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小心的收好:“按照路程,我还有半个月就能抵达咸阳,到时候先投靠吕相。”
吕不韦斜了他一眼:“我还真不想给你投靠。”他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范雎说:“我还不急,但你们的时间都差不多了。”
众人:“……别说得我们快死一样。”
范雎勾了勾嘴角:“把自己的家族、性命连同骨头都买给秦王,不就是差不多吗。”
白起擦了擦自己的宝剑:“你们还是给我想想办法,那几十万降军该怎么处置吧。”
“……你这个问题,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让我们先想想。”
秦相们觉得白起这个事情真是很棘手,如果想不到办法最后还是得坑掉。
船只走了几天终于回到了岸上,嬴渠梁和他们道别:“那下次见。”
商鞅等人排排站着冲他们轻轻挥手:“再见。”然后消失在原地。
“……”走得真快。
嬴渠梁等人叹气也回去了。
后来,楚公子带人过来捉拿他们的时候连人影都见不到。
吕不韦处理完今天的文书,招来心腹问道:“今天大王在做什么?”
“大王早上完成学业,下午命人搬了一个又精美又大的洗墨缸到书房前。”心腹谨慎的回答。
“做什么?练习书画还是绘画?”吕不韦有些疑惑,嬴政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如果有时间他会多看几份竹简。
心腹低声道:“吕相,其实这是好事,可能是跟哪位公子学的。”吃喝玩乐。
吕不韦微微掀起眼皮,严厉斥责:“休得胡说。”他想了想,“我去看看大王。”
“是。”心腹被警告后也不敢多嘴评价,他实在想不明白吕不韦这是什么意思,派了最好的夫子去教导大王,但是另一边又……
他低头看着案子上的文书陷入沉思。
“跟我来。”吕不韦走远了又回头看他。
心腹一愣,连忙跟上去。
吕不韦带着心腹快步走出书房,然后坐上马车赶去章台宫。
来到章台宫,走进院子,恰好见到宫人提着水往鱼缸里添水,吕不韦走过去行礼:“臣,拜见大王。”
嬴政站在水缸前,刚到他胸口高,抬头笑了一下:“仲父,你来得巧,你觉得这个洗墨池好看吗。”
吕不韦望过去,这个洗墨池整体黑色,但壁面描绘着金色的荷塘莲花,尤其突出。
“甚好。”吕不韦回道。
“仲父喜欢便好。”嬴政绕着洗墨池慢慢的走了一圈,“寡人想养两条特别的鱼。”
“……”吕不韦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总觉得嬴政似有深意,“大王,池塘里便有很多鱼,不用如此费心思,而且恐容易养死。”
“寡人认为只有鱼儿跳出来才会死亡。”嬴政抬头,一字一顿道,“水满则溢。”
吕不韦心下一个激灵。
“仲父认为寡人说得对不对?”嬴政又问。
吕不韦眉目微动,握了握藏在背后的手,手心有些汗:“大王所言极是。”
“仲父日夜操劳国事,寡人也想为仲父分担一下。”嬴政又说,意思十分明显。
吕不韦望着他的眼睛,嬴政似乎变了,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他沉思片刻没有拒绝,他也想试探一下,或者让他知难而退,他不认为嬴政此时有能力处理好。
“谢大王体恤,臣明天便送过来给大王过目。”吕不韦低头道。
“嗯,还有。”嬴政指了指洗墨池,“麻烦仲父给寡人挑两条最好的锦鲤过来。”
“是。”吕不韦领命,然后告退回去,一回去就问心腹,“大王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没有。”心腹回道,“大王依旧喜欢关在书房或者寝宫看竹简,不许人打扰。”
“嗯。”吕不韦压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明天,把所有奏折都送去大王那边。”
“所有?!”这下子连心腹都震惊了,“可是……”大王年龄还小根本处理不完啊!且不说他懂不懂得该怎么处理。
“是,全部。”吕不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要试探一下,今天的嬴政感觉陌生,人也深沉了不少。
“好……”心腹见他坚持便点头。
“还有,找两条皮实的、漂亮的鲤鱼来。”吕不韦顿了顿,“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过目。”
于是吕不韦来到一个巨大的池塘前,在养鱼人的介绍下,再结合秦的尚黑,挑了两条黑乎乎的,黑得亮眼、黑得五彩斑斓的锦鲤。
吕不韦连夜把鱼提过去,嬴政见到后眼里带笑,似乎十分满意:“不错,放进去吧。”
吕不韦让心腹把锦鲤倒进去,此时洗墨池里已经布置好水草、石子和荷花。
吕不韦看着两条生猛的锦鲤眼角一抽,两条锦鲤会不会打架?
嬴政低头看着,忽然问:“对了,寡人忘记了说要两条公的。”
“……”吕不韦又低头看了看锦鲤,嘴角微动,“应该是公的,臣一会儿回去问问。”
“甚好。”嬴政颔首,“夜了,仲父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吕不韦有些心累的退下,坐到马车上时还在想……嬴政无端端的养什么鱼,害他担惊受怕了一天。
另一边李斯和吕不韦继续赶路去咸阳。
这一天早上起来李斯收到嬴政的私信,对,他偷偷的加了嬴政的私信。
嬴政首先发了一大堆竹简的照片过来,层层叠叠累得非常高,几乎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斯以为是他要看的竹简,想起嬴政才十三岁就鼓励了一句:“公子好学。”
【先生帮我。】
帮帮帮,李斯差点脱口而出,然后镇定下来坐到长榻上:【公子想我怎么帮?】
嬴政接着就二话不说点了传送:【先生看完就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三分之一。】
“??”为什么要传送?李斯低头拿起一卷竹简,摊开,合上,又摊开,他确实没有看错,这是秦国的奏章!
李斯拿着奏折的手抖了抖,额上冒出一丝冷汗,立刻回复嬴政:【公子……这是?】
嬴政似乎叹了口气:【先生不是说可以试探一下吗,可是对方也在试探寡人,实在太多了,寡人批不完,也不能找其他人来。】
【大王。】李斯坐正身也改了称呼,正色道,【如果我们完成了,对方也会对你……】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敢问大王,臣能找帮手吗?】
【可以。】嬴政倒是十分痛快。
【谢大王。】李斯这便知道嬴政早就打算让他和吕不韦一起批阅奏章。
和嬴政说完后李斯就把吕不韦叫了过来,吕不韦看着奏章一时间风中凌乱:“我自己想让政儿知难而退,但其实还是我自己给自己填坑?”
“……”李斯忍着笑塞了一本奏章给他,“吕相,请吧。”
吕不韦一脸黑线的坐下来,拿着笔又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我在坑自己,我即使用政儿的字迹批阅,但是思想是一样的。”
李斯拿起笔,眼睛一弯:“对,然后你自己将会在看到你批阅的奏章后陷入沉思、恍惚和不可置信之中,在这样的感情之下他会更谨慎的对待大王。”
吕不韦一脸僵硬:“……罢了,就这样吧。”他拿笔批阅了一阵子有些担心李斯,“如果有你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李斯:“我对大秦的政策、官员、律法还是有所了解的。”
“……”吕不韦嘴角一抽,李斯就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间谍一样,把大秦摸透了?
他叹了口气,还没有吃早饭就埋头奋笔疾书,一边批阅一边痛骂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么难决定的事情送给政儿?万一错了便是政儿的污点。
真是太黑心了。
李斯那边批完一本说出了他的心声:“吕相,你太黑心了。”
“……”吕不韦不理他,接着又翻出一本,然后接着骂自己,整个上午和下午他都在一边痛骂自己一边风中凌乱之中度过。
傍晚,终于批完的时候吕不韦差点歇菜了。
李斯收拾好奏章,给他送了一杯茶:“死了没有。”
“还活得好好的。”吕不韦接过茶水一口闷掉,“不知道我自己收到这些奏章后会不会呕出一口老血来。”
李斯忍不住笑了:“应该不会?”才怪。
他点开私信,把竹简传回去,看了看嬴政那边,嬴政也批改完毕了。
【公子,我们已经完成了。】
【辛苦了。】嬴政边说边收拾桌子上的奏章,【一会儿仲父要来。】
李斯自然明白:【臣告退。】
李斯关掉私信,坐下来沉思,不知道嬴政会怎样对付吕相?如果被张仪他们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去吃瓜围观。
吕不韦头痛的爬起来,为了避免想起嬴政VS自己,他拉着李斯下楼:“去吃饭吧,今晚我请客。”
嬴政这边,吕不韦准时上门收奏章:“臣拜见大王,未知大王……”
他还没有说完嬴政就说:“批改完毕了,请仲父过目。”
“……嗯、好。”吕不韦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走过去拿起一卷看了看,并没有错误,而且……似乎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吕不韦不信邪又拿起另一卷,看着看着脸上逐渐出现震惊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收敛起来,低头作揖:“大王圣明,臣便拿回去,然后分派下去。”
“去罢。”嬴政颔首。
吕不韦马上让下属把竹简抱回去,回去后他立刻一卷一卷的查阅,结果是毫无纰漏,有些甚至比自己的想法更好!
吕不韦不信邪,又反复看了一次,越看越觉得诡异,看得背脊都冒了一身冷热交替的汗。
“来人。”
“大人。”心腹前来。
吕不韦点了点案子,皱着眉头:“是大王自己一个人批阅的?”
“是,大王并没有叫任何人前去帮忙。”心腹以为嬴政有错漏的地方,又多嘴的说,“大王第一次接触,可能有些……”
“出去吧。”吕不韦心累的挥手,接着长叹一口气,目光可疑的盯着奏章,可惜字迹看起来都是政儿的笔迹,这才是让他最心惊的地方。
一个人是没可能完成全部的奏章的,也就是说政儿身边还隐藏着神秘人物,而自己完全不知道,难道说自己在宫里的眼线,甚至亲信都不能信了?
吕不韦背脊一寒,他要再去试探一下。
就在这时心腹又折回来:“大人,大王叫人送过来的帛书。”
“帛书?”吕不韦展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盐矿地以及精盐提炼技术?
吕不韦身为商人首先是狂喜,接着就脸色一变,政儿身边果然有人,而且卧虎藏龙,起码有三个人,甚至更多。
帛书上还又嬴政写给他的信。
嬴政:【仲父善于经商,寡人把此事交予仲父办,希望仲父不要让寡人失望。】
吕不韦看着上面并不多的字,仿佛自己被反将一军,被嬴政反客为主了。
出了这事吕不韦晚上更加睡不着,他翻来翻去想到天亮,可是根本想不明白。
第二天起来他立刻前去章台宫,中途还不幸遇到了赵姬。
吕不韦好不容易摆脱她,然后来到嬴政书房,嬴政已在里面微微垂目阅读竹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看起来高深莫测。
吕不韦行礼:“拜见大王。”
“仲父不必多礼,请坐。”嬴政放下竹简,从高台上看下来,神色淡淡的,“仲父如此早前来所为何事?”
吕不韦早就把说辞想好:“大秦有了精盐便不再受到临海国的限制,反而能反客为主……臣希望那位人才能出面指导一下。”
嬴政垂目看着他,眼里闪过些什么,似乎笑了一下:“很可惜,他们还不肯入秦,寡人只知道他们叫做李斯和卢韦。”
吕不韦沉默记下两人的名字:“原来如此,实在太惋惜了,臣也不便再打扰大王。”
“仲父便去忙吧。”嬴政点头,又拿起竹简。
“臣告退。”吕不韦退了出去,关上门,李斯和卢韦?他得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李斯和吕不韦正在吃饭,李斯突然感到背脊一凉,他问对面的吕不韦:“是不是又冷了?”
吕不韦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李斯:“好像是,但是明明已经快到春季。”他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李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热茶:“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你想太多了。”
“希望是。”李斯叹气,“你真要化名卢韦吗?”
“自然是。”
由于星期三上夹子,到时候晚上十一点更新,么么哒~
吕不韦自己对付自己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大家知道了,原因是李斯“不小心”说错话。
吕不韦冷笑一声:【李斯,你好一个不小心。】真是一群坑货。
李斯给他分析:【其实大家早晚会知道。】
【叮,范雎给吕不韦发来贺电。】
范雎:【太好笑了,反正我很无聊,吕相就当娱乐一下大家嘛。】
吕不韦故意问他:【你现在彻底摆烂了?】
范雎笑眯眯的说:【谁说了?我正在准备给大王上书。】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快点!先给我们看看!】
张仪搓了搓手:【你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嬴稷说出“先生教我”的名句。】
范雎低头看着自己写完的上书十分满意:【就给你们看看吧。】然后拍照传进群里。
商鞅看着照片念出来:【臣闻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
前面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加料”自荐信,延续秦相一贯的滔滔不绝风格,但接着画风一转:【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
这句话的意思是:秦国是太后和穰侯把持朝政,哪里还有你秦王什么事?
穰侯便是嬴稷的舅舅。
众人看完后给范雎发了一个“6”字,然后问吕不韦:【吕相你怎么看?】
吕不韦装死中,拒绝回复,历史如此相似。
张仪不由道:【范雎,你比我还黑心。】
李斯附议:【这是扎中要害啊。】
范雎反驳他:【李斯,你也好不到去哪里。】
李斯分辨的说:【不,我的进谏通常第一句话都很委婉。】
众人:【哦,只有第一句话。】
李斯:【……】
商鞅:【话说回来,难怪嬴稷的态度变化那么快。】
范雎摸了摸下巴:【那到时候我要不要假装矜持一下?】
李斯&吕不韦:【历史上你就很矜持了……】可怜的稷大王。
张仪:【哈哈哈,范雎你真行!白将军你快学一学!】
很忙·白起:【嗯。】
众人:【将军在忙什么?】
白起:【有人要举荐我。】
众人:【??!!历史的进程已经开始了?!】
嬴稷这边他还想着该怎么把白起找出来,他想用定位找,可惜白起关了定位,似乎是在提防着他。
嬴稷转目一看,望着范雎的名字,点了点,范雎没有关闭定位,但看起来更像一个陷阱。
他对范雎的上书既期待又愁,看范雎平时阴阴恻恻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会很扎心,例如直言他的不是……
嬴稷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范雎能成为他的丞相肯定是对他有帮助的,可这个丞相的心也白不到哪里去。
还是白将军人好,嬴稷心累的转移目标,他一心二用,中午批完奏章,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在舅舅那里。
就在此时,一条信息飞了过来,嬴稷看了看名字,是他那位未来丞相发来的。
嬴稷手指一顿,胆战心惊的点开,看完后顿觉眼前一黑。
他连忙发私信回问范雎,结果等了很久范雎都没有回复他。
“……”果然,嬴稷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范雎黑到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不就是一句“先生教我”吗,等见到人他就把范雎勾引进鱼塘里,然后围起来,看他还能往哪里跑。
此时宫人前来说丞相魏冉求见,嬴稷整了整衣领正色道。
“宣。”
他那位舅舅兼丞相走了进来:“臣,拜见大王。”
嬴稷端正的坐在案子后,低头看着堂下的魏冉:“丞相有何事?”
“大王,臣想举荐一个人。”魏冉缓缓道来,“那人善于用兵,或许是巧合,他叫做白起。”
嬴稷一听就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幸苦舅舅为大秦觅色人才,此人在何处?寡人要亲自去见见他。”
魏冉颔首,恭敬的回道:“他正在军里,倒不用大王亲自去见他。”
“不,寡人要亲自看看和战神名字一模一样的人。”嬴稷高兴的站起身,“来人,给寡人准备千金。”
“??”丞相魏冉一脸懵逼,为什么要给白起千金?
“大王,白起他还是无名小——”魏冉还想进言劝说。
嬴稷快步走下石阶,拉起魏冉的手,“来,舅舅和寡人一起去见战神。”
“虽然白起很厉害,但是白起他不一定是大王梦里的战神。”魏冉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什么和什么?他举荐人才不是为了大王被迷惑的!
嬴稷回头,沉沉的注视着他:“舅舅,相信寡人,大秦即将东出一统天下,完成这个千古一国之梦。”
魏冉被他一瞬间的威势震慑了,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大王,万一这个白起不是你梦里的白起呢?”
“那便造神,战神是我们大秦必不可少的武器。”嬴稷跨步走出大殿,仰头看向天空。
“他是一柄最锋利的剑。”
“……大王,坐马车去还是骑马去?到营地需要几天。”虽然嬴稷的演讲很精彩,但是魏冉还是觉得大王好像在做梦。
不过造神,这点他倒是稍微同意,况且白起确实有能力他便没有反驳,可以为他这边增加人脉。
“……坐马车吧,寡人让人再准备一些东西。”嬴稷突然泄气,魏冉什么心思他清楚,仿佛一盘冷水泼过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范雎说得对。
下午准备好物品,两人坐到马车上,嬴稷和魏冉商量:“舅舅,寡恩兴致高昂的时候你可以附和一下。”
听到这话,魏冉一副老脸皮都要抽搐了,大王你在说什么?
“大王,你今天不舒服?”魏冉惊恐而谨慎的问。
“没事。”嬴稷靠在马车上,微微眯眼想起自己这边的事情。
太后,舅舅,四贵……
这一天,白起刚操练回来,和战友一起蹲在地上吃饭。
战友甲说:“最近的粥水有些稀。”他见草地上有一只蝼蛄爬来爬去,立刻捉住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掉,然后评价道,“虽然肉少了一点,凑合。”
战友乙捞了捞碗底,回头望着战友甲,“都不给我留一条小腿。”他指那只蝼蛄。
“嘿嘿,下次吧。”战友甲敷衍的说,转头问白起,“话说白起,你那把宝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亡人送的。”白起拿着缺了一个口子的碗仰头喝下稀粥。
“……”两位好战友,“佩服,这是冥器啊。”
白起扯了扯嘴角:“都上战场了,还怕什么冥器。”
“说得也对。”战友们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帐营的前方传来骚动声,白起拿着碗的手一顿,打开将相群:【大王来找我了。】
正在喝茶的张仪:【让我们看看!李斯那时候不给我们看,太不友爱了。】
范雎附议:【我们表示强烈的谴责。】
李斯&吕不韦还在赶路中:【你们已经埋怨了几天了,换一个新话题。】
商鞅停下笔放松身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行了,看看将军这边会怎样。】
张仪:【我很期待,不知道嬴稷会怎样拉拢白起,该不会真的运一千金过去聘请吧哈哈哈。】
如果是这样只有死路一条!
白将军心心念念的可不是金子,而是嬴稷能不能和他好好的相处,君臣相得什么的。
商鞅:【范雎你也不提醒一下你的大王。】
范雎:【你们也没有提醒,彼此彼此。】谁比谁白?
众人立刻转移话题:【将军打开了视频通信了,快看。】
范雎额角一抽:【……】这群人。
白起站起身望过去,有人拨开人群向他这边走过来,他的顶头上司来到跟前拉着他说:“白起,跟我来。”
“等一下。”白头回头把碗扔给战友,“给我拿好,不要弄坏了。”
“好嘞。”两位战友看着白起被拉走,又低头看了看缺了一个口子的碗,但是你的碗本来就是坏的。
白起一路跟着上司来到一个帐篷里,他抬头扫了一眼,接着行礼:“臣拜见大王、丞相。”
“免礼。”嬴稷终于见到白起的真面目,没有戴着面具的白起有些不一样,但气势和气质还是差不多,因此也不觉陌生。
他上前几步扶起白起,看着他笑眯眯的低声道:“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白起见丞相也在这里便没有说话。
嬴稷拉着他让他坐到案子前,自己坐到另一边,还招呼丞相坐下。
魏冉看了看他们,微微沉思,总觉得大王最近有些不对劲。
嬴稷自顾自喝了一口茶,润完喉咙说:“寡人没想到真的能遇见白战神,战神和梦里一模一样,仪表不凡,英姿飒爽。”
范雎听到这话笑了笑:【他这是做什么?装疯卖傻?故意做给魏冉看?】
李斯点头:【估计也有这个成分,这招叫做假痴不癫?魏冉都被他的骚操作弄懵了。】
商鞅还是相对正直的:【范雎,你还是得帮他收回权力。】
范雎:【好,再等等。】
嬴稷滔滔不绝的说着梦里的战神如何骁勇善战,如何百战不败,魏冉越听越头大,姑且认为嬴稷是想拉拢白起,但是用这种方法确实有些傻。
嬴稷说完了梦里的战神,口风一转说:“寡人欲升你为左庶长,攻韩。”
魏冉微微眯眼,嬴稷也没有完全傻掉,他也有这个意思,这个韩国堵在东出之路上必须除去。
白起其实是没有选择的,他站起身拱手:“臣谢大王抬爱,臣必定赴汤蹈火取得胜利,不负大王厚望。”
“善!”嬴稷站起身,“来人,赐剑!”
【噗……】
正在喝茶的诸位丞相都喷了,吕不韦慌忙拿过手帕抹了抹嘴巴:【他在说什么?】
坐在吕不韦对面的李斯堪堪用竹简挡住了吕不韦的茶水攻击:【吕相淡定。】
【咳咳咳……】张仪也咳嗽起来,画面的视角一转,他们便见到白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赐剑”这两个字可不兴说!
白起放下手,直直的望着嬴稷,眼含威胁。
嬴稷对上他的眼神,也不怕他,微微一笑说下去:“寡人把大秦最锋利的宝剑赠予爱卿,卿日后便无后顾之忧。”他隐含深意的说。
侍从把放着宝剑的盒子呈了上来。
嬴稷打开盒子拿出那把剑,整把剑都被白布包裹住,魏冉伸长了脖子都看不到里面的是什么剑。
嬴稷走到白起的面前,双手捧剑递过去,他望着白起,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而是等着白起接剑。
接与不接都在白起。
白起垂目望着剑,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知道这是什么剑,正是那一把赐死自己的宝剑。
他压下眼底的酸涩,他是忠于大秦的,这把剑他会接。
但是……
白起抬目看着嬴稷:“大王可知臣所思?所愿?”
嬴稷望着他泛红的眼睛,即使是无坚不摧的战神,原来也有脆弱的时候,他低声缓缓道:“寡人亦希望和将军如先王他们那般君臣……”相得两个字还未说完,眼前突然跳出一张截图来。
【叮,始皇的SSR将军王翦加入将相群。君臣名言: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王翦垂死病中惊坐起:【臣万死不辞!】
“??!!”嬴稷吓了一跳,拿着剑的手一抖掉了下去,王翦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
白起眼明手快的接着剑,顺势跪下,微微垂目:“谢大王赐剑。”他感受了一下手心的重量,这柄便是君王的配剑。
“将军请起。”嬴稷努力忽略掉群里的匿名截图扶起白起,到底是谁发过来的截图?那群丞相里肯定有内奸!别被他知道是谁!
都是内奸的丞相们默默点赞:【将军,还有一千金!他不给可不行!】
白起嘴角微动,什么伤感情愫都被打散了,果然是他们搞事,难怪嬴稷的脸色突然刷白,连剑都拿不稳。
白起想起军里的伙食,便道:“臣还要一千金。”
“??!”这次轮到魏冉的下巴掉了,“等等,白起你不能狮子大开口。”
“没事。”嬴稷一挥手,回头淡淡的注视着魏冉,意味深长的说,“我泱泱大秦,难道国库里连一千金都拿不出来?还是谁掏空了国库?”
“……大王,白起的爵位与千金不配,群臣也不会服大王。”魏冉一皱眉,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嬴稷咬牙切齿的想着四贵的事情,忍耐着不发火点点头说:“可是寡人已经命国师弄了一个祭天仪式,散尽千金都要找到战神,如果找到战神就用千金还愿。”
“哪里来的国师?”魏冉更加震惊了,他的人可没告诉他这事。
嬴稷笑着说:“是寡人新请的,已经在咸阳开了祭台,找到战神的事情大家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普天同庆。”他顿了顿,“这一千金麻烦舅舅你去办。”
办不到就自己掏荷包吧。
嬴稷默默加了一句。
白起第一次和嬴稷有心灵相通的感觉,接着说:“丞相放心,这一千金是用来修武器以及改善伙食的,此战,臣必定凯旋而归。”
魏冉被他们左右夹攻得嘴角微微拉下,等他回去后战神的事情恐怕已成定局,他只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