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弘远没当回事?:“能有什么问题?钱货两讫当初说的明?明?白白,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的东西,他们又不是没人抽调检查……”。
秘书急切地看他:“要不您还是先下来看看吧。”
于弘远不满地哼了?一声,觉得这秘书有些太过于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他终于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盘算着改天叫人事?再招个新的将?人换掉。
殊不知不光是秘书要换,连公司的老板也要很快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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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对此有什么打算呢?】系统问道。
燕眠初一点打算都没有。
【他占了?别人的位置,人家要讨回来也很正常,于弘远如果能凭着自己度过这次危机……那也算是他的本事?。】
【如果他没撑过去……天道气运会怎么反噬他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修真?界讲究因果轮回,他借着于昭的气运享受了?十七年的命数里本没有的东西,这些早晚都是要还回来的,天道自己就会一条一条讨要回来,燕眠初根本就懒的插手。
【与?其在这里猜测于弘远的下场,不如想想考完试后带于昭去哪里放松一下,他这段时间崩的太紧了?。】燕眠初叹气,干脆坐在车里搜索起国内外的旅游景点。
这孩子这么多年就没出?去好好玩过,以前是于家人不想让他影响了?于衡的心情,后来是高三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出?门,燕眠初之?前收藏了?一大堆旅行的视频,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恨不得直接把于昭带的满世界乱跑。
【不知道他习惯怎么过生日?,虽然身份证上?写的六月但按农历来算就是七月了?,这点也要加在备忘录里……】
系统看着他的宿主在迷你的本子上?写写画画,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真?好啊……系统感?慨极了?。
他一定要将?这幅画面保留下来,未来的某一日?一帧一帧地放给他的本体看。
这是他的本体做梦都想看到的画面吧。
——可惜的是无论是系统还是燕眠初都没想到,那份旅游计划根本就没有实?行的机会。
因为?燕眠初,在于昭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就当场病倒了?。
病的轰轰烈烈病的格外凄惨,病到当天晚上?燕家的一众人就齐聚在了?燕眠初的房子里紧张地祈祷,连外界都闹的风风雨雨隐约传出?了?燕三少爷不行了?的谣言。
房子里早就被安置了?大量的基础医疗设备,经过了?惊心动?魄的半个晚上?后燕眠初才终于醒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一众人愣了?半天,这才在系统的提醒下明?白过来当前状况。
——他在这一年中透支了?太多次的灵力,以至于身体又亏空的不成样?子,只是之?前绷着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在于昭备考时倒下,如今于昭顺利高考……那口气猛地泄了?下来人便当场倒了?下去。
燕家的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在灵力的影响下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燕眠初顶着副病躯安抚了?燕楚和燕母半天,好不容易才打消了?她们想让燕眠初回到祖宅修养的念头。
“您看,我就是前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才这样?的,医生也说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燕眠初苍白着脸看着可怜极了?。
“我那里有您安排的阿姨,姐姐也和我住在同一栋楼,家里还有小昭在呢,您不用太过担心。”
他说的工作是在医院时就弄的软件系统,出?院后顺理成章搞了?个小工作室接接市面上?的单子,燕母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以前在医院时你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但也不能不注意身体废寝忘食啊!”
燕眠初连连点头。
这是燕母第一次正式见到于昭这个孩子,在得知自家玻璃一般脆弱的儿子和人同居时她着实?担心了?好几天,直到燕楚被她赶到燕眠初家里查看了?下情况、她自己又连着给燕眠初那边的做饭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又悄悄托人查过于昭的信息后才放了?几分心。
不久之?前她还拿到了?张于昭的照片——那还是燕眠初主动?发给她的,是一张燕眠初和于昭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孩身姿笔挺长相?端正,眉目俊朗眼神清澈,她那个天性淡漠不爱与?人亲近的儿子与?他肩并着肩,周身气质难得地柔和了?下来。
于昭紧张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着脑袋嗫嚅了?半天才憋出?来句“我一定会照顾好燕先生的!”
燕妈妈是他最不擅接触的那类人物,穿着大气的长辈一举一动?间都颇具岁月洗礼后的端庄,于昭满脑子都是他曾在外界听到过的传言——他知道外界有不少人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来污蔑自己和燕先生的关系,燕妈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她会怎么看待自己呢?她会生气会阻止会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想要将?自己赶走吗?
于昭不敢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燕眠初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低声叫了?她一声。
“妈,你吓到他了?。”
燕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她摇了?摇头:“小昭是吧?考试考得怎么样??”
于昭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看了?燕母一眼,随后又受惊一般猛地低下了?头:“托燕先生的福,应该能上?S大。”
燕母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非常不错的学?校啊。”
她又和于昭闲聊了?几句,意外地听到于昭想要报医学?类的专业,她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于昭的想法,随口又问了?于昭几句。
每个学?校都有各自的偏向,于昭似乎并不是为?了?讨好她才临时说的医学?,而是认真?评估过国内几间专业性极强的知名学?校做过深入调查,回答起燕母的问题头头是道的。
燕母在心底点了?点头,对这个孩子非常满意。
她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这孩子一看就性子单纯没什么心眼,既然她家孩子喜欢燕母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可,干脆冲着于昭做出?了?邀请:“要不要去家里住一段时间?”
于昭“啊”了?一声。
这次着实?有些吓到燕母了?,天知道她接到电话时是什么心情,好端端的儿子突然又倒了?下来……哪怕检查结果没事?她也必须要把儿子带回去住一段时间了?。
“放心,你们有单独的院子,等他身体恢复回来再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于昭愣了?许久,最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也是因此,于家人最后也没打扰到于昭。
偌大一间公司说倒就倒,于弘远手里的流动?资金本来就不是很多,要不是燕眠初在上?面压着那个被他顶替的老板早就暗中动?手了?。
那老板可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这么多年下来行业内的弯弯绕绕早就摸的一清二楚,背地里给于弘远下起绊子毫不手软,于弘远几乎当场就没了?反应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公司陷入舆论风波面临起诉。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关系试图拯救自己的公司,可圈里那些人精早就躲得干干净净,于弘远又试着去联系于昭让他去帮忙联系燕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燕眠初在背后授意。
他还以为?是那老板怀恨在心、以为?他趁着燕眠初病了?的机会来报复自己呢。
可于弘远根本就联系不上?燕眠初。
燕三少爷病情反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尽管燕家出?面澄清过但……没亲眼见到人前许多人仍旧只信任自己愿意相?信的,燕眠初和于昭一起回到了?燕家祖宅中和外界断了?联系,那地方可不是于弘远能随便进?入的,他头一回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他手上?压着的单子实?在是太多了?,厂子被封无法继续供货,每拖一天都是一笔高昂的滞纳金和违约金,连带着员工场地等固定支出?……于弘远最终不得不将?刚刚装修好的山腰别墅挂牌出?售。
他那个别墅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随便去个地方都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且别墅还起火出?过事?情……虽然没闹出?人命吧但对很多做生意的老板来说都不太吉利。
别墅区里还有不少闲置的压根就没卖出?去的新房,大部分有钱人都犯不上?冒着得罪人的风险高价买下于弘远的这座。
以至于他挂了?一段时间竟然只有寥寥几个看热闹的人问价。
于弘远急的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于昭隐约听燕眠初和他说过几句,不过他并不知道这背后有燕眠初的暗示,还以为?是于弘远自己在生意场上?挡了?别人的路。
即便知道了?他也未必会有多大反应。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身份当中。
燕眠初将?那份锁起来的文件递给了?他。
于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部。
他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般,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或许也曾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过随着他的年龄一点点变大……这些无用的情感?便一点点地被他摒弃干净了?。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燕眠初轻声问道。
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无力,为?了?能够尽快将?体内的灵力恢复到正常数值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床上?睡上?十几个小时,即便现在清醒着却?也仍旧给人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看起来格外脆弱。
于昭心疼的心都要化了?,急忙摇头:“不去,我就想陪在您的身边。”
燕眠初却?看向他:“但你现在不去……未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于昭愣了?愣。
燕眠初的灵力之?所以会消耗的这样?迅速……拐卖案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他一直在用灵力跟着案件的调查进?度。
涉事?人员的情况已经被调查的差不多了?,他们马上?就要收网了?。
他不能也不愿向外泄露这些本就属于机密的信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于昭。
于昭沉默片刻,上?楼将?鸡汤端了?过来塞进?他的手里:“这是燕阿姨亲手给您熬的,她嘱咐我务必要盯着您喝完。”
燕先生难得有些小孩子气地皱了?皱眉:“我妈煮汤一粒盐都不放。”
于昭叹气:“您生病了?,吃清淡点总是好的。”
燕眠初盯着那碗热腾腾的鸡汤看了?许久,最后才长叹一声端了?过来。
于昭托腮看着他喝汤的侧脸。
“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呢?出?生以后我和他们的相?处时间……总共有超过一个月吗?”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冷情也行,既然当初选择将?我卖掉……现在也没有必要认回这门亲戚了?吧?他们未来什么样?子和我有一点关系吗?”
要怎样?说才能让燕先生明?白,他真?的已经过了?那个会期待亲生父母的年纪了?呢?
燕眠初持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再次得到那几个人的消息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久到于昭送别了?出?国的胡元锐、久到燕眠初让人将?办公室里所有属于他们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来将?钥匙归还给校办、久到于昭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即将?步入更高一级的学?府,甚至还成为?了?燕洵的本科学?弟。
他强硬地拒绝了?燕先生想要帮他拉着行李箱的行为?、温柔却?毫不留情地挡下了?几个被他的长相?蛊惑想上?来搭讪的学?姐——或许也有可能是被燕先生的脸给迷惑了?,慢慢悠悠地带着燕先生拿着学?校地图往新生寝室的位置走了?过去。
于昭其实?并不是很想住校,反正都是在本地的大学?每天回去住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燕眠初却?觉得刚开学?就独立出?来似乎不是太好,大不了?先在学?校住上?几日?,反正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们似乎又来早了?,四人的寝室里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看床就知道除了?他外其他的室友都还没来。于昭飞速地抽出?椅子擦拭了?遍,又将?他心爱的燕先生给按在了?椅子上?示意他不要乱动?,转身开始手脚麻利地铺起了?床铺。
“听说s市大学?特别大,二哥前几天还给我发了?份攻略让我带你到处走走,燕先生你觉得呢?”于昭将?衣服挂好将?行李箱放到该放的位置,转头满眼期待地看向燕眠初。
燕眠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改口叫的二哥?我怎么不知道?”
于昭顿住。
“看起来你们平时聊的不错?”燕眠初又问。
于昭耳根都红了?,扯着他的衣服就往外走:“二哥发我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他说四号门出?去正对着的小巷里有家手擀面特别好吃,他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就总想着有机会带你来吃,不过现在他在外面忙的根本抽不出?时间回来,这个机会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燕眠初跟着他一同往外走。
学?校的环境极好,枝繁叶茂的树下是开的耀眼的不知名的野花,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的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大一新生,还有不少送孩子的家长和满脸笑容接新生的学?长学?姐。
于昭非常顺利地找到了?那家手擀面店,开学?的第一天新生还没来得及挖掘出?这家宝藏店铺,他们非常幸运地找了?张空桌点了?店里招牌。
热气腾腾的汤面很快就端了?上?来,于昭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被烫的险些蹦了?起来,燕先生就坐在他的对面被他这幅样?子逗得满眼笑意,起身去前台买了?杯水拧开瓶盖递到于昭手里。
店铺的一角放了?个十分老旧的电视机,样?貌端正的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热点新闻。
【近日?我市警方联合x省x省共同破获了?起拐卖……历时多年……组织极大涉案人员极多情节极为?恶劣……涉嫌以拐卖儿童案提起公诉……】
电视机应该有些年头了?,信号不是很好,主持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燕眠初不知道于昭有没有听到。
在狂灌了?几大口水后于昭终于平复了?下来,手擀面的味道似乎真?的非常不错,于昭又拿了?筷子挑起一根小心地吹着。
燕眠初也被他这幅样?子勾起了?食欲,学?着他的样?子拨了?一部分晾在一旁。
听没听到又很重要吗?不过是几个曾经有过接触的陌生人罢了?。
午后阳光正好,属于于昭的未来广阔光明?,过往的事?情如窗外的树叶一般随风飘动?,打了?个旋儿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世界当中了?。
于昭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面条变凉,急忙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大筷子尝了?起来,随后他不由?得满足地眯起了?眼,嘴里嚼着面条不方便说话只能用眼神理示意燕眠初快尝尝味道。
燕眠初挑了?一根,的确比平时吃的还要筋道弹性,连他这种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都吃的格外满足呢于昭就更不用说了?。
“老板的手艺真?好啊,燕先生你觉得呢?”
燕眠初点了?点头。
于昭便看向他,“那……过几日?我还想来吃,燕先生那天会有时间吗?”
他没有明?确地说出?到底是哪天,燕眠初却?仍旧笃定认真?地回了?个“好”。
于昭便笑了?起来,拉起他的手迎着阳光朝外面走去,叽叽喳喳地开始讲起自己计划中的闪耀未来。
新余三年, 大雍前线传来加急军报。
——燕王所率的燕骑兵驰骋万里挥师南下,短短七日便势如破竹连占双桥、枕戈、竭石等五座城池,大雍军队后撤千里,连操练都马马虎虎随便应付的雍军在常年厮杀的北境人面前根本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整日彼此看不顺眼?的官员们也无心争斗了, 每日在朝堂上吵着解决方?案。
要知道北境军已战到?了嘉山城下, 那是大雍最后一道防护关卡, 一旦他们攻下嘉山城……大雍便是被生生破开了蚌壳的蚌肉, 只能任由北境军的铁蹄践踏他们的沃土凌辱他们的子?民。
雍帝继位不过三年,好不容易才盼死了老皇帝还?没享受够繁华富贵和滔天权势, 几个老臣冒死将满身酒气的雍帝从宫女榻上扯了下来,一群人在御书房中?商议了半天,最后勉强商议出了个和亲赔款的“求和”方?法。
要不是几个老臣以死相逼雍帝差点连割地都说出口了。
“不就是五座城池吗?又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燕王想要送他便是。”
老臣差点被气的当场厥死过去。
北境苦寒偏远,那地方?天生就不太适合种?植作?物, 北域子?民常年以狩猎为生,即便在草原上随便叫个只到?人膝盖高的幼童都能张弓射箭给你?猎只野鸡山兔。
正是因为太寒冷了,每年冬天都会有不少北境人冻死饿死,故而他们的君主便将视线落到?了繁华富饶的大雍之?上,隔三差五便会过来劫掠一番。
但?距上次北境侵犯……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那时候的大雍皇帝还?是雍帝的父亲, 国?库充盈兵马强壮,他遣了几位大将军差点就打进了草原的中?心,直接重创北境的数个部落换来二十余年的边境平安。
和亲的消息传出去时不少官员都提心吊胆的, 毕竟两方?军马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先帝晚年越来越昏庸荒淫, 大肆建造行宫加重百姓赋税,新帝更是完完全全继承了他在享乐方?面的追求, 继位三年后宫中?已经住进了上千位美人。
说句难听的,如今的大雍根本就不够北境军打的,他们凭什么要求北境军放过塞到?嘴旁的肉啊?
官员们甚至已经做好了迁都的准备,却没想到?……北境的王竟然真的允了他们议和的请求。
绝望之?际凭空出现生机,大雍官员喜极而泣,雍帝的后宫却也彻底因此大乱了起来。
因为和亲的人。
雍帝荒淫无度却子?嗣稀少,他在太子?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几年,膝下的子?女加到?一起却都没超过两位数。他的孩子?不是难产成了死胎就是活的好好的突然出了意外,雍帝也知道自己后宫里的女人都有各自的手段,但?他对此却并不在乎。
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孩子?是被谁害死的,也不关心自己爱妃的死亡真相,对他来说死就死了,天下的美人那么多,死了正好空出位置让他搜罗到?的新人住进来。
几位诞下公主的妃子?被惊的夜不能寐整日提心吊胆,一连数日都没能睡个好觉。
雍帝现今尚有五位公主,两位已经纳了驸马有了子?嗣,还?有一位年纪太小没到?议亲的时候,真正被摆在货架上被挑来选去的只有三四?两位,听到?消息惊的小脸煞白连帕子?都没拿住掉落在了地上。
两位公主谁都不愿意去那蛮荒之?地,几个妃子?也在暗中?较劲拉拢群臣,雍帝更是一连数日不见人影,甚至直到?北境的迎亲使团进入大雍境内他们也没能确定下最终的和亲人选。
被遗忘多年的小皇子?从没想过这场无形的争斗会扯到?自己的头上。
或许是常年在马背上征战的缘故,北境人的体格天生就要比雍人强健魁梧,大雍崇文灭武爱好秀美书生,即便是军中?的将领也多是肌肉紧实?流畅之?辈,鲜少能看到?这种?肌肉虬结鼓健的仿佛能将衣服崩开的男性?。
异族男人各个高鼻深目满脸横肉,有的甚至还?生着浓密茂盛的漆黑胡须,两个宫女借着送东西的机会悄悄打量了一眼?,回去不由得暗自议论了起来:“天,难怪都说他们北境人是蛮子?,我看他们粗野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生吃了人!”
“可不是吗,你?没看到?为首那个手撕羊腿的样子?,明明给他们献上了片肉的小刀,那个大胡子?却硬生生地用两只手将羊腿给扯了下来!”
“天哪……咱们身娇体弱的公主可要怎么办啊,这嫁过去怕不是新婚当夜就要被活活磋磨至死了吧……”。
所谓的北境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地区划分,大雍的国?境以北通通可以用北境来称呼,那片宽广的草原上大大小小生存着上百个部落,部落和部落之?间时常也会发生战争和拼斗。
每一个部落都像是一个小小的国?家,部落的首领便是那个国?家的王,二十几年前雍军之?所以能够大胜就是利用了这些部落之?间的内斗,收买离间等一系列手段接连施展下来、趁着几个大部落内斗元气大伤的时候一举出军坐收渔翁之?利。
原本的北境部落犹如一滩散沙,各自为政各有各的想法,直到?三年前一个男人凭空出现,手持一把比人的腰还?要宽上几分的玄色重剑上来便斩杀了草原上最大的鞑鞳部落的首领。
草原上的规矩是杀死上一位首领的人会成为新的首领,部落当中?自然有人不服,于是那个男人便持着重剑一个一个砍了过去,直到?整个部落再无一人敢发出异议,顺理成章成为了新的鞑鞳首领。
而后他又按照部落大小逐一“拜访”过去,上百个部落竟然无一勇士能敌,数不尽的小部落主动归顺,最终……半年不到?的功夫他便统一了整个北境,成为了那片广袤草原上的第?一位君主。
他的剑上刻着一只飞舞的燕子?,故而北境的子?民习惯性?地称呼他为燕王。
先帝暮年格外多疑,几个擅用兵的将领都没落到?什么好的下场,新帝则昏庸愚昧,这些年来大雍官员几乎都在争权夺利,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朝廷上竟没有更多的关于这位神秘的燕王的消息。
以至于前堂后宫都以为燕王也如厅上这些人一般身材健硕蛮横粗鲁。
小丫鬟隔着帘子?偷偷地望了一眼?,随即面色凝重地跑了出去,她趔趄着步子?一路跑到?了间不起眼?的屋子?,飞速撰写?了张纸条塞进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宫女手中?。
大雍的兵马没有一点抵抗能力,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燕王的一个念头雍帝的位置随时都可能被倾覆,自始至终大雍派去议和的使团都没能见到?传说中?的燕王一面。
据说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忙,只遣了一个自己的心腹手下——也就是一路走来吓到?了不少人的肌肉大胡子?、名叫那尔图的草原勇士全权处理。
燕王似乎看起来对他们的领土并不感兴趣,他的目的是开辟商路和获得大雍朝的粮食,那尔图这人看似粗莽实?则粗中?有细,大雍的文官起初因为他的样貌轻看了他几分险些吃了个大亏。
北境实?在是太偏远了,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都被冰雪覆盖着,再过两月通往北境的道路就会结满寒冰,届时进出将会十分困难。
他们此行会带走大量的议和赔礼,除了金银珠宝外最重要的还?是大雍的粮草,当然为了面子?大雍对外宣称这些东西是公主的陪嫁,临出门前燕王特意提醒那尔图一定要在大雪封山前将人和物资带回。
想到?此处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曾经的草原第?一勇士手上满是力气,恶狠狠地一下几乎打的桌上的瓷碗都震颤起来,他冷哼一声:“老子?可不管你?们那些事情,三天,至多三天,娘们儿和东西都给老子?备好,否则……嘉山城你?们也别想要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几位使臣只能强打着笑脸应下。
那尔图在心里盘算着。
大雍先前已经派了一支使臣队伍与他们谈和,只是契书是签完了公主却迟迟不肯送来,这才有了那尔图亲自带队前来抢人的事情发生。
即便是大雍朝最北端的双桥城距他们部落也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又要将那么多沉重的物资一并带回,这个年代出门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如果公主再是个矫情事儿多的……搞不好走上一个多月都极有可能。
哪儿还?有时间留给这些官员磨磨唧唧?!
那尔图本就长相凶狠,刻意摆出威慑模样后更是能夜止婴啼,别说是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仆从丫鬟了,即便是这些上了年纪的官员看了都忍不住胆寒。
几个官员僵着笑脸寒暄几句,急匆匆地找了理由结束了这场会面。
那尔图冷笑一声,继续去吃桌上的肉了。
几个官员出了使臣馆后没过多久又转身聚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接谈到?了深夜,第?二日恰好是休沐的日子?,他们却等宫门开启后递了帖子?进了宫中?——雍帝早就在上个月新入宫的美人榻上爽到?不知今夕何年了,连他的后宫可以让人随意进出都毫不知情。
新帝继位后曾颁布了条宫规,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得在后宫中?乘坐小轿,几个官员迈过重重叠叠的院门一步一步在宫中?行走,途径过一座格外阴森冷异的宫殿时一位大臣蓦地顿了下脚步。
他想到?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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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尔图果然在第?三日的早上见到?了自己想见的场景。
几十箱的金银珠宝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燕王点名要的东西早已被他们提前备好,通商的文书已经拟定完毕,最后的一抬小轿旁也安安静静地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
那尔图有些好奇他们大雍的公主,北境民风格外开放,一个个姑娘性?子?如烈火般明媚耀眼?,相比起来大雍的女子?似乎要更温婉一些。那尔图一路走来听到?了不少关于两位公主的传闻,什么姿容绝世什么贤良大方?等等等等,民间似乎对这两位公主格外赞誉,听的那尔图这个不怎么注重女色的人都不由得好奇起来。
草原汉子?大步上前一把掀开轿帘,面积不大的小轿之?内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个红衣的身影,公主头顶一张鲜红的盖头,那尔图根本就看不到?她的长相。
他撇了撇嘴想要伸手掀开,却被一旁的嬷嬷壮着胆子?拦住:“哎这位勇士,我们大雍的规矩是盖头只有新郎官才能掀开的,否则寓意不好。”
那尔图清嗤一声:“马上就是我们北境的人了,还?守雍朝的规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