,让他死在车祸里,我逃到了你家附近。我甚至看到了你,我几乎就要抓住你了!”
“可是突然冒出来一群人把我送进了孤儿院!”
他恼怒地敲打着地面,不解、愤恨几乎呕了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只要我靠近你,就会将我们拖得更远。”
他说,“我不信这些。我都能从那个家逃走,难道我就不能更早的见到你吗?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我努力打工,想要挣钱。去险些被贩卖到国外。我努力学习,想要换取奖学金却被陷害作弊险些退学。
我甚至去学着萩原研二,和其他人一起努力社交,我想要去交朋友,我想也许这样你、你就会多看我一眼。也许。也许你就会喜欢上我。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怎么挣扎,我都没有办法摆脱原定的命运!”
宇野京丸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秋河眼眸微动,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但可笑的是,如果我有任何关于犯罪的想法、念头。我都可以完美的实施,甚至我只要招个手就会有大批人愿意做我的走狗,做我的同伙,去替我做正常人都无法做的事情。
秋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宇野勾起嘴角,“在最后一次试图提前找到你,却被他们关起来后我决定了,如果命中注定我是一个坏人,那我就要杀死所有人!”
他的声愈发尖锐,“对了!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
宇野忽然高兴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他拉着秋河过去介绍起躺在地下的那群人,“他是孤儿院的院长。我曾经找过他,希望他可以替我主持公道。结果他竟然想把我卖给那些人。”
“他是初中部的老师。那群人把我关在厕所时,他就在隔壁,最后还说是我自己勾引的他们。哦,对了!”
他越说越兴奋,拉起一位中年男性说道:
“他是兼职店的店长,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告诉我,如果我愿意,他就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我本来想拒绝,可后来我又想到,我也恨他啊!于是,我联合他将那些人全都杀了起来。
可这样还不够。于是我找到村上丈,联手杀了他,我还要把你变得跟我一样,让你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让你周围的所有人都因你而死。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全都死去!”
宇野京丸越说越兴奋,他橙色的眼睛泛起光,“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你才会看我一眼。并且心甘情愿的和我去死!”
沉闷的地下室里没有别的动静,鲜血嘀嗒作响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
许久没有反应的少年忽地开了口,蓝色的眼睛像是海底,“如果可以再来一次,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你还会再杀人吗?”
“……哈?”
宇野习惯性地想讥笑,对上秋河眼睛时却蓦地哑了声。
“……”无名的烦躁在心头窜动,他“啧”了声,站起来从角落里摸出几枚炸弹,“拆。”
宇野撩高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现在就拆,拆完一个我就放一个人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青井秋河眼睫微颤,他抬头看向宇野京丸,“等一切都结束了,我陪你去自首。”
“……哈?”宇野捧腹大笑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秋河左手反握住右手,他呼出一口热气暖起冻得僵硬的手指,“我也知道你犯了很大的错,可归根到底那些罪不应该全算在你头上。”
塑料盖被打开,蓝红色的电线迷宫出现在眼前。
“……做错事就该受罚。”他抿住唇,从随身工具中挑出钳子,“不论是你还是他们,做错事的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的私心会让我陪你去警局自首,等你赎完罪,我们再一起去送外卖。”
“……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糟糕的事情,可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太痛苦,那么我会陪着你,开心也好,痛苦也罢,我们都可以一起分享一起经历。”
黑发少年看着宇野京丸,“相信我吧,我会让你幸福起来的。”
“即使我杀了萩原研二?”宇野问道,“就算我设计让你的朋友都处在危险之中,就算你喜欢的人死在了我手里?”
少年剪线的手一顿,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呼吸都像被附加上了沉重的枷锁,宇野等不到答案,不耐烦地来回走动,他的步伐太重,重到他险些没能听到秋河的声音。
“萩原研二不会死。”
他似是在回复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萩原研二绝对不会死。”
“为什么?凭什么?”宇野京丸暴起,他一把揪住秋河衣领,怒吼道,“凭什么他不会死?!凭什么你们都会喜欢他?!难道世界上只有我的命运是被固定的吗!”
“你也不会。”秋河咳嗽了几声,他喘着气,望向宇野京丸,“你们的命运都会被改变,相信我。”
“你……”
宇野京丸诧异地盯着他,黑发少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黯淡,像是突然被抽离了生命值,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你听。”
青井秋河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砰——!”
原本被锁牢牢锁住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乌压压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宇野京丸一眼便看见领头的萩原研二。
他……怎么会还活着!
宇野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打飞,他吐出口血,眼角余光看见双拥的两人………以及五光十色、散着荧光照亮了整间地下室的怪人们。
“小秋河!”
“秋河啊啊啊啊妈妈来了!!”
“嘚!敢欺负我儿秋河!吃我一棍!”
兵荒马乱中,宇野京丸闭上了眼睛。
“不行不行,一天——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萩原挠着头,哀嚎道,“每次见到小秋河都很想抱他,可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啊!无法跟小秋河贴贴的日子、无法每天理直气壮和小秋河见面的日子,研二一天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松田:……
他很想问:你们每次见面就会牵手拥抱掐脸,社交距离等同负数,——这都不算贴贴,那什么算啊!
莫名的,卷毛青年将这话吞了下去,“是啊是啊,不像我,是小秋河念念不忘的童年救命……恩人呢!”
松田:呕。
他把自己说恶心了,抬高手机遮住下半张脸,却看见幼驯染近乎石化的样子。
萩原·石像·研二:“啊啊啊啊!完蛋了!研二又要输给小阵平了!呜哇!小秋河……”
松田:“……”
很好,果然爱情会使人变蠢。
他冷酷地作出判断,顺带下单了一副墨镜,决心避免与恋爱白痴直接接触。
萩原最终将告白地点定在了学校舞会。
“我和学姐商量好了,等结束后顶上会‘趴——!’掉落亮片,音乐灯光也会切换成我挑选好的,到时候——哼哼!就是本人告白的绝佳时期!”
松田看了眼摇头晃脑的萩原,问道:“为什么掉亮片?不应该掉花吗?”
“小秋河花粉过敏啦花粉过敏,小阵平不是小秋河念念不忘的童、年、救、命、恩、人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半长发青年扑到幼驯染身上,他将计划表塞进松田怀里,“研二酱要惩罚记不住小秋河喜好的小阵平!”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跳起来跟萩原打起来。
舞会当天。
“……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松田嘴角抽搐,看着犹如开屏孔雀般花枝招展、不停对镜自拍的萩原。
虽然认识了很多年,早就了解萩原研二穿衣风格,可是……
“真!空!西!装!!”
学生会女生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即飞奔到办公室,撕心裂肺地吼道:“萩原研二穿的真空西装!!”
果不其然,下一瞬,女生们集体冲了出来,将花孔雀萩原研二围成一团,闪光灯与尖叫声混在一起,松田头痛地捂住耳朵。
“松田桑。”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难看,一位学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啊?什么事啊?”
学弟打了个哆嗦:“是是这样……萩原学长要的东西刚刚发现缺少了一部分零件……你……您如果方便的话……呜还是我去买吧……”
松田:“……”
怎么突然哭了?
他不太明白学弟千变万化的心情,瞅了眼仍在绽放魅力的幼驯染,只觉得头顶暴起好几个川字。
松田一把揪住悄悄离去的学弟,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实则拽飞的表情:“喂,缺什么我去买。”
他离开时学生会气氛太过欢脱,以至于松田收到消息时下意识认为萩原是在开玩笑。
除非背后有雄厚势力做保障,不然哪个极道份子会想到去威胁一整个学校?
松田这样想着,电话那头却传来几道枪声。
“hagi!”
“我没事。”萩原挡在毛利母女身前,替她们遮挡住外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我的信号随时可能被切断,小秋河那边就拜托你了。”
“……小秋河,对我来说很重要。”半长发青年低垂着眼眸,“请你照顾好他,我会尽快赶过来。”
舞会大厅的情况并不乐观。
警方迟迟没有动静,校方也不见有任何支援,他们像是被困在了孤岛上,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前来营救他们。
这种怪异让萩原研二不适地皱起眉头。
不仅如此,周围人群的情绪也越发浮躁,啜泣声与咒骂从未停歇,到了最后,一些人几乎不掩盖眼神的凶恶,一副时刻就要暴起的样子。
……太奇怪了。
萩原经历过地震,也经历过几次大型灾害,从未有过一次民众的情绪被挑动得如此之快,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过对抗期直接进入到混战。
不,犯人村上丈甚至没有进行过多的行动,他们就犹如烈火烹油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他们。
为什么?
萩原接过同桌递过来的棒球棍,状似无意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那几人犹豫了几秒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原地。
不妙的对峙在村上丈宣布倒计时结束后达到顶峰。
“可惜了小哥。”男人嗤笑道,“你马上就要去三途川咯——”
“哎呀,也许是你的表坏掉了?……”
萩原弯起眼睛,试图拖延时间,村上丈却不耐道:“你们,谁都好,去杀了他。”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就扑向他们,萩原胳膊肌肉蓄力,正要将他们赶走,几道彩色人影从天而降。
“赶上了没赶上了没?!”
“呜呜呜吓死我了,幸好gww在最后给开通了半参与互动,不然我儿就要被(哔——)(哔——)(哔——)!”
“蒸煮面前说这丢不丢人啊!”
“怕什么,反正会被打码他们又听不懂。”
“打码也不能在荻原面前说啊!”
“萩原!是萩原!!假粉丨呐!不许教育我!”
眼前几人越吵越凶,萩原虽然一头雾水,但大概能明白她们是来帮忙的,他笑着拉开争吵的几人,“女士们,争吵暂停,我们先解决现在的敌人怎么样?”
出乎萩原的意料,村上丈竟然早就被她们的伙伴制服。
“就是这样那样,一下子就解决了。”
萩原复述着玩家的话,他摸了摸下巴,“但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很可疑……啊,抱歉抱歉,哪里弄疼你了吗?”
秋河摇了摇头,他直起上半身,嘴巴凑近萩原耳朵。
“……小、小秋河?”萩原僵住,身体迅速升温,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我感觉,我可能知道了世界的真相。”黑发少年声音极轻,怕被别人听见,他干脆双手笼罩住萩原耳朵,热气不断飘入青年耳中,“我们所处的世界,可能有神!”
他眼睛亮亮的,惨白的脸上带着几坨不正常的红,“那群打扮很奇怪的人,应该是高维世界来的游客,他们知道我……不,他们知道你和松田的未来,也知道一点关于我的事情,但是他们没办法改变,不对,应该是不想改变。”
“在他们所知的未来里,我会死。”
青井秋河说,“可我不想死。”
“你跟松田会成为很有名气的人,会出入很多危险场合,唔……也许也会死掉。”
他想挠头,胳膊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力气,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不想你们死,所以我刚才很努力地在拆弹,拼命告诉自己:萩原研二绝对不会死!”
“小秋河。”
他的脸色过于难看,身影摇摇欲坠,萩原研二看出不对,他想摸一摸少年额头,却被赶来的警察强行分去不同的警车前往警局做笔录。
“萩原研二……!”
黑发少年站在车那头,他挥舞着双臂,脸上写满了忐忑,“你会为我骄傲吗?”
——你会为我骄傲吗?
你喜欢的那人为了大众牺牲了自己,现在的我也能为了大众四处奔波,你为他骄傲的时候,能不能有一秒分给我?
你……能像喜欢他那样,也来喜欢我吗?
青井秋河咬着嘴内嫩肉,不安写满了他每一寸肌肤。
“当然!”黑发青年的声音被风远远传来,瑰丽的下垂眼中满是自豪,“萩原研二永远为青井秋河骄傲!”
“……哼,那当然啦!”秋河不由得挺起胸来,他忍不住笑意,“等做完笔录我有话要跟你说。”
喜悦让萩原走路的步伐都是飘的,他近乎蹦跶地跳到警车里,抱住半月眼的幼驯染不住嚎叫。
“小秋河要跟我告白了!”这是傻乐的萩原。
“哦。”正在掏耳朵的松田。
“我要被小秋河告白啦!”这是正在跟驾驶座的警察炫耀的萩原。
“恭喜恭喜。”副驾驶的女警附和了几声,然后问道,“萩原君怎么知道青井君要跟你告白的?”
“原理很简单哦。小秋河特意说有事要跟我说=他要跟我说一个秘密=小秋河要跟我告白!”
半长发青年毫无逻辑地做出过程全错,但结果正确的答案,他在众人无语的眼神中挑高眉毛,“等着吧,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知道两人确实互相喜欢但并不想告诉萩原的松田:“呵呵。”
萩原的粉色泡泡在接收到警局人的只言片语时破灭。
“……车祸……当场死亡。”
“村上丈……击毙……”
他僵在原地,一向伶俐的大脑在此时变得生涩,难以将只言片语组合起来,他只知道警局的人忽然变得很繁忙,到处都是电话铃声与喧嚣声。
似乎有谁死了,又似乎有谁立了功。
死的是谁?立功的又是谁?比他还要早出发的小秋河为什么还没有到警局?
萩原猛地站了起来,过大的力道让凳子发出哐哐的响声,动静却没能让警察们的目光转移分毫,他们像是刻意在避开他,又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hagi!”出去打听的松田回来了,他面色严肃,按住萩原肩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村上丈在押送中途挣脱开手铐,抢夺了方向盘,逃亡过程中被毛利警官击毙。”
“……他抢夺方向盘时,警车失控撞上了……秋河。”
“青井秋河当场死亡。”
萩原研二打断了他,兀自说道,半长发青年勾了勾嘴角,“他又去世了啊。”
@某柯学的恋爱推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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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我我,某人又睡着咯。”同桌冷哼一声,将手中扫帚递到秋河手中,“出来兼职打工还天天睡觉,还想不想挣钱呐你!”
秋河抱着头躲过同桌攻击,唉声叹气道:“没办法嘛……”
“要不是kenji快毕业了我们要搬出来住一起也没办法呀东京房租那么贵隔音效果好点的就更贵了哎呀你单身狗不懂我们情侣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