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炮灰在修罗场—— by废桥
废桥  发于:2024年04月26日

关灯
护眼

老宅的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他在无人知晓时, 将吻落在那薄薄的眼皮上。
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挣扎着,将脸埋得?更深了?,没有睁开眼睛。
夜色里,小心翼翼的吻,移到了?乌黑的发梢, 梁寻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他的头发,轻声?问他,并?不?祈祷有所回应。
“要去看日出吗?”
夜色蔓延, 勾勒出梁寻俯身而下的脊背,他抚了?抚床上人额间的碎发, 准备等会儿?就翻阳台回去了?,他还?是不?忍心吵着睡梦中的小少爷。
“小染, 晚……”
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辛染又细又弯的眉毛拧起来,还?在半梦半醒中,却抓住了?梁寻风尘仆仆的衣角。
略有凉意的手抚摸着辛染柔软的脸颊,
“还?去看日出吗?”
床上的人双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半抬起身子,坐在床上没有说话?,迷蒙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挪到了?床沿,要下来。
梁寻将他白皙的脚搁在自?己腿上,给他套上袜子。
辛染由着他给自?己穿鞋,他揉着眼皮,侧过身去够枕头边的小熊玩偶,
“小熊就别带下来了?吧?”
对方半跪在他脚边,先开口打断了?他,
辛染垂眼见着小熊,想到小熊也是好不?容易能?够看次日出,犹豫地摇了?摇头,
梁寻见状,挑着浓密地眉毛,侧过头将鞋子上的鞋带系好,声?音不?大不?小地劝解,
“这只臭熊不?能?……”
在辛染瞪圆了?的眼睛下,他连忙改口
“小Bob不?能?去,”梁寻看着辛染那双剔透澄澈的双眸,
“路不?好走,”他用?手指了?指窗外昏黑的夜空,“你的小Bob会被弄丢的。”
抱着小熊玩偶的人,用?力搂了?小熊一把,然后松开放在枕头边上,依依不?舍地摇了?摇小熊短短的手。
好像在拉勾保证自?己一定早点回来。
他们?踩着晨光出发。从老宅的后花园过去,有条山路,从那可以一直走到有个小山坡。
“背你好不?好?”
黑夜中,梁寻紧紧牵着他的手,低声?询问他。
辛染摇了?摇头,还?把他的手也甩开了?,自?己先跑到前面去了?。
落在他身后的梁寻,见人满心满眼看日出,也不?多看自?己一眼,难掩失落地“哼”了?一声?,脚步却连忙跟了?上去。
辛染一开始是跑着步去的,他第一次可以走那么远,兴奋得?不?行,虽然也还?只是在老宅内,但这已经范围更大了?。
才刚到一半的路他就已经气喘吁吁,薄薄的汗附在他的额头上,两腮烫得?通红,微张的嘴唇还?喘着热气。
梁寻倒是如往常一般,轻松得?仿佛饭后散步,他还?有闲情打开手机,将辛染红红的脸拍下来。
被拍的人一下子不?乐意起来,举起手挡着自?己的脸的时候,还?在小口的喘着气。
背着上去他不?乐意,偏要自?己走。现在,连卷翘的睫毛也耷拉下来了?,倒是累着自?己了?。
“去那歇会儿?,”梁寻用?湿巾擦着他泛红的脸,
他乖乖地站着给梁寻擦,顺从地被拉到树底坐下。
泛滥的杂草依附着大树生长,那些杂草长到辛染的脚踝处。只有零星几点乱花,却被杂草压得?粉白的小花喘不?过气。
杂草压弯了?粉白的花,团结在一起,将花欺压到了?泥土里,霸占着空间水分?和养料。等白天的时候,就将阳光都汲取尽,一点不?给底下的花照。
辛染伸出手笼着那些可怜的花朵,让它?们?也能?呼吸些空气。
他的脸靠在膝盖处,长卷的睫毛静谧地垂下来,安静地看着终于露出了?头的小花,希望等下太阳出来了?就能?晒到这些小花。
梁寻顺着他的眼光这才注意到,被辛染扶起来的几朵野花,
“你真是个养在深宅的小少爷。”
这句话?没有任何贬义,正因为辛染没有接触过外界,所以仍保留单纯天真。
他被保护得?很好。
梁寻去找了?几块小石子,将其放在那几朵花边上,作支撑点,这样没有了?辛染,等白天了?,花也仍然能?被阳光照照。
“这样就不?怕等下照不?到阳光了?,”
梁寻抬起眼时,见到辛染也在瞧自?己,那弯起来的纯真眉眼,正冲着他抿唇笑起来。
连带着梁寻自?己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削弱了?难驯服的气质。
“梁。寻。”
辛染看着他,笑了?起来,被湿巾擦得?湿漉漉冰凉凉的手心伸出来,捧着面前人的脸,他嘴里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又干嘛?”在昏昏暗暗的凌晨,黑暗与光明混合,梁寻的耳朵是红通通的,粗着脖子回他,还?在装凶。
柔软的手心抓住了?他泛红的耳朵,搓了?搓,一下子红色从耳朵漫到整个脖子,
小白痴主动抱住了?他,笑得?眉眼弯弯,晨光渡在他的发顶,暖融融的。
他们?走走停停,到达山坡时已经快要破晓了?。在朦胧的黑暗下,辛染睁大了?眼睛,屏息等待着。
突然,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视野瞬间全是昏暗,只有背后轻轻的呼吸声?。
手指慢慢松开,
视野里有金色跃出黑暗,如狭长的剑气迸射,在或深或浅的黑色里划开,流出金黄的内心。
辛染的脸庞被渡上了?日出的金光,捂着他眼睛的手放了?下去,
金色融进两个人的瞳孔中,辛染的眼中装着新生的太阳,梁寻的瞳孔里只照着他一个人,
辛染若有所觉地侧过脸,晨风乍起,吹开了?梁寻散落的额发,在晨辉中露出梁寻桀骜的脸。
他抬起手指,摸了?摸这张脸的额角处不?明显的疤痕。
手在半空被人抓住,放在了?唇边,温热濡湿的吻落在他的指尖,带着呼出的热气,
“抱歉,最近好忙,没有陪你。”
辛染蜷缩了?下手指,并?不?喜欢被这样亲吻,但看到小狗低下的头颅,原本浓密的眉毛耷拉下来,说出话?时是那么低落,他还?是没忍心缩回手。
梁寻为了?赶回来连衣服也没换,还?是昨日的衬衫。梁寻从不?爱系领带,领口总是敞着扣子,连袖子也一并?捋到手肘。
辛染曲起手指,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青黑的眼圈,
“梁寻,你好乖啊。”
漆黑的瞳孔猛地缩紧,连呼吸都一并?忘了?,等听明白了?话?,腾得?一下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有些恼火地捏着辛染软软的脸蛋,“你再说一遍?”
辛染笑得?两眼弯弯,推了?推梁寻,对方顺势也就松开了?手。
辛染将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背上,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温热的脸颊贴着梁寻凉凉的脸,
“要背我回去吗?”
原本生气的小狗“嗯,”了?一声?,还?不?忘点头。
辛父粗短的手指夹着雪茄,凑到下垂的嘴角抿了?一口,又拿离开。
鼻下深深的两条皱纹显出并?不?好惹的气势,他翻着面前的文件,眼也不?抬地问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带小染去看日出了??”
辛父的烟嗓越来越严重,说起话?来带着粗粝,振动的发声?带不?断摩擦。
他不?需要这个年轻人的回答,兀自?关上了?文件夹,安静的书房内只有“啪”一声?清脆的关阖声?。
下凹的眼眶蒙着层阴影,在阴影中那双狠厉的瞳孔扫向了?面前的人,已经比他死去的那位得?意手下还?要优秀的梁寻。
“你喜欢跳伞、攀岩那样的极限运动”下垂的嘴缓缓吐出烟,“怎么好不?容易放次假,去看日出?”
站在他面前的人,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坐在那神色不?明的老头,知道什么都逃不?出这老头的眼。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粗短的手指将雪茄狠狠摁灭在桌上,再多的话?,辛父没有再说,若是他再年轻个几年,他定然会打断梁寻的腿。
但是他老了?,手指上老旧的银戒也没了?光泽,
“出去!”
他说话?时,眉间的皱纹很重,是常年生气皱眉留下的沟壑。
“我喜欢照顾他。”鲁莽的年轻小子向他表达着自?己的一片赤忱,“我能?照顾他一辈子.”
辛父布满了?茧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胡须,他闭上眼,听着梁寻表决心。
他面上不?动声?色,睁开眼时,身后的窗户已经是落日,他沉吟片刻,道,
“敌人会向你所爱的人动手。”
梁寻漆黑的瞳孔映着落日最后的余晖,亮了?起来,明白了?话?后的意思,
“我会拿命保护他!”
辛父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散了?散书房的烟味。
等梁寻走后,老管家走上前来为他续茶,跟了?他一辈子的人,多少有点了?解他。
“您就这么把小少爷交给梁寻?”
身材厚胖的老头摇了?摇头,览着窗外的落日,
“只是开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先稳住他罢了?。”
辛父只是站了?一会儿?,就疲惫地坐了?下来,“他还?该再培养段时间,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管家听不?懂辛父话?中的话?,在辛父的示意下重新将雪茄点燃。
“虽说差一点,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辛父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等着看狗咬狗吧……”
背对落日而坐的人,昔日商界闻风丧胆的辛家主,抽着烟,冷笑了?一声?,两个畜生也配惦记他的孩子。
窗外吹进的凉风引得?辛父咳嗽了?起来,老管家连忙将窗户关上,夜凉伤寒,辛父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了?。
“我做了?很多亏心事,不?管遭到什么报应都是应当,”浓厚的烟雾蒙住了?辛父沧桑的脸,耷拉的嘴角紧绷,
“我只担心……我唯一的孩子。”
深凹的眼眶转动着瞳孔,盯向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管家,讲出自?己的真心话?。
尼古丁燃烧的味道布满了?书房,老管家静默地站在辛父身边,将茶盏放到了?他的手侧。
老管家透过浓厚的烟雾,看家主已经花白的头发,日渐不?从心的精气神。他明白,他们?都老了?,而人是不?能?不?服老的。
“小染,”胖胖的老头站在门?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只对他这个亲生孩子的慈爱
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的人,一下子转过脸来,嘴角弯弯,冲自?己总是忙碌异常的父亲,张开手臂想要个拥抱
辛父粗厚的掌心按着拐杖,几乎半个身体?倚着那根拐杖,走进了?卧室。
他怜爱地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见着自?己单纯天真的孩子,就像险恶世界里唯一一头软弱的绵羊。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些察觉父亲的状态,乌溜溜的瞳孔有些不?安,起了?水光,
“爸爸……”
脸上如深壑般的皱纹显出已经老态龙钟的父亲,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我们?染染长得?真是小神仙般模样,我每次见了?都欢喜。”
辛染翘起嘴角,快乐地仰起脸挨夸。
老父亲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跟往常一般同他道,
“宝贝,晚安。”
父亲关掉了?床头的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像平常人家的父亲般,催着孩子该睡了?,黑夜里也仍然弥漫着暖暖的温馨。
夜路上疾驰而过的车内,一只纸船被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纸船上还?有撕碎后被粘回来的痕迹。

城市中心的玻璃大厦, 高高俯视人们
高秘书按照惯例将一叠装了照片的信封,放到了霍南洲的手侧。
做助理的不明白,既然私底下派了人跟踪拍照, 汇报辛家小少爷的情况,等真的回到这个地方了, 霍总却?又不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霍总不去?见, 却?也不准辛家的那位回去见辛家小少爷。
那位最近被拖得忙不可接, 更不要说回老宅了。
霍南洲半倚在车椅上, 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淡淡却?无?端透着狠厉。
修长的手指翻了几下传过来的照片。照片传过来前, 私家侦探识趣地将照片中的另一个人裁掉。
照片里?,纤长的少年正拿着跟水管,顶着夏日的太?阳,他的T恤半湿, 是跟人玩闹时被泼湿的
还有一张是他搂着大金毛, 纤细的手腕搂在狗金色的脖子上,在日光下更显纤长,散发着光
霍南洲用手指慢慢摩挲着打?印出的照片里?的那个人,冰冷的灰色瞳孔里?渗进?了些?缱绻的情意。
这是他的神明。
秘书趁他心情尚可,请示了接下去?要做的事。辛家大抵是逃不过一劫。
雨夜, 靛蓝的深空,倾盆的大雨砸在窗户上,床上的人搂紧了怀里?的小熊, 缩进?柔软的被窝深处,浑身颤抖着。
卧室温暖的灯光被打?开, 陈姨赶忙进?来将窗帘全部拉上,她见着老宅惨淡的路灯照在寂静的路上, 心里?也越发惴惴不安。
不知道公司那边是否出了什么事,也不见透个风声,老爷和梁寻少爷竟有一周未曾归家,这还是头一次。
“宝贝,不怕,陈姨在呢。”
一路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用帕子擦了擦辛染的脸颊,安抚着在雷雨天总是不安的小少爷。
小少爷只?是坐在床上哭,说不出一句害怕的话。
“老爷最近太?忙了,”陈姨心疼地抱住他,“梁寻也是,怎么也忙得回不来,以?前可是再忙都要回来一趟的。”
眼泪簌簌地滚下来,辛染将脸埋进?手心里?,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带着呜咽,“我?,想,爸爸。”
陈姨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想来是被事情绊住脚了呢,马上让管家打?个电话给公司催催。”
辛染强忍着点了点头,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滚,春季的雨夜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雨夜中的医院,灯火通明。
霍南洲回到故土,首先?针对的就是辛家,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牢记着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他明白小染是老不死的命根,动了,不止是承受滔天怒意,老不死更是恨不得拿了他的命。
可小染于他而言又未尝不是逆鳞。
他不是甘愿只?做养兄的人,他要那个人,他现?在就要。
霍南洲坐在医院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手搭在膝盖处,望着医院寂静的长廊,幽深沉寂。亮起的抢救室里?,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老家伙,已经进?去?了。
他第一次被辛家收养,见到辛家的掌权人,也是在医院。他拿着体检单、智商检测报告单,就像要上架的货物,被人估算价值。
他进?辛家,跟在老头身边做事,少年时没有感受过养父的温情,只?见识过辛父那些?心狠手辣的手段。
名头上的养子和继承人,也只?是给辛家做狗的命。
霍南洲盯着医院的长廊,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金丝边的镜框遮掩了他深邃到不见底的眼睛。
寂静的长廊,
猛然传来急躁的脚步声,那群脚步凌乱又繁多,逐渐逼近抢救室门前的这条走廊。
长廊尽头的拐角走出一群穿着辛家制服的保镖,领头的那位背光而来,看?不清面孔。
等人临近了,光线落下,走在最前面的这位穿着件黑衬衫,气质凌厉,相貌堂堂却?桀骜难驯,如草原血性的狼犬。
这位脚步虽也匆忙,却?镇压住了身后的辛家保镖,保镖们在他身后小跑着,不敢越前。
霍南洲从上往下扫视了这位领头的年轻人。
对方也转过头看?向了坐在西装革履坐在长椅上的他。
霍南洲抬眸,透过镜片,眼中晕出昏暗无?边的晦涩,嘴角全然是危险的气息。
他寂静地盯着从他面前经过的人,或者称是老不死找来替代他护着小染的人,
是叫梁寻。
本就全黑的西装,配着霍南洲晦涩的神态,与洁白的医院格格不入。
梁寻扭了扭头,从口中轻哈了一口气,忍下了什么,将眼睛重?新转向了前方的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口站了两人,一个是辛父身边的仆人,另一个是霍南洲的助理。
他们纷纷转过头来,见到带着一班人马赶来的梁寻。
助理高秘书原本站在抢救室门口,见辛家这位未来掌权的人过来了,往侧面避了两步,然后径直穿过这班人马,往霍南洲那走。
“梁寻少爷,”侯在门口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向来人问候。
霍南洲听到这称呼,太?阳穴鼓动了下,灰色的瞳孔缓缓转过去?,盯向了那个仆人。
“目前情况和流程没出大问题,抢救及时辛总会没事的。”
高秘书走到他身边向他汇报情况,打?断了他沉寂的视线。
霍南洲偏过头,再次盯向了那个仆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能感受到紧绷的嘴角透露出心情的不悦。
高秘书顶着死亡般的视线,嘴角的弧度还要保持不落下一分。
霍南洲的喉结动了动,发出轻轻一句,“梁寻,少爷?”
高秘书大气不敢喘,吞咽了口口水,受着老板的反问,连忙低下头,解释得过于慌乱而结巴:“一个礼貌称呼……只?是称呼……”
霍南洲顶了下腮,转移开了视线,投向了抢救室前的那帮人,那眼神里?风雨欲来,沉沉道,
“这事过不去?。”
高秘书浑身发抖,额头直冒汗。每次关于那位的事情,霍总斤斤计较吝啬的可怕,即使是一个过去?的称呼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高秘书退到他身后,擦了下额头上的虚汗,连忙拨了通电话。
马上,医院的长廊四?通八达,再次响起仓促的脚步声,
从长廊的另一个拐角,跑进?来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紧接着身后又是一班西装制服的人。
抢救室门前的梁寻,眼神瞥向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半挑眉地偏头望去?。
仆人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本就忧心忡忡的脸,越发惴惴不安。
“霍总,”新来的人马在霍南洲面前低头问好。
霍南洲抬手,止住了那帮人的问好,只?是徐徐转头看?向了抢救室前所谓的梁寻少爷。
新来的人马立刻反应了过来,往那边过去?,不客气地拿手指着那帮人,“谁是梁寻,出来!”
“谁是梁寻!”
梁寻顶了下腮,神情全是不耐,他身后的保镖们察言观色,准备上前拦住,。
结果梁寻一抬手制止住了身后的保镖,辛家的保镖立马遵循命令,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仆人焦急地对他道:“梁寻少爷,别?冲动。”
霍南洲听得一清二楚,隔着金丝眼镜看?着他们,高秘书站在他身后。
冲到梁寻面前的这帮人,气势汹汹,
梁寻用手掰了掰自己的脖颈,眼里?全是轻蔑和不屑,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
“辛家现?在负责的人呢?”穿着西装的那帮手下还在嚣张的喊人。
梁寻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听着面前这帮小喽喽,那眼神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是不是你这小子,”那帮人伸着食指,就差往人脸上指。
梁寻身后的保镖皱眉打?掉了那边指过来的手指。
瞬间,场面气氛凝滞了起来,两帮人马一触即发,即将要起了冲突。
霍南洲斜眼静静地看?着抢救室前吵嚷的那群人,他这才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要找这个梁寻好好谈谈。
黑色的皮鞋踏在医院洁白的瓷砖面上,发出声响,瓷砖反射出长廊上的人影幢幢。
梁寻转过脸来,右耳骨处的银环,在医院惨白的环境下,迸射出寒光。
“辛家的账务,是你动的手脚。”
他的语气肯定,漆黑的双眸中带着凌厉的戾气。
霍南洲停下了走过来的脚步,他摘下金丝边的眼镜,接过高秘书的手帕,垂下眼眸仔细地擦了擦。
然后他戴上了眼镜,眼底漠然,
“是又如何?”
梁寻暴起,一拳挥在了霍南洲脸上。对方一时不查挨了一拳,但好在及时偏过脸减缓了冲击。
霍南洲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舌头抵着齿边,裹挟了鲜红的血迹,铁锈般的气息在口腔划开,他将刚刚被一拳打?出的血,往旁边啐了一口,
眼却?不离地看?着对面的人,带着一股阴狠,他直接将梁寻推到了医院的墙壁上,头和墙面发出猛烈的撞击。
就在霍南洲举拳要砸向梁寻那张脸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抢救室门前的仆人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在两人的视线下,还是战战兢兢地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老管家询问她,“小少爷说想老爷了,老爷何时回老宅一趟?”
霍南洲听到电话里?的称呼,霎时松开了手,他怔松地看?向了那部手机,心里?乱得如麻,只?屏息凝神听着那通电话,
“回管家的话,老爷……老爷在医院抢救。”仆人捂着手机,忧心忡忡。
梁寻也顾不得揍人的事,焦急地赶到那仆人边上,叮嘱着电话另一头的人。
“小染问起,暂时不要透露。”
“让陈姨哄着先?,别?告诉他,这边事情结束我?马上回来。
霍南洲的手颤抖着,他的手指猛然握成拳头,才止住了要把手机抢过来的冲动,那个位置原本是他的,梁寻是什么人,也配叫他的小染!
霍南洲的唇角还沾着刚刚被揍了一拳后的血迹,深如海底的瞳孔全是幽深可怖的嫉妒。

第60章 千娇百宠小白痴
霍南洲用食指抹了下自己的唇角, 放到眼底看了下那点血迹,雾霾般灰暗的瞳孔映出手指上红色的血迹,他不在意地摩挲了两下指腹, 便将那点红慢慢抹开了。
电话的另一端已经挂断了,老?仆人握着手机忧心忡忡地看着梁寻。
黑色的皮鞋一下一下踏在瓷白的地砖上, 霍南洲身边的手下, 个个神情凝重地闪开了身, 为他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对于霍南洲而言, 梁寻就像长?在眼中的刺,时刻提醒着他对方是如何趁他不在取代他的。
梁寻双手插兜, 顶着死亡视线,浑不在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全然?不将霍南洲放在眼里。
辛家的保镖纷纷退后了两步,将地方腾出来。
霍南洲见周边的辛家保镖里还有?些熟悉的面庞, 他们隐在人群里, 不敢同他对视。
他似笑非笑,转回头?,对着梁寻时眼底全是寒冰,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梁寻抬眸看向西装革履的霍南洲,眉毛随着他的抬眸跳动, 带着股张扬不羁。
对方真是深得那老?头?的真传,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霍南洲是那老?头?一手栽培的,能力上更是青胜于蓝。
辛父聪明了一世, 却没想到养虎为?患,一朝反噬了自己, 不过,栽培他, 又未尝不是引狼入室呢。
梁寻的长?相本就桀骜张扬,当他不屑地歪过头?,斜眼睨人时,更是挑衅,他嗤笑着反问霍南洲,
“你现在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
霍南洲的脸上面无表情,手却将梁寻的领子?攥得变形,灰暗的瞳孔里全是狠戾,已然?是动怒了的征兆。
梁寻压低的眉梢,透出漆黑的眼中那散不尽的低沉与不耐,他顶了下腮,捏紧拳头?准备朝面前的人挥过去?时,
抢救室明亮刺眼的灯在此时,忽然?灭掉了。
梁寻松开了拳头?,随意地扯了下领子?,回到了原先靠近抢救室的位置,等待医生出来。
两班人马各自心照不宣地将两人隔开,生怕再发生冲突。
霍南洲站在人群外,他看到抢救室的银色大门从内打开,一身白的护士推开大门,露出抢救室内的白墙。
门打开时发出金属在地面划过的声音,那声音如医院长?廊般幽深而和缓。
带着蓝色口罩的医生,从一群护士身后出来。
霍南洲从黑压压的人群外,看到穿着白衣的医生站在惨白的抢救室门口,徐徐摇了两下头?。
霎时,人头?攒动的抢救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谁都呆在了原地。
站在抢救室门口的仆人,眼前一片花白,连人都看不真切,她扶着墙壁,最终瘫倒靠着墙壁,抬起头?颅,望着眼前花白的天?花板。
她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老?爷去?世了,家里的小少爷该怎么办,怎么办?
梁寻伫立在医生身边,听清最后的结果后,他转过脸,漆黑的瞳孔越过人群,与霍南洲遥遥对上。
雨是在黎明前夕停的,老?管家在辛染用?早餐时,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还是同往常笑着告诉他,
“梁寻很快就会回来了。”
却没有?提起老?爷,辛染垂头?见着玻璃杯里的果汁,点了点头?。
可是就这样过了两日,梁寻也没有?回来。老?管家更是异常忙碌,总要外出,再见到时,似乎老?了不少。
陈姨总是叮嘱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整个老?宅的人似乎都在瞒着他。
辛染趴在卧室的桌上,这一处正是朝着窗户,绛紫色的天?空飘着深色的云,在远山的边缘还有?层落日的金色余韵。
看了会儿,他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过去?到现在,楼下大厅有?任何?派对、宴会都不需要他下去?,他就是个被隔在世外桃源里的小神仙。全家人都在护着他这片净土。
就像没人会告诉他,他父亲的葬礼已经接近了尾声,灵堂是设在殡仪馆的,花圈漫到殡仪馆的门口。
昔日金碧辉煌的客厅惨白一片,来家里吊唁的沉默不语。
门轻轻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木质的门边探出了浅棕色的脑袋,浓密的眉毛在见到他时,又精神百倍地张扬了起来。
辛染拧了下细长?的眉毛,眼睫簌簌地颤动着,睁开了眼,两双乌黑的瞳孔正巧对上。
梁寻马上从门后钻了出来,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关起门来也分外急迫,似乎是生怕他看到什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