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他觉醒了—— by楚执
楚执  发于:202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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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岐扫一眼地图,眼前的少年应当没有出过江州城,却对各个路线十分熟练,一下子便指出来了最安全快捷的路线。
“狸珠如何做的决定?”江雪岐问。
“前几日圣天寺发现了邪祟,这五支分流之中,有两支属于逆流,水路崎岖不好走……剩余的三支,两处随靠近内城,却濒临城外,恐邪祟作乱,剩下的一条随稍远一些,却通往内城,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狸珠小声地说,这些都是他在试炼中得出的经验,他对方位极其的敏感。
“二哥哥,是不是哪里不对?”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江雪岐摇摇头,“狸珠分析的很对。”
“你既通晓四方地形,上次试炼拿了第几名?”
狸珠脸红起来,他手指抓着地图边缘,“二哥哥,我只会看看地图,试炼的时候我未曾杀过邪祟……”
他算是侥幸通过试炼,试炼通常是需拿到邪祟守着的灵物,或者是救下一些被邪祟缠身的村民。
他比较会钻空子,每次都能趁着邪祟不在,拿到灵物,或者是带着村民避开邪祟的追杀。
“狸珠谦虚了,通晓地形在修仙弟子中很难得。”江雪岐说。
狸珠闻言瞅江雪岐一眼,被夸的有些高兴,耳朵尖稍稍地动了动,睁着一双杏眼,小虎牙露出来些许。
望安城位于九州中央,这里原先经历过许多朝繁华的盛世,是一座不夜之城。
他们在夜晚到了淮水下游的桃源村,这里隶属于望安,舫船直通望安。
狸珠没有出过远门,自是看什么都新奇,下了马车之后东张西望,来来往往的女子有些穿着襦裙,齐襦之绣金钗玉螺,腮边点了两抹朱砂,像是大唐志里的秀女。
“来来来,且看此月剑卡,仙道大会买定离手……近来呼声最高的是离州城薛遥薛世子,第二是孟州沐微迟……买剑卡送世子配饰!”
狸珠好奇地瞅两眼,他早就听说过在九州各城盛行的剑卡。此剑卡代表了有望参加仙道大会各位弟子,凡是能上剑卡的都是有一些声望的天之骄子。
待仙道大会开幕之后,这些剑卡原先的价格都会随着所押弟子的胜率而涨价,有的若是压中了冷门,一张剑卡价格能翻成百上千倍。
剑卡通常做配饰可以挂在剑柄上。
这在九州已经非常流行,路过好些穿着道袍的仙门弟子佩戴着剑卡,好些戴着两三张,有的更是一把剑挂了十几张卡。
狸珠瞅了瞅自己光秃秃的剑柄,吆喝的商贩见他停驻,立刻给他推荐。
“小公子要不要看看,不但有薛遥薛世子,还有沐微迟、李云锦,望安沈羿……总有一款你喜欢的。”
剑卡以檀木加上金属铁片混合而成,上面添了灵石,边缘各自雕刻了不同人物的代表标志物。
比如离州号称风雪梅庄,雪中双梅,每逢雪天,一半红梅一半黄梅树,梅香落尽离州城。离州世子薛遥的人物卡片周围便是梅枝。
孟州以折桂赎月的典故而闻名,来自孟州的沐微迟携有月桂。
沈羿喜穿紫衣,沈家乃貔貅旧族,剑卡侧面便是紫色的清透貔貅盘踞其上。
狸珠原本只是看看,商贩给他拿的正好是沈羿的那张,他看见便倒胃口,忍不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身侧的白衣少年在人群中仿佛没有存在感,狸珠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深黑浓稠的眼,江雪岐正看着他。
“狸珠……有喜欢的吗?”江雪岐微微歪头问他。
即便江雪岐以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在人群中也很显眼,商贩却好似不怎么注意江雪岐。狸珠有些疑惑,难不成真像话本里写的那般,只要戴上面具了,美貌就会被封印。
“没有喜欢的,”狸珠小声说,他摸摸光秃秃的剑柄,他想挂个东西。
这样的小剑卡刚刚好合适。
“前面有卖点心的,二哥哥,我们去看看吧。”狸珠自然而然地牵着江雪岐。
最后两天才学会走路,他想起来江雪岐原先还站不稳,走的便慢些,抓住了江雪岐的手腕。
被他牵住的少年低头看着他们二人交握的手,手指碰在一起,狸珠心思全在四周的街道上。
一圈以灵石生成的火圈,商贩拿着面皮在火圈上一过,一张比脸还大的饼子就成型了。
狸珠看的目瞪口呆,他在一旁瞅了半天,闻竹过去给他买了一张大饼,饼子散发着面点的香味,上面洒了一圈望京的特色肉渣,放在掌心里热腾腾的。
“谢谢。”狸珠向闻竹道谢,他拿着饼子啃了一口,并不是真的想吃,啃一口便递给身旁的人。
“二哥哥,你尝一尝,又甜又咸。”狸珠腮帮子还鼓着,捧着一张大饼,像是抱着食物的小仓鼠。
他转眼想到江雪岐平日里吃的都是精细的食物,这种食物兴许会坏了肠胃,正要收回手,面前的少年稍稍地向前。
江雪岐接了过来,他穿着白衣裳,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沿着他方才咬过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
虽说饼子都是接着咬的位置吃,狸珠还是在一旁瞪大了一双眼,话音堵在嗓子里,他总不能把饼子再拽回来。
狸珠逛了一整圈,闻竹好似突然变得极其有眼色,他喜欢什么便给他买什么。
直到上了舫船,闻竹手里的东西已经拿不下。
夜晚,他和江雪岐住一间屋子。
狸珠这才意识到路过买的东西已经放不下了,他有些过意不去,偷瞄一眼桌旁的少年,江雪岐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的是一本书册。
“二哥哥……有些我只是看看,下次我们还是早些行路。”
若是没有江雪岐授意,闻竹也不会主动给他买那么多东西。他只是一时感兴趣,之后便不喜欢了。
他扫一眼江雪岐拿着的书,瞅到了“冶炼”两个字,江雪岐看了一会书之后就把书放下来了。
江雪岐闻言抬眸,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嗓音温和动听,“……狸珠不喜欢这些吗。”
“喜欢自是喜欢,但是娘亲说过了……不可以这般任性。”狸珠有些不好意思,他总不好一直让江雪岐给他买东西。
他们只有兄弟之名,实际上隔着血脉和宗亲,给的多了他还不起。
说着,狸珠又注意到江雪岐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二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江雪岐拿了一张木牌,木牌边缘是一丛丛的牡丹云,内里嵌了灵石,江雪岐几下变幻,木牌变成了他方才在路边见过的剑卡模样。
中间镶嵌了一颗夜明珠,被牡丹丛云包裹着,随着翻牌,牡丹花还会缓缓地绽开,吐出细嫩的蕊丝。
江雪岐:“方才见狸珠在路边看了好一会……想来你应当会喜欢。”
狸珠平日里笨手笨脚,他最不擅长做手工,如今见到了这般精细之物,还是特意为他做的,他忍不住眼中稍稍发亮。
“二哥哥,这是送给我的吗?”狸珠软绵绵地问,中间还有一颗夜明珠,他摸着爱不释手。
江雪岐见状唇角露出微笑,他笑的时候双眼的锐利深邃被遮掩几分,一派温和纯净的模样。
“嗯。”
狸珠闻言立刻把牡丹云剑卡挂在自己的剑上,放上去刚好合适,他反复地摸着,注意到最角落的位置有两个小字。
——圣怜。
“圣怜……这是二哥哥的小字吗?”狸珠好奇地问。
江雪岐闻言应声,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这是父亲为我起的。我想……既是我为狸珠亲手所做,应当留个记号。”
铁匠铺的铁匠在铸铁的时候也会打上自己的标记,狸珠可以理解。
圣怜圣怜,出自《仙君异志》
——悲慈悯众,凡苦圣心,怜比相目,奴庵化尘。
狸珠哦一声,满脑子胡思乱想,奶娘还没有给他起过小字,他要不要给自己起一个。
奶娘想让他成为剑道天才。
是叫江剑道还是江天才呢?
“……狸珠,”他正思索着,被江雪岐打断了思绪,面前的少年弱不禁风。
“今日……可要和我睡在一处?”

“二哥哥,晚些我去找一床被子,我可以睡地上。”狸珠说。
江雪岐眼睫微垂,眼珠透出淡淡的墨色,“狸珠……地上很凉,何况我体质虚弱,若是有狸珠在……我会安心许多。”
面前的少年说着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看一眼他,眼中神情温柔内敛。
墨色的眼珠盯着他看。
有他在便会安心,这种话讲出来莫名让人害羞,狸珠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
狸珠小声说:“我睡相不好,晚上兴许会打扰到二哥哥。”
江雪岐:“无妨。”
语气温和好听,像是一道细柔的纱落在耳边,狸珠讲不出来拒绝的话了,晚上江雪岐刚给他买了好些东西。
“……那好吧。”
舫船摇摇晃晃,有时遇到了礁石会随之晃动。房间里点了蜡烛,照亮了一片墙壁。
狸珠坐在床边,他瞅一眼看书的少年,剑挂在了墙边,他脱掉自己的外衫,雪白的袜子一并脱掉,衣服自己叠叠放在末尾的與架上。
他不用看书,到时间了就窝在床上了,这是第一回跟外人睡,他扯了扯嗓子。
“二哥哥,我先睡了。”狸珠说。
江雪岐应一声,他便钻进了被子里,只探出来一张漂亮的小脸和雪团一样腻人的胳膊。
他这般的长相和江雪岐有所分别,江雪岐容貌明艳到令人觉得不似凡物。狸珠的相貌漂亮貌美,那双眼清澈见底,雪白的一团月牙似的唇角,犹如圣洁的清潭泉水。
引人心神荡漾,像是过年常贴在花窗上的年画娃娃,可亲又可近。
狸珠自己玩了一会便困了,他揉揉眼睛,面前落下一道冷香,白衣少年到了床边,蜡烛被熄灭。
“二哥哥……你看的是什么书?”狸珠小声地问。
他的一双眼在黑暗之中漆黑明亮,白衣少年在他身侧躺下来,他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些凡杂俗物。”江雪岐低声说。
狸珠哦一声,他侧过脑袋,原本是趴着睡,平日里他一个人睡随意地伸胳膊伸腿,如今稍稍向旁边,便碰到温凉的少年身体。
他睡觉是当真不老实,原先和奶娘睡得时候他还能安稳些,自己一个人睡,睡着时一副模样,醒了又是另一副模样。
手指稍微动了动,触碰到一片冰凉,他才注意到是江雪岐的手掌。
“二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狸珠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他软绵绵地问,隔着被褥发出来鼻音。
他身上很暖和,奶娘还说过他是小火炉。
轻轻地握住江雪岐的手掌,他侧头看过去人,在黑暗中描绘江雪岐的面容,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近来身体刚好……”江雪岐下意识地要收回手掌。
狸珠连忙按住了江雪岐不让人乱动,他把江雪岐的手掌搁在自己的肚皮上,这样能够感受到一部分温度。
“二哥哥,我帮你暖暖……奶娘说手脚冰凉身体不好。”狸珠翻着肚皮,随着他呼吸讲话,江雪岐的手掌随之翻动。
他脚往旁边凑了凑,碰到江雪岐的脚踝,果不其然碰到了一片冰凉。
不由得想江雪岐年纪轻轻,似乎好些毛病,他生过病,自是知道有多难受。
他这般的贴着人,虽是好心好意,却几乎蹭进江雪岐怀里,江雪岐手掌放在他的肚皮上。
“狸珠……原先未曾有人这么对我。”江雪岐嗓音低沉,在黑暗环境中一双眼漆沉,视线落在他身上,锐利而露-骨。
狸珠并不知晓,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润,翻身背对着江雪岐,“唔”了一声,带了些困音嗓音绵软。
“二哥哥原先不怎么见人,若是与其他兄弟相处……和我们也没什么分别。”
他没有听到回音,转头就睡过去了。
夜晚睡得很沉,他感到眼皮湿漉漉的,仿佛有什么粗重之物,极其烫的温度落在他眼皮上,从他眼皮滚过去,落在他的耳尖。
耳尖被反复地研磨,如同落进了人的嘴巴里,被含着挣脱不开。
他眼皮子沉沉的睁不开,第二日被圈着醒来,发觉自己完全嵌入了江雪岐怀里。
他不由得睁大了一双眼,瞅着腰上的手臂,原本以为他睡相已经够不好,江雪岐似乎比他更不好。
哪有睡着睡着便要把人当布娃娃抱着,还是以一个完全掌控的姿势,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二哥哥……”狸珠喊了一声身后的人,他手指搭在腰间的手臂上,细白的指骨落在上面,轻轻地推了推人。
狸珠背对着人,他稍稍地向后看,细软的墨发散开,露出一截侧颈,雪一样的白的晃人眼,杏眼睁着微挑往后看人,他下意识地揉眼睛。
眼睛有些不舒服,眼皮子一被揉,立刻便红了,眼睑下至看上去一片绯意。
腮帮子鼓起来,他默默地想再也不要跟江雪岐睡一张床,甚至有些想把人踹下去,直到身后的少年睁开眼。
深黑的眼睫如同密密麻麻的墨羽,眼珠似海吞墨,带着几分慵懒,锐利的弧度透出来,犹如巨兽蛰伏。眉眼抬起时棱角全部收起来,变回了温和平静。
“狸珠,抱歉……晚上有些冷,不知不觉。”江雪岐说,立刻松开了他。
狸珠有些不高兴,但是江雪岐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他瞅一眼身旁的少年,稍稍地离得远了一些。
一听对方道歉,见江雪岐柔弱的模样,他便不知不觉地气消了。
“无妨。”他嘴上这么说,眼珠子转过去,下次还是给江雪岐买个布娃娃,让江雪岐抱着娃娃睡。
眼皮子还是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揉眼。
今日是个雨天,一起来天空阴云密布,他们仍旧在船上,今日白天能到望京城。
狸珠出来时舫板上有很多客人,油纸伞在舫船上铺开,下雨天天气凉一些,有孩子在雨中嬉戏。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狸珠的目光被一群小孩子吸引,三两孩子在雨中玩捉迷藏,大人在旁边看着,偶尔传来一二声女子的娇嗔。
“下雨天路滑……别着急,不能离开娘亲太远……听到没有。”
狸珠眨眨眼,他瞅到了身边的少年,下意识地便抓住对方的衣角。
“二哥哥……你看看我的眼睛。”狸珠又眨眨眼,他的眼尾被揉的红了一片,眼里水盈盈的。
“我今日总觉得眼睛不舒服,是不是进东西了。”狸珠凑过去,想让江雪岐帮他看看眼睛。
一双水盈盈的杏眼,透出几分天真的信任来。
他面前的少年身量比他高出许多,江雪岐稍稍地垂眸,压住了密密麻麻的神色,覆着薄茧的手指碰到他眼尾。
“疼不疼?”江雪岐问他。
狸珠摇摇头,被碰到的时候才有点疼,他下意识地避开江雪岐的拇指。
“二哥哥不要摸了,有点痒。”
他说着,面前的少年凑了过来,那张艳丽的面容在他面前放大,气息落在他眼皮上,江雪歧帮他吹了吹,眸中认真专注。他再往前一些,兴许江雪岐会亲到他的眼皮。
狸珠脸一红,他小声说:“我晚些涂点药。”
“咯咯咯——”一阵孩童的笑声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在这一瞬间,狸珠感到了寒凉的阴气。
一道阴影落下来,他在此刻怔住,下意识地看过去,眼角只扫到了女子撑伞牵着孩子从船板经过的背景。
红色的长裙,长裙融进雨水里,如同染了一层血水。黑色的发丝垂落,孩童像是一团模糊的白影,在雨中被消抹,女子撑着白骨伞,手腕上戴有金铃。
孩童的笑声如同金铃一般,空荡又尖锐,回荡在半空中,白日里依旧渗人。
雨丝细密的落下,女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二哥哥。”狸珠的直觉不会出错,他收回目光,“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去看看。”
右眼皮子开始跳,总有不祥的预感。
江雪岐视线从女子消失的方向收回,“要去做什么。”
“似乎有些不对……船上兴许有邪祟。”狸珠说。
他忍不住握住自己的剑柄,心里在打鼓,这座船上这么多的游客,若是邪祟作祟……后果不敢想象。
“狸珠……不害怕吗。”江雪岐说。
他自然害怕,此时以为是江雪岐在担忧,他虽然不厉害,但是也比江雪岐要好些。江雪岐这般弱不禁风。
“二哥哥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狸珠小声安抚江雪岐。
他已经打算要和江雪岐好好相处了,哪怕他很害怕,他不会抛下江雪岐不管。
狸珠捏了一道瞬身术。
他朝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不过踌躇了一瞬,还是来晚了一步。空中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啊——”开门的侍女脸色发白,手中端着的茶水掉落,房间门随之打开,受风雨影响,朱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方才还在外面见过的母子,如今母子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依旧温热,女子眼睑上翻,似乎看到了极其惊恐之物,脸色透出诡异的腐白,心肝被挖了去,肠子和脏腑器官朝外蠕动,混合着鲜血和没有消化的食物。
身旁的孩童被砸烂了脸,整颗脑袋瘪了下去,一并倒在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狸珠憋着气憋的脸红了,他忍着不适,大致看了下尸体,没一会舫船上的侍卫便过来了。
这种客船配的都有侍卫来治安,侍卫皆通晓法术,此为一个矛盾点。倘若出现二重修为往上的邪祟,邪祟修为一旦高于侍卫,基本上侍卫形同摆设。
而九州十三城内,那么多条客船,那么多处驿站,如何能保证每一处都有相应能够应对邪祟的侍卫看守?
“都让一让,让一让。”侍卫驱赶了围观的群众,狸珠虽然想多找些线索,但是也识趣地退开。
此为望京城地界,侍卫身上有貔貅异兽图纹,所挂令牌皆有“望京”二字。
狸珠特意在舫板上看了一圈,没有再找到红衣女子的身影,对方只出现了一瞬,仿佛是错觉。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江雪岐正在门口处守着,见他回来,眉眼稍稍一动。
“狸珠,可有发现线索。”
闻竹显身在他们房外守着,此处舫船消息已经传开,隔壁传来呜呜的哭声,还有丈夫低声安抚的声音。
见了那副惨相的尸体,邪祟害人不过短短地一瞬之间。
方才窒息扑鼻的鲜血味充斥着鼻腔,如今狸珠才把手松开,房间里都是好闻的冷香,江雪岐身上的味道。
狸珠:“我方才去看了……邪祟转眼之间就害了人,死的是一对母子,母亲被掏了心肝,孩子脑袋被砸扁了。”
这种作案他原先只在书上看过,他在床边坐下来,“二哥哥,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门外遇到的撑着伞的红衣女子……她牵着孩子,我在舫船逛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我看到了一道影子,未曾看清她牵的是什么,”江雪岐顿了顿说,“狸珠可知道邪祟也会瞬身之术?”
狸珠闻言稍稍睁大了一双眼,他瞅着人看,江雪岐见他这般的神情,一字一顿地为他解惑。
“凡是修仙弟子所会,邪祟都会……且同一境界的修仙弟子和邪祟,邪祟往往道高一尺。”
“方才狸珠所见邪祟经过,我只见到了一道影子,便是在狸珠看到她时她已经注意到……所以我才没能看清。”
“原来是这般。”狸珠有些郁闷,他平日里便喜欢东张西望,不知道有没有打草惊蛇。
“没关系……狸珠看清了她,之后抓到它便容易了。”江雪岐温声说。
“至于舫船之上,如今应当已经布下了结界。”
这便是后世想出来的处理之法,一旦有邪祟出现,立即布下结界,这种结界所耗灵石诸多,加之只能触发一次……一旦触发多半伴随着人命。
马上就要到望京了,此地不是江州,舫船也是由望京来管。望京沈氏,百年名门,此地是上古貔貅旧族栖息地,多产貔貅玉,街巷之间随处可见貔貅面具。
“二哥哥……你如今还不会剑术,这是孟香给我的,里面有些灵气,二哥哥还是戴着吧。”狸珠把那张护身符拿出来,孟香找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确实能用。
他第一次保护人,有些不擅长,小声说,“邪祟还不知深浅……二哥哥还是先待在我身边。”
他说完又忍不住脸红,自己也未曾对付过邪祟,可未等他不好意思,面前的少年眸中明烈清晰,拿着他给的护身符一番珍重之意。
“……那便麻烦狸珠了。”江雪岐说着垂眼,一副柔弱温柔的模样。
邪祟如今就在这条船上。
马上就要到岸边了,狸珠猜测兴许不会让他们下船,或者下船前会先有当地的仙门弟子过来。
“二哥哥,待会还要戴面具吗?”狸珠好奇地问。
江雪岐目光落在他身上,状似无意地问,“……狸珠要帮忙吗。”
狸珠点点脑袋,他触上蛇皮面具,青色幽幽的磷光,入手发凉沁人,末端以两处翡翠连接,形似两片牡丹青叶。
他捏着蛇皮面具两端,稍稍地上前,注入江雪岐的双眼,同样地映入一片幽色,他手指碰到江雪岐的耳垂,沿着墨色的发丝向后缕。
狸珠都忘记了原先他的衣裳都是谁给他系的,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系绳子,这会手指头又变得笨拙,指尖穿过江雪岐的发丝,半天没有系上。
他有些着急,稍稍侧脸看过去,忍不住小声说:“二哥哥,等我一会会。”
他不由得凑过去,轻盈的气息若有若无,按照江雪岐的视线,只能看到一抹雪白柔软的脖颈,狸珠的喉结不那么明显,脖颈纤细随着呼吸稍稍地震颤。
平日里爱吃甜食水果,气息之中仿佛都带着甜味儿。
“狸珠……好了吗。”江雪岐嗓音低沉,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扣住对方,用着不那么重的力道,皮肤相触,指尖稍稍地摩挲。
狸珠半天才系好,他瞅过去,他系出来一个丑丑的蝴蝶结,又不好意思直说,他又瞅两眼,讪讪地收回手。
“二哥哥,我系的不太好看。”
“无妨。”
狸珠看两眼扭回脸,二哥哥还这么的淡定,蝴蝶结看着好像也没有那么丑了。
舫船在岸边靠停,细密的雨丝依旧落下,他们三人收拾了行李准备下船,岸边有穿着黑衣暗纹的沈家侍卫,因为下雨天侍卫撑了伞。
连天的伞面落下雨珠,黑色的暗纹长衫纷纷侧开。
“船上发生命案,所有人暂时不可离开,等待检查令牌之后方可放行。”
狸珠和江雪岐撑了一把伞,伞在江雪岐撑着,伞面遮挡了一部分视线,他只扫到一群黑衣侍卫,还有一角绯色衣衫。
那一角绯色衣衫在视线中逐渐的清晰。
直到透出一张明朗俊熙的面容。少年一身绯色长衫,桂枝月纹沿着墨底厚重落下,戴有一把月牙银锁,黑里墨靴,配有琉璃剑。
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面容,双眼明熙朗润,沉时若冰霜,平日里带着几分散漫的肃重。
“孟州沐微迟前来办案……例行检查。”温朗清晰的嗓音,剑底的弦月展露出来。
沐微迟与沈羿同为剑道书院的弟子,几人名声正盛,狸珠知晓一些,沈羿和几人关系似乎都不错。
这里都是沈家的朝民,此时有人疑问,“我们城主公子为何没来?”
沐微迟:“你们家公子这几日心神不定,派遣去了北部……我来暂代几日。”
“令牌拿过来。”沐微迟前方是一名撑着伞的红衣女子,女子牵着一名孩童,孩童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一只青白戴着金铃的手腕映入眼帘。
陈旧的青色令牌递过来。
他几乎过目不忘,检查完令牌之后便放了行,在女子经过的时候视线稍稍地挑过去。
“下一位……”
狸珠眼睁睁地瞅着沐微迟把人放跑了,好不容易找到那名红衣女子,他稍稍地上前,随即被江雪岐握住了手腕。
“狸珠。”江雪岐按住了他。
狸珠于是稍稍耐心下来,没有乱跑乱动,他在江雪岐伞下安安静静地待着。
“下一位。”
到了狸珠和江雪岐,狸珠傻乎乎地把令牌交上去了,江雪岐要开口时为时已晚。
“江狸珠……”沐微迟语气稍稍地停顿,视线落在伞下的一对少年身上。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映入眼帘,杏眼水盈盈的清澈透亮,鼻尖小巧精致,唇瓣红艳艳的如同庙前进贡的果子。
“哦?”沐微迟稍稍地挑眉,江州城的事情早已传入他的耳中,“你便是……原先要与沈羿结为道侣的江府公子。”
沐微迟视线稍转,这漂亮少年身边还有一人,对方以蛇皮面具遮面,只露出一双眉眼,这眉眼令他感到熟悉,过分艳丽的浓郁逼人,澧浓至极。
他下意识地皱眉。
提起这个,狸珠原本是好脾气,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他朝沐微迟伸出手,“如果检查完了……令牌还给我。”
“自然没有,既是江府公子,应当好好照顾才是。”沐微迟二话不说收走了狸珠的令牌。
“来人,把两位公子带回府中。”
狸珠在原地瞪大了一双眼。
三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狸珠和江雪岐坐在一侧,江雪岐在人前存在感很低,狸珠时不时地瞅一眼对面的少年,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红衣女子……你为何要放她走了。”她身上有明显的邪祟气息。
沐微迟闻言看过去,没想到狸珠率先关心的是这个,再上下打量一番,没在狸珠脸上看出半分的其他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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