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炮灰拯救系统—— by晟归
晟归  发于:2024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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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彻骨的寒意瞬间褪去,柔和的春风慢慢拂上他们的面颊,天空中不知在何时被冻出了一层半圆形的冰罩,像个锅盖般严丝合缝地扣在他们的头顶。
余昭里看着那张巨大的冰罩上龟裂出一条条细密又斑驳的痕迹,一条一条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冰罩都在瞬间炸裂开来!
银蓝色的碎冰从天而降,仿佛在空中织成了张冰沙凝成的瀑布一般,霎时间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种清透的蓝。
余昭里看着漫天莹蓝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他本以为会接到一些破碎的冰块,却没想到……掌心中只盈了一滩小小的水。
——冰沙在落下的瞬间就开始融化了。
“下雨了!”他听到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呼喊,那个人的声音他十分熟悉,恰是不久之前在防护罩中见过的手舞足蹈给他解释地上暗纹的弟子之一。
他们从防护罩中出来了。
阵,破了。
包裹着他们的剑意领域慢慢消散,天边徘徊着的冰燕也一只一只地从银白变为透明,最后整只鸟儿都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余昭里眼尖地看到远方的高山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地面的冰雪随着雨滴缓缓消融,露出霜雪下方压着的几点葱翠绿意,天边挂上了道七彩的虹光。
余昭里和宁华终于想起来那座山到底为什么让他们觉得眼熟了——那高耸的山峰、连绵的弧度……那不就是紧邻着云华仙宗、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弟子进去历练的燕归山吗!!
虽然时隔上千年燕归山的山势地貌都有了不小的改变,但对这座山十分熟悉的两人却还是能笃定这点。
燕徊的剑意领域中竟然有燕归山的存在!!
宁华震惊不已,条件反射转移视线看向了同样注意到了这点的余昭里,可余昭里的表情上同样有着震惊……
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前世余昭里入魔后放着那么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不去却偏偏藏到了燕归山里,修真界中有不少人都怀疑余昭里被魔气侵蚀了脑子,可宁华却十分清楚,燕归山中有着余昭里无法离开的存在。
宁华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余昭里找到那个存在。
最开始时余昭里还未入魔,那时他还没失去大师兄的身份,但内门属于他的势力已经被宁华给清理了个七七八八,而宁华不清楚余昭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燕归山格外关注的……这个名存实亡的大师兄开始屡屡进山,甚至宁华抢了不少原属于他的资源事务他也毫不在意——他甚至反而还在庆幸没了那些琐事自己就能在山上多呆上一段时间了!
他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在山中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宁华本来借着这个机会拼命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本以为自己会笑话余昭里傻在这种时候离开将权利拱手让人,可……无法形容的恐慌和担忧却将他整个人给填满,他甚至日夜忧虑到产生幻觉头痛加重……
甚至连着好几次,他都以为余昭里已经寻到那件东西了!
于是他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下选择了赶尽杀绝,他在一个有着巨大风雪的夜晚偷了余昭里贴身的那枚铜钱——为了拿到那枚铜钱宁华简直费劲了心思,这个门派师兄对于一枚铜钱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效果也很好,余昭里瞬间就疯了,他为了拿回铜钱简直像是不要命般,管他毕元洲还是毕盈盈还是门派中的哪位长老,魔挡杀魔神挡弑神,最终宁华当着他的面将那枚铜钱毁成了湮粉……余昭里赤红着眼睛一瞬白头当场入魔。
他疯疯癫癫地逃回了燕归山中成了个疯子,每天都在傻兮兮地寻找着什么,宁华终于在这时松了口气——原来,他还没有找到啊。
不过看现在的余昭里的神情,他应该还不知道燕归山中存在着什么东西的。
燕归山中到底有什么?这个问题直到宁华死的那一刻也没有得到答案。他成为云华宗主后前前后后进了上百次山,连余昭里的残尸枯骨都被风化都被野兽啃食的干干净净了,他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今生或许还来得及。
他收敛了全部神情,视线看向阵法破除后出现在面前的一众人等。
有郑随他们几个,全部脱力地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剑意领域消失的奇景,也有急急忙忙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的毕盈盈等人——她们刚刚转移完弟子进入阵法不久,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他们汇合阵法就已经破解了。
“您明明可以直接用剑气击碎这个法阵的,却偏偏还要任由法阵吸收自己的灵力,是怕法阵在崩溃的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的灵力波动会伤害那些已经没有余力抵挡的弟子吗?”余昭里问。
“这种时候你还在关心这个?”燕眠初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的确。”
余昭里对这个仙宗的重视程度真的远超出他的想象啊。
余昭里便笑了笑,冲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本来想着替这些弟子好好感谢燕眠初一番的,随即却突然想到以燕徊的身份……他似乎没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人家老祖宗没责怪他检查阵法失职就不错了。
好在他躬着身子,燕眠初看不到他脸上的颜色。
燕眠初像是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手腕一翻相识燕便在空中挽出了个极其漂亮的剑花,他麻利无比收剑入鞘,动作间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他空出的那只手又摸了摸余昭里的脑袋:“行了,起来吧别自责了,这种阵法问题别说是你了,暗纹不出现……就算袁老头本人站在这里都发现不了。”
余昭里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祖宗说的袁老头……该不会就是创造出四象定阳阵的那位超凡脱俗的阵法宗师吧!
余昭里倒吸一口冷气。
被燕眠初揉过的地方仍旧冰冰凉凉的,余昭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似乎是燕徊今日第三次摸他的脑袋了。
他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是该先想燕徊和阵法宗师的关系、还是想该怎么和燕徊说欠他补灵丹的事情、亦或是……好好感受一下燕徊冰凉的手带来的触感。
他傻傻愣愣地站直了腰,手不自觉地就覆盖在了头顶燕徊刚刚抚摸过的位置。
燕眠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为俯下身自己就看不到他脸红了吗?
可他耳朵上的颜色……却明明比头顶上的彩虹还要鲜艳几分啊。

阵法虽然被破除了,但事情却还远没有解决。
关于如何平定仙宗内部浮动的人心、关于门派大比事宜的后续处理和安排、受伤甚至死亡弟子的后事、还有……阵法异变的原因还没有被查出。
不过这就和燕眠初没有一点关系了,以他的身份没有当场发怒勒令限期之内查出结果已经不错了。
毕竟他也清楚,这事儿最后还是要落在余昭里的头上,就算他施压……毕元洲十有八.九也会将其转嫁到余昭里的身上。
毕元洲终于姗姗来迟赶了过来,十分拘束地和燕徊打了个招呼,燕眠初低低应了一声,态度格外疏离。
但毕元洲完全没有察觉不对,或者在他的理解中修为高深的老祖就应该是这个态度——难道还能让老祖宗亲亲热热和你说话吗??
“今日若非师叔祖出手相救……”。毕元洲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说起好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将燕眠初吹的天上有地上无。要是个普通人恐怕真的会被这彩虹屁给吹的飘飘然了,燕眠初却听的有些不耐,轻轻抬手示意他停止,毕元洲当即噤声。
他看了眼在燕眠初身前乖巧站着的两个少年,两个孩子外表看上去都十分狼狈,宁华则尤其严重——毕竟他刚刚还在参加外门大比,身上还有前几个外门弟子留下的痕迹,余昭里虽然身上也有不少脏污,但和宁华被划破烧灼的勉强挂在身上的衣服比确实是好了不少。
毕元洲严肃了神色:“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什么?”
“宁华,之前的伤是好全了?还不快去休息调息?”
至于余昭里……他的态度不自觉地就严厉了些:“阵法异动留下了那么多杂事,你不去处理莫非还要等我请你?”
刚刚余昭里毫不犹豫挺身挡在自己面前时毕元洲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触动,不过现在看到宁华的惨状他那点心思就又随风而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说不出的怒气——大比前的准备都做到哪儿去了?开阵之前你没去检查吗?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不用怀疑这么一会儿定是在整个修真界都传遍了!甚至连这位祖宗都被惊扰到了!
这么半天他腰间的传音玉牌就没暗过,燕徊的剑域又铺满了整个阵法想隐藏都难!毕元洲甚至都不敢想面前的这位到底在心里怎样看待自己——他才出关多久啊门中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燕徊没有出手、岂不是上千名弟子的性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毕元洲越想脸色越差,甚至在燕徊的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但他到底还知道不能在燕徊面前说出这话,好好一个人硬是将自己逼的脸色铁青。
燕眠初余光一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懒洋洋地将剑收回识海:“闭关多年,这几日才发觉门中相较入关之时变动甚多,宗主不介意我要个小孩带着认认路吧?”
毕元洲哪可能拒绝,当即便迎合起来:“当然可以!说来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师叔祖了……”,他视线一瞥就看到了作势要走的宁华,当机立断侧开一步:“师叔祖看他如何?年纪轻轻修为不错,做事麻利又机灵懂事。”
能跟在燕徊的身边可是莫大的机缘,要是他突然兴起随手指点一下剑法或法术那就是天大的突破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怕是云华仙宗那些眼高于顶的白胡子长老都会心动不已!
毕元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毕盈盈,但毕盈盈正在安排人手组织受伤弟子撤离,毕元洲思来想去便将这机会推到了宁华的头上。
那可是天命之子啊!仙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渡云君却恰好在这时候出关恰好在这关头将宁华救下,怎么想怎么都是天道在眷顾宁华!他将这莫大的机缘送予宁华,想来他日宁华也会记着这份恩情多回报他们几分!
毕元洲越想越激动,宁华的手也在隐隐地颤抖,他能感觉到燕徊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在渡云君的面前露出怯来。
燕眠初的视线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掠过了,轻飘飘地落在与他并肩而立的余昭里的身上,换做以前在毕元洲露出那种表情时余昭里便早有眼力见地告罪退下了,但今天……余昭里早已做好了稍后无人时被毕元洲怒骂一顿的准备,可他却就是不想离开。
——燕徊,燕小师叔祖。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今天如果走了,下次再见到对方……又会是什么时候呢?燕徊修为莫测行踪不定,就像这几日一般余昭里动用了全部的势力都打探不到他的更多消息……甚至全修真界都在查燕徊这几日的下落,可是依旧毫无踪迹。
他会不会哪天突然又回去闭关了?会不会突然去什么秘境绝地失踪个几百年?余昭里深刻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天堑沟壑,他就像是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主人出门后只能拼命地撞着笼壁高声鸣叫,却没办法飞出去寻找他。
就算飞出去了,也根本找不到他。
他甚至有些眷恋地留恋着如今与燕徊同处于一片天空下同呼吸一片空气的感觉。
可能下一刻他就会离开了,像过去仙宗记载的几千年那样,毫无征兆地突然闭关,再次现身早已是沧海桑田。
他想摸摸心口处的铜钱,又怕太明显的动作会引来毕元洲的注意会被宗主喝退赶走,只能忍耐下所有的动作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他不知道,燕眠初也在看他。
他和宁华本来就是并肩站着的,余昭里甚至还要比宁华高上那么一点点,今日他穿了身仙宗门派统一的洁白弟子服,大片大片的滚边云朵盘绕在他的领口袖腕上,没有穿黑衣时那样的凌厉威严,倒是显的他整个人都柔软的不少。
他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仿佛是棵高耸的松柏,领口的云纹绣工精致秀美,无端让燕眠初想到了云间玉树。虽然面相还未彻底长开,却已然能感受到几分沉稳气质了。
燕眠初不禁失笑——再芝兰玉树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还是棵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小树苗。
生机勃勃生意盎然、泛着娇嫩的青翠新叶还在贪婪地吸收着阳光雨水,从头到脚从枝芽到根茎无处不在散发着磅礴旺盛的生命气息。
——是常年被关在病床上的燕眠初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户看到过无数次的东西。
他病房外的小花园里就曾有这么一棵,刚移栽来时甚至还没有燕眠初的胳膊粗。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树苗长出新叶看着它抽枝开花看着它从弱不禁风的模样长成能在夏天为小孩子们遮蔽出一片阴凉,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他竟然又挖到了这样小小的一株。
“我之前和您提过他的,不知道师叔祖您是否还有印象。”只是天命之子的事情上次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被迫打断了。
“我这几日虽不在宗中,却的确听到了不少消息。”燕眠初似乎对其十分满意:“毕掌门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宁华前世以宗主爱徒的身份纵横了这么多年,即便是重生回来了也时常会反应不过来现在的身份,更不用说这种夸奖的话他前世听的几乎要耳朵起茧了,他激动的颤抖着腿朝前迈了一大理步,就听燕眠初的声音同时响起。
“临危不乱做事有序,年纪虽小却修为刻苦,假以时日定成大器。”燕眠初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侧人的身上。
小树苗似乎颤了颤叶子,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过来。

毕元洲与宁华的表情十分精彩。
燕眠初看看这个又扫了眼那个,只觉得这两人的脸上仿佛被打翻了个巨大的调色盘——红黄绿青挨个颜色过了一遍。
毕元洲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刚刚要说的话完全被噎在了嗓子边,余昭里也傻愣愣地瞪圆了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头顶的流光坠入了眼中一般。
“您您您……”。毕元洲是真的结巴了。
“怎么?”燕眠初挑眉看他:“毕宗主是有什么意见吗?”
毕元洲哪敢有啊,他甚至连与燕徊直视的胆子都没有,他悻悻收了声,却还是咬牙回了一句:“昭儿身负宗门重任,一旦忙起来可能脱不开身,万一要是懈怠了老祖……华儿则……”。
他是想说不如让宁华也在旁陪着,大不了两个孩子都跟在燕徊的身边吗!毕元洲这些年来将不少事务都推到了余昭里的身上,他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有多浪费时间,这机会落在余昭里的头上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身负宗门重任?”燕眠初看向余昭里逐渐显露苍白的脸色,“是我考虑不周了。”
余昭里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下来,唇角勾起的弧度也一点点落下,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衣角——雪白的衣服在刚刚陷入沙坑时就脏污的不成样子了。
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枚银白色的玉符。
“既然如此,这是我的传音玉符,有需要时可以用它来联系我。”
余昭里又傻了。
未来的宗主总是这样傻兮兮的,成何体统?
余昭里双手将那块玉符接过,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入手温润清凉,他双手合拢将那块玉符收在掌心,甚至能感受到上面雕刻着的燕子纹路,耳边传来燕眠初含笑的声音:“大阵的事情也可以来问我。”
燕眠初说完便没留太久,宗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余昭里恐怕要连轴转上好一段时日,他就不耽误人家忙了。且外面还有不少云华仙宗的长老护法都眼巴巴地在旁盯着——谁不想和老祖宗攀点关系啊?
这帮人燕眠初一个都不认识,问就是曾经的哪个朋友兄弟伙伴的曾曾曾曾孙或者隔了八百代的什么亲戚,燕眠初实在是懒得记也懒得理。
在修为这方面整个云华都不够燕眠初看的,即便是有也没有谁敢出手拦他,一众长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洁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在确认燕眠初离开后他们倒是来了底气了,一拥而上涌到了毕元洲的身边:“我说宗主,您怎么不请老祖宗多留一会儿?”
“是啊,老祖宗出关可是我们整个云华的大喜事,要我说理当摆席设宴广邀天下才是!”
“这次要不是太太……太师叔祖出手我们云华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弟子!”
“元洲啊,老祖宗应当不是今日才出关的吧?你可知老祖这次为何突然出关?”
平日里各个端庄自持的长老们将毕元洲给围了个严严实实,毕元洲的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询问,有的长老还好语气稍稍礼貌一些,有的资历老辈分高的长老不自觉地就……或许他们本人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仙宗中严肃冷脸惯了,但在毕元洲这么敏感自卑的人的耳中总觉得他们仿佛在当众训斥自己。
还是当着两个小辈的面。
余昭里那边也没好到哪去,长老们是亲眼见到燕徊将自己的传讯玉符递给余昭里的,在他们印象中这好像是几千年来燕徊送出去的第一枚玉符——这可是随时随地能联系上燕徊的宝贝!一众长老俱是兴奋不已,恨不得当场将这枚玉符抢过好生观摩一般。
甚至已经有长老想朝余昭里借来观看一番了,但余昭里轻飘飘地搬出了燕眠初做幌,他们便只能无奈放弃。
“元洲,看起来老祖宗似乎对你这小徒弟的观感不错啊,连传讯玉符都给了……”。
“昭里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人又懂事乖巧,别说是老祖宗了,就连我都喜欢的紧啊!元洲还真是好运,当初要不是你我可是定要将昭里收入门下的。”
“你还别说,昭里当年是自己参加的大选拜入仙宗的吧?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天降徒弟呢?”
于是人群转而又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毕元洲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间,余昭里看似八面玲珑地应和着,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大脑还没从玉符的温凉触感中清醒过来,只有宁华一个僵硬地站在他们的身旁,长老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似乎没有一个人肯多看他一眼。
宁华捏紧了拳头。
燕眠初终于回到了洞府之中。
不知为何,比起度云峰上的那间豪华大房,他反倒是更喜欢刚降临这个世界时所在的银白洞府。
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由于有祛尘阵的缘故这么多日过去了倒也没有任何脏污,他褪了鞋袜盘膝坐在玉床之上,过了好半天才长长出了口气。
——走太多路了,累了。
可能是刚刚拥有健康身体的后遗症,虽然他的自控能力十分优秀,但还是难免想将过去没有体验过的东西逐一感受一番。
而且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说实话也没怎么去玩,而是……
“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滴了一声:“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先前无端死机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重新开机,只是新启动的系统似乎嘴巴严了不少,燕眠初从多个角度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几日全修真界都在寻找燕眠初的下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连仙宗的大门都没出去。
他一直在仙宗的藏书楼和穹远峰上。
穹远峰私下里也被称作宗主峰,算得上是云华仙宗的半个行政中心,也是宗主毕元洲和他的一众徒弟的居所。仙宗中有不少资料都放在了穹远峰上,诸如……内门每一名弟子的档案信息。
云华仙宗的外门但凡是个没太大毛病有点修为的人都能进入,但内门则全然不同,每一个内门弟子都需经过重重筛查,最开始是为了防止有外宗的暗线探子混进来破坏,后来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变成了习惯,弟子的凡间亲眷家庭信息等等全部都要被录入在上。
燕眠初这人说好听了是顽固专一,说难听了是追根究底。他以前碍于身体原因做不了太激烈的运动甚至下床都十分困难,于是便抱着电脑开始研究起了程序一类的技术问题。他发现了问题绝不会就那样随便放下——反正他别的不多就时间多,甚至来来回回钻研了一年多才攻克了一个在国际上都颇有名气的程序系统。
他怀疑起了余昭里和系统,便更不可能将这事情就这样抛在脑后了,穹远峰上放置弟子档案的地方被他来来回回翻了数遍,记录着余昭里的那块玉简……却只有寥寥几行字。
余昭里,出身不详、年龄不详、亲眷不详、极品火系灵根天生剑髓之体、于长靖一十八年第二百一十六届仙宗大选拜入宗门穹远峰下……
这信息实在是少得可怜,燕眠初本想着或许是时隔太久记录的人偷懒倦怠,但随手又翻出了一本同为穹远峰的应该是余昭里某位师弟的档案名册——别说是生辰八字了,连他父亲在凡间有几个外室都记了个清清楚楚。
查探这些事情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只需弟子站在溯源法阵中间阵法便能自动生成相关的玉简,燕眠初将穹远峰上其余几十个内门弟子的玉简都翻了一遍,果不其然只有余昭里的大片空白。
连毕盈盈这个土生土长的仙宗二代都刻了几十页的资料呢。
依照玉简所载,余昭里应当是自己报的仙宗大选名单,也就是云华仙宗定期面向全天下统一召开的对外招生,无论年龄大小身份地位,只要经过了云华仙宗的重重考验便可被诸位长老收为徒弟。
于是燕眠初转而去了藏书楼中搜寻起近百年来凡间世界的舆图。
仙宗中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并不算多,更不用说余昭里这三个字作为地名……“里”这个字的释义可不少,或许可能只是一条不起眼的旧街小巷、或许是一片聚居的村落,指不定早在多少年前就更名了。
凡间的世界并不太平,连王位都隔三差五换个人坐呢更不用说这种连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了,想寻找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
藏书楼中关于凡世的东西并不算多,燕眠初一口气翻阅了大半也没找到个类似的地方,他思索了会儿,觉得或许还是要亲自到凡间去看看。藏书楼中的讯息指不定已经落后了多少年了,能找到该是多大的运气啊?
“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呢?到底是人名还是地名就这么重要吗?”系统叹了口数据流组成的气。
“这些都是隐藏剧情,一旦满足触发条件就会自动开启的,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耗费太多心思。”系统劝道。

第十八章 【云海】
系统充其量也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稍稍劝导几句,更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的,燕眠初明显是个不听人劝的性格,他就算说了也是没用,更不用说系统不会质疑燕眠初做的任何决定了。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去问余昭里本人。”
燕眠初当然也清楚这点。
但他私下里去查这种事情已经有些越界了,真的放在明面上摆到余昭里的眼前……“有机会再说吧。”
这便是婉转的拒绝了。
和燕眠初这边的清静日子截然不同,余昭里简直要忙疯了。
他甚至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毕元洲这个甩手掌柜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丢在了他的头上,即便有毕盈盈和几位师兄弟及长老的帮助余昭里却仍旧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年纪轻轻却行事老成,这么多年下来不知不觉间便在仙宗中有了不小的名望,宁华被坐实“天命之子”这个名头很大原因便在于他身上有一种属于男主角的很容易被普通人追随的气质,但或许是余昭里在仙门中呆的太久了,宗中竟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位大师兄同样令人无比安心。
往年一直是仙宗象征之一的大阵突然变成了吞噬人性命的绝阵,如今宗门上下都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别说是首当其冲的外门了,连不少内门弟子都不由得人心惶惶。
但余昭里只是在仙宗各处走了一圈,大师兄带来的安稳感便无形驱散了绝大多数恐慌,更不用说渡云君这位镇山老祖出关了——连余昭里自己都没想到,比起担忧害怕这种情绪……仙宗中听到的更多的消息其实是关于燕徊的。
从猜测到期待,各种各样的言论几乎缭绕在云华仙宗的每一座峰头每一个房间,其间间或隐约夹杂着几句余昭里的名字——燕徊赐玉符给余昭里时又不是什么隐蔽场合,虽然隔的远了一些但哪个耳聪目明的修真者看不清楚?更不用说当时有那么多长老在场呢!
有不少自诩平日和余昭里关系不错的都忍不住上前打探,这些同辈弟子余昭里倒还好打发,那些长辈长老就麻烦了……他们的传讯玉符余昭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不少长老传音过来根本不分时间场合,或许连燕眠初自己都没想到他随手的一个给余昭里撑场子的举动竟然给这棵小树苗带来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总的来说利还是大于弊,起码全修真界都知道燕徊很看好余昭里了,借着燕徊的名气倒是无形中在修真界为余昭里扬名不少,气的一心想要扬名立万的宁华摔碎了好几个杯子。
远的暂且不说,单说近的……起码毕元洲这些日子见到余昭里的表情都温和了不少。
更不用说平日里那些眼高于顶的长老了,修真界以强者为尊,毕元洲实力不强,连带着即便是宗主却也仍旧不被许多长老放在眼里,平日对余昭里的态度虽算不上好,但也隐隐能察觉到那股不屑的高傲,而现在……连和余昭里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哪句不小心就传到了燕眠初的耳中给这位祖宗留下了个不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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